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时期,河北铺村村民们在生产、生活中形成了丰富的文化娱乐活动。本节将从节庆娱乐及其关系、日常娱乐及其关系两个方面去考察1945年以前河北铺村的文娱与文娱关系。

一、 节庆娱乐及其关系

(一) 游乐会及其关系

河北铺村每到过年就有很多娱乐活动,从初一一直到十五都搞娱乐活动。娱乐活动主要有抬花桌、唱小戏、踩高跷、太平车、第六子等。东街有几个爱好文娱的人,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自发组织村民们在关帝庙那一起搞娱乐活动,荡秋千、户等。“关帝庙那热闹,几个人出工把娱乐的东西搭起来。谁去那都可以玩,就在大街上,主要是闹着玩的,不用钱。”村中老人回忆道。春节的时候村里还会出钱把外面的吹歌队请到村里。吹歌队在四条街轮着吹,吹到哪家门口了,哪家就要点燃香火、放鞭炮迎接,并且还要拿出家里的酒招待吹歌队的人。“把酒提出街,在街上喝,不去家里,那个时候就不摆桌子喝酒。到了十五那天就摆上桌子,上面摆上水果、花生、糖之类的,还有烟、酒。”村中老人说。正月十五的时候,抬花桌等娱乐队吃饭的钱从各家各户筹集。“这吃饭的钱就是会首下各户去收的,凑干粮,你这拿几个包子,你那拿几个馒头。现在闹娱乐,就是上钱,买肉、买菜。以前大家都穷,没钱就让大家自愿给干粮。”村中老人回忆道。

游乐会的会员由四条街的人组成,每条街选几个,每次选20个,一般由村中说话算话的人担任。会首则由这20个会员轮流担任,每年换一次。当这20个会员都担任过会首后,再选新一任的游乐会会员。游乐会的会首由20个会员自愿报名担任,主要负责活动资金的筹集及相关活动的安排。会首不仅要出劳,还要出钱。而且,凑钱的时候会首要多给,给得最多。“当会首的是个民心的统治,是个行好的,办好事。会首都是自己报名当。”村中老人说。游乐会的会员们一般不会闹什么矛盾。如果万一因为什么事情而产生了不同的看法和意见,那么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做决定。以前整个村就一个游乐会,后来村子大了则每条街都成立了自己的游乐会,各街的会首组织聘请各种娱乐队。

开展娱乐活动之前,游乐会的会首会带着会员一起去向村民们凑钱。大会首领头,其他会员跟着。每户人家具体给多少钱视家庭条件而定,家庭条件好的就多给点,家庭条件差的就少给点。游乐会的会员向村民们凑钱的时候,村民们一般都会给钱,很少说不给的。游乐会筹集的钱由会首管着,会首必须合理地管着各项账目,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应该是向里面赔钱的,他却挣钱,凑到的钱都被他自己花了。第二年你还想干?别干了,你不能干。都没人相信他了。”村中老人说。据老人回忆,以前村中有个人当会首算账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收了多少、支出了多少,跟大家说钱严打严算刚好用完。最后,这事在村中成了个笑话,留下了“某某算账,严打严算”的乐子。

游乐会开展娱乐活动由村民们自发组织,村长不介入、不干涉。“村长不怎么管这个事情。但是村长作为一村之长,有时会首为了讨好他,就去跟他说。商量得好,村长还能给一部分款。”村中老人说。旧时,河北铺村南街的人因为不爱好娱乐,也没人组织,所以河北铺村四条街就只有东街、北街、西街的村民会组织娱乐活动。1949年后则四条街都有了娱乐活动。据村中老人回忆,尤其是1951年、1952年的时候,村中的娱乐活动特别多,每条街都有自己的活动,正月十五的时候四条街的人还组织起来相互比赛。

