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战争连年,国民经济极受摧残,因人力物资之空前损失,遂使农业、工业、交通、商业诸方面衰败不堪,形成经济逆转之局。惟在此期内每当政治略定之时,乃积极恢复农业以裕财用,南方都市之新起者众,则工商之税亦渐形增加,至于国营盐铁酒酤等制,尚有存者,而苛敛繁兴无间,南北朝大抵皆然。
一、关税。汉末大乱,群雄割据,国土分裂,阻关苛税以充军实。故尔时税关之数量及所课之税率,自当较往昔为高,魏、吴立国屡有轻关税之纪事,即其反证。魏文皇嗣位庚戌令曰:关津所以通商旅,池篽所以御灾荒,设禁重税非所以便民,其除池篽之禁,轻关津之税,皆复什一(《魏志·文帝纪》延康元年二月“注”)。此为魏关税率改为十一之证。江南之吴商业颇盛,诸葛恪为太傅时,曾有原逋债除关税之令(《三国志·卷六十四》)。但自魏晋以后,南北朝间税关林立,在南朝者以江关为主,其税率仍为百分之十,宋孝武大明八年诏云:东境去岁不稔,宜广商贾。远近贩鬻米粟者,可停道中杂税,自东晋至陈,西有石头津,东有方山津,各有津主一人,贼曹一人,直水五人,以检查禁物及亡叛者,荻炭鱼薪之类过津,并十分税一以入官(《文献通考·卷十四》)。
齐时似有一种比额之制,时西陵戍主杜元懿启:吴兴无秋,会稽丰登,商旅往来,倍多常岁,西陵牛埭税官格日三千五百。元懿如即所见,日可一倍,盈缩相兼,略计年长百万。浦阳南北津及柳浦四埭,乞为官领摄,一年格外长四百许万(《南齐书·卷四十六》)。此所谓税官格当为后代比额之制所自仿。元魏与北齐,仍崇关廛之税(《魏书·卷六十八》),于此见北魏之关税行之已久,北齐后主武平六年,以军国资用不足,税关市、舟车、山泽、盐铁、店肆,轻重各有差云(《北齐书》)。
二、市税。市税包含两种,一为市廛之税,一为入市之税。前者殆与汉代之市租相同,自晋以来即有之。宋时淮水北有大市百余,小市十余,官司税敛既重时甚苦之(《文献通考·征榷考一》),但历代相承不变。后者为北魏时所创立,北周继其绪,诚苛税之尤者。如后魏明帝孝昌二年,税市入者人一钱,其店舍又为五等,收税有差(《魏书·食货志》)。后周闵帝初除市门税,及宣帝即位,复兴入市之税,每人一钱(《隋书·卷二十四》)。
三、算缗。算缗为汉代旧制,三国时吴继行之(《吴志·孙皓传》)。天玺元年,会稽太守车浚,湘东太守张咏,不出算缗,就在所斩之,徇首诸郡,观其立法之严,知必为当时一种重要税制。
四、赀赋。三国以后,则南朝之宋,北朝之魏,均有赀赋,其制亦源于两汉,宋时守宰务在裒刻,围桑品屋,以准赀课,致令斩树发瓦,以充重赋(《文献通考·卷二》)。北魏太平真君四年,诏令复民赀赋三年,其田租岁输如常(《魏书·卷四》)。是四年以前已行赀赋也。
五、文卷税。文卷税为对于物权转移所征之税,殆与近代契税及印花税相仿,起源于东晋。其税率为百分之四,自东晋、梁、陈凡货卖奴婢、马牛、田宅,有文券率钱一万,输估四百入官,卖者三百,买者一百,无文券者随物所堪,亦百分收四,名为散估,历宋、齐、梁、陈如此以为常(《文献通考·卷十四》)。此种税制自晋以后,历代相沿不废,惟后改由买方负担纳税之义务。
六、珠税。珠玉国营远自西汉时代(见本书“第五篇 秦汉黄金”节)。对于南海之珠,吴时曾行专卖,晋改征其税,盖晋时合浦郡土地硗确无有田农,百姓惟以采珠为业,商贾去来,以珠贸米,而吴时珠禁甚严,虑有百姓私散好珠,禁绝来去,人以饥困,又所调猥多,限每不充。陶璜乃请上珠三分输二,次者输一,粗者蠲除,自十月迄二月,非采上珠之时,听商旅往来如旧(《晋书·卷五十一》)。(www.daowen.com)
七、僧尼税。此为对僧尼特课之税,亦为南北朝佛教盛行,税源减少时之一种措施。立此制者为北齐后主,其税僧尼令曰:僧尼坐受供养,游食四方,损害不少,虽有薄敛,何足为也。(《文献通考·卷十四》)以当时佛教寺庙产业之富,度必构成一种可观之收入。
