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解决第一书记脱贫难题的方法

解决第一书记脱贫难题的方法

时间:2023-05-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了解这一情况后,金乐凯决定先在白浪村宣讲政策,在宣讲政策的过程中,他“捡到”了一个贫困户。“我是驻村的第一书记,我叫金乐凯。”随即,蒋改枝向村组贫困人口识别审定小组递交了申请书,审定小组经过入户摸核家庭信息,召开村民小组户代表评议会议。在小组公示期间,蒋改枝还心怀忐忑,但事实证明乡亲们还是淳朴的。经过这一系列的程序,20

解决第一书记脱贫难题的方法

三年前,金乐凯开车绕道河南,经过荆紫关,通过丹江大桥时,看到丹江水浩浩汤汤,奔腾不息;丹江两岸,树木茂密;河道两岸,百亩良田,禾苗飘香,这让久居城市的他找回了儿时的记忆。看到陕西省原副省长徐山林题写的“陕西白浪”的高大牌楼,金乐凯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这里,将是他以后至少工作生活三年的地方。

军旗,你先把金局长安顿下,就安顿到原来派出所的楼里。”牌楼下,张三强大声地吩咐副支书李军旗,李军旗急忙跑过来,接过金乐凯手里的洗漱用品和行李。张三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精明又世故地看着金乐凯。金乐凯看着张三强,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金乐凯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了一下李军旗,这个30多岁的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机灵。“难怪他们能当村干部,一看就是能人呀!”金乐凯在心中感喟。然后他看向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另一个人,那是一个面色白皙的中年人,见金乐凯看他,他立马上前:“我是村主任刘建明,欢迎你,金局长。”

一路向西,在白浪街的中段有一座比较气派的大楼,楼前挂着“陕西省商南县白浪镇派出所”的牌匾。站在楼前,金乐凯有了一刹那的迷糊,白浪镇不是撤掉了吗?按理这个牌子也该摘掉了呀!

在这里,金乐凯一住三年。

三年后的初冬,我在镇上包村干部孙江水陪同下,还是在这个“派出所”里,一边烤着“小太阳”,一边吃着商南县环保局聘请的白浪社区“脱贫攻坚”资料员谢来元亲手做的几个小菜。

屋外,风声雨声;屋内,国事家事。荧光灯管发出炽白的光,照着这个因为喝了点酒脸庞有些泛红的男子。

生于1966年的金乐凯,已经52岁了。他端起酒杯和孙江水碰了一下,仰头喝干,嘴里吸溜了一下,然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咀嚼了几下,眯缝起眼睛,开始回忆起三年前初来白浪的时光。

那个时候,白浪镇刚刚裁撤,镇政府工作人员忙着到湘河镇政府报到,包村干部也在忙交接,村上干部也在忙自己的企业,金乐凯没有办法借助外力,就拿着贫困户的花名册,开始挨家挨户地上门“认亲”。

“白浪这边好说,人住得比较集中,这一条街上跑下来也不耽搁多少时间。”金乐凯挥手指了指外面,“可那个时候我们局还包着月亮湾村,那里不通公路要走水路,比较麻烦。”

从金乐凯的住所往西,住的大多是白浪村一组、二组的村民,往东多是三组、四组的村民,因为白浪村位于“八山一水一分田”的丘陵地带,村民宅基地非常紧张,许多人家的宅基地都是从老一辈那里继承过来的,中间不乏插花宅基的存在,在陕西白浪街的西边尽头,社区办公楼的对面就是一户湖北人家的宅基地,上面盖了两层楼。

在到贫困户家中走访的过程中,金乐凯感受到了三省交界之处人文气息的不同。也许是地域原因,如果家里有河南媳妇,他上门的时候,媳妇会热情地招呼他,忙着倒茶端水;要是陕西媳妇,只会冷冷地招呼你一下,拿不出那热情的态度;湖北媳妇则很是精明,先是警惕,试探你的目的,然后会问东问西、刨根问底,得知你的来意后,会拿出不同的态度。金乐凯在走访的过程中,感慨万端,真是如贾平凹所言:“三省人是三省人的容貌,三省人是三省人的语言。”就连骨子里的秉性也是大不相同。