(二) 路灯会及其关系

河北铺村东西南北四条街每条街都成立有自己的路灯会。路灯会的成员8—10个不等,并选举其中一人为会首,其他成员则协助会首完成各项事宜。路灯会一般由当家人参加。如果当家人年龄大了,可让家里的后辈们参加,凑钱的时候由当家人出。会首由路灯会的成员轮流担任,当全部成员轮完后,再选新的成员组成路灯会。鉴于路灯会是个行善的组织,是为大众做事的,所以每当选举新成员的时候村民们都争着报名参加,尤其是会争着当会首。报名参加的人心中一般都有一些愿望,比如说希望自家能生个大胖小子、要丰收、要多挣钱等等。“参加的都是街上比较富有的人。这要出力,也要费脑子,是会首就要把本街搞好,搞热闹。轮到了就要想想怎么比别人搞得好。”村中老人回忆道。路灯会的成员开会,有的是在各个街公用的地方,如东街的关帝庙、北街的花神庙、西街的玉皇庙、南街的千佛寺,有的时候则在会首家里,其他成员都统一去会首家。

过年的时候,路灯会要负责点亮本条街的灯笼。灯笼坏了要负责修理,用完后要负责将其存放好。此外,路灯会的成员还要负责向村民们筹钱,以备相关开支。凑钱的时候由每条街的会首带着成员去向大家凑,而且会首也要凑钱,还要多拿。路灯会上用了的钱有专门负责记账的,有负责出纳的,消费多少、剩下多少都会被记起来,进行账目公开,正月十六之后就会将账目公开在街头。“大家都留着账。每家捐了多少,总收入多少,开支多少,用到什么地方了,除开支外还剩多少都写好,然后粘总清单在街上。”村中老人回忆道。对于路灯会上剩余的钱则放当年的会首处保管,等下一年的会首产生出来后再转给下一任会首。

灯笼一般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挂起来,挂到正月初四的时候就放下来,正月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又挂起来,总共挂9天。如果不挂灯笼,会被戏称为是“过黑年”。春节点灯笼后满街都是灯笼,甚是好看。各街的灯笼风格不一样,北街是红裤腿灯,南街是玻璃灯,东街是纱灯,西街是纸糊灯。东街的纱灯上面画人物,如《三国演义》里面的桃园三结义等。西街的灯是四方灯,每年都用纸糊并且写有谜语。去西街看灯的村民最多,村民们都喜欢去那猜谜语。虽然猜中谜语后并没有什么奖品,但是,那些对猜谜语感兴趣的人在看了之后会把自己觉得有意思的记下来,写在本子上。

二、 日常娱乐及其关系

(一) 打纸牌

很久以前,村民们就会打牌、打麻将。村中老人回忆说,每年的正月初九地藏王大庙里都是打牌赌钱的,有些村民一大早起来就过去了。村民们赌钱的方式多种多样,有麻将、纸牌、豹子、彩票,还有转八仙桌的。

河北铺村赌钱叫“合局”,并有专门赌钱的地方,设在私人家里,叫“局场”,开赌场的人家叫“局家”。局场靠让大家来家里赌钱抽牌底挣钱。对于合局,村民们说:“赌钱撩豹,吃喝嫖赌都是不好的。以前打牌都是赌钱,不是娱乐。正经人家、书香门第都不让孩子们去玩这个,一学会就管不住了。”对于局家,村中老人这样说:“这不是地主家,也不是贫农家。他也会赌博,不是正经的老百姓,也吊儿郎当。你们赌,我就抽钱,这是一种生意,就像做买卖的一样。好的人家不会去开这个。这都是浪荡子弟。局家一般都不种地。”对于局场,村民们说那是个坏人的地方,好多人去了那之后夫妻关系变坏,家庭矛盾激化。

过去村民们在一起打牌不是为了娱乐而是赌钱,不赌钱就不会凑在一起打牌。村民们打牌除了去局场,就很少去其他地方了。在赌场因为赌钱吵架的现象很多。大局家里面有保安、有打手可以阻止。但是,河北铺村的局家都是小局家,当有人吵架了就只有局家的人或一起在那赌钱的人将其拉开。(www.daowen.com)

旧时,打牌一般都是男的打,除了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女的都很少打牌。因为打牌赌博的名誉不好,所以即使是有钱的财主家的人也不被允许去打牌。但是,这也难免家里一些不成好的、游手好闲的被人拉去赌博。所谓“赌钱鬼,赌钱鬼,没鬼不能干”,所以,很多人被拉进去后就容易上当受骗而输很多钱。

