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南北朝间,疆宇分裂,治少乱多。汉末及三国分争无论矣,即西晋号称统一,但为时不过二十余年。五胡十六国之大乱,降及南北朝对抗期间,政权更迭,经济逆转,就大体观察,财政状况乃呈绝大之混乱景象。
汉末大乱之时,建安元年,车驾至洛阳,百官披荆棘而居。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尚书郎官自出采稆,或不能自反,