八、盐铁税。三国国营盐铁与汉同制,分设监盐官(司盐都尉、司盐监承等)与司金之官。汉末大乱,盐法中废,至魏之初年乃设盐官,时卫觊与荀彧书云:夫盐国之大宝也,自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彧以白曹操,操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魏志·卫觊传》)。同时更设司金之官,于河北以王修为司金中郎将(《太平御览·卷二百四十一》)。而当时监冶之制亦与汉之国营办法相似,韩暨为监冶谒者,在职七年,器用充实,制书褒叹,就加司金都尉,班亚九卿(《魏志·卷二十四》)。观于司金都尉地位之重要,可想见魏之国营冶铁略具规模。
蜀中为产矿盐及铁甚富之区域,故循汉制置盐府校尉(或称司盐校尉)以掌盐铁之利,吕乂、王连、张裔诸人先后均为盐铁官。蜀之经营铁冶,除农器外并统制兵器,较前代纯以征税为目的之专卖制度又进一步。
吴滨海之区产盐,亦设司盐校尉之官(《三国志·卷四十八》),而吴产铁之区见于史记者为丹阳(安徽当涂境)。丹阳地势险阻,山谷万重,山出铜铁,自铸甲兵(《三国志·卷六十四》),山越自铸甲兵,既为非法,从而可知,吴或亦行铁专卖矣。
南北朝间,税盐铁之事时有兴废,东晋对于盐行征税制,宋、齐、梁沿袭未改。陈文帝天嘉二年,太子中庶子虞荔、御史中丞孔奂以国用不足,奏立煮海盐税(《文献通考·卷十五》),是陈初原无盐税,而天嘉二年始建制。至于北魏时有兴革,魏宣武时,河东郡有盐池,旧立官司以收税利,是时罢之,而民有富强者,专擅其用,贫弱者不得资益,延兴末,复立盐司,量其贵贱,节其赋入,于是公私兼利,世宗即位,复罢其禁,与百姓共之。至于永熙,自迁邺后,于沧、瀛、幽、青四州之境,傍海煮盐,沧州置灶一千四百八十四,瀛州置灶四百五十二,幽州置灶一百八十,青州置灶五百四十六,又于邯郸置灶四,计终岁合收之盐,军国所资,得以周赡(《魏书·卷一百一十》)。魏分东西,东魏、北齐则于沧、瀛、幽、青四州,傍海置盐官,以煮盐,行专卖制(《隋书·卷二十四》)。后周之制较前益密,后周文帝霸政之初,置掌四盐之政令,一曰散盐(沿海区),煮海以成之,二曰盬盐,引池以化之(西北区),三曰形盐,掘地以出之,四曰饴盐,于戎以取之。凡盬盐、形盐,每地为之禁,百姓取之,皆税焉(《隋书·卷二十四》),盖西魏迄宇文周均采征税之制。
九、榷酤。榷酤原为汉之遗制,三国时,魏、吴复因之。其在魏,中书监刘放言,官贩苦酒与民争锥刀之利(《文献通考·卷十七》)。在吴,赤乌初,以吕壹、秦博为中书,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壹等渐作威福,遂告作榷酤障管之利(《三国志·卷五十二》)。魏晋以还,榷酤之制当仍存在,南朝之陈文帝天嘉中,虞荔等以国用不足奏请榷酤,从之(《通典·卷十一》)。北魏明帝时,政府申断酒之令。时有司奏断百官常给之酒,计一岁所省合米五万三千五十四斛九升,糵谷六千九百六十斛,面三十万五百九十九斤,其四时郊庙、百神群祀依式供营,远番使客不在断限(《魏书·卷一百一十》)。
十、军事公债募捐与征发等。每当军事紧张,强敌压境之会,尝有对于本国官吏及人民借贷募捐或强制征发之事,南北朝均不乏其例。其属于借贷性质者,如元嘉二十七年军旅大起,王妃、公主及朝士、牧守各献金帛等物以助国用。有司又奏军用不充。扬、南徐、兖、江四州富有之民,家资满五千万,僧尼满二千万者,并四分借一,过此率计,事息即还(《宋书·卷九十五》)。属于捐助性质者,如天监四年十月,以兴师费用,王公以下,各上国租及田谷以助军资(《梁书·卷二》)。属于强制征发者,则南北朝俱有之。在南朝方面如建元初(高帝),军用殷广,浙江五郡丁税一千(《南齐书·卷二十六》),在北朝方面者,如延兴三年(宋后废帝元徽元年)十月,太上皇帝将南讨,州郡之人十丁取一充行,户租五十石以备军粮(《魏书·卷七上》),均其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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