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　星期四

10月16日晚,我和姜胜辉同学来到了邯郸市,开启了我们的调研之旅。为了节省时间,姜胜辉同学在把我送到永年区之后便动身去了馆陶县。经过数十天曲曲折折的选点,我们都找到了自己较为满意的村子,并且都下到了村里。我的调研点最终选在了河北铺村,今天便是我下村的第一天。

在这,我和一位87岁的奶奶住一个院子。奶奶很爱干净,给人以和蔼可亲的感觉。虽然奶奶听力不是很好,也不是很能听懂普通话,但是却看得出来人很热情。在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她总是时不时地来看看我,问我缺不缺什么东西。

雨一直淅沥沥地下着,虽说现在还只是10月,却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原本是打算今天第一天过来就去拜访下赵叔叔的,但是,由于怕冷,不想在这湿答答的下雨天出去,所以就决定明天再去赵叔叔家。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去看望赵叔叔,赵叔叔却先来了我这了,问我安顿好了没有。晚上,瑞雅还给我提来了月饼、苹果、石榴,还问我吃饭没有。想说“这个冬天不太冷”。

10月28日　星期五

图1　赵海京(左)、李会臣(中)、　

调研员(右)　

今天上午和瑞雅一起去了李会臣爷爷那。爷爷今年83岁,是个老干部,17岁加入了青年团,后来当了村长,一直在村里当干部当到1996年。爷爷年龄虽不是村里最大的,懂的事情却很多,而且精神头特别好,思维还很清晰,能把事情说明白、讲清楚。今天上午是与爷爷的第一次正式访谈。虽然一上午时间我们只谈了一个长工,爷爷却把关于长工的种种都讲清楚、讲活了,中间还穿插了一些小故事。2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回奶奶家的路上,我脚步轻盈,脑子里一直在回味爷爷给我讲的那些故事。

晚上,赵叔叔来奶奶这了。于是,我就就下午与赵谓阳爷爷聊天中的一些疑惑与叔叔进行了些交流。在交流中,叔叔不仅帮我解开了脑海中的疑惑,还意外地谈了些其他的事情,这让我对村庄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作为一个民俗收藏家,叔叔收藏了很多古物。更让人钦佩的是叔叔的学习精神。据说,叔叔有早上6点多起床看书的习惯。叔叔平时喜欢看报纸、写东西,记录村庄的点点滴滴。这也难怪杨姨说叔叔是河北铺村的活历史。

10月29日　星期六

昨天晚上询问了赵叔叔村里80岁以上的老人还有哪些。今天一大早起来后,就去村委会找杨姨了。杨姨今天依旧让赵姨带着我去找爷爷们。

赵姨骑车带着我在东街、北街、南街、西街转。我们对照着赵叔叔给我的老人名单一条条街挨个地找老人。转一圈下来后,发现爷爷们的质量并不高,有些年纪虽大,却不知晓事情,有些年纪小的头脑清晰,却没经历过那个年代。如此,综合村里的爷爷们的情况来看,现在就只有李会臣爷爷是最为理想的访谈对象了,其他的就只能作为补充对象,与其进行适当的访谈充实调查内容。

河北铺村有个进士府,但是一直都没进去过。得知赵姨就是进士府的管理人员后,果断地让赵姨带我进去了。进士府为晚清时期进士赵世德家族的宅第,属于典型的家族合聚式建筑群体。进士府整组建筑坐北朝南,气势宏大,布局规整,风格清新,是当地典型的民居建筑风格。对于这种古典建筑除了在电视上,就是在景区见过,像这样身临其境地串行在这种大院子里还真是第一次,说实话真的有一种“小姐”的感觉。在进士府里我还看见了我这南方妹子一直有耳闻但是却没见过的“炕”;看见了用纸糊的窗户,真的好想像电视剧里一样,把手指头舔湿,

　图2　进士府(笔者拍摄)

然后在那窗户纸上戳个洞。在参观进士府的时候发现,进士府建好后,进士赵士德却并没有在这里住过,他一直在北京,这未免让我有些失落。原本以为,村中有进士,那么进士必定会在村中做许多事情,村中肯定会有一些其他村所没有的改革或故事,结果……

幸亏有赵姨带着我在这大院子里转,如果是我一个人,第一次走的话肯定会迷路,院子里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门很多,宽宽窄窄的路也很多。最后,在参观完要回去的时候,我们看见了路边上的石榴树,石榴树上长了好些石榴,赵姨摘了一个给我。我拿着它满心欢喜地回奶奶家去了,进士府的石榴哦,你们都没吃过吧!

10月30日　星期日

今天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大姨妈”如期而来。为了抓紧时间,想着只是聊天,于是上午还是忍着痛去找李会臣爷爷访谈了。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抵住疼痛的折磨,和爷爷聊着聊着就不行了。看我难过,爷爷在家给我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药。我跟爷爷说我只要回家去睡一觉就好了,于是,爷爷叫一叔叔把我送回了奶奶家。回家后,我立马就倒床上了,再次醒来已是下午4点。这时的自己又累又饿,吃了些饼干后,打开电脑把上午短短的访谈整理了下。

今天一整天都在房间呆着,以致村里来了剧团都不知道。晚上,叔叔过来奶奶这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村里来了豫剧团。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豫剧呢,于是,也顾不上肚子痛的事情了,端上凳子就往街上去了。

街上的村民很多,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无疑的是大家都很认真地往台上看着。可是,我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因为,听不懂。听了老半天都不知道这唱的是什么。

10月31日　星期一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这既是赵家祠堂开光的日子,也是村民们上坟的日子。

一大清早,买了几个包子便往祠堂赶了。今天的赵家祠堂格外的热闹,有秧歌队、太极拳队、唢呐队,还有杂技表演的队伍。赵叔叔看我在祠堂转悠,便过来给我介绍赵家祠堂和赵家的历史了。听完后,一方面深觉赵家人才辈出,另一方面,真觉得叔叔为赵氏家族做了许多贡献。上午10点还和叔叔一家去上坟了。但是,上坟回来后,让我感触更多的不是村民们上坟的习俗,而是觉得好像自己对村庄的陌生感少了许多,似乎一下子就融进去了,自己已是村庄的一员了。

下午,去找李爷爷聊天了。到爷爷家后发现,爷爷上火感冒了。好担心爷爷的身体,但是爷爷却说没事,仍然坚持着跟我聊了下去,而且这一聊就是3个小时。聊到最后,发现天都要黑了。真心被爷爷感动了!

11月1日　星期二

今天的气温应该是这些天来的最低温,让师妹从学校寄来的衣服还没到,冻得我直打哆嗦,索性待在房间整理这些天的访谈。

在电脑面前端坐了一天,居然没有整理完,还腰酸背痛,困得不行。不管了,睡觉,身体最重要。

11月2日　星期三

从小就被老师教育说要节约用水。但是,似乎这次来到河北才真正让我对这个理念有了些概念。

从第一天来村里就被告知说村里在修排水道,家家户户都停水,所以用水的时候要注意些。这些天一直没来水,所以奶奶水缸里的水很快就用得只剩一点点了。作为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用起水来还是比较“大手大脚”的,各种洗漱,各种随意。但是,很快就被奶奶提醒说,要节约着用了。于是,这些天居然养成了用洗了脸的水洗脚,洗了脚的水再用来冲厕所的习惯,这极大地提高了水的利用率。

晚上,和瑞雅一起去澡堂了。读研究生的时候总是听寝室里的北方妹子说在澡堂洗澡如何如何的爽,搓澡师搓澡搓得如何如何的舒服。终于,今天跟着瑞雅来体验了。这是我第一次进澡堂,说实话,刚进去的时候觉得挺害羞的,在更衣室存放好东西去洗澡的时候更是觉得羞羞。瑞雅看我这样不好意思都笑了。不过,在打开喷头触碰到水的那一刻真的感觉好奇妙,似乎有苏醒的感觉,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今天,除了搓澡,我还体验了下推奶,做完真的感觉皮肤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挺贵的,洗个澡50多块大洋没了。

记得以前妈妈跟我说过,是哪的人就要回哪去。当时听了很不以为然,觉得世界那么大,为什么要束缚自己,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应该好好去看看,现在觉得我好像错了。这次来河北,在生活习惯上我有很大的不适应,风俗上也不是太懂,不禁想起了一句歌词,“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

11月3日　星期四

村中85岁以上的老人真不多,听说赵春京爷爷今年85岁了,虽然杨姨说找赵春京爷爷访谈没意义,但还是让杨姨找人带我去,想去试试。杨姨说让我在西街的超市门口等着,她叫人来带我。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始终都没人来,好想知道这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午觉后,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沿着东街、北街、西街转了一圈,想着碰运气找爷爷。结果,去找的爷爷家都关着门。好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爷爷们都去哪了?

　图3　赵春京爷爷

　(笔者拍摄)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上午特意去找赵春京爷爷没找着,这会在街边坐着与村民们聊天的时候居然碰见赵春京爷爷了。让我惊讶的是,一直被认为不行的爷爷居然能听懂我的话,耳朵也不聋,而且还能跟我说上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最主要的是爷爷脾气很好,态度挺好的,人很和蔼,总是笑嘻嘻的。刚开始只是我与爷爷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聊,结果,聊着聊着,居然引来了好些其他的叔叔、爷爷。这些叔叔、爷爷们围着我和赵春京爷爷成了一个圈,大家都参与到了我们的访谈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好是热闹。

11月4日　星期五

清早,推开院门,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碰见聊天的爷爷。

吃完早饭,本想去村委会蹭个网,结果被告知村委会没网。转而去向叔叔家求助,可是,叔叔家的网也没了。最终在阿姨的帮助下,去用了下另一位阿姨家的网。呼,一网难求啊,2个月没有WIFI的生活该怎么过啊?

借着阿姨家的网看着金磊制作的视频的时候,突然间电话响了,是李会臣爷爷的。爷爷说他今天上午有空,可以跟我聊聊。顿时,幸福感油然而生。收拾好电脑后就直接蹦向爷爷家了。今天跟爷爷聊的是私塾,虽然只有一个多小时,但是,爷爷却说得很精彩,我听得也很入神。

聊完告别爷爷后,心情大好,还在路边买了串糖葫芦,一路兴高采烈地边走边吃回奶奶家。

11月5日　星期六

今天上午去银行给老师转账。刚到了银行,一位穿着朴素,看样子应该是农民工的叔叔朝我走来跟我说话。

“小妹,你能帮我取下钱吗?”

“你不会取?”

“嗯。”

“你让我给你取,你不怕吗?”

