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九的“艾罗补脑汁”刚刚上市不久,就碰上了两桩广告索赔案。1907年,也就是在黄推出“艾罗补脑汁”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一个“美国小无赖”(黄家对这个故事的记载中便是如此刻画对方形象的)要求黄赔付产品专利使用费,因为这个美国人宣称他是艾罗博士即“艾罗补脑汁”发明者的儿子。黄楚九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多大的威胁,他悄悄地支付给了这个艾罗先生一笔钱,作为交换,他让对方签了一份法律文书,同意将有关“艾罗补脑汁”的一切权益都转让给黄的中法大药房。[12]
1907年晚些时候,另一名叫艾罗的葡萄牙医生又提出了控告。这名常驻上海公共租界的医生控告黄在未经其允许的情况下使用他的名字来促销药品,并申请在公共租界的会审公廨进行审判。由于这次控告无法在庭外和解,黄楚九便出庭和这个西方人当面对质,并利用这一机会为他的生意大造声势。
黄楚九辩解说自己是无辜的,说他之所以在商标上使用“T.C.Yales”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是他自己名字的西式写法。黄楚九解释道,他姓黄,也就是英文“Yellow”的意思,而由于“Yellow”在西方并不是一个常用的姓氏,他才选择了一个听起来像“Yellow”的普通西方姓氏“Yales”。至于“Yales”之前的“T.C.”,黄楚九说这只不过是他名字中的“楚”和“九”按照家乡方言发音的罗马拼音转写之后的头两个字母罢了。[13]
黄楚九在法庭上的表现很有迷惑性。法官认同了他的说法,并驳回了对方的索赔请求。报社记者们也不遗余力地对黄楚九的胜诉大肆渲染。结果,黄楚九的“滑头”名声不胫而走。[14]即使是经常被其他地方的中国人视为狡猾代表的上海人也甘拜下风,黄楚九被戏称为“上海城里两个半滑头中的一个”。[15](www.daowen.com)
在这次打官司中出风头不仅没有使黄楚九的“艾罗补脑汁”的销售受到不良影响,相反,如果从销售额和利润上来看的话,这次事件还让这种药品的销售量突飞猛进。打完这场官司之后,黄楚九很快便在“艾罗补脑汁”上赚取了高额利润。他每生产一瓶168毫升的补脑汁的平均成本是0.4元,但是每瓶的售价却高达2元,从中可以赚取400%的利润。黄楚九因此日进斗金,他购买了一辆高档汽车,用钢筋混凝土重新装修了他的三层小楼,并且开始把他的产品销售到了上海以外的地区。到1911年,黄楚九已经把赚取到的丰厚利润再次投资到中法大药房中,使它成为了上海第二大新式药房。它总共拥有68 000元的本金,年销售额高达25万元,年利润为5万元。就在那个时候,黄楚九正式把自己的企业西方化了,他给驻上海的葡萄牙领事几百元,购买了在上海一个已逝的葡萄牙人的公民身份,进而把中法大药房注册为一家葡萄牙企业。从此以后,公司的信笺上方用中文和英文同时宣称它是一家葡萄牙企业。[16]
通过成功地推广“艾罗补脑汁”并在法庭上打赢官司,黄楚九为那些看上去貌似源自西方而实际上均为中国制造的“新药”在中国的销售打通了道路,成为这些“新药”销售的先驱。一些中国药店对黄楚九所获取的高额利润率垂涎三尺,纷纷制作销售他们自己的新药,即所谓的“本牌产品”。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法大药房制造了五百多种本牌药品,不过这绝不是独树一帜之举,因为其他几家中国人所拥有的新式药房,每一家都制造出了数量相当的本牌新药(见第四章)。[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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