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铺村有许多姓氏,但各姓氏间却相处和睦,互不侵犯。在祭祀祖先的时候,赵家由赵家会组织,李家由李家会组织,各小姓氏也各有安排。村人对孝道的重视规范着村民们的行为,对该规范的违离将对一个人的名声造成极大影响。

一、 祠堂及其关系

祠堂是村民们都很尊敬的地方,它神圣不可侵犯。河北铺村有两座祠堂:一是赵氏祠堂。赵氏祠堂是在清同治年间,由监生赵有年带领族人在南街路西兴建起来的。赵氏祠堂东西长35.10米,南北宽13.30米,为海青式建筑。赵氏祠堂大门正中挂“赵氏家庙”竖匾一块,靠左边挂“探花”竖匾一块,靠右边挂“进士”横匾一块。门外有上马石一对,竖有旗杆两根。屋脊上安有张嘴铁角之兽。二是李氏祠堂。李氏祠堂坐落于东街,坐北朝南,南北长16米,东西宽11米,有主殿、东配房、南屋各3间。

河北铺村有许多姓氏,但各姓氏间相处和睦,不会去破坏别的姓氏的祠堂。如果有人破坏祠堂,那么这人将遭到大家的反对,受到家族的指责。但是,与家族比起来,村民们还是觉得家更重要。“祠堂好,家里没钱,想买什么买不起,想去干吗干不成。祠堂再好,自己不能住。只有自己往祠堂拿钱,祠堂不会给你拿钱。祠堂重要那是家族的事情。”村中老人说道。

祠堂并不仅仅用于祭祖。如果本族有人去世了,也可以在祠堂里办丧事,不下葬的还能将棺材存放于祠堂。但是,这仅限于本族人,他族的不行。“一般都是在自己家办丧事,很少弄去祠堂。会被弄去的一般都是些孤儿寡女、孤寡老人,他们没人管。”村中老人说道。

如果祠堂需要修缮,则让本家族的人按家中男丁数凑钱,并且还会让家族中比较有钱的,尤其是做生意的多凑些钱。每个男丁具体凑多少由“家长”和族中管事的人一起开会商量决定。在祠堂的修缮过程中,资金的花费有专门的收支记账管理。

二、 祖先及其关系

河北铺村赵姓和李姓是大姓。赵家的祖先原籍山西太原府榆次县小赵村。明永乐初年,始祖公讳让由山西迁居永邑东滩头村。至万历五年(1577年),五世祖讳嵩从东滩头村迁居河北铺村,迄今200余年。李家的祖先与世祖都是李白玉,据村中老人说是“燕王扫北”的时候从山西迁过来的。迁过来的人小趾甲都是双的,即正常位置旁边还有个小趾甲。河北铺村人都很尊重自己的祖先,但是对于祖先的记忆有些村民能追溯得远一些,有些只能往上追溯三四代。“知道自己11世祖,再往上就不知道了,现在已经到了22世了。我们家有140个男丁,上坟的时候都会去祖先那。”村中老人说道。河北铺村总共有48个姓氏93个家族,其中赵氏家族出过进士、探花、举人,这对后人有着较大的影响。“赵家他们有官,如进士府、探花府,别人就知道这个村是书香门第。”村中老人说道。

三、 祖坟地及其关系

旧时,河北铺村每个姓氏都有自己的祖坟地。当老坟地埋的人多了,埋不下了,可以把自家的老坟迁出,然后再在自家的地里另外开辟自己的祖坟地。“埋的人多了,就把坟搬出去埋到自己的地里。那个时候自己的坟就埋到自己的地里,在自己的地里发展,不能埋到人家的地里。”村中老人回忆道。河北铺村村民下葬的时候按辈分的大小依次排序,“近祖为上”。依据坟地面积的大小,地宽的呈左右向埋葬,地窄的呈竖条一字向埋葬。左右向的是按照左边大、右边小的顺序,左右、左右地横向依次排列(如图5-1所示),一字向的则是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竖着依次往下排(如图5-2所示)。

