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户调租庸调与两税法

户调租庸调与两税法

时间:2023-05-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西晋、齐、周通行户调之制。租、庸、调只通行于中国本部,若岭南诸州则税米,上户一石二斗,次户八斗,下户六斗。自徭言,周年为三十日,汉制更役一岁一月,唐则岁二十日,闰加五日,加役二十五日者免调,加役三十日者,租庸调皆免。唐则兵役与力役分离,服府兵者,则免其力役。盖开元以后,租庸调之制既已瓦解,代宗乃有亩税之制,该税制为依亩以课税。

户调租庸调与两税法

一、从户调至租庸调。西晋、齐、周通行户调之制。隋初亦沿齐法,行户调之制,男女三岁以下为黄,十岁以下为小,十七岁以下为中,十八岁以上为丁,丁从课役,六十为老,乃免。丁男一床,租粟三石,桑土调以绢,麻土以布绢。以匹,加绵三两;布以端,加麻三斤,单丁及仆奴隶各半之。未受地者皆不课。有品爵及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并免课役(《隋书·食货志》)。炀帝时,又令免除妇人及奴婢、部曲之课(《隋书·食货志》)。当隋文帝时,既对户调施以整理,故收入增加,同时力求节用,以省支出,故当时财政颇裕。因迭有减税之举,如开皇初年,户调绢一匹减至二丈;开皇九年,平吴,免课十年,免其余诸州当年租赋;十二年,河东、河北田租三分减一等是。炀帝继以浪费,横征暴敛,甚至每以供费不给,逆收数年之赋(《隋书·食货志》)。一代之善政既毁坏无余,财用困乏,遂底于亡。

唐初仍行户调之制,武德初年,令每丁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自兹以外,不得擅有调敛(《唐会要·卷八十三》)。至于丁之规定,据武德六年令,凡民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唐会要·卷八十五》)。武德七年,乃确立更周密之“租庸调制”,此即合古代粟米、布缕、力役之征而一之也。分别言之:

凡受田者,丁岁输粟二石,谓之“租”。丁随乡所出,岁输绢、绫、各二丈,布加五分之一,输绫、者,兼绵三两,输布者,兼麻三斤,谓之“调”。用人之力,岁二十日,闰加五日,不役者,日为绢三尺,谓之“庸”。庸每年至多不得过五十日。有正役与附加役之分,正役即上述之二十日,附加役则或为二十五日或为三十日。民被附加役二十五日者免调,被附加役三十日者,则租、调皆免。租、庸、调只通行于中国本部,若岭南诸州则税米,上户一石二斗,次户八斗,下户六斗。若夷獠之户皆从半输,番人内附者,上户税钱十文,次户五文,下户免之。附经二年者,上户丁输羊二口,次户一口,下户三户共一口。此外,关于免租、免调、免庸,亦有定规:如水旱、虫蝗为灾,十分损四分以上,免租,损六分以上,免租调,损七分以上,课役俱免(《唐会要·卷八十三》)。纳税之时期,大抵诸庸、调物,每年八月上旬起输,三十日内毕。九月上旬各发本州。诸租,准州土收获早晚,斟酌路程险易远近,次第分配。本州收获讫发遣,十一月起输,正月三十日纳毕(《通典·卷六》)。

开元二十五年令,关内诸州未宜蚕桑,准绢绵折粟米,河南、河北水运不便,准折租取绢。由是扬州租调以钱,岭南以米,安南以丝,益州以罗、绸、绫、绢(《新唐书·卷五十一》)。租庸调之制,陆贽极论其善,谓其取法也远,立意也深,敛财也均,役人也固,裁规也简,备虑也周,有田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陆宣公贞元奏》)。陆氏之言,实为有据。试与前代租徭比较,当可了然于唐代轻徭薄赋之精神。盖自田租言:周收什一之税,其授地为百亩。汉不授田,而什五税一(百分之六点六)。唐授口分田八十亩,亩收一石则为四十税一(百分之二点五)。故在原则上,唐之田租较周少百分之七点五,较汉少百分之四点一。自徭言,周年为三十日,汉制更役一岁一月,唐则岁二十日,闰加五日,加役二十五日者免调,加役三十日者,租庸调皆免。是唐时之役期,只当周、汉三分之二(百分之六十七)。而周、汉力役之外尚有兵役,人民须为正卒,一年戍边三日。唐则兵役与力役分离,服府兵者,则免其力役。自调言,汉代口赋以人口计,妇孺不免,且未授地。唐则授地二十亩,而正丁始输调,老小不计。以唐制与西晋比(西晋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每匹四丈,共合绢十二丈,每斤十六两,共合绵四十八两),其绢只及百分之十七,绵只及百分之六强。不过西晋之制,只限于绢,唐则兼调绫、,其品质稍有差异。