“不怕。”

“好。那我教你。”

帮叔叔取完400块钱后,叔叔一边把钱放进钱包,一边说道:“现在的钱好难挣啊。”

顿时觉得叔叔好可怜,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挣钱了,却取不出来用。即使取出来了,应该也舍不得用。想想当今社会好多人都对农民工持有偏见,觉得他们脏,没文化,看不起他们。可是,大家都有真正地走近他们吗?勤劳朴实的他们却那么地让人生怜。

武汉的雾霾天让人生畏,可是,比起河北的雾霾天,真觉得是小巫见大巫啊。天空是白茫茫的,地上是灰蒙蒙的,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都被灰尘环绕着,浑身哪哪都不是滋味,真的好想飞回南方。

11月6日　星期日

清早,吃完早饭就给爷爷打电话了,爷爷说今天上午有时间可以跟我聊。听后超级开心,拿上东西就往爷爷家走了。

上午跟爷爷聊了打更人,爷爷说打更人有个组织,这组织就像现在的中介机构一样,会给人介绍打更人,还收取中介费。这让我感觉太新鲜了,下午睡了半小时午觉就起来整理上午聊天的内容了。整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整完了。刚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叔叔来了。于是,就跟叔叔聊打更人,把今天上午爷爷跟我说的说给叔叔听。可是,叔叔跟我说,打更人不是爷爷说的那样,村志上都记载了,不是那样的。听后,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难道,这一下午都白忙活了?

晚上,叔叔和我聊这边的神、鬼和祭祖的事情,聊着的时候感觉气氛还挺好,我、瑞雅、奶奶都被逗乐了。可是,当回到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就怕了,居然不敢出去上厕所,觉得房间里面哪哪都不太好。最讨厌的是,我居然想上厕所。不过,幸亏和环环打着电话,环环的鼓励和坚定让我大大地减轻了害怕。最后,还是小跑着去上了趟厕所。

11月7日　星期一

原本打算今天下午整理材料整理到4点半就去澡堂洗澡的。可是,3点半的时候,爷爷来电话了,说他有时间跟我聊天。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就去爷爷家了。这一聊就是5点半,天都黑了,澡堂就不去了。

吃完饭,回到家刚打开电脑不久,叔叔就过来奶奶家了。于是,便又跑去找叔叔聊天了。发现每次和叔叔聊天都能被叔叔那认真的学习精神所震撼。每次聊到有什么不太清楚的地方,叔叔都会再问下奶奶,有些叔叔觉得比较重要的东西,叔叔还能立马用纸记下来。比起叔叔,我觉得我自己懒了好多,无论是学习的状态,还是钻研的态度。

这一聊又是晚上10点,聊完后,叔叔、奶奶、瑞雅都困了。我也困了,回到房间好想直接躺床上睡觉啊。

11月8日　星期二　晴

昨天看妹妹在赣州发的状态说,虽是立冬但是她穿个薄外套却热得出汗。与此相反的是,在河北的我现在只要一出门就必须全副武装,围巾、手套、口罩都得戴上。天气越来越冷,带来的衣服已经不能御寒,于是今天便和瑞雅一块去买衣服啦。俩妹子在县城逛了一天,买了衣服,吃了牛排,看了电影。哈哈,这感觉挺好,放松了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下午回来后,就直接在叔叔家吃饭了。阿姨让我和瑞雅两人一起做饭。好像真的是很久没有进厨房做饭了,这突然说让做饭,居然不会调料了。今天炒菜好像盐也放多了,似乎有些咸咸的。不过,能给阿姨做做饭,并且能吃到自己做的菜,感觉还是挺好的。

今天一天都不在家,吃完晚饭回到奶奶这已经天黑了。奶奶看见我的时候笑了,然后说:“我说你怎么还没回来呢?”哈哈,让奶奶担心了,我闯进了奶奶的生活。

11月9日　星期三　晴

这两天和爷爷聊天,爷爷的手机都一直不停地响着,不断地有人因为各种事情找爷爷。爷爷虽然这么忙,但是却也能抽出时间跟我聊天,不得不说被爷爷感动了。上午跟爷爷聊完后,爷爷还说要把家里的一盘柿子给我。我说不要,不能要爷爷的东西。爷爷却说已经拿我当孙女看待了。既然如此,便拿了两个柿子,好事成双。

洗澡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是再日常不过了,十多分钟就搞定。但是,来了这后却发现洗澡是一件大事。不仅要特意地抽出时间,还要大老远地跑去澡堂。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洗澡就是十分钟的事情,但是在这洗个澡可能一下午时间就没了。突然间觉得洗澡是件那么奢侈的事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北方的澡堂洗澡确实挺舒服的,尤其是让搓澡师搓澡的时候。搓澡的时候,搓着的时候是一种享受,搓完后浑身轻松,神清气爽,顿时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

11月10日　星期四　晴

来河北已经快一个月了,自从来了这就没有吃过米饭,一直吃着各种面食和馒头,而且还能吃得习惯,感觉自己快要成北方人了,或者说不太像个南方人了。虽然说可以不吃米饭,但是这辣味倒好像是戒不掉的。今天在爷爷那访谈回来后,居然异常地想吃有辣味的东西。发现这的人都不吃辣,赵叔叔家也不吃,平常习惯去的那几家饭店做的饭菜都不辣,偶尔让老板给的辣椒油对我这江西妹子来说真是一点都不辣。

为了找到自己要的辣味,沿着街一直走,突然间看见了一家卖凉菜的店。在那,我看见了我想要的辣椒,闻到了我久久怀念的味道。于是,果断地让老板给称了好大一盘凉菜,并且还特意让老板多放点辣椒。之后,老板问我说:“你是南方人吧?”

买好凉菜后,原本打算回家后和奶奶一起分享这美味的。可是,当我把菜提给奶奶的时候,奶奶居然说她不吃。一是这凉菜太硬,她吃不动;二是这菜太辣,奶奶不吃辣。好吧,又一次买东西失误。最后,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端着凉菜,就着馒头在院子里吃啦。不过,这一顿可真是吃得津津有味,饱饱的。凉菜里面还有卤猪蹄呢,我喜欢的胶原蛋白。

11月11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晚上终于把提纲上可以和叔叔聊的话题都聊完了。由于叔叔还比较年轻,有些内容叔叔也不太清楚,我们聊得并不是很细致。但是,与叔叔的这一轮聊天却让我对村子有了个大概的整体印象,让我这南方来的孩子逐渐地熟知了北方的习俗,更快地了解到了这的风土人情。

“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再次被我写在调研日志中了。第一次来北方就能碰见赵叔叔这样的好人,有时真是想想都会笑。赵叔叔不仅让我住在他家和奶奶一起生活,还给我介绍村中的老人,跟我聊村里的历史,给我看他收藏的东西,帮我理解这边的风俗习惯。真该好好地调研,好好记录河北铺的历史,不然,怎对得起赵叔叔的这一番热情呢?

今天好像又跟叔叔聊晚了,奶奶都犯困了,下次要注意聊天的时间了,尽可能地把时间控制在9点半。

11月1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和叔叔一起去广府看叔叔的宝贝了。整整一个博物馆都是叔叔收集的各种文物。感慨叔叔对民俗的喜爱!

　图4　赵海京叔叔的博物馆(笔者拍摄)

叔叔带着我在博物馆转了一圈,边走边跟我聊各种物品,说它们的用途,聊它们的来源。听叔叔说完后,对北方农村的传统形态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且,这种了解是直观且深刻的。之前爷爷们跟我说的有些让我很模糊的话语,在看见这些物品后都被化抽象为具体了,之前一些觉得难以理解的事情也在看见这些物品后轻松地懂得了。在回家的路上,叔叔也一直向我介绍所经过的村子的特色,还自带导航地告诉我们到哪了,哪条路是通往哪的。真觉得叔叔太强大了!

从叔叔的介绍中了解到,这边的村子很多都有自己的产业,有专门生产瓦片的,有专门生产玻璃的,有专门生产纸钱的,有专门生产香的……在感慨这规模化、成片化生产的同时,也不由地在想,这样真的好吗?都在一个村,都生产一样的东西,不会有竞争吗?不会以强压小,不会相互争抢市场资源吗?在这成片、规模化的背后是互利共赢,还是优胜劣汰呢?明天得问问叔叔。

11月13日　星期日　晴

今天又去找春京爷爷聊天了。原本是打算去春京爷爷家里,可是,在半路就碰见爷爷了。爷爷依旧戴着那个用毛巾围成的帽子,走路的时候慢悠悠的,十分有特色。看见我之后,爷爷说他耳朵不好使,没文化也不会说。我说没关系,我们慢慢地聊。爷爷听完后笑了,然后我们就在旁边一群爷爷奶奶的招呼下坐在街边聊了。

通过这次与爷爷聊天,我终于把黑团、红枪会、宪兵队的先后顺序搞清楚了。之前一直都是混的,总是想不通:这黑团和红枪会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村民们怎么给黑团交了钱,又给红枪会交钱?今天下午爷爷们跟我说,红枪会在前,时间是在清末民初的时候。爷爷们说红枪会、白枪会都是教派,还说其实就有点像我们现在的法轮功,都是反社会、反国家的。后来日本人来了之后才有黑团。而且黑团那个时候因为自己有枪,势力比较大,还瞧不起八路军,觉得八路军什么东西都没有,武器也差。后来,经过八路军的说服教育,黑团也加入了抗战队伍。

下午听爷爷们讲完后,脑海里就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

11月14日　星期一　晴

自从来了河北铺村,叔叔一家都对我挺好的,各方面都很照顾,还跟我说如果我要打印什么也可以直接去哥哥店里打印,村里那些其他的打印点收费都挺高的。

今天想打印几个Word文档,但是真是不想太多地再给叔叔家添麻烦,于是,便自己在村中找了一个打印店打印。打印店的老板态度挺好的,善谈也爱笑,但是,这打印机倒让我蛮无语的,居然不能双面打印,而且还是传统式的油墨打印。老板的打印方法也让我觉得蛮奇怪的,她不是直接用Word打印,而是先把Word导入Photoshop,然后截图打印,这不是在打印相片吗?最后,付钱的时候老板说2块钱一张,6张12块。额,学校只要一毛钱一张,如果双面打印,6张就只要5毛钱。12块和5毛,整整24倍的价钱。

好吧,钱哗啦啦地流,吃两天白馒头吧。

11月15日　星期二　晴

吃完中午饭,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玩着手机。一会儿姑姑来了,姑姑说等下赵家祠堂那个办丧事的要出殡了,于是就邀上我和奶奶一起去看。

作为一个在客家文化下长大的孩子,当姑姑跟我说去看出殡的时候真觉得挺奇怪的。在客家,别人家办丧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件特别晦气的事情,能避开就避开,不然自己就会特别晦气。既然是在河北,那么我也就入乡随俗了,跟着姑姑和奶奶一起去了。到了那之后,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人在那坐着,等着看。办丧事的那户人家自己家送殡的人不多,反倒看出殡的人却挺多的。一开始我们是坐在一个离出殡的路口比较远的地方,等快要出殡的时候,姑姑说让我们走近一点,说是为了更好看。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也还是跟着姑姑和奶奶一块往前走了。一会儿出殡的队伍就出来了,我很神奇地发现大家居然可以站在离棺材那么近的地方,都围着。我在旁边看了是一愣一愣的。看完后,奶奶说:“嗯,很好,闺女哭得很伤心。”

