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探析古代户调制度及其特点

探析古代户调制度及其特点

时间:2023-05-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自北魏以还之均田,直接授田与人民而课其户调,此均为本期田赋之特色。总之,三国时代于屯田取租之外,对于一般田赋之制试行户调,堪称创作。西晋则正式推行户调之制,而规划更完密。合田税与户税二者,总称为“户调”。户调之制既已施行,于是旧时将吏私属之人民,均直隶于政府。西晋户调之特点,为官吏所占之多量田亩,国家不征其课,盖认此为分田制禄以养诸官吏也。

探析古代户调制度及其特点

汉末,中央政纲改纽,土地、人民暂隶军帅,田地之制既与两汉异,故基于田制之田赋(以租调形式出之),亦与前代不同。三国以还之屯田,由国家自为田主以收田租。自北魏以还之均田,直接授田与人民而课其户调,此均为本期田赋之特色。又因本期国民经济之工商业久经破坏,税收减少,故田地税乃成为财政上之最重要收入。

三国田地税,除大部国营农场直接由佃耕者纳租外,其余私人田地,在魏之初年,曹操规定邺郡田租,亩纳粟四升,户出绢二匹、绵二斤,此即租调制之滥觞。盖两汉农业以田地亩数与丁口为课税标的,自是以后,户乃形成课税之单位(《三国志·魏志·卷一》注引)。稍后,又制新科下于州郡,收租税绢绵(《三国志·魏志·卷十二》)。所谓新科税率不详,或已较前加重,至于蜀、吴二国田地税制,史无所记,但就富厚之吴言,其税率已感苛重,故其末季有良田渐废、见谷渐少,亦由租收过重、农人利薄之语(《三国志·吴志·卷四十八》)。总之,三国时代于屯田取租之外,对于一般田赋之制试行户调,堪称创作。

西晋则正式推行户调之制,而规划更完密。考西晋行占田之制,即对于皇族官吏规定,自第一品至第九品,各以贵贱占田(多者五十顷,少者十顷)。而一般人民,则为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依占田制所定之税,则仅施之于一般人民(皇族、官吏则免课)。其内容如男子占田七十亩,则其中应负课税之田为:丁男五十亩,次丁男二十五亩,因此丁男有二十亩之免课田,次丁男有四十五亩之免课田。又如女子占田三十亩,则其中应负课税之田为:丁女二十亩,次丁女无课,因此丁女有十亩之免课田,而次丁女之田完全无课。此与后之元魏桑田不课之规定,用意相同。

至于上述所课之田,其所负担之税率究有若干,则史无详记。大抵当不少于魏初之每亩四升。观于东晋成帝咸和五年,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亩税米三升。哀帝隆和元年,减田税亩收二升(《晋书·卷二十六》)。或者尔时已将人民占田之全部,课以亩三升至二升之税,于是旧有免课之例乃告取消。如是,西晋租额假定每亩四升,则丁男五十亩应课二石,丁女二十亩应课八斗,夫妇合计应课二石八斗。此外西晋于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减半(即绢一匹半、绵一斤半)。合田税与户税二者,总称为“户调”。户调之制既已施行,于是旧时将吏私属之人民(所谓部曲质任),均直隶于政府。西晋户调之特点,为官吏所占之多量田亩,国家不征其课,盖认此为分田制禄以养诸官吏也。尔时官吏禄薄,故即出佃其田地而食其田租。耕农所纳之佃租率,依三国屯田制流行之习惯,当不至少于收获额百分之五十。

官吏不仅对于国家有免课之权,而且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宗室、国宾、先贤之后及士人子孙亦如之。并得荫人以为衣食客及佃客,即第六品以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品、第八品二人,第九品及举辇、迹禽、由基、强弩一人,其荫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五十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晋书·卷二十六》)。【按:上述荫佃户之制,东晋时略有更改,见《隋书·卷二十四》。】官吏既荫庇多数之衣食客及佃客不纳课赋,则当时田地税大部为一般非官吏之人民所负担可知。

晋室南迁,一般赋税之制大体仍循西晋成规,税率则为丁男调布绢各二丈、丝三两、麻三两、禄绢八尺、禄绵三两二钱、租米三石、禄米二石,丁女并半之。至成帝时,始行度田收租之制,亩税三升。孝武太元二年,王公以下口税三斛。八年,增为口五石。惟东晋以还,政府地位降低,权力削弱,江淮以北与敌对垒,盛行屯田,为军赀所取给。

