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帝国因政制明一,故民族和同,经济殷庶。本期则政制荒暗,故民族纷争,经济失其均调。关于本期政制与经济之关系,可指陈下列数事:
其一,为政制集中之原则尚被保存。当五代十国之乱,政制明一之精神固多丧失,但北宋统一后,即恢复中央集权之制,削节度使兵权,设禁兵于京师,罢州兵为厢兵(多属老弱,用以给役),以文臣知州军事,设通判以监察之,县令以上官俱命自中央,各州置转运使,别理地方财政,赋税悉属中央,而由中央统一开支,设提刑司以掌司法。此即顾亭林所谓一兵之籍,一财之计,皆人主自为之。故其政制非封建甚明。至于宋代农业亦非封建,其土地买卖自由,其田主与佃户乃自由契约关系。
蒙古帝国建立后,虽在蒙古、西域等地分封子弟(其王擅兵、刑、土地、赋税之权),施行封建之制,但在中国则遵循宋制,集权于中央。时天下郡县一命之官,悉由吏部,兵权亦在中央,非地方官吏所独擅。惟蒙古在中国之政制乃具有特殊之性质,故不与宋全同,盖元初政制颇有部分含封建意义者。如元初封王,始诸王自治其地,征其赋,役其地方官,王位亦有采用世袭者,但前者因耶律楚材之建议取消诸王治权,改由政府征税(《新元史·耶律楚材传》),由是土地亦听民自由买卖。后者于至元二年罢州县官世袭。且就元初含有封建性之政制加以研究,知其为一种草昧的军民部族之制,且用以防止地方政府之割据,与中国旧有等级分封制用意相反,更与公田农庄制之系统亦不同。故元在中国之政制,不得目之为封建;同理,辽、金、西夏政制大都规仿中国,故亦非封建制度。由是可知,本期内此种政制集中原则被保持之结果,故其经济尚不致丧失帝国经济之通质。(www.daowen.com)
其二,本期政制荒暗时多,修明时少。五代政制,史家方之为“天地闭,贤人隐”(欧阳修语),民生涂炭,不可胜言!宋之开国虽崇儒学、尚文治,故北宋百年间治道尚称隆盛,然政治起点即暗弱不自振,兵弱财匮,边患纷乘。至于蒙古帝国之空间最大,民族共居之范围极广,惟其政尚部族独裁,同化力不足(元代君臣多属不学无德,未能深谙治理,更无宣导文化之力),故政治效能低下。而综宋元二代经济之失政,以国营经济之流弊为最甚!盖宋代积弱,元室横残,俱以国营工商业为经济国策。而元之政策更含有浓厚之战争经济色彩(元初重劫掠,世祖令出征军人所虏人口、头匹、财物各自为主。见《元典章·三十四》。后则基于军事需要,实施管制经济)。在专制虐政之下,此项政策原无进步之意义可言,反之实足以垄断资本、劳力与资源,使集中于特殊经济部门,而其盈余则全为政府所消费。如此历时既久,足令国民经济正常之均衡归于毁败,兼以国君滥施赏罚,贵胄、番商依其特许地位,追逐暴利,横肆侵凌,更所恒见,其影响遂使全部国民经济秩序陷于痹萎不振之境。此种情形与欧洲重商主义时代诸国所推行之国营经济政策完全异趣,此为论究经济成败者当注意之事(且如宋元对国际商业之独占,仅独占本国贸易市场,而对于货物来源地之市场则否,此点与欧洲重商主义不同,斯其结果亦大异也)。综观本期政制既称疏暗,经济复甚萎靡,故民族创化之声光,未能充分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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