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又走进了你——西海固；在梦里，我又看到了你的辛酸苦楚——西海固；在梦里，我又听到了你不屈不挠的心声——西海固。

曾记得在读研究生时，老师讲到要去西海固做田野调查时说：“西海固苦瘠甲天下。在我国，西海固是贫困的代名词；在世界，西海固被联合国列为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之一。”我想到西海固地区看看老百姓的生存状态，用心与这片土地进行灵魂对话。

2011年11月8日，我们“走基层”来到了固原市原州区开城镇柯庄村。那天，我们在飘扬的雪中，顶着呼呼的寒风，行走在高低起伏、蜿蜒曲折的山村小道上。泥泞的小道，雪水横流，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初冬的柯庄村，道路两旁一片荒凉。远处，光秃秃的丘陵地带沟壑纵横，茫茫白雪粉饰了它的外表，却掩盖不住它贫瘠的内核。

我们终于走进了柯庄村七组——张家沟自然村。村里的小道纵横交错，有的沿着山坡蜿蜒而上，有的顺着山沟盘桓而下。行走在陡峭的小道上，脚下“呲呲”地打滑，我小心翼翼地选了几个落脚点，才勉强爬了上去。

走到一农户门前，大门是用一些木头片钉成的，木头片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留有很多缝隙，看上去有些年月了。走进院子，地面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让人无处下脚。黄土筑成的院墙，土坯垒成的房屋，整个院子里唯一值钱的也就只有屋顶上陈旧的蓝瓦了。

三间正屋无精打采地待在那里，其中一间的屋顶已经坍塌，一家五口就住在剩下的两间屋里。屋里的大炕基本占了屋子的所有空间，两个孩子躺在炕上，脸蛋儿黑乎乎的。屋里没有板凳、椅子之类的，我们只好站着说话。牛粪的味道很浓，弥漫着整个屋子。墙壁上贴着毛主席和十大元帅的黑白画像，还有一幅毛主席接见钱学森和陈永贵的画像。屋顶破了好多的洞，能看到外面的天空，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一个的小坑。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难道我回到了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我们和男主人交谈了许久，他说：“我们自己的房子已经塌了，现在住的房子是村委会出钱给我们租的，我们自己没有钱租房子。”

除了房子问题，他还有三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因为家里赤贫，粮食不够吃，女主人在十月怀胎时经常挨饿，导致孩子先天营养不良。他们的大儿子一出生就患有癫痫，靠卖羊和卖鸡的钱给孩子治病。

张家沟自然村交通不便，还严重缺水。每逢干旱，村民就得走数里山路拉水。水是村民们不解的心结，是他们所有的期望。

村民们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搬出这个穷山沟。然而，花开花落，花落花开，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有盼来搬迁的消息。走在固原的城乡道路上，我们随处可见宣传标语“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我当时想：在不久的将来，党和政府也许会把张家沟的百姓搬迁出去，他们就会开始新的生活。(www.daowen.com)

2013年，20余户张家沟人率先迁往北边的固原市原州区三营镇；2014年，又有10多户村民搬迁至吴忠市红寺堡区新庄集乡。2019年，在铁道部的对口帮扶下，柯庄村建成居民点，又解决了一部分张家沟人的搬迁问题。如今的张家沟，村民已基本异地安置，再无人开垦、放牧，加上近几年雨水充裕，沟里的植被恢复得特别好，一条环线旅游公路绕村而过，衬托得沿路一带的大河滩、墩墩梁、大沟垴、香炉山更为神秘、美观。

我去柯庄村调查已经过去整整8年，时光抹不去记忆，柯庄村的一切，如今依然历历在目。衷心祝愿张家沟村民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难忘张家沟！难忘柯庄村！难忘西海固！

杜　军

2011年11月8日作于固原市原州区

2019年11月27日修改于银川

（作者在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政策研究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