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体现为当期的流量，在初次分配过程中是指以市场为主体的分配，通过要素价格机制进行分配，本质上是一种经济交换；在再分配过程中，则是以政府为主体的分配，通过所得税、财产税、社保缴费、转移支付、社会救助等方式进行分配，本质上是一种社会契约^[1]。而以社会再分配为主体的第三次分配，本质上是一种基于道义的慈善行为。我们平时强调的分配公平，更多是基于当期收入流量来认识的，包括再分配政策，也是强调与企业、家庭、个人等主体的当期收入直接相关。比如，白领阶层的收入高，缴纳个税等无偿转移性支出就更多；而失业人员等低收入群体则能获得救济金、低保金等转移性收入。显然，这也是调节收入分配、缩小贫富差距的重要手段。20世纪80年代，中国收入基尼系数处于0.3左右的全球平均水平，与欧洲福利型社会国家相当。90年代中期，中国收入基尼系数超过欧洲，赶上美国。2001年以后，中国基尼系数不仅大幅高于欧洲，而且超过0.4的国际警戒线水平，甚至长期高于美国。2019年中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达0.465，属于世界上收入差距特别大的前20%国家行列。由于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均衡以及各行业生产效率的差异，导致中国居民收入在城乡、区域以及行业之间存在较明显的分化现象。

1.城乡居民之间收入差距及其变化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全党、全国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促使城乡居民收入大幅提升。但从绝对值来看，城乡居民收入的绝对值差额仍在不断拉大。2010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91万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5919元，两者倍数为3.2倍，绝对值之差为1.32万元。到2020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38万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71万元，两者倍数为2.6倍，绝对值之差达2.67万元。从增长率来看，2010—2020年间，中国城镇居民人均收入增长约129.4%，农村居民人均收入增长约189.4%（图3-1）。有观点认为，城乡差距若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来衡量，应当控制在2倍以内较为合理。显然，当前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处于一个较高水平。

图3-1　全国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及变化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2.地区之间居民收入差距及其变化

中国经济呈现区域发展不均衡特征，既与改革开放初期确定的非均衡发展战略有关，也与产业结构变迁规律相关。根据地理位置的差异，将各省（直辖市、自治区）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2]，对比分析各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及变化情况可以看出，东部地区明显领先于其他地区（图3-2）。从人均收入的相对值来看，2010年东部地区是西部地区的1.51倍，2012年是1.49倍，2015年是1.43倍，2019年是1.42倍。可见，受益于西部大开发和“一带一路”建设的政策红利，东、西部城镇居民收入的相对差距近年来呈缓慢缩小态势。但从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的绝对值来看，东部地区从2010年的2.33万元增至2020年的5.31万元；中部地区由1.59万元增至3.77万元；西部地区由1.54万元增至3.73万元；东北地区由1.57万元增至3.50万元。以东、西部为例，2010年相差0.79万元，到2020年扩大至1.58万元。可见，各地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并没有因为经济发展而缩小，反而出现进一步拉大的趋势。

图3-2　地区之间城镇居民收入差距及变化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www.daowen.com)

除城镇居民收入差距以外，各地区农村居民收入差距亦呈现整体扩大态势，尤其表现为东部地区与其他地区之间的差距（图3-3）。从绝对数和增长率看，东部地区农村居民人均收入由2010年的7156元增至2020年的2.39万元，增长率为235%；西部地区农村居民人均收入从2010年的3817元增至2020年的1.3万元，增长率为265%。从倍数来看，2010年，东部地区农村居民收入是西部地区的1.88倍，2012年为1.83倍，2015年为1.57倍，2019年为1.53倍。可见，得益于国家持续推进的精准扶贫战略，东、西部农村居民收入的相对差距有明显缩小，但从差距的绝对值上看，仍处于扩张通道。需关注的是，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东、西部农村居民人均收入之比又增至1.72倍，收入差距再度明显扩大。

图3-3　地区之间农村居民收入差距及变化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3.行业之间收入差距及其变化

近年来，中国不同行业的平均薪酬差距呈持续扩大趋势（可从各行业平均薪酬的离散系数近五年持续变大进行判断）。从2013—2020年的薪酬增幅来看，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金融业等行业的平均薪酬增幅（2020年比2013年分别增长8.67万元、3.37万元），显著大于农、林、牧、渔业（增长2.27万元）、住宿和餐饮业（增长1.48万元）。从2020年数据看，农、林、牧、渔业平均薪酬最低（4.85万元），住宿和餐饮业受疫情冲击平均薪酬降至4.88万元，位居倒数第二。上述两大类就业人员平均薪酬均不足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的一半。而信息产业平均薪酬依然保持较高增速，2020年达到17.75万元，与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13.99万元）、金融业（13.34万元）分别位列前三（表3-1，颜色越深，薪酬水平越高，与平均薪酬间的差距较大）。从热感图的色差可以看出，中国各典型行业从业人员的薪酬收入差距在不断拉大。调研还发现，中国薪酬收入差距除体现在各行业之间的明显差距之外，还表现为各细分行业、行业内各板块之间薪酬水平的明显分化，“强者愈强、赢者通吃”成为一种新常态，显然不利于中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表3-1　2013—2020年中国城镇单位人员平均工资热感图

续表

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21》，国家统计局“国家数据”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