自尔以后,南朝之宋、齐、梁、陈,大抵因循晋制并征租布及钱(《宋书·卷六》《南齐书·卷十六》)。又东晋南渡之始,其自江南迁之士族保持黄籍(尺二寸之竹简),大都予以免课役之待遇。至成帝咸康七年,乃令编户,王公以下皆正土断白籍(即纸书户籍)(《晋书·卷七》)。哀帝隆和元年,复申前令,以庚戌二月大阅户口天下所在土断,由是侨寓之民一律编于白籍,并省并侨置州郡,至于宋、齐令始贯彻。

但仕流冒荫、窃注爵位以避课役者,仍层出不已。加以巧伪暗改,不可清理,故课役益失其平(如山阴课户二万,赀不满三千者,殆将居半,凡有赀者,多是士人复除,其贫极者,皆露户役民,见《南齐书·卷四十六》)。南朝政治更迭频繁,政权下移于州郡,由是中央收入大形减少,税制紊乱,有加无已。迄于梁时,郡不堪州之控总,县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扰,惟以征敛为事(《梁书·卷三十八》)。因此,陈时中央政府乃至不能供给官吏俸禄,京官文武,月别唯得廪食,多遥带一郡县官,而取其禄秩焉。时扬、徐等大州,比令、仆班;桂、宁等小州,比参军班;丹阳、吴郡、会稽等郡,同太子詹事、尚书班;高凉、晋康等小郡,三班而已(《隋书·卷二十四》)。由上可知,尔时赋税系统已乱,军国所需杂物随土而出,临时折课市取,乃无恒法定令,列州郡县,制其任土所出,以为征赋,其无贯之人,不乐州县编户者,谓之浮浪人,乐输亦无定数(同上)。由是逃税与役,相习成风(《南齐书·高帝纪》),比比皆然。迄于陈之季世,依然诈伪日兴,簿书岁改(《陈书·卷六》)。观于当时逃税之盛行,固为苛敛使然,但间接即为税制混乱之明证。

至于北朝,当五胡纷纭之秋,田地关系变动无常,故有时为屯田,有时授田于民,而对于平民私有田地所征收之税,大都采用两晋户调之制。如石勒之于幽、冀,规定户赀绢二匹、租二斛(《晋书·卷一百四》)。迄元魏时,行计口授田之制,并三等九品之制,千里内纳粟,千里外纳米,上三品户入京师,中三品入他州要仓,下三品入本州(《魏书·卷一百一十》)。至其税率户调帛二匹、絮二斤、丝一斤、粟二十石,又入帛一匹二丈,委之州库,以供调外之费(《魏书·一百一十》)。后以实行颁禄之制,乃增加户调,户增调三匹,谷二石九斗,以为官司之禄,后增调外帛满二匹(原为一匹二丈)(《魏书·卷七》)。上述为元魏太和九年以前之税率变迁情况。太和九年,行均田制,基于均田制之户调,一夫一妇帛一匹、粟二石,男年十五以上(《文献通考·卷二》作十三)未娶者,四人出一夫一妇之调,奴任耕婢任绩者,八口当未娶者四,耕牛二十头(《文献通考·卷二》作十头)当奴婢八,其非桑土之乡出产麻布者,以布代帛,调与田租并容,一夫妇六十亩,征粟二石,每亩假定收获一石,则可收六十石,是租率为六十分之二(百分之三点三)。太和十一年大旱,乃加征取州郡户十分一为屯田,一夫岁责六十斛,惟蠲其正课征戍及杂役。孝昌二年,税京师田租亩五升,借赁公田者亩一斗,较孝文之制稍增。从上所定,对于良人、奴婢、牛所课之税率与其所受田比较观之,则养奴与牛者,所负担之税显然较轻,且上述仅为法令上之规定,实际则额外征收及预征困民之事亦所恒见。如太安中,高宗以常赋之外杂调十五,颇为烦重(《魏书·卷一百一十》)。又正光后,四方多事,加以水旱,国用不足,预折天下六年租调而征之,百姓怨苦,民不堪命,至于因度量衡制度之变迁而影响于租课之负担,亦为当代可注意之事件。考魏在孝文迁都之前行大度量衡制。太和十九年,诏改长尺、大斗依周礼制度颁定之(《魏书·卷七》)。因衡量改小,故征课时,绢上加税绵八两,布上加税麻十五斤(《二十二史札记·卷十五》),后又恢复前制,二而为一,实际乃加征一倍。(www.daowen.com)