蒋改枝就是典型的陕西媳妇。

2015年,正是贫困户大规模建档立卡的时候,可在入户的过程中,金乐凯发现许多人家对扶贫政策根本不了解,就是那些被评为贫困户的人家也一样。了解这一情况后,金乐凯决定先在白浪村宣讲政策,在宣讲政策的过程中,他“捡到”了一个贫困户。

白浪的海拔只有201米,是陕西省海拔最低的地方,一到夏天,就像火炉一样。晚上睡不着觉,金乐凯就会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连着几天晚上,他都发现自己的汽车引擎盖上爬满了苍蝇,乡下卫生条件差,可也不至于如此呀!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熏人的味道,刚开始,他还没有发现这种异味来自何方,过了一晚,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他就明白了这气味源自何处。

第二天,在入户时,他“循味”而去,迈进了一户人家。

“家里有人吗?”站在白浪街080号门前,金乐凯大声叫着。

“谁呀?”随着一个女声,金乐凯听到了踢踏的脚步声。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看着金乐凯。

“我是驻村的第一书记,我叫金乐凯。”金乐凯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跨步迈上台阶,“你们家是不是养了猪?”

“你怎么知道?”蒋改枝很诧异。

“我是县环保局的。”

一句解释,让蒋改枝蒙掉了,她转身向后院走去。“这猪圈可是三年前村里统一组织的,是按照县爱卫委的要求统一修建的,每户提供有水泥还有1000元的补助,修建有沼气池,说是可以达到……”说到这里,蒋改枝停了下来,好像极力想什么。

“循环利用。”

“对,对,就是这个词。”蒋改枝高兴地接话。蜡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跟着蒋改枝走到后院,金乐凯看到了她家的猪圈,猪圈背后就是山梁,水泥地板的猪圈还是比较干净的,发出异味的是晾晒在院中的猪粪,关中地区一些果园搞有机种植,需要大量家禽、家畜的粪便,所以他们舍不得将猪粪堆进沼气池。

出于职业习惯,金乐凯忍不住告诉她该怎么做,才符合环保要求。

说了一会儿,金乐凯看蒋改枝不吭气,就在心中叹息,这个事情急不来,还是以后找机会再说吧。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我看你养的猪不算多,才十几头?”

“身体不行,养不动了。”

“怎么了?”金乐凯满是疑问地盯向蒋改枝。

“食道癌。做了手术已经两年了,现在受不得累。”

“那你怎么没有申请贫困户?”

“他们都说我没有资格,说我家条件可以,铁定评不上的。”

“这个贫困户的认定是要经过一定程序的,不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关键是你自己要提出申请。”

听着金乐凯的解释,蒋改枝有些激动,她一迭声地问:“我可以成为贫困户吗?”

“我不敢肯定,这个是需要一系列程序的,也就是贫困识别认定的‘九步工作法’。但不试永远也没有机会。”

随即,蒋改枝向村组贫困人口识别审定小组递交了申请书,审定小组经过入户摸核家庭信息,召开村民小组户代表评议会议。连蒋改枝都没有想到,组里的乡亲们那么通情达理,知道了她的遭遇和她老公残疾的事后,纷纷投了赞成票。在小组公示期间,蒋改枝还心怀忐忑,但事实证明乡亲们还是淳朴的。组内公示以后,又召开了村群众大会,进行投票,然后又经过村审定小组审定,审定后在村内公示,最后上报。经过这一系列的程序,2015年8月,蒋改枝一家终于被认定为建档立卡的贫困户。

被认定为贫困户以后,蒋改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今后她终于不再是家里的拖累了。因为她听金书记说过,成为贫困户以后看病就可以享受“四重保障”,具体是哪四重,她没有完全记住,她只记得今后看病,反正是在享受合疗的报销比例后还有补助,那负担就轻了。要知道自从得病后,医疗费一直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块巨石。(www.daowen.com)

“其实在农村,家里若不是经营生意,每户人家的收入差距都不大,许多人家都会因为突发原因陷入贫困。农村人最会看样子,他们看蒋改枝因为大病被认定为贫困户,就有许多家里患有大病的来咨询,像后来的裴建敏老婆、姬随记等人,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在我入户时咨询过我。我都尽我所能将政策给他们讲个透彻。后来他们也都经过程序评定上了。”

“中国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本来入户宣传政策,绝不漏评一人是我们应该做的,可被评上的贫困户却对我们感恩戴德的。”金乐凯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住,摇了摇头,“这样的群众咱们不好好做工作,都觉得愧对他们。”