虽然说入乡随俗,但是在看完出殡后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收拾好东西就洗澡去了,准备把那不舒服的感觉洗了。因为去澡堂的路比较远,所以就用滴滴叫了个车。可是,等了好久车都不来,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却发现司机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真是莫名其妙。给司机打电话,司机居然说他手机卡,还说已经过了洺河桥,说让我退单。我退单不就无缘无故地要赔司机五块钱吗,这司机故意坑人的吧。于是,态度很强硬地对他说不退,要退就他自己看着怎么办。司机拿我没办法,所以还是来接我了。

这是不就是所谓的晦气?看完出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不顺心。

11月16日　星期三　晴

今天一天心情都挺好的。

早上,给爷爷打电话后,爷爷本来是有事要出去的。正想着再去找哪个爷爷的时候,爷爷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上午不出去了,可以陪我聊天。果断地拿上东西就往爷爷家奔了。

下午,一直在房间整理材料。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腾飞哥哥来看我了,还给我和奶奶每人买了一箱酸奶,哈哈!跟爷爷们聊天的时候,爷爷们说能遇见就是一种缘分。那么跟腾飞哥哥,跟叔叔一家也就都是一种缘分咯,选村选了那么久最后定在了河北铺村,跟河北铺村村民们也都是一种缘分咯。

晚上,姐姐也回来了。真如瑞雅说的一样,姐姐真的很漂亮,而且很大气。姐姐穿的那件军绿色大衣也很适合姐姐,很显气质。聊天中无意间得知,姐姐居然跟我是同一年出生的。但是,姐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我却还像个小孩子,这差距。

连续两个晚上晚睡,似乎身体有点受不了了,今天晚上要早早地睡觉啦。肚子一直在咕咕地叫,是饿了吗?可是真是不想吃东西了,再吃就要胖死啦。

11月17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是个好日子,好多人结婚。大清早起来就给叔叔打电话说要去看结婚的,叔叔说行的,可以去,然后就让我去他亲戚那了。

发现这边办结婚喜事比我们那边热闹。虽说这婚礼是在村里,在家里办,但也还是一样地铺红地毯,挂大红灯笼、小红旗,摆花环,请乐队、婚庆公司,好是热闹。去之前有担心到了那之后会不会因为人家不认识我而尴尬,没想到,到那后居然碰见了前些天在村里聊过天的几位叔叔,很快我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而且,办婚事家的叔叔、阿姨人也很好,居然还让我跟着迎亲队去迎亲了。就这样我有幸体验了婚礼的整个过程,感觉超好玩。而且,今天又认识了一些叔叔、阿姨和朋友。

不过,通过今天与大家交流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一,这边人结婚普遍较早。很多人二十出头,甚至十八九岁就结婚了。今天碰见的几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都结婚了,而且有的已经有2个小孩了,第一个小孩还上小学了。二,男的多、女的少,比例差距大。在聊天中得知,这边的大村大多有100多个光棍汉,小村三四十个。而且有的村还推出了这样的规定,媒婆给村里人做介绍成功奖励3000元。有阿姨还调侃我,说让我也嫁到这,说嫁到这我就能成这个(阿姨竖起了大拇指)。三,彩礼重,结婚费用高。据说这边有这样一个规矩,男方给女方的彩礼要1.5公斤100元的票子,也就是差不多16万的样子。此外,还要求男方家有车,县城有房。不然,在村里有小洋楼也行。这边的工资平均在3000元左右,因此,很多年轻人在结婚问题上就成了啃老族。有人形容,孩子一结婚就要了父母半条命。

图5　全家福(笔者拍摄)

图6　婚庆时的天地台(笔者拍摄)

11月19日　星期六　晴

从小就喜欢吃柿子,尤其是软软的那种。谁知,这居然盛产柿子,而且现在居然还是柿子成熟的季节。腾飞哥哥说县委大院有许多柿子树,听说我喜欢吃柿子后居然特意去给我摘柿子了。今天晚上还给我送过来了,满满的一大袋。哈哈,可以吃好一段时间了。好想说,我是个幸福的小吃货。

在朋友圈看见之之去北京了,在国家行政学院。聊天后得知她准备考那的博士,满满的祝福,希望之之能够考上。希望上天可以眷顾每一个勤奋努力、有理想有追求的孩子。

整理资料又整理到好晚,又被同学说熬夜了。哎,什么都不说了,睡觉吧。

11月20日　星期天　晴

上午刚跟爷爷聊完集市,下午叔叔就问我去不去临洺关镇看庙会。哈哈,这是不是一种巧合?提上包包立马就出发了。

到临洺关镇后,抬头一看,东街。这不就是爷爷上午跟我说的东大街吗?今天的庙会是泰山行宫(也叫老吉子庙)的庙会,很多香客在庙里烧香,还有算命先生在庙里摆个小凳子坐在那给人算命。之前魏宁姐跟我说有机会去看看永年的西调,今天叔叔就跟我说庙里唱的戏是永年的西调。好吧,真是不虚此行。

今天街上摆满了各式的摊位,有卖衣服的、卖油果子的、卖冰糖葫芦的等等。可能是周末的原因,今天街上特别多的小孩子。在街上逛着逛着的时候被一个卖北京老糖画的爷爷吸引住了,于是就和叔叔还有一群小孩子一起围着爷爷,看爷爷用糖画画。最后,叔叔还给我买了个糖画,做了回小孩子。再继续逛街的时候,在叔叔的介绍下,我们还买了一些比较有特色的东西,如山楂面、梨膏糖、猪胰皂、柿饼。这些东西都是叔叔付的钱,哎,好惭愧啊。山楂面酸酸甜甜的很合我的口味,虽说是一小方块,但是应该够我吃一段时间了。猪胰皂,叔叔说是用猪身上的胰做的,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回去试试,看看这用动物身上的东西做的香皂效果咋样。

图7　永年西调(笔者拍摄)

图8　北京老糖画(笔者拍摄)

　　11月21日　星期一　阴

今天一早起来就跟叔叔去古玩市场了。古玩市场在邢台,这是我第一次去邢台,邢台也是我迄今为止到过的最北的地方。

河北铺村位于永年区的北边,和沙河县交界。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沙河县。叔叔说沙河县有条河叫沙河,沙河到处都是沙。今天的雾霭很严重,窗外白茫茫的,但是隐隐约约地还是可以看见沙河的大概面貌。沙河确实很多沙,而且沙丘还连成片,给人以沙漠的感觉。

虽然说我对历史也感兴趣,但是古玩这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接触。今天跟叔叔到古玩市场算是长见识了。邢台的古玩市场在一栋大楼里面,整整三层。在大楼外面还有许多摆摊卖古玩的。叔叔带着我先在那些摊子上逛了一圈,买了好些宝贝,放眼望去好像就我们买得最多。看别人买东西都是左挑右选的,叔叔买东西却是看中了,价钱说得差不多了就给钱。跟叔叔做生意真是爽快。在外面逛完后我们又去古玩市场楼上了,叔叔在那看中了两个刻有字的碑。真没想到这刻字的碑居然那么值钱,也没想到这碑上的字居然也那么有讲究。古玩店一块唐朝的碑上有几个字写得很特别,老板说这几个字在当时是武则天改的。于是,赶紧凑上前看了下,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在古玩店还碰见了叔叔的一个朋友。那叔叔买了两个咸丰年间的钱币,掂在手上手感不错,而且花纹也很漂亮。看着叔叔们对古玩的喜爱,我似乎也被吸引了,我会不会爱上古玩?哈哈!

11月22日　星期二　雨夹雪

睡着睡着午觉,冥冥之中听到锤锤子的声音。起来后一看,居然是奶奶在钉窗户纸。

奶奶今年85岁了,居然能爬上一张大约两尺高的凳子上熟练地钉窗户。这一幕可真是把我吓到了。赶紧跑过去给奶奶帮忙,可是,奶奶却说她可以,还跟我抢锤子。我抢过来之后,奶奶还站在凳子上指点我该怎么锤,怎么钉钉子。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功夫没到家,后来,奶奶居然把锤子接过去了,然后又自己锤了。汗颜啊。奶奶如今这种状态是不是可以用“老当益壮”来形容?

北方的冬天确实是冷,这让我这南方的妹子确实有点受不了,感觉哪哪都不是滋味。院子里的核桃树树叶在一夜间就掉光了,院子好像亮了些。但是这亮光中却带着好些寒意,给人以冰冷冷的感觉。下午,看见天上飘下些白白的小东西,瑞雅说,这是雪。不禁感慨,北方的冬天来得太快。奶奶说,你待在家里吧,不要出去。好的,那我就做个乖孙女,在家跟奶奶一块烤火。

11月23日　星期三　阴

今天一早起来老天给了我一个惊喜:下雪了。满院子都是白白的,屋檐上还有长长的冰条。揭开院子里的水桶盖,发现里面的水居然结冰了。我拿起旁边的杯子就往冰上敲。哈哈,这是不就是所谓的“破冰”?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妈妈,妈妈说家里还20多度呢。呼,是我回南方过冬,还是让妈妈来北方看雪呢?

在叔叔的介绍下,今天认识了一个对会道门颇有研究的叔叔。在与叔叔的聊天中,会道门的面纱被一点点地揭开。后来还去叔叔家了,叔叔收藏了一些关于会道门的资料。今天是太困了,不能再聊了,改天一定还去叔叔那,再把剩下的一些没弄懂的地方问清楚。

今天和两位叔叔一起吃饭,我把两位叔叔惊到了。海京叔叔知道我吃辣,于是让老板给我们盛了一盘辣椒,还对我说,这盘辣椒都是你的啦。郭叔叔看了,吓了一跳,他说他还没有见过那样吃辣椒的。吃饭的时候,郭叔叔也加入我的队伍,与我一块吃辣椒,结果被辣出了一身汗,额头上都是汗水,哈哈!