(二) 喝酒

村民们平时除了做红白喜事或过生日的时候会喝酒,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喝酒的。相互间关系不错的人偶尔会在一起喝酒。旧时,只有县城和镇上有饭店。饭店一般都是官场上的人去,农民家不会去,就算是赶集、逛庙会也只是在摊子上吃些水煎包、烧饼、灌掌之类的东西。所以,村民们一般就在家里喝酒,在谁家喝就谁去买酒。旧时,财主之类的有钱人家不会到农民家去喝酒。

村中有一老人回忆了他爷爷以前和朋友一起喝酒的情景。老人的爷爷和私塾的赵老师关系很好,两人对脾气。赵老师经常去老人爷爷那,两人一起喝酒。因为老人的爷爷睡觉的房间在下厨,所以他们喝酒都是在下厨。他俩一起喝酒的时候就他们俩在那,不会叫上其他人。除了喝酒,还会买些豆腐一起吃。喝酒的时候他俩喜欢讨论孔子,说说《中庸》《大学》里的内容,对社会上的事情讨论得并不多,政府、官场的事就说得更少了。

虽然说那时的酒度数很高,最低都65度,但是村民们喝酒都不会喝很多,平时买二两酒可以喝半天,所以一般都不会喝醉。经常在村里看见的那些喝醉酒的一般都是一些混混和黑团里的人。如果有人喝醉了要闹事,一般村民都不会去管,就让他们自己闹,跟他要好的人则会把他叫回家去。“所谓酒醉心不迷,喝醉了并不会那么混蛋。要是喝了很多,不行了就直接倒下睡觉了。那些喝了骂街、干坏事的都是坏蛋,就是仗着酒劲泄私恨。”村中老人说道。

(三) 闲聊

天气不冷的时候村民们喜欢放些木头段、石板条在街上,坐一起闲聊。因为白天大家都忙着干活,所以闲聊一般都是在晚上。在街上闲聊的都是男的,女的不去,而且都是本村的,没有外村的。“闲聊的时候,地主不去,也不往街上坐,他们觉得往街上坐的都是粗人。”村中老人说。

村民们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谁有新鲜事都可以说给大家听。虽是闲聊,村民们也会注意三大原则:

一是“闲谈不论国事”。村民们说的一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政府里的事情说得不多,那都是官场话,不然那要出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就坐一块说说生活上的事情。”村中老人回忆道。

二是“话到嘴边留半句”。因为谁也不知道闲聊的人群中大家相互间的关系怎样,所以,村民们在街上闲聊的时候并不会东家长李家短地说个老半天。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与自己谈论的对象成仇人了。

三是“拣好的说”。村民们深知自古以来“谁人背后无人说,谁在人前不说人”,所以,对于自己,村民们都是拣好的说,都不说自己赖。

村民们在一块闲聊的时候,会说评书的还会给大家说《济公传》之类的故事,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围在那听。村里说评书的,有两个当过教师,分别叫赵代青、赵明长,有个是金银匠,叫赵连喜,还有个叫薛有增。这几个人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不是地主也不是富农,但是脑子都很好使,很会说话而且记忆力好,书上的东西看了就能记住。说评书的如果说得好,其他街的人也会过去听,有时还拉着别人一起去。“‘四清’的时候开展反腐蚀教育就反对那些说书的,反对说才子佳人,不让乱说,说不要把青年腐蚀了。”村中老人回忆道。

(四) 武术

旧时,河北铺村有好武的传统。村民们练习的拳法有梅花拳、小洪拳、八卦拳、太极拳、长拳、百步穿杨拳等等。农闲的时候,村民们会邀上拳友们一起打拳、拉架子。为了挣钱养家,村中有些好武的村民受雇于镖局,为人做保镖,保护押运的东西。村民们练拳也收徒弟,据说村中有个叫赵发禄的人就收过2个徒弟。据载,清中后期河北铺村的武探花、武举人、武庠生等有30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