天宝年间,租庸调收入总数,估计课丁八百二十余万,其庸调租等,约出丝绵郡县计三百七十余万丁,庸调出绢约七百四十余万匹,绵则一百八十五万余屯,租粟则布七百四十余万端,江南郡县折纳布五百七十余万端,二百六十余万丁,江北郡县纳粟五百二十余万石(《通典·卷六》)。(www.daowen.com)

二、租庸调制之崩坏。租庸调制,即基于一定之田地分配制及户籍法,乃唐自开元以后,战争频仍,天灾交至,田地兼并,户籍流亡,课役丧失尤众(天宝十四载,不课户占全户数百分之六六,不课口占百分之八三,盖因庇荫过多所致)。是以开元、天宝间屡有括客、括藉外剩田,招还逃户之令,但天下户籍久不更造,丁口转死,田亩卖易,贫富升降不实(《新唐书·卷五十二·食货志》)等事实,实足以象征租庸调制之动摇。安史乱后,情况愈坏。肃宗乾元三年,见到帐一百六十九州,应管户总一百九十三万三千一百七十四,不课户总一百一十七万四千五百九十二,课户七十五万八千五百八十二;管口总一千六百九十九万三百八十六,不课口一千四百六十一万九千五百八十七,课口二百三十七万七百九十九。综计自天宝十四年至乾元三年【按:相距五年】,损户总五百九十八万二千五百八十四,不课户损二百三十九万一千九百零九,课户损三百五十九万六百七十五;损口总三千五百九十二万八千七百三十三,不课口损三千零七十一万三百零一,课口损五百二十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通典·卷七·历代户口盛衰》注)。全国负担租课之丁,至此仅剩二百三十七万余口,约当天宝盛时三分之一,所征之数比较当时盐铁税、户税、地税等均不及。至是以丁定课之制,遂不得不有所更张矣。