叔叔们不仅不吃辣,还不吃甜。店老板给我端上南瓜粥之后,我又让老板给我加了好些糖。然后,我就一边喝着粥,一边吃辣椒。海京叔叔看了后对郭叔叔说:“真不知道这一边吃辣椒,一边吃甜的是什么味道。”哈哈,我又笑了。

11月24日　星期四　晴

昨天晚上整理完资料已经12点了。困得不行的我原以为上床后马上就能入睡,结果,我却一直睡不着。今天早上起来后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给爷爷打了好几个电话,爷爷都没有接,于是便打算在家校对宗族村庄的稿子。刚打开电脑,爷爷却回我电话了。爷爷说他刚刚出去了,手机不在身上,今天上午有时间让我过去。收拾好东西,头晕晕的就去爷爷家了。但是,真是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跟爷爷聊天我没有一点逻辑,还不时地走神,真是糟糕。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了,一定要按时睡觉,保证和爷爷聊天的充足精力。

从爷爷家出来后,感觉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漂浮的状态,头晕得我感觉都快不行了。于是赶紧去买了两个烧饼,补充能量,暖暖身体,还直奔到阿姨家跟阿姨说要大锅熬菜。两个烧饼、一碗大锅熬菜下肚后感觉好了一些。

回家后立马躺床上了。在床上想起了之前爷爷跟我说的话:人有身体就是“1”,有了“1”后面就可以加好多“0”。但是如果身体没了,这“1”倒了,那么后面加再多的“0”都是空的。

从今天起,善待自己,早睡早起。

11月25日　星期五　晴

本来今天一天都打算在家里校稿的。下午叔叔来奶奶家了,问我说去不去看一个比较农村化的庙会,看完庙会后再去看赵王陵。虽然说觉得校稿的任务重,但还是跟叔叔说要去看庙会了。

不一会儿,我们一行四人就踏上了旅途。上次跟海京叔叔一起去临洺关镇看的那个庙会叔叔说少了些农村味,今天去的前曹庄应该农村味会浓些。到了那之后,果真是那样的。比起临洺关镇的庙会,前曹庄的庙会少了些商业气息,多了分亲情味。在一进庙会的一家超市门口就看见了好些人在那买牛奶和大米,这应该都是来串亲戚的吧。再往里走,看见了好些牵着手的年轻人在街上逛街,这应该是回娘家的刚结婚不久的夫妻吧。此外,还看见好些小孩成群结队地在庙会里走来走去,他们似乎都很开心。还有些四十多、二十多岁三三两两在一起买东西的女的,应该也都是母女或是其他什么亲戚关系吧。

图9　曹庄天主教堂(笔者拍摄)　(www.daowen.com)

从前曹庄出来,我们又去看了赵王陵。以前只在考古的电视节目上看过皇家陵。今天叔叔带我来到赵王陵前,真是被它的规模震撼到了。整个皇陵就像一座山一样矗立在这平原上。叔叔还带我爬上了赵王陵顶端,这视野太开阔了。不禁感慨:好风水!如果不是受雾霾天气的影响,我们应该还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爬上赵王陵的那一刻,放眼望去,似乎可以感觉到千万只战马在这广袤的平原驰骋。

下山的路上,我和几位叔叔一直不停地摘路边上的酸枣吃。感觉这个时候的我们,大人成了小孩,小孩就更是小孩了。当我跟叔叔说这酸枣上有灰的时候,叔叔居然还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11月26日　星期六　晴

再过两天来河北铺村就一个月了。听着外边烟花的爆破声,突然想家了。今天一天都待在房间校对宗族村庄的稿子。虽然看得有些眼睛痛,但是,每当看着里面的内容,想起以前在白鹭调研的点点滴滴,却也不由地笑了。想起了和爷爷一起去爬山,想起了和乡政府的叔叔、哥哥们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情景,想起了奶奶炸的“黍包子”,还有郑乡长给的脐橙。太多的欢乐。

晚上待在房间不想出去吃饭。奶奶好像又发现了我没有去吃饭,于是,来到了我房间问我晚上吃饭没,吃的什么。我说我喝了些奶,但是奶奶没有听懂。我指了指放在房间里的牛奶,奶奶似乎懂了,然后告诉我说,要热着喝,不然又拉肚子。还说,她那有热水。能和这么一个奶奶住在一起也算是幸运的吧。和奶奶一块看新闻的时候,奶奶问我说那是哪,我很认真地回答奶奶道:“北京。”然后奶奶似懂非懂地反问我一句:“beijin?”我笑了,这声音太可爱了。

今天接到通知说邓老师要来河北了。虽然离老师来我这还有10天,但是还是依旧有点小紧张。

11月27日　星期日　晴

拉肚子,拉肚子,又拉肚子,能不能空几天不拉啊?好像自从来了河北就没有几天是不闹肚子的。奶奶看我房间放着那么多柿子问我这是谁给的,还告诉我说,柿子凉,吃多了拉肚子,要吃的话也要热了后再吃。好吧,我说怎么回事呢,最近闹肚子闹得忒厉害的原因居然在这。

这天气是有多冷,我的脚趾居然长冻疮了。迄今为止,脚上长冻疮好像还是第一次。今天天气异常的晴朗,于是便和奶奶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我顺便还把自己的脚拿出来晒了。奶奶看见我的脚后问我是不是冻的,我说是。然后奶奶就把她的袜子露出来给我看了,说要穿她那样的袜子,要棉的、厚的。看了下奶奶的袜子,确实是好厚,一看就感觉好暖。但是,我为什么还是不会想穿那样的袜子呢?这让我不禁想起了研究生时的一个小插曲。冬天天气降温了,鞋垫不够用,于是就让室友(北方妹子)回寝室的时候帮我买一双回来。但是,当室友给我买回来后,我惊呆了,居然买的是好厚好厚的那种。于是便问,这鞋垫怎么那么厚啊?室友说:“天气冷,厚点暖和啊。”我之前都没用过这种厚鞋垫,怀着好奇心试了一下,但是,还是不习惯,总觉得脚下有东西,走路不稳。于是,这鞋垫就被我“打入冷宫”了,再也没用过。这可能就是南北方人不同的生活习惯吧。

11月28日　星期一　晴

因为春京爷爷喜欢在街上转,所以之前就一直直接在街上找爷爷聊天,在哪碰见爷爷了就在哪坐着聊。今天早早地就起身去找爷爷了,但是在路上一直都没有碰见爷爷,所以就想着去爷爷家找爷爷。

知道爷爷家大概在哪个方向,但具体是哪个胡同哪扇门就不清楚了。在路上边走边问,问了几个年轻人,都说不知道。突然,看见一奶奶推着车子从家里出来了,于是赶紧跑上前去问。奶奶跟我说就那个胡同,东边那个方向。听了后,我迷迷糊糊地就去找了。通过这次找爷爷的经历,我终于体会到这高围墙防盗的强大作用了。当我在这一条条的胡同中穿梭的时候,看到的除了围墙和大门,还是围墙和大门。这围墙和大门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不知道,也根本看不到。而且,这高大而坚固的围墙和大门给人以一种难以攀越和森冷的感觉,家家户户紧闭着的大门让人感觉好陌生。原本还想着在路上边走边问路人的,结果,在胡同里转了半天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估计都躲家里烤火了吧。比起南方村庄的小热闹,这儿似乎森严了许多。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在一个奶奶的指引下,我找到了春京爷爷的家。

11月29日　星期二　晴

又是一个星期一,看看日历,不知不觉中来到河北铺村已经一个月了。感慨时间过得飞快。让我感到惊讶的是,85岁的奶奶居然记得我来这多少天了。当我和姑姑在说今天多少号,计算着我来河北铺村多少天了的时候,奶奶居然冒出来一句“一个月多一天”。听到这,我和姑姑都笑了。发现今天奶奶的心情特别好,她一直不停地跟我和姑姑说着以前她裹小脚、躲日本人、看见日本人杀人的事情,而且还自带表情和动作,说得忒生动。我和姑姑也就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奶奶说,偶尔想打断的时候,奶奶却说得更投入了。后来,一直到哥哥和嫂嫂来了,奶奶才停下来。

本来说明天继续找爷爷聊天的,晚上叔叔来奶奶家后跟我说,明天他和阿姨一起去邺城,问我去不去。邺城,三国故地、六朝首都,这诱惑力太大了,思想斗争了一会后还是跟叔叔说去了。然后,又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说后天再去他那。

明天早上7点15就出发,今天晚上要早点睡啦。

11月30日　星期三　晴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收拾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早起床了。在去邺城的路上,我们看见了初升的太阳。太阳红红的,那颜色很像熟透了的柿子,让人不禁想咬一口。当我兴奋地让大家看太阳的时候,郭叔叔问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问题,他说:“你们那也有这样的太阳吗?”我反问道:“难道世界上有好多个太阳?”

　图10　铜雀三台遗址公园(笔者拍摄)

今天的第一站我们去了临漳的佛造像博物馆。佛造像博物馆的主体建筑借鉴了汉代城墙及城门楼的建筑理念,彰显汉代特色,古朴、庄重又富有现代气息。在佛造像博物馆里和叔叔、阿姨一起体验了东魏北齐时期邺城的佛教文化以及邺城佛学的荣与衰。第二站我们去了鬼谷子祠和鬼谷子文化产业园。鬼谷子是孙膑的老师,著名的军事家,还是战国时期纵横家的祖师。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我之前居然不知道,真是有点惭愧。在鬼谷子祠里我们还看见了之前跟郭叔叔讨论过的巫婆,看见她们在庙里大吼大叫的样子真觉得挺吓人的。第三站我们去了铜雀三台遗址公园。东汉末年,曹操攻占邺城后,修建了铜雀台、金凤台和冰井台。今天我们爬上了金凤台,还去了曹操的转军洞,既参观了建安风骨文学的诞生地,又领略了曹操的军事才能。第四站我们去了河南安阳,去看了曹操高陵展示厅。虽然说对于曹操墓的真正所在地社会上还存在着各种争议,甚至有人对安阳高陵建成五年后还不开放存在各种质疑,但是,对于我这么一个小女孩来说,我只能说我来过这,对于别的争议我发表不了任何意见和看法。第五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我们去看了兰陵王墓。到了那之后发现,兰陵王墓并没有被好好保护起来,没人管也没人看。在那我们看见了一个在兰陵王墓地旁挖胡萝卜的爷爷

图11　鬼谷子(笔者拍摄)　

,那爷爷很友好地给了我们些胡萝卜,说这生吃好吃,还专门挑大的给我们。

今天一天的行程满满的,我们从河北来到了河南,又从河南回到了河北。看的都是古迹,赏的都是文物,品的都是历史,不禁感慨我国文明的源远流长。很感谢叔叔、阿姨这一路的陪同,尤其是海京叔叔。这一路有好几个景点海京叔叔之前都去过,但是就因为我没去过,海京叔叔还特意带我去,即便是要绕很长的路。能遇见这样一个好叔叔,我该说些什么呢?今天郭叔叔说让我做海京叔叔和阿姨的干女儿,照相的时候,郭叔叔还对我和阿姨说:“来,给你娘俩照张相。”哈哈!