图5-1　祖坟地排列顺序

图5-2　祖坟地排列顺序

下葬的时候,如果比死者大的人还没去世,那么要将其位置留开,后辈们自动地往后排。但是,如果坟地不够用了,也可以“抢穴”。所谓的“抢穴”,就是已经去世的后辈可以占用还没去世的前辈们的坟地,哪里有地方就往哪里埋。如果实在是没地方了,那么就只好再另外找地方埋葬,另立祖坟地。河北铺村南有块乱葬岗,没有坟地的村民可以将家中去世的人埋葬在那,那是块公用地,村中谁都可以用。

虽说每个姓氏都有自己的坟地,但是只有赵氏家族的坟地有看坟人。赵家的坟地大,在村西边有四五十亩。每个坟前都有大碑楼,还种柏树,从远处看过去就是一片柏树林。“守坟人大家族才有,小家族没有。在朝中没有当大官的就没有看坟的。赵氏家族有探花、进士,还有武举人。”村中老人回忆道。看坟人一般是家里穷的中年人,50来岁。如果本家有人愿意去看坟就找本家的,如果本家没人愿意去看坟则再找其他人。看坟人平时主要负责坟地的清扫和看护工作。如,下雨天雨水把坟墓冲坏了,那么看坟人就要去填好。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看坟人要将坟地整理好,墓碑要弄干净,坟上的杂草要除干净,这样后人去上供的时候就好祭拜。赵家坟地旁有3间房子,这房子专门用来给看坟的人居住。看坟人家里如果没房子,那么他家人也可以一块去那居住。此外,坟地里有一大片没有用的地,看坟人可用来种粮食顾生活,种地的收入就是看坟人的工资。

村民们在埋葬的时候也讲究风水。关于风水,村中一老人回忆了自家的故事:(www.daowen.com)

我爷爷兄弟5个,但却死了4个,都是20多岁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有的都还没有结婚。而且,我的老老爷爷、老爷爷和那时的我也都是单传,4代单传。我的家人就说可能是家里坟地的风水不好。于是,我父亲便请阴阳先生给自己另选了一块风水地。此后,我就有了2个弟弟,家里再也没有单传了。

四、 祭祖及其关系

正月初三整个家族的男丁都要去上祖坟。去的都是男的,女的不去,女婿也不用去。上祖坟的时候全部人先在老祖先的坟墓前集中,一起祭拜老祖先。祭拜的时候全部人一排排站好。站的时候按辈分大小,子、孙、曾孙等依次往下排。“一排有10个就站10个,有20个就站20个。一般最小和最大辈分的人都少,都是中间的长。”村中老人说道。祭拜的礼节分为8个环节,分别是脱帽、跪、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四叩首、起、升帽。祭拜礼节结束后,还要在祖先的坟墓前烧些香箔之类的东西。“这是烧总的,“家长”、管事的买好,集体买好。鞭炮之类的都是集体凑钱买的。”村中老人说。在祖坟前祭拜后大家就可以去祭拜自家的坟墓了。

上祖坟的时间很长,一般要一个多小时。大家在自家的坟墓前祭拜完后还要到老祖先的坟墓前集合开会。开会的时候会说一些家族里的事情,如家族中的资金开支。“家里添一个人要凑15块,嫁出去一个退15块。说说去年一年,总共凑了多少钱,总共花了多少钱,剩下多少钱,祭祀花了多少钱。”村中老人回忆道。“赵祖会有自己的桌椅板凳往外租,每年都会有自己的收入,它就有钱搞这个事情。”村中老人回忆道。赵姓是村中的大姓,因为人口多,坟比较分散,所以赵家上祖坟就由“家长”领着一些人去祭拜老祖先。之后大家再一起在赵家祠堂开会,一起说说族中的事情,并将上一年的账目公布给大家。赵家的赵祖会在开完会后会给族人发白馒头,馒头按家中的男丁数量发。“因为有人不去听会,所以就规定不去的不能领馒头,用这个监督大家都要去。如果早点给他,他就不去听了。”村中老人回忆道。分馒头只有赵祖会实行过,其他的小家族都没有实行过,并且赵祖会在1955年以后也没有实行了。现在去上祖坟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花生、核桃、柿饼之类的祭品。有些家族在祭拜完后会将这些祭品分发给族人,每家分一点点。

