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商业行政要略有三:一为国内商业都会市及市令之设置,次为西北沿边之互市监,三为沿海对外贸易都市之市舶使。三者性质互有差异,要为市政与商业管理进步之表征。
一、市政及市令。市之设立,盖所以集中贸易、便利交换与征课商税。原斯制之起源远在隋唐以前(见本书“第四篇”),惟至本期其制始大备。
唐之设市纪事,见于武周之世。武后天授三年四月十六日,神都置西市,寻废。长安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又置,至开元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又废,其口、马移北市。显庆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洛州置北市,隶太府寺。长安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废京中市。天宝八载十月五日,西京威远营置南市,华清宫置北市(《唐会要·卷八十六》)。当时市之设置受一定之限制,据中宗景龙元年十一月敕,诸非州县之所,不得置市(《唐会要·卷八十六》)。市设市令,依大中五年八月州县职员令。大都督府市令一人,掌市内交易,禁察非为。通判市事丞一人,掌判市事;佐一人、史一人、师三人,掌分行检察州县市,各令准此。其月敕,中县户满三千以上,置市令一人、史二人;其不满三千户以上者,并不得置市官。若要路须置,旧来交易繁者,听依三千户法置,仍申省。诸县在州郭下,并置市官,又准户部格式,其市吏、壁师之徒,听于当州县供官人市买(《唐会要·卷八十六》)。以上规定都市满三千户者得置市令,可知通国市令之数远逾前代。诸州所设之市令外,长安、洛阳二京市政较繁,诸市署置令一人,掌百族交易之事,丞一人为之贰,录事一人辅佐令丞,其下设府三人、史七人,典事及掌故各三人以助理之,市府共置官十六员。当时市政府对于一般商业立法及市之管理,颇为严密。
斛斗秤度依关市令,每年八月诣大府寺平校,不在京者诣所在州县官校,其校勘不平者论如律。诸造器用之物及绢布之属,有行滥、短狭而卖者,论如律(杖六十)。诸校斛斗秤度不平,杖七十,监校者不觉减一等,知情与同罪(《唐律·卷二十六·杂律》)。诸私作斛斗秤度不平而在市执用者,笞五十,因有增减者,计所增减以盗论(《唐律·卷二十六》)。诸买卖不和而较固取者,及更出入开闭共限一价,若参市而规自入者、得重赃者论如律(杖八十,得赃者准盗论)。诸买卖奴婢、马、牛、驼、骡、驴已过价,不立市券,过二日者,立券之后,有旧病者,三日内听悔,无病欺者,市如法,不如法而违者,论如律(不立市券过三日,杖三十,不如法而违者,笞四十)。物价由市司评定,诸市司评物价不平者,计所贵贱,坐赃论,入己者,以盗论。其为罪人评赃不实,致罪有出入者,以出入人罪论(《唐律·卷二十六·杂律》)。其属规定市场秩序者,市当以午时击鼓二百下,而众大会,日入前七刻,击钲三百下,散。其州县领务少处,不欲设钲鼓,听之,车驾行幸处,即于顿侧立市,官差一人权检校市事。其两京市诸行,自有正铺者,不得于铺前更造偏铺,各听用寻常一样偏厢,诸行以滥物交易者,没官。诸在市及人众中相惊动,令扰乱者,杖八十(《唐会要·卷八十六》)。
上述唐代市政管理,远较周汉为进步,故能保障市场和平,整肃市容,即方之欧洲城市经济时代市府之施政,亦未遑多让焉!(www.daowen.com)
二、互市监。隋时,在西北边区陆路通商地带,则设有互市监。其组织有四方使者各一人,掌方国及互市之事,其属有交市监(从八品)及副监(从九品)置于缘边诸州,分司纠察互市、出入交易之事。唐初亦因其旧,诸番交易置互市监(正六品)及互市监丞(正八品)隶于所管州府。凡互市所得物品,各别其色,以言于州府,由州府为之申闻于朝(《唐六典·卷二十二》)。
互市监职务为维护商场秩序,平定市价,检察出入货品与征收市税等。当诸外番与缘边互市,皆令官司检校。其市四面穿堑立篱院,遣人守门。市易之日,卯后,各将货物畜产俱赴市所,官司先与番人对定物价,然后交易(《唐令拾遗》)。至于锦、绫、罗、谷、绸、绵、绢、丝、布、牦牛尾、珍珠、银、铁,并不得度西边、北边诸关及至缘边诸州兴易(《唐律疏义·卷八》)。诸越渡沿边关塞者,徒二年;共化外人私相交易,若取与者,一尺徒二年半,三匹加一等,十五匹加役流;私与禁兵器者,绞(《唐律疏义·卷八》)。盖当时认此诸物品,均为对西北外番应受禁制之货物也。隋时,宇文化及遣人入番,私为交易,事发当诛(《隋书·卷八十五》)。私市禁制之严如此!关于牲畜贸易规定:凡互市所得马、驼、驴、牛等,各别其色,具齿岁肤第,以言于所隶州府。州府为申闻,太仆差官吏相与受领印记,上马送京师。余量其众寡,并遣使送之,任其在路放牧,每马十匹,牛十头,驼、骡、驴六头,羊七十口,各给一牧人(《唐六典·卷二十二》)。
三、市舶使。市舶使亦称“提举市舶使”“监舶使”或“押番舶使”。其设立当在对外贸易较盛之后,最初见于史籍者为开元二年(时柳泽为殿中侍御史、岭南监舶使,见《册府元龟·卷五四六》,并见《新唐书·卷一百一十二·柳泽传》),自是以后记载颇多。市舶使初多以宦者为之,后以其重要,则有由节度使兼任之者,故柳宗元记广州市舶使云:大海多蛮夷,由琉求、诃陵,西抵大夏、康居,环水而国以百数,则统于押蕃舶使焉(柳宗元为马总作《岭南节度使飨军堂记》)。市舶使之任务大抵与互市监相同,主掌征收出入口关税,检查船只有无违禁品,保管进口货,收售政府专卖品等,后乃发展成为比较完备之市舶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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