虽然说,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很多了,但是还是感觉今天有点晕车,回到家后,头晕得很是厉害。腾飞哥哥打电话来说,让我和海涛哥哥一起出去吃饭。本想推掉的,又怕扫腾飞哥哥的兴,所以还是去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吐了,吐完后还一直不停地浑身打抖,海涛哥哥赶紧把我送回了奶奶家。刚回到奶奶家不久,正准备睡觉的时候腾飞哥哥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就在奶奶家门口。腾飞哥哥居然给我送来了面包和火腿肠,还叮嘱我说要多喝热水,这两天还不要吃辣的和油腻的东西。这真让我好是感动,居然还感动得流眼泪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能遇见这样一个会主动关心、照顾我的哥哥。

12月1日　星期四　晴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让我自己好是难受。今天依旧被折腾得只能躺在床上。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2∶45都还是没力气起来。躺在床上的时候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有时候头晕晕的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如果说每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时候,就会觉得世界与我无关,这是不是有点太消极了?但是,这却也是那时内心的真实感受。而且,每到这个时候内心也会脆弱得想有个伴,即使是有一双可以握住的手也好。

不过,在这难过之时,叔叔却也给我带来了一丝喜悦。晚上,叔叔来奶奶这的时候跟我说,他把村里1966年的村志找出来了。叔叔为了找到这本村志一直找到下午2点,真是辛苦叔叔了。虽说这1966年的村志只是薄薄的一本,但是对于我对河北铺村历史的掌握却有着很大的帮助。本还想与叔叔聊会儿天的,但是,鉴于自己身体的原因,只能回到房间继续在床上躺着了。

12月2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早上6点半就醒了。起床后发现身体好了许多,吃完早饭后就拨通了爷爷的电话,然后就去找爷爷聊天了。在跟爷爷聊天的过程中,一开始还觉得身体挺好的,但是,到后面便又不行了,肚子又开始痛了。没办法,还是忍着痛跟爷爷把今天准备聊的内容聊完了。

因为邓老师一行要来我这里巡调,下午便进城去找适合他们落脚的地方。好久都没有吃甜点了,这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城里,于是,便去西点蜜语买了些蛋糕、面包回来解馋。想念乳酪的味道!

12月3日　星期六　晴

原以为今天的访谈可以很顺利地结束,可没想到的是,跟爷爷聊天聊到10点多的时候肚子就开始有点痛了。到11点就彻底坚持不住了,咬着牙坚持不让自己倒下去,还让爷爷给我倒了杯开水。喝了些开水后,告别了爷爷,然后一个人踉踉跄跄、晕晕乎乎地朝村诊所走去。到村诊所后,让医生给打了一针。打完针后就立马回家了,回到家直接就躺床上了,再次醒来已是下午1点钟。不过,还好,这醒来后肚子就不那么痛了。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但是能不痛了,能在睡眠中躲过一阵痛也满足了。

起床后,觉得肚子好饿。依稀记得村南有家卖过桥米线的店,想起本科期间经常和室友一块去吃过桥米线就更是想念它的味道了。于是,提上包包就出发了。比起赣州的过桥米线,这的过桥米线似乎多了些北方味,而且还少了些辣椒。但是,总体来说味道还是可以的,不由得又让我想起了本科期间和室友们在一起的日子。

晚上,在房间看书看晚了,又没有及时出去吃饭,直到瑞雅来给我送资料我才知道天色已晚。瑞雅说让我去奶奶那煮些东西吃。于是,便拿上几根火腿肠和没有吃完的馒头准备去奶奶那热着吃。但是,奶奶却拿来了两个鸡蛋,让我炒火腿肠。最后在奶奶的帮助下,我成功地炒好了火腿肠鸡蛋。哈哈,还挺香的,味道也还是可以的,满满的一大碗都被我吃完了。

12月4日　星期日　晴

早晨起来精神好好。早早地就拨通了爷爷的电话,爷爷说他在家等着我。到了爷爷家后,爷爷家的大门是敞开的,电视也是开着的,但是爷爷人却不见,喊了爷爷好几声,爷爷都没应。以为爷爷会在隔壁爷爷家,但是,隔壁爷爷家的大门却是关着的。当再次回到爷爷家时,闻到了一股香味,顺着香味往里走,居然看到爷爷了。爷爷在熬粥,粥里还加了山药和蔓菁。爷爷看见我后说,让我等下也吃一碗他做的小米粥,还说,这小米粥女孩子吃了好,如果在小米粥里加些红糖还更好。哈哈,我笑了。爷爷居然把我痛经这事记在了心上,还熬粥给我吃,真是满满的感动。和爷爷一起喝粥的时候,爷爷还拿出了他自己做的咸菜,说让我也尝一尝。

今天和爷爷聊了以前村中的传染病。爷爷在说传染病的时候绘声绘色地说了下当时得传染病的人身上长疮、流脓水、发痒等的情景。最后,爷爷总结说传染病就是大家不讲卫生导致的,以前大家都不爱卫生,不爱洗澡,家里都脏兮兮的。听完爷爷的讲述后居然觉得自己浑身不是滋味,下午果断地收拾好东西去澡堂洗澡啦。我这洗澡的频率似乎有点高。

12月5日　星期一　晴

今天魏宁姐来河北铺村接我一起去吃饭啦。这饭约了好久,今天终于有时间聚聚了。

点菜的时候魏宁姐说让我点菜,点了三个菜,一个红烧鱼,一个高烧山药,还有个鸡蛋汤。都说“山东盐,河北咸”,但是,今天的几个菜吃起来感觉都是甜的。魏宁姐说:“因为你点的这几个菜本来都是甜的啊。”啊,真是被自己蠢哭,“红烧”“高烧”,我怎么就没发现这两个菜都有个“烧”字呢?

来永年选点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但是魏宁姐却一直支持着我,给我想办法,还陪我去了何营村和龙泉村。最后选定河北铺村,进村后,魏宁姐也经常问我进展得怎么样了。今天和魏宁姐一起吃饭的时候,魏宁姐还问我调研进行得怎么样了。此外,我们聊工作、谈生活、说感情,哈哈,真的感觉有好多话想说。要不是魏宁姐下午赶着上班,真想拉着她一直聊,难得碰见这样一个能聊、会聊,愿意跟你聊,又能给予你一定启发和激励的姐姐。

下午2点魏宁姐要去培训班上课,在吃饱喝足后,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短短的碰面。在回河北铺村的路上,我似乎一点都不会觉得这个地方是异乡,在这我有海京叔叔一家,有魏宁姐,有腾飞哥哥,还有爷爷们。

12月6日　星期二　晴

昨天晚上整理资料整理到太晚,结果原本疲倦的大脑最后却变得异常兴奋,当意识到要睡觉躺床上的时候居然睡不着了。早上伴随着鸡鸣声朦朦胧胧地醒了,看看窗外,居然还是漆黑一片,看看手机,5∶30。唉,那么晚睡却能那么早起,今天的状态能好吗?

果真,在与爷爷聊天的时候,一直觉得困得很,大脑就像被糨糊糊住了一样不会想问题,还不时地走神。这注意力不集中的状态让自己感觉很不好,明明很想和爷爷就我们的话题聊深、聊细,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做不到。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我却总是“明知故犯”,这是什么毛病?今天晚上不管怎样都要早点睡觉啦,明天的状态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啦,毕竟岁数大了,熬不住啊。

今天奶奶的弟媳和妹妹都来看奶奶了。中午回到家后,奶奶的弟媳还在奶奶家。虽说我已经在外面买了午饭回来,但是奶奶还是叫我和她们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还把她的菜给我吃。哈哈,这围着桌子和家人一起在家吃饭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中午饭吃得很香!

12月7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就调查提纲里的家务管理这一专题和爷爷聊了一上午,从9点一直聊到11点40。可能是由于这话题比较活跃,和爷爷一直聊都不觉得疲倦,而且还经常被爷爷说的事例逗得哈哈大笑。但是,到最后,我和爷爷的腿都坐麻了,爷爷还一直用手捏脚。我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一次又一次地把爷爷折腾得腿麻。但是,今天上午的收获还是挺大的。这收获不仅仅是和爷爷聊完了这一专题,更重要的是懂得了一些在家庭生活中的道理,比如媳妇和婆婆的相处、媳妇和公公应当保持的距离等等。这对我以后的生活还是挺有用的,哈哈!

晚上,在询问完叔叔怎么去馆陶县之后,叔叔说,既然老师要来那就把家里的门帘都给换了,换成以前的老门帘,让老师感受下农村的乡土气息。于是,叔叔一会儿就把家里4扇门的门帘都给换了,全部换成了以前的老式门帘。和叔叔、奶奶一块换门帘的时候,真的好有过年的感觉,奶奶说本来这些门帘也是准备过年的时候给换上的。哈哈,我们可以算是在提前为过年做准备吗?门帘装好后,看着这一个个门帘上的图案,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这些老式门帘流行的那个年代。看着这些门帘,看看这个院子,再看看拄着拐杖、现已白发苍苍的奶奶,真的很有历史感。

12月8日　星期四　晴

清早,早早地就起床了,收拾好东西后就去叔叔家找叔叔了,叔叔说送我去坐车。在要出发的时候,叔叔说有朋友找他要点以前的烟,随即我也跟叔叔一块去了。叔叔那朋友在找烟的时候,叔叔也拿了3包以前的烟给我,还告诉我说这烟是三四十年前的。兴奋之际,我把叔叔给我的烟拍了张照片放到了微信上,可惜,识货的人不多,都不知道这烟是“古董”。随后,因为叔叔的朋友刚好可以顺路把我带至去邯郸的公交站台,所以我就乘坐那叔叔的车去了。

经过4个小时,终于到了馆陶县。下车后,已是下午1点40,随即找了家饭店吃饭。看饭店的招牌上写着羊肉之类的字样,就想着去吃碗羊肉面。可是,到了里面之后,店老板问我要什么汤,还要多少饼,饼伴着汤吃。真是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这种吃法还是第一次尝试。不过,这羊肚汤的味道真是不错,比起南方饭店里所谓的羊肉汤味道纯多了,而且还便宜,这么一大碗羊肚汤才8块钱,里面还有那么多的羊肚。这汤白白的,是不是加了羊奶?