且田赋之外,尚有戎赋,惟其制常有损益。如永兴五年诏,州六十户出戎马一匹;泰常六年诏,六部民羊满百口调戎马一匹(《魏书·太宗纪》);又,同年诏,二十户输戎马一匹,大牛一头(《册府元龟·四八七卷引》)。

与均田及户调有关之制度,厥为元魏所建立之三长制。考太和以前,魏无乡党之法,惟立宗王、督护,民多隐冒。三五十始为一户,谓之荫附,皆无官役。太和十年,李冲上言五家立邻长,五邻立里长,五里立党长,取乡人循谨者为之,邻长复一夫,里长二夫,党长三夫,三岁无过则升一等,是为三长之制。考三长之任务为登记户口、调查贫富、以定等第,兼襄助征课等,颇有类于汉之有秩及啬夫,而较为严密,为实行均田及户调最基层之组织。时一匹之滥,或一斤之恶,则鞭户主连及三长(《文献通考·卷二》引张普语),故纪律颇严。此制至北齐改为十家为邻比,五十家为闾,百家为族党(《文献通考·户口考》),迄于隋唐犹奉行不替。

北齐文宣时,田制渐坏,户调多亡,豪强兼并,户口益多隐漏。旧制,未娶者输半床租调,阳翟一郡户至数万,籍多无妻,有司劾之,户口租调十亡六七。至后主时,行授田之法,规定露田一夫五十亩,妇四十亩,奴婢依良(依官品限制,自六十人至三百人不等),牛一头受田六十亩,限四牛。其赋率,率人一床调绢一匹、绵八两,凡十斤绵中折一斤作丝,垦租二石,义租五斗。奴婢各准良人之半,牛调二尺,垦租一斗,义租五升。垦租送台(中央),义租纳郡,以备水旱。垦租皆依贫富为三枭,其赋税常调,则少者直出上户,中者及中户,多者及下户,上枭输远处,中枭输次远,下枭输当州仓。三年一校焉,租入台者,五百里内输粟,五百里外输米,入州镇者输粟,人欲输钱者,准上绢收钱(《隋书·卷二十四》)。齐制增设义租,并申输钱之令,此为元魏之制所无。

北周田制规定,凡人口十已上,宅五亩,口九已上,宅四亩,口五已下,宅三亩,有室者,田百四十亩,丁男田百亩。赋制,有室者,岁入绢一匹,绵八两,粟五斛,布一匹,麻十斤;无室者半之。又规定丰年则全赋,中年半之,下年一之,若艰凶札,则不征其赋(《隋书·卷二十四》)。其授田既倍于北魏,故租自亦较重。

边疆之税:本期对于内向边夷之税,有可记者,在收入上较之汉代更形重要,且与内地之差别亦渐减少。

三国时,魏对于乌丸及羌胡均责其租调,是与本部已鲜差别,足征北部边夷与当日财政所发生之深切关系。三国时,牵招为雁门太守,表复乌丸五百余家租调(《三国志·魏志·卷二十六》),郭淮以恩威抚循羌胡,家使出谷,平其输调(《三国志·魏志·卷二十六》)。吴之于交趾,则以道远无税,改贡方物,如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等(《三国志·吴志·薛综传》)。蜀之于南夷,较之吴、魏于边裔倚畀犹殷,其南方远夷之地,自诸葛亮南征后,即供出官赋(《三国志·蜀志·谯周传》),时南夷赋出叟、濮耕牛、战马、金银、犀、革充继军资(《三国志·蜀志·李恢传》)。西晋时,户调之制更特为规定,诸边郡所征当内地三分之二,远者三分之一(《晋书·卷二十六》)。其所课之物与内地同。

又,武帝时诏交趾三郡,无出今年户调(《晋书·卷三》),可证交趾平时亦正式纳户调与内地同科矣。自是以后,南朝自宋至陈,夷方收入颇占重要。诸蛮陬俚洞沾沐王化者,各随轻重,收其赕物,以裨国家。时岭外酋帅,因生口、翡翠、明珠、犀象之饶,雄于乡曲者,朝廷多因而署之,以收其利,历宋、齐、梁、陈,皆因而不改(《隋书·卷二十四》)。此为经济中心南渐必致之结果,北魏于普通户课之外,于远夷亦规定其纳钱、谷,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云(《晋书·卷二十六》),其率亦远低于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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