五、 家祭及其关系

村里有些村民会绘制自己家的家谱轴。但是,大部分村民家都没有家谱轴。所以,有些村民家家祭的时候会祭拜到祖父、太祖父辈,有的记不住的则就祭拜到爷爷那辈,再往上就不知道了。“知道得多的就烧得多,不知道的就烧得少。我父亲是总理,懂那些之类的事情多一些,就烧得多了。”村中老人说。家谱轴上会把家中去世的人都记录下来,旁系的叔叔伯伯也会记录在上面。腊月二十七是添家谱轴的日子。“把自己家的人从最上面的一直画到最下面。老大、老二、老三,然后儿子、孙子,都写下。活人的名字不能在上面,只有去世了的人才能写在上面。”村中老人说道。按规矩家谱轴应该摆放在大儿子家里,但是如果大儿子家没地方摆,也可以摆放在其他儿子家里。家里的家谱轴腊月二十七悬挂,正月十七卸下。

村民们家祭的时候一般只祭拜自己的直系亲属,诸如叔叔伯伯之类的就不祭拜了。但是,家中有家谱轴的则可以几兄弟聚在一块祭拜。村中有些人家里会专门腾个房间摆放祖宗的牌位,并悬挂家谱轴。没有的则可临时用个桌子摆上供品,并悬挂好家谱轴。

六、 孝道及其关系

旧时,河北铺村人重视孝道。村民们会给老人洗衣服,安置老人睡觉,将老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谁也会当姑娘,当媳妇,当婆婆?人是推着走的,要是不孝,你不孝敬婆婆,等不了几年,你的媳妇也不孝顺你。都是撵着走的。”村中老人说道。但是,村里也有对老人不孝顺的,有些还殴打老人。那些不孝顺老人的人一般由本家当户的长辈或舅舅管,舅舅还可以打外甥。邻居对这事管得较少。

村中那些不孝顺的人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街里乡亲都会知道,这会对其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村民们对于那些不孝顺的人会选择不与其共事。“那样的人要跟你共事就是看中你的钱,那人不好。他说话说得天花乱坠都是嘴皮子上的事情。你了解这个人之后就会知道这个人不好,这个人不是真心地跟你共事,就是瞅着你的钱。”村中老人说道。

关于不孝顺的人,村中老人回忆了这么两户人家:

村里有个老人念过私塾,懂得天文地理,还懂很多道理。他四个儿子都很聪明,脑子很好使,但是却都不想干活,所以家里经济条件比较差。四个儿子结婚后,老人就分家了,让儿子们各干各的。分家后,老人原本应该由儿子们共同照料和供养。但是,他却一直都是自己照料自己,还开荒种地,儿子们都不管他。最后,老人自己一个人在家烤煤取暖的时候因煤气中毒死了。死的时候,老人整个脸都盖在煤上。当他孙子发现他的时候,老人的脸已经被烧坏了一半。

村里有个婆婆,丈夫死得早,自己就一个儿子。但是,这儿子不孝顺,让她自己弄个灶单独做饭吃。他儿子从外面买回来的羊汤就他们夫妻俩吃,不给她吃。后来,这婆婆死在了女儿家。他儿子把她的尸体接回来之后,村里人都不帮他办丧事,而且就连自家人也不去。最后,只能家里几个人把她弄去埋葬了。出殡那天,舅舅来了,舅舅狠狠地打了那人。婆婆死后不久她儿媳就疯了,没过多久,她儿子也有点精神失常。最后,这夫妻俩在家睡觉的时候一起煤气中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