到酒店才2点多。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个澡,这澡洗得舒服。洗了这次澡就可以省去一次去澡堂了,这可以省下至少41块钱,哈哈。在开好所有房间后,师弟说馆陶县有个公主湖可以去看看。于是,就背上包包出发了。原本以为公主湖会是个天然湖泊,到了那之后发现原来是个人造湖,是一片被打造的景区。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的,公园建设得好大,旁边还建了好几个馆,如馆陶魏征博物馆、馆陶文化艺术中心、馆陶城市规划馆之类的。最重要的是,那的空气不错,在那散步的时候我终于把一出门便不离身的口罩摘下了。偌大一个公园,虽说我就自己一个人在那转,但是却也转得惬意,好久没有在公园散步了。

晚上8点多的时候,邓老师一行到酒店了。见到老师和师兄们的时候竟然有好久没回家的孩子见到家人的感觉。

12月9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我们去了胜辉师弟的调研点。出发前胡师兄大概地跟我们说了下在与老人访谈的时候会问到的问题,还被叮嘱说我们也要学着那样与老人访谈。于是在与第一个老人访谈的时候便有意识地注意着陈老师询问的主题框架。在与第二个老人访谈的时候,邓老师让我访谈老人。原本是想好好地与老人聊聊的,可是,老人居然不怎么能听懂我说话,最后,只有把胜辉换上,让他来问。本地人就是好,无语言障碍。

下午,我和邓老师一行回到了永年,回到了河北铺村。这回来的感觉居然那么兴奋。到了李会臣爷爷家后,爷爷居然专门为我们收拾了一张访谈用的桌子,还备好了水果和茶。对于爷爷的用心,我心中真是有着无限的感激。在接下来的访谈过程中,爷爷与邓老师访谈得很是顺利,爷爷的表现惊呆了在场的所有小伙伴,都说爷爷太棒了。邓老师和李会臣爷爷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完天色已晚,最后在春京爷爷那就只能简简单单地聊几句就走了。春京爷爷在家等了我们一下午,还给我们准备好了好多凳子,凳子围着煤炉摆成了一个圈,看到后也不得不感谢春京爷爷的用心。两位爷爷都让我好是感动。

一起吃过晚饭后,邓老师让陈老师开车把我送回河北铺村,随后他们就去邢台了。

邓老师的每一次巡访似乎都能给我启发,在重庆调研的时候如此,这次也是如此。虽说调研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对于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没有在意的,还得继续好好问问爷爷们,走好此次调研的最后一公里。

12月10日　星期六　晴

清早还在洗脸的时候,海京叔叔就来奶奶这了。昨天晚上跟叔叔聊了下契约,今天早上海京叔叔居然从家里面找出了他收藏的河北铺村村民卖地、卖房和典当的契约,说是给我看。这可真是让我大饱眼福。原本是打算今天在房间整理一天录音的,结果被叔叔拿来的契约吸引了,窝在房间把叔叔之前和现在给我的契约都翻看整理了一遍。看完后,知道了这些契约的大概格式与内容,让我对“文书”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

晚上整理完一段时长2.5小时的录音后,脑子昏沉沉的。打开音乐,拿起了手机正想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看到了微信上发来的几条消息。其中有个是师兄的,师兄说让我协助师弟改下材料;还有个是师弟的,师弟说让我接下他给我发的QQ文件。呼,头大,怎么这么多事。说实话,真的好想拒绝。而且那份材料不是我写的,对于那些不是我构思写出来的材料我一般都不会改。看着别人写的材料我很容易发呆或者是被别人的思路套住。呼,好困,睡觉了,明天看了材料再说吧。

12月11日　星期日　晴

大清早起来就被院子里的一棵小树无缘无故地划了一下手,顿时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按照客家人的说法,这叫“兆头不好”,总感觉今天会不顺。

果不其然,昨天晚上跟师弟说好今天早晨去蹭别人家的网下载他发给我的资料,然后帮着一起修改。可是,当我早早地收拾好出去后却被告知,那家卖电话卡的店铺关门了,不做生意了,所以他们家的网就没有了。呼,白折腾了一早上。回到奶奶家后,给师弟发微信告诉他说我这边没网。师弟说让我开手机的热点,可是我这老古董手机居然没有热点功能,看来真的是要换手机了。资料改不成了,于是,便拨通了爷爷的电话,想找爷爷聊天去。可是,爷爷说有事情,下午才有时间。

本来魏宁姐是说下午来找我的,看着手上的事情都做不成,便叫魏宁姐上午来找我了。魏宁姐来到河北铺村后在奶奶家坐着跟我聊了会话,然后中午我们就出去吃饭了。去的还是上次我们吃过的那家饭店。上次吃饭,我们点的菜都是甜的,这次我们点的菜却都是咸的,而且,魏宁姐还说有点太咸了,哈哈。我们边吃边聊,这一聊就聊到了下午2点。似乎每次和魏宁姐在一块都有说不完的话,如果不是爷爷打电话来说有时间了,我们可能还会继续聊下去。

回到家后,本来想继续帮着师弟一起改材料的,可是,好无语的是,我竟然在看资料的时候发呆、走神,看了多久就发呆、走神了多久。无奈之下,跟师兄说让师弟一起改了算了,我真是看不进去。给师兄发完微信后,师兄没有回我,估计是不想理我了。师兄会不会恨我?

12月12日　星期一　晴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白好事这种事情太忌讳了,一直拖着这个专题不敢去问爷爷,总觉得不好问。但是,看着调研的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今天还是去找爷爷聊白好事了。去的时候,我给爷爷买了一些红枣。一是因为爷爷喜欢喝粥。还记得爷爷说过熬粥的时候在里面加些红枣,喝了可以补血,对身体好。二是因为红枣是红色的。就当作是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安慰吧,用红枣的红色来减少我对白好事的忌讳。

今天,爷爷的太极拳队要去临洺关镇的剧院参加一个表演。表演队的队员们12点集合,然后一起出发。所以,为了让爷爷做些准备,上午11点就结束了与爷爷的访谈。回到家,时间还早得很,没到吃饭时间,肚子也不饿,于是便去奶奶房间看电视了。奶奶见我在看电视,便也跟我坐一块一起看电视。看电视的过程当中,奶奶还问我跟爷爷聊得怎么样了。虽然奶奶不是很能听懂我说话,我们的交流并不是很畅通,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到奶奶对我的关心。以前,妈妈总是说我脾气不好,当我跟妈妈说,我们的调研主要是跟老人们聊天的时候,妈妈很高兴,她希望我通过与老人的相处改变下自己的脾气。现在发现,好像这还真是有改变,与爷爷、奶奶们的相处让我学会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性子也慢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急急躁躁的了。在村里的日子虽然说没有城市那么有活力,但是却也让我享受了独属于乡村的那份宁静与安宁。

晚上,奶奶熬了糊糊,还让我一起吃,说喝点暖的。在一起吃糊糊的时候,奶奶说:“农村就喜欢吃点糊糊,喝点小米粥。”这话,朴实又自然,听着挺有感觉的。

12月13日　星期二　晴

天气的寒冷让我不得不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开着取暖器并让它对着床,第二天清晨我总能在取暖器暖阳色的光照中醒来。今天早晨睁开眼后竟发现房间黑黑的,那暖色的光不见了,原来是停电了。看看时间已经7点半了,发现没有那暖阳色的光我居然少了些起床的勇气,一直窝在被窝里不想起。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气温下降并且又下雨的原因,村里的雾霾天气竟然减弱了,空气好了许多。本来是想摘下口罩的,但是,天气的寒冷还是让我继续戴上了口罩。随着气温的下降,脚上的伤也越来越疼,似乎还真是留下了后遗症,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地养伤。以前一个可以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连蹦带跑,甚至穿着高跟鞋爬山的女孩子,如今却连穿高跟鞋的勇气都没有。这脚上的伤何时能好?我什么时候才能继续穿上我喜欢的高跟鞋?或者,最简单的,这脚什么时候能不疼,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多走些路,多走远一点点?

这两天总是被同学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虽然说自己的调研已经在收尾,来河北铺村也46天了,好像也差不多应该回学校了。但是,为什么我却有点不想走?好像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每天去找爷爷们聊聊天,回家后和奶奶一块看电视、煮饭、烧开水的生活。再偶尔和瑞雅一起去看看电影,和魏宁姐一块谈谈心。海京叔叔有时间的时候会带我去看看周边的古迹,还带我体验这边的民俗风情。这生活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刚刚好。今天李会臣爷爷跟我聊完后,手里拿着一筒卷纸一边转一边很客气地对我说,不知道他自己跟我说的那些对我的课题有没有帮助,并且最后还娇羞地低下了头。看了这一幕,真的好想说,爷爷太可爱,河北铺村的乡亲们太可爱。

12月14日　星期三　小雨

今天打电话给杨姨让杨姨帮忙联系下前任会计,有个问卷想让前任会计帮忙填下。杨姨说这几天在给村民们办医疗合作保险,没时间顾我的事情,说让我等她的电话。我说好的,答应得很安静。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重庆调研的一件事情。在重庆拍村庄视频的时候,需要去镇上拍茶馆,便让村主任跟乡政府的联系帮忙协调下。但是,乡政府的那个主任却不太配合。对于乡政府那主任的态度我很是生气,于是,就自己拿起手机给那主任打电话了,还火冒冒地冲了那主任一顿。最后,那主任没法,向我妥协了,答应帮我协调。村主任一家也都被我惊讶到了。比起之前那火冒冒的态度,今天的我似乎淡定了许多,这能否说是一种成长?

海京叔叔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今天晚上叔叔居然来奶奶这了。于是,赶忙把自己这些天积累下来的事情跟叔叔说了下。我不仅把在看文书时遇见的不懂的问题让叔叔帮忙解答了,还把老村志还给了叔叔,并且约上叔叔星期四一块去档案馆。发现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已经习惯了叔叔每天晚上都来奶奶这,然后有什么问题就向叔叔请教,或者是听叔叔说村子以前的种种。叔叔没来奶奶这的这几天我居然会那么的不习惯,总是盼着叔叔,今天晚上看见叔叔的那一刻我竟然那么的开心。今天晚上叔叔不仅帮我解决了我积累下来的那些问题,而且还引导着奶奶给我说了一些日本人的事情。原本还打算今天晚上要回房间整理一个录音的,但是,在奶奶房间和叔叔、奶奶聊得太嗨了,这一聊竟聊到了10点,录音就只有明天再整理了。

12月15日　星期四　晴

来河北铺村之后为了不给阿姨和奶奶添麻烦,就一直在南街的一家饭店吃饭。以往可能是由于我吃饭吃得比较早的原因,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坐在店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等我快吃完了,才陆陆续续地有一些人来店里吃饭。这些天去吃饭去得稍微晚一些,却碰见了几个也喜欢在那店里吃饭的姐姐。我们一起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相互间聊了几句后便熟悉了,她们还邀请我去她们工作的地方看看。今天再去那家店里吃饭的时候,又碰见这几个姐姐了,我们又一起点了大锅熬菜,然后坐在一起吃。我是否可以把这样一群姐姐称为“饭友”?哈哈。姐姐们似乎对南方人很感兴趣,在吃饭的过程中一直问我关于南方人的种种,比如说:南方人早餐吃什么啊?家里会不会做饺子吃啊?南方有没有熬菜啊?

明天想去档案馆找找河北铺村的相关资料,于是便让民政局老龄委的主任帮忙先联系一下,还想要个档案馆的联系方式,这样,明天我就可以直接过去档案馆了。早上8点40就给民政局老龄委主任说让帮忙联系了,可是一直到下午4点钟都没有回应。再问的时候,竟然被告知说永年没有档案馆。无奈之下,我只能让腾飞哥哥把档案馆办公室和档案馆局长的联系方式给我,然后我再给民政局老龄委的主任,让他们直接给那边打电话。但是,民政局老龄委主任的却说“能不能明天早上再帮你联系?”呼,我真是没话说了。晚上,海京叔叔来奶奶家了,跟叔叔说明天想去档案馆后,海京叔叔立马就给几个叔叔打电话了,说我明天去档案馆,让帮忙联系一下。事情很快办妥,我到时直接过去就好了。这办事效率高得依然是让我无话可说,但是,这“无话可说”的背后却是大好的心情。

瑞雅去石家庄了,好几天都没来奶奶家睡觉了,没见着她,还真是有点想念。瑞雅不在的日子,感觉家里冷清了好多。

12月16日　星期五　晴

经过一早晨的折腾,在腾飞哥哥的帮助下,以及海京叔叔和郭叔叔的陪同下终于较为顺利地到达了档案馆。

昨天晚上听海京叔叔跟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感觉今天去档案馆可能会没有什么收获。但是,还是怀着一种碰运气的心态去了。到那后,档案馆的工作人员跟我们说只有1949年以后的档案,之前的就没有什么了。我还是抱着一种碰运气的心态让工作人员先把河北铺村的阶级成分表给我们看看。翻开阶级成分表的那一刻感觉我们运气不错,表上的内容填得还是挺详细的。从表上我们可以较为清楚地知道当时村民们的家庭情况,这包括土地、房屋、人口、职业等等。之前还想着怎么去把村里以前当过村长、保长、地方的那些人的家庭情况弄清楚,这下好了,全部都在这。于是,“疯狂的照相机”就开启了它疯狂的工作模式。在海京叔叔的帮助下,我不仅把以前的村长、保长、地方的阶级成分表都给找到了,还找到了以前的手工艺人们的阶级成分表。今天一天,收获满满。

今天有个特别让我感动的事情是,上午我们在找阶级成分表的时候,有个叫“赵老登”的村民怎么也找不着。中午回到家休息的时候,叔叔居然特意跑西街去问村中的老人,最后还真问到了。不得不佩服叔叔那认真的劲!

晚上回到家,阿姨在家包饺子,海京叔叔让我也一起包,还留我在家吃饭。阿姨包的是典型的北方饺子,我包的是南方饺子。当叔叔把我和阿姨的饺子都放到排子上的时候,真想说“南北饺子大荟萃”。虽然说在家的时候也会和妈妈一起包饺子,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北方人自己擀面皮包的饺子确实比南方人买饺子皮包的饺子好吃多了。

12月17日　星期六　晴

喜欢吃柿子,来了这盛产柿子的地方却没有吃柿子的口福。发现来河北后,每次吃完柿子不是闹肚子,就是肚子不舒服。原本是想吃吃柿子,让柿子的甜润润自己的心情的,可是,却总是阴差阳错地折腾得自己很不是滋味。今天亦是如此,就吃了一个小柿子,结果,一晚上都不舒服。跑了好几趟厕所后肚子还时不时地咕咕叫。难道我应该把这剩下的柿子都给扔了吗?有点舍不得,这柿子有爷爷给的,也有腾飞哥哥在县委大院给我摘的。

下午,把叔叔昨天给我的永年统计年鉴给整理了一下,找到了一些需要的数据。统计年鉴,这还真是个宝,邓老师一直跟我们强调说要数据,这里面就有着大量的数据,而且清晰、有条理。以前我们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宝贝呢?在以后的调研中也要学会多利用它咯。不过,有点小缺陷,这里面的数据似乎不太准确,尤其是近些年的。

好几天不在家的瑞雅终于回来了。今天正好又逢星期五,两个弟弟也回来了。瑞雅和弟弟们一起来到奶奶家后,顿时就觉得家里热闹起来了,屋子也不那么冷了。

这些天我们班同学一直在讨论英语考试的事情,不得不说,挺烦的,好闹心。村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结果还要想着学校的考试,还得赶作业。最让人郁闷的是,即使我们把作业做完了,赶回学校去了,也不知道英语老师会不会让我们考试。真觉得这像是一场赌局,押了宝,不知道输赢。甚至连赌局也不是,就是我们自己在瞎折腾。

12月18日　星期日　晴

今天,想让同学帮忙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但是,同学以自己手上事情太多而推辞了。说实话,挺伤心的,似乎懂了在重庆碰到韬哥的时候,韬哥说的那句“在社会上没人帮你,你只有靠你自己”。一直都觉得自己人缘还不错,朋友挺多的,但是,由于有的同学工作了,有的同学毕业了,分开了的就渐渐地变得生疏了。学习和工作的忙碌让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交朋友了,有的时候交际圈的缩小确实让我有不安,但是也无可奈何。一直都喜欢自己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完,实在不行的再求助于人。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吃闭门羹有点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因为你们都有对象了,所以朋友就不重要了?还是原本就没有很看重这个朋友,只是这个朋友自己自作多情呢?我是不是也该清清自己的朋友圈呢?

这些天被村调、英语考试、英语作业的事情折腾得头大。记得邓老师以前对我说过,不能一直做乖乖女,要变得强大起来。以前听到老师的鼓励我会满血复活,但是,现在为什么却动不起来了?以前会觉得好多东西都好重要,哪个都不能丢,现在却觉得那些所谓重要的东西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重要。今天在微信里看到一篇文章,主题是“大道至简”。我看了两遍,越看越觉得说的很有道理。生活越是素简,内心越是绚烂丰盈,活得越素简,越能听到内心的声音。我似乎应该更多地听听自己的内心,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每天机械化地劳作。

今天和阿姨、嫂子、瑞雅一起“一路向北”去了石家庄。迄今为止,这是我到过的最北的地方了。不仅如此,今天我们去石家庄主要是看了浙江乐城集团建的国际商贸城,在那我第一次体验了买商铺的感觉。和嫂子一起选商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位子、面积、主干道、首付、出租这样的词汇。对于投资理财,以前我只会想想,从来没有实践过,今天跟着嫂子一起选商铺让我对“投资理财”这四个字有了新的感受。哈哈!

12月19日　星期一　晴

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我的任务却还没完成。班长还通知我们说,12月26日英语口语考试,27号院里举行党委会选举,党员博士生务必回去参与选举。这事情一个接一个地堆着来,真的感觉喘不过气来。上午和李会臣爷爷聊完后,跟爷爷商量着说因为要提前回去,所以想请爷爷每天抽半天时间跟我聊天,争取在回去之前结束我的调研。爷爷很配合地答应了,我也幸福地笑了。

前些天跟杨姨打电话说想去找前任会计填个表,杨姨说她忙顾不上我,等好了给我回电话。可是,等了好些天都没有。下午本来想请海京叔叔帮忙,带我去找前任会计帮忙填个表的。可是,给海京叔叔打电话后,叔叔却不在家,在邯郸。呼,只是想填个表,怎么就那么难呢?这调研的时间本来就很紧,可是,却也还是因为各种事情不断地更改着自己调研的进程。

海京叔叔一直觉得我们的这个调研很好,对我们的调研提纲很感兴趣,还跟我说能不能在我走的时候把我的调研提纲、访谈录音和整理的材料给他也留一份。叔叔要留做收藏。在河北铺村的调研,叔叔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在叔叔那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并且叔叔还让我住在奶奶家。所以,当叔叔跟我说要我们的提纲和资料的时候,真的是感觉挺为难的。一方面,这资料是院里的核心资料,不能向外漏;另一方面,叔叔又确实是对历史很感兴趣,喜欢收藏,对我的调研也给了很大的支持。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选择了询问邓老师。邓老师给出了很明确的回复,不能给。今天晚上叔叔没来奶奶这,明天碰见叔叔了,我该怎么跟叔叔说?叔叔能够谅解我们吗?

12月20日　星期二　晴

凌晨5点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在梦里,我居然梦见了逝去的爷爷。爷爷生前身体不好,瘫痪在床,一直由奶奶照顾着。可是,在梦里我居然梦见爷爷身体好了,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神情很温和,跟大家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很柔和。还记得在梦里,我看见爷爷后,很惊讶地问爷爷身体怎么好了。爷爷很温柔地对我说不知道怎么说好就好了。看爷爷身体好了,我和爸爸妈妈都很高兴,还不停地忙着给爷爷开电暖、倒开水,怕爷爷冷。猛地一下不知道怎么也就从梦里醒来了,醒来后意识却还停留在梦里。本想再和爷爷聊天的,可是,再一想,爷爷不是去世了吗?哇的一下就哭了,那一刻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拿起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居然很快就接了。跟妈妈说了下自己的梦后,妈妈开导我说,这说明爷爷在那边生活得很好,还教导我说,人要懂得珍惜。

今天一天似乎都跟眼泪“挺有缘的”。上午在和李会臣爷爷聊天的时候,提纲中居然有一个问题是,如果老人瘫痪了谁来照顾。说着说着又被戳中了泪点,不禁就想到了爷爷。李会臣爷爷越是往下讲,我的眼泪就越是要往下流。最后,我不得不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下午,和李会臣爷爷聊医生这个专题的时候,李会臣爷爷说到了他的母亲。李会臣爷爷的母亲在他10岁的时候因为得肺结核医治无效去世了。爷爷跟我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后来眼睛也红了,最后居然掉出了眼泪。看爷爷掉眼泪我也忍不住掉眼泪了。

晚上,和师弟约好一起回武汉,并且买了24号回武汉的票。“回武汉”三个字似乎让我有点小兴奋,但是,却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这的人和事。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和在重庆时是一样的,对一个地方的留恋,不是因为那的风景,而是那的人和事。

12月21日　星期三　雾霾天

清早起来,发现昨天晚上洗了晾在院里的衣服居然被冻住了,上面还长了好多小冰晶,不禁地喊道:“天啊!”这对于一个南方的姑娘来说真是太惊讶了,尤其是用手摸衣服时那种硬邦邦的感觉让人觉得好奇妙。当我拍下这些衣服的相片并把它们放到朋友圈后,有朋友评论道:“你确定这不是衣服起球?”看到这评论的时候真是被逗乐了,居然有人把衣服上的小冰晶说成是“衣服起球”。

明天就是冬至了,在北方有吃饺子的习俗,说是在冬至吃了饺子耳朵就不会被冻掉。中午访谈回来后,奶奶对我说叔叔叫我去他家吃饺子。一会儿叔叔就过来奶奶家给奶奶送饺子了,叔叔说让我去他家跟阿姨一块包饺子去。阿姨和瑞雅都在家,都在包饺子。阿姨今天准备了三种饺子馅,韭菜猪肉馅、莲藕猪肉馅、蒜黄猪肉馅,每种馅都备了一大盆。当我问阿姨说这么多饺子可以吃多久的时候,阿姨居然告诉我说,这两天就能吃掉。因为不仅自己吃,还要送些给外婆家。

图12　冬至日包的饺子(笔者拍摄)　

晚上,和奶奶看着电视的时候,二姑姑来奶奶这了,还提了好多饺子和香蕉。原来,冬至的时候,女儿们都会给娘家送饺子。

今天跟海京叔叔说了下我们资料不能留下的事情,虽然叔叔觉得挺遗憾的,但是还是同意了在我们的调研报告出版了之后给他寄一本的做法。呼,心头的一块石头放下了,想说:“理解万岁。”