三、两税制。两税制之起源,始于代宗初年。盖开元以后,租庸调之制既已瓦解,代宗乃有亩税之制,该税制为依亩以课税。代宗广德元年,凡亩税二升。大历元年诏,上都秋税二等:上等亩税一斗,下等六升,荒田亩税二升。五年,始定法:夏,上田亩税六升,下田亩税四升。秋,上田亩税五升,下田亩税三升,荒田如故(《新唐书·卷五十一·食货志》及《册府元龟》所记大历四年十月之令亦同)。亩税之征收期间,分夏、秋两期。同时于征收谷物税之外,更有“青苗钱”亦始于代宗广德二年,而指定其用途为百官俸禄(杜佑云:初以常赋不给,乃税人垦田,亩十有五钱,资用窘急,不暇成熟,候青苗即征之……主其任者为青苗使。见《通典·卷三十五》。《册府元龟》云:代宗广德二年时,税天下地亩青苗钱,以给百官俸料。见《册府元龟·卷五〇六》)。此项税率每亩十五文。大历以后,青苗钱屡有加税之事。如大历三年十月,令每亩加五文(《通典·杂税》),大历五年加一倍(《新唐书·食货志》)。大历八年,京师方面加至三十文(《旧唐书·卷四十八》)。上述亩税之征收为谷物,青苗之征收为货币,而二者均分夏、秋两季征纳,故可称为后之“两税法”先导。永泰二年,青苗钱收入达四百九十万贯(《旧唐书·卷十一》)。德宗时,户籍纷乱,较前尤甚,杨炎乃更张旧制,参以当日亩税之现制,而创立“两税法”。建中元年八月,宰相杨炎上疏奏曰:国家初定令式,有租赋庸调之法。至开元中,元宗修道德,以宽仁为治本,故不为版籍之书。人户浸溢,堤防不禁,丁口转死,非旧名矣,田亩移换,非旧额矣,贫富升降,非旧第矣。户部徒以空文总其故书,盖非得当时之实。旧制,人丁戍边者,蠲其租庸,六岁免归。元宗方事夷狄,戍者多死不返,边将怙宠而讳败,不以死申。故其贯籍之名不除。至天宝中,王钅共为户口使,方务聚敛,以丁籍且存,则丁身焉往,是隐课而不出耳,遂按旧籍,计除六年之外,积征其家三十年租庸。天下之人,苦而无告,则租庸之法,弊久矣。迨至德之后,天下兵起,始以兵役,因之饥疠,征求运输,百役并作,人户凋耗,版图空虚,军国之用,仰给于度支转运二使,四方大镇,又自给于团练节度使。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于是纲目大坏,朝廷不能覆诸使,诸使不能覆诸州。四方贡献,悉入内库,权臣猾吏,缘以为奸,或公托进献,私为赃盗者,动以万计。有重兵处,皆厚自奉养,正赋所入无几。吏之职名,随人署置,俸给厚薄,由其增损。故科敛之名凡数百,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百姓受命而供之,旬输月送,无有休息,吏因其苛,蚕食于人。凡富人多丁,率为官为僧,以色役免。贫人无所入,则丁存,故课免于上,而赋增于下,是以天下残瘁,荡为浮人,乡居地著者,百不四五,如是者殆三十年。于是炎遂请作“两税法”,以一其名,曰: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不居处而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度所取与居者均,使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俗有不便者正之。其租庸杂徭悉省,而丁额不废,申报出入如旧式。其田亩之税,率以大历十四年垦田之数为准,而均征之。夏税无过六月,秋税无过十一月。逾岁之后,有户增而税减轻,及人散而失均者,进退长吏,而以尚书度支总统焉(《唐会要·卷八十三》《旧唐书·卷一百一十八》《册府元龟·卷四八八》《新唐书·卷一百四十五》)。

考两税法,乃基于当时之需要而发生。因为当时最普遍之现象为苛税百出,吏胥舞弊,权势之家,避课有术,而贫民负担加重,此均陷财政于破产之道。故两税法适足以济其穷。两税立法用意,颇多与近世租税原理相合。如赋额总数,先就国家预算所需,量出以定征赋之多寡;课税之标准,以资产及地亩而定;对于农业以外之人民,课以相当之税;纳税以夏秋两季为原则等。凡此诸项,均可视为两税法之优点,而为宋明以来所取法,故杜佑与马端临均称之为救时之善法,良有以也。

行两税法后,政府收入旧户三百八十万五千,使者按比得主户三百八十万,客户三十万,岁敛钱二千五十余万缗,米四百万斛,以供外。钱九百五十余万缗,米一千六百余万斛,以供京师(《新唐书·卷五十二·食货志》)。是共收钱三千万缗。惟自建中三年藩镇叛乱,国用不足,乃增税一次,每缗二百,此时距两税创立不过二年。贞元四年,因货币紧缩,物价低落,乃以货物折合货币而征收之,收入倍增,民心大怨。贞元四年,诏天下两税审等第高下,三年一定户,自初定两税,货重钱轻,乃计钱而输绫绢。既而物价愈下,所纳愈多,绢匹为钱三千二百,其后一匹为一千六百,输一者过二,虽赋不增旧,而民愈困矣。度支以税物颁诸司,皆增本价为虚估给之,而谬以滥恶督州县剥价,谓之折纳。比大历之数再倍(《新唐书·食货志》)。以上为由于货币价值变动,增加纳税者之负担。而同时税外之苛取又兴,故生民日困。德宗贞元三年,时岁事丰稔,上因畋,入民赵光奇家,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上曰:时丰,何故不乐?对曰:诏令不信,前云两税之外,悉无他征,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诏书优恤徒空文耳(《文献通考·卷三》)。白居易于贞元元和间作《秦中吟》,其《重赋》篇云:国家定两税,本意在爱人。……税外加一物,皆以枉法论。奈何岁月久,贪吏得因循。浚我以求宠,敛索无冬春。……缯帛如山积,丝絮如云屯。号为羡余物,随月献至尊。自是以后两税法之弊日滋,迄唐末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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