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形成了别具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一体制被有的学者用三维市场经济来概括。根据这种概括,中国市场经济的主体是三维的,其中不仅有竞争性企业,而且包括中央国家和地方政府,后两者借助多种制度形式(中央和地方国有企业、相关金融机构、宏观调控和产业政策等)作为市场经济主体而活动。(1)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看,这种见解事实上将国家(包括地方政府)的经济作用视为经济基础的一部分,从而一改传统上将政治与经济在制度上截然两分的做法,主张政治权力和政治关系只要担负生产关系的功能,就直接嵌入于经济基础。(2)
竞争性地方政府作为改革以来形成的重要制度形式,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特点,同时也是造成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与西方市场经济乃至与“发展型国家”(developmental state)相区别的主要原因之一。(3)改革以来,围绕地方政府的经济作用,涌现了大量研究文献,如何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对这些既有研究加以分析评判,以达成一个对地方政府作用的令人满意的政治经济学解释,使之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国家理论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重要理论问题。(www.daowen.com)
本章第一节简要回顾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央和地方财政-行政关系演变的历史,第二节讨论改革以来地方政府竞争得以形成的制度前提,第三节对竞争性地方政府的行为和动机模式开展分析,在对一些既有理论作出批判性评述的基础上,提出一个把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历史制度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框架,以解释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地方政府的经济行为及其意义。本章的主要结论是,自改革以来,尤其是自从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中国地方政府在以土地财政为核心的战略投资活动中,发挥了租金的生产性分配者和使用者的角色,并因之嵌入了原本由企业之间的竞争所带来的相对剩余价值生产过程,形成了中国经济特有的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双重结构,从而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造成了世所罕见的超高投资率,推动了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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