金乐凯对蒋改枝印象特别深刻,一个得了大病的人,依然对生活充满激情,不能干重活了,她就在家里养猪。看了蒋改枝传统的养猪办法,弄得院子里又臭又脏,来自环保局的金乐凯认为这样养猪不行,为此,他建议村里对养殖户统一进行培训,把原来盖的养殖场利用起来。沼气池方便粪便分离,一部分制成沼气,一部分粪便转化后流到山上,用作农作物和林木的肥料,完全达到循环利用。

金乐凯在帮扶蒋改枝的过程中,感慨很多。他说,习总书记指出扶贫要同扶智、扶志结合起来。智和志就是内力、内因。

第一书记金乐凯到贫困户家中走访

“蒋改枝就属于那种内生动力足的贫困户,这样的贫困户你不帮她,她也能脱贫。可是这样的贫困户我们更应该帮扶,我们要树立正面的典型,引导其他贫困户甩掉‘等、靠、要’的思想,积极弘扬正能量。”

金乐凯出生于商南县城关镇五里铺村西河村的一户农家,家中兄妹八个,三个男孩五个女孩。那时候,家中经济条件差,父母就有些重男轻女,他们弟兄三个至少都完成了高中阶段的教育,姐姐妹妹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小小年纪就放弃了学业,大姐最惨,只上了小学一年级,只有小妹妹幸运一些,完成了初中学业,后来他的哥哥在部队上达到了一定的级别,可以为家里解决一个商品粮的名额,小妹就随军进了北京,与姐姐们过上了不一样的人生。

“你知道,过去农村还是非常重男轻女的,我们那个时候,家里有男的,就意味着你的家庭会富裕,因为那个时候是挣工分的,男性劳力比女性的工分拿得高,小时候我看姐姐她们在组里出工,经常干的就是割草、沤肥一类事情。我高中毕业后,家里才开始分田到户。”金乐凯一边看着我一边解释,生怕我觉得他父母重男轻女的做法有悖常理。

“我这辈子,真是托了共产党的福。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刚好银行系统招考,我就参加了考试,后来进了县工商银行,从出纳会计到储蓄所所长,一干10年,手上有了点存款,就把家里的旧房子扒掉盖了新房,因为是农村户口,在工行解决不了我的身份问题,所以我掏了5000元落了城市户口。1995年调到了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局,1998年,单位分为城乡建设局和环境保护局,我就在环保局干到了今天。”

从商南县城来白浪交通不便,为了工作方便,他开着私家车。那时,他的车补还没有拿到手,许多人笑他傻,可他总是严肃地说这边属于山区,没有车,做事很不方便。

金乐凯来到白浪后,深知责任重大。上面要求一个星期有三到四天驻村就可以,可他一连五天都泡在村里,走东家串西家,慢慢把白浪村这边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白浪这边贫困户脱贫问题不太大,按照‘八个一批’的政策,他们脱贫都比较容易。可是脱贫以后他们的后续发展是个问题。这是最困扰我的一个难题。”金乐凯扒拉了几口饭,放下饭碗,看着我和孙江水,有些懊恼,“这里因为条件所限,没有办法搞产业扶贫,好不容易鼓励贫困户搞养殖业,全社区15户养殖户,临河的就有8家,现在因为环保原因,临河的8家也要被停了,我都不知道下一步工作怎么开展?”

因为养殖场要被拆除,张三强一干人等愁眉不展,现在还加上了金乐凯。养殖业对白浪就如此重要吗?当时的我有些不明白,而在2019年后半年开始的猪肉大涨价,才让我意识到,国家的每一项政策出台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眼前,也在不可预知的未来。

商南县环保局在编16人,金乐凯是除了局长外的唯一正科级干部,所以单位在选派第一书记时,他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他自己站了出来,主动要求驻村。当他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爱人时,爱人忍不住问他:“就你爱逞能,不会让年轻人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第一书记是要从机关选派优秀年轻干部、后备干部,国有企业、事业单位的优秀人员和以往因年龄原因从领导岗位上调整下来、尚未退休的干部。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怎么就轮到你了?”

“咱家现在不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嘛!咱家现在这么好,还不都是托了共产党的福,现在党需要我,我怎么可以不干呢?”