12月22日　星期四　雨

今天是冬至,天气格外寒冷。原本让洗衣店洗干净准备带回武汉再穿的羽绒服又拿出来穿了。这个冬至居然下雨了,爷爷说这是以前所没有的,今年的天气格外地反常。

上午和爷爷聊完后,爷爷留我在家吃饭,还煮饺子给我吃。吃饺子的时候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爷爷跟我说了他年轻时上学、干活、当青年团长时的一些事情,听着爷爷的成长经历觉得爷爷这一辈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但,庆幸的是,爷爷现在的生活还挺好的。早晨起来练练太极拳,上午看看电视、听听戏剧,下午打打牌。生活简单,却很有规律。今天爷爷的二闺女还给爷爷买了个新音响。在河北铺村呆了两个月,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李会臣爷爷这度过的,这说到要回武汉了,却发现会放心不下一个人——李会臣爷爷。爷爷今年83岁了,虽然会讲究健身、养身,现在还能骑自行车,并且还懂得自我调节。但是,爷爷的身体却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好,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爷爷感冒了好几次。在跟爷爷聊天的过程中,虽然爷爷很配合我,总是帮着我赶任务,但是,也很明显地感觉到爷爷嘴上说没事,但其实有时也挺吃力的。

晚上回到家后,奶奶问我吃饭没,我说没有。于是,奶奶便给我煮了水煎饺,还给我盛了一碗小米粥。吃着水煎饺,再喝着这热乎乎的小米粥,感觉这个冬至不太冷。

12月23日　星期五　晴

今天一大早就出发和叔叔一块去档案馆了。虽然今天限叔叔的车牌号,但叔叔为了方便出行还是开着车出去了。在家的时候还没察觉天气会怎样,当我们开着车还没出南街口就发现这路况很不好,因为有大雾,可见度应该不超过10米。我们开着车慢慢、慢慢地往前走,为了方便看旁边的物体和车辆,在这大冷天我们降下了车窗。这寒风袭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冷。看着这漫天的大雾,当叔叔出于安全考虑在想要不要去档案馆的时候,后面一辆车居然超我们的车了。于是,叔叔很机敏地说:“我们撵着他走。”哈哈,于是,我们很顺利地走了一段。到了洺河大桥的时候,这雾更是大得离奇,可见度应该不超过5米。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在叔叔熟练的车技下穿过了洺河大桥,然后,顺利地抵达了档案馆。

印刷术,我国的四大发明之一。叔叔说瓜井村还有永年仅存的一家继承了印刷术的人家,既然我来到了永年,并且马上就要回学校了,所以,就决定带我去看看。到了那户人家之后,我看了他们是怎么用以前的印刷术印刷神像的,而且还体验了一下印刷神像。这户人家爷孙三代都干着印刷神像的活,现在这户人家的21岁的孙子也在家继承着这项手艺。但是,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这继承并不是很完整的继承。在与这户人家的孙子聊天后得知,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干印刷神像的活,但是,却只是在不停地“刷”神像,像雕刻神像的印版这样的活却没有继承下来。后来,海京叔叔还告诉我,因为这印刷的行业并不怎么挣钱,这户人家的主人曾经还大量地把家中的神像印版卖掉。这户人家的孙子也告诉我说,以前这印刷好的神像只能卖几分钱一张,现在虽然涨了些,但是,还是只能卖到一毛五一张。而且,这印刷好的神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人买,所以他们每年只有年末的三个月才干这个活。有限的销量、有限的价格只能给他们带来有限的收入,甚至很难顾上生活,所以在其余的时间他们就会选择做些别的事情,如现在的标准件生意。通过参观这印刷术,深刻地感悟到科学技术的发展带来巨大的生产力的时候,也对传统手工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村里呆了两个月了,但是,却一直没去看赵家的族谱。今天叔叔把我带到了存放族谱的爷爷家。原本以为看族谱应该会很顺当,但是,到了爷爷家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当海京叔叔跟爷爷说想让我看下族谱的时候,爷爷居然说不能看,因为我是外姓人,还是外地人。但是,在海京叔叔的努力下,爷爷还是同意给我看了。看族谱意味着打扰了祖先,所以,在看族谱之前得先洗手,还要对着族谱下跪。当海京叔叔在族谱前下跪的那一刻,在一旁的我感觉是那么的神圣,第一次见人在族谱面前那么的尊重。虽然,我是个客家姑娘,但是,对于这种看族谱的仪式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今天的收获真的挺多。

12月24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是在河北铺调研的最后一天。虽说是最后一天,但是却也还有好些事情等着我去做。

昨天下午和村委会的李现民叔叔约好今天早上8点半去村委会找他。但是,到村委会后,叔叔在开会。不知道叔叔开会要开到什么时候,所以就回奶奶家,拿上县志,叫了辆车就去民政局了。到民政局后,先去了老龄委办公室,跟那的主任和姐姐们告了个别。杜局长因为不在办公室,所以,局长的县志我就只能让老龄委的主任转交给他了。因为时间紧,所以,从民政局出来后,我又匆匆的赶回了村委会。

发现这上午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办完两件事情后,居然才10点40。于是,便去找爷爷们了,跟爷爷们一一做了个告别。在跟爷爷们告别的时候,爷爷们还是让我蛮感动的。比如说,在去跟春京爷爷告别的时候,爷爷居然说要给我些路费钱,还说让我中午在他家吃饭。在一旁做花卷的奶奶也说让我留在家里吃饭,说一会儿就好了。薛连生爷爷,今年85岁了,家庭比较贫困,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不是很好的房子里。当我去跟他告别的时候,爷爷居然还很关心地问我还会不会回来。

黄粱梦村,“黄粱美梦”一词发源地。前些天叔叔就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带我去,今天下午刚好我在家,叔叔也要去黄粱梦村那边。于是,便把我捎上了。到了黄粱梦村之后,叔叔带我去看了吕梁祠。吕梁祠虽然坐落在北方,但是,它内部的建筑格局却有带有江南的风格,水池、亭台、垂柳,还有桥。今天去吕梁祠的运气还不错,在景区里面居然碰见了一个带队的导游。于是,我便跑去“蹭导游”了,一直跟在那个导游的队伍后面听导游讲解。虽然说我蹭得比较晚,只听了后部分,但是,听了导游对“梦”字的讲解后,我对“梦”字也有了新的理解。

在回河北铺的路上,我们绕道去了刘志成爷爷那,顺便跟爷爷告个别。原本是想跟爷爷告个别,没想到到了爷爷家后,爷爷却给了我一个惊喜。爷爷居然为了写了首诗,而且还专门为这首诗设计了一张图片。图片上面有我们华中师范大学的校徽和校门,还有爷爷自己的相片。爷爷看见我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要给我留影。他说我上次去他那没留影,一直觉得是个遗憾。我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心的爷爷。随后,爷爷还给我们唱了段京剧,不禁感慨爷爷的好嗓门与好兴致。

今天是星期五,两个弟弟也回来了。想想,我这离开的时间在不经意间选得挺好的,大家都回来了,每个人都能看到。想着今天晚上家里会有这么多小孩,我也就去披萨店买了披萨和薯条之类的小吃。

图13　黄粱梦碑刻(笔者拍摄)

图14　与刘志成老人的合影(笔者拍摄)

晚上,在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瑞雅来房间帮忙了。一会儿奶奶也拄着拐杖来到了我的房间,问我要不要袋子装东西。还说,明天早上她给我煮面条吃。真的好窝心,真的好感动,都不想收拾东西了。正当收拾着东西的时候,腾飞哥哥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明天送我去火车站。

10月16日,我和胜辉师弟来到了邯郸;10月17日,我们来到了永年;10月27日,我来到了河北铺;12月24日,是我从河北铺回武汉的日子。两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但是,在这遇见的人和事却总是让我久久回味。

12月25日　星期日　晴

今天要回武汉了,大清早就起来把昨晚没收拾好的东西继续收拾完了。应该说这两个月老天爷都挺眷顾我的,今天要走了,天气依旧很好。

在房间收拾着东西的时候,瑞雅也来帮忙了,还帮我把被套拆了。还记得第一天到这的时候,是瑞雅帮我用针线把被套定住的。这要走了,居然是瑞雅帮我把被套上的针线拆了。奶奶今天早上给我们煮了面条,面条里还加了鸡蛋。奶奶给我盛了满满的一大碗,还给我和瑞雅拿了两块鸡蛋糕。这个早餐,我们不仅吃得饱饱的,还吃得格外香。因为,有家的味道,有奶奶的用心。

我和瑞雅正收拾着的时候,突然间居然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李会臣爷爷的声音。李会臣爷爷知道我今天上午走,居然特意来奶奶家送我,不得不说很是感动。昨天晚上腾飞哥哥说,今天他来送我,让我收拾好东西后给他打电话。但是,海京叔叔说,都是为了把人送到火车站,就不要麻烦腾飞哥哥了,他送我去火车站就好了。在这的两个月叔叔帮了我好多忙,没想到,这要走了,也还是叔叔送我。不得不说,叔叔是我在这调研的贵人,大大的贵人。

当把一切都收拾完,在奶奶房间和李会臣爷爷、奶奶一起聊了会后,差不多就到出发的时间了。奶奶喜欢说一句话“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所以就想着在临走的时候给奶奶一些钱,让奶奶自己去买一些自己喜欢吃的或是用的东西。可是,当我把钱塞给奶奶的时候,奶奶居然不收。我怎么把钱塞给奶奶,奶

　图15　告别河北铺村(笔者拍摄)

奶就是怎么都不收,后来,不知道怎么我居然掉眼泪了。回想和奶奶一起住在这的两个月,从一开始的奶奶听不懂我说话,两人的交流只能停留在微笑上,到后面的肢体交流,然后相互间慢慢地熟悉,再到后面的我能用一两句简单的永年话跟奶奶交流。这个看似有点艰难,但是却充满乐趣的过程总是让我回忆满满。更让我怀念的是,每天回到家后,和奶奶一起在桌子上吃饭、一起坐在“小太阳”旁边取暖边看电视的时光。这“奶奶和孙女”在一块的时光让人感觉很温暖。瑞雅看我和奶奶一个总是要给、一个总是不收的状态,于是就对我说:“你还是快走吧,你再不走,奶奶也要跟着你哭了。”和瑞雅拖着箱子离开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站在门前的奶奶。奶奶双手拄着拐杖一直站在门前,看着我们走。那小小的身影是那么有力量地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叔叔家门前装行李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我的“饭友”,那姐姐看见我后,也上前来跟我打招呼了。我们的车开到南街街门口的时候,居然还看见了春京爷爷。春京爷爷神情悠闲地坐在一个小摊边。海京叔叔特意停下了车让我跟爷爷再告了个别。这是离别,但是,却离别得完美。爷爷们、奶奶、海京叔叔一家、我的“饭友”,该看的,想看的,都看到了。

海京叔叔和阿姨一块把我送到了火车站。到车站后,叔叔和阿姨都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