当然,也不能怪爱人的不理解,过去,他忙单位的事情,两个女儿都是爱人在照顾,孩子们都没有让他操过什么心,个个却都成了才,大女儿陕西师范大学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已和同事结婚成家。小女儿大三时备战考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研究生一战成功,还没有去上学,就和远大科技公司签订了协议,公司学费全包,一个月还有1500元的生活费。女儿们个个成器,爱人居功甚伟,在这些事上,金乐凯确实亏欠了家里。

数落归数落,但爱人还是张罗着给他收拾东西,商量着该添置些什么。

临走的那天,爱人忽然拿出一包东西,说是要捐献给贫困户。金乐凯忍不住问她:“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旧衣服。”

“现在贫困户都不要衣服了。”

“这样呀。你把这些被褥拿好,出门在外,学会照顾自己。”

“真是瞎操心,这些单位都准备好了,你就不要管了。单位每年还给我1万元的经费,用来生活和办公。”

尽管过去金乐凯也下过乡,但大多都是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一个星期至少要有三四天在那边。 不管怎么说,金乐凯的爱人还是不习惯。看着老公开着车绝尘而去,她的心里还是酸酸的,目送车影渐行渐远,她在楼下站了很久很久。

虽然每个星期都要回家,但每次要离开的时候,金乐凯都会想起爱人第一次送他的情景,所以此后他就再也没有让爱人送过。

驻村一个月,回单位时,局长直接告诉他,现在全社会都在关注脱贫工作,全县大大小小60余家行政部门,还有一些企事业单位,都派有人驻村,咱们的这项工作不能落后,不说排在前面,最起码也不能落在后面,你尽快熟悉村里情况,拿出方案,咱们单位能帮扶的自己解决,不能自己解决的,可寻求其他单位的帮助。

局长的话,让金乐凯压力骤增。在工作上,他从来不甘人后,不论是本职工作还是临时抽调去干的工作,他都能尽力做到最好。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时,他被抽调到县普查办帮忙,事后,就拿到全国先进。今天,这个脱贫攻坚工作他一定也能干好。

商南县是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秦巴山区75个集中连片特困县、陕西省11个深度贫困县之一。全县建档立卡贫困村69个,其中深度贫困村21个,占贫困村总数的30.4%。有建档立卡贫困户14214户、贫困人口45862人,贫困发生率为26.27%。

金乐凯在心中默念这些数字,作为第一书记,他驻村前,县扶贫办专门给他们做过培训。全县的贫困村情况他多少了解了一些。

“第一书记是在乡镇党委领导和指导下,依靠村党组织,带领村‘两委’委员开展工作,主要职责任务是帮助建强基层组织、推动精准扶贫、为民办事服务、提升治理水平。你们下去后,当务之急是要因村施策,制订符合村情的脱贫措施。”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在金乐凯他们这批第一书记出发前的讲话中这样说。

人和人之间是互相成就的。蒋改枝在感恩于金乐凯的同时,金乐凯也在感恩于蒋改枝。因为不是所有的贫困户都像蒋改枝这样奋发图强。他也遇上了一些难缠户,帮他们建档立卡后,需要他们缴的农村合疗,有的人也不愿意缴;还有的说他想干事就是没有资金;有的说他没有技术。

面对贫困户的实际情况,金乐凯开始了自己的调研之旅。

白浪村地薄人多,还多是坡地。过去许多人家种植有黄姜,黄姜价好的时候,大家日子过得还不错。最近这两年黄姜价不好,许多人家就没有了来钱的营生。过去村上有砖厂,农闲时,许多人去打零工,一些人跑运输运砖,围着砖厂,形成了一个产业链,大家日子还过得去。可从2013年开始,砖厂达不到环保要求,多次被勒令整顿,直到2015年被取缔。

过去,丹江水运发达的时候,这边还可以贩一些木料去卖,现在封山育林,这条路也走不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在这个地薄地稀的地方,规模化、庄园化种植根本没有可能,也就形不成农业产业的龙头企业。肩负脱贫重责的金乐凯真有些一筹莫展。

“无工不富,无商不稳。”可位于丹江水源涵养地,无法建立工厂,随着水运的没落,边贸生意也一蹶不振,白浪扶贫还真的很难有抓手。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研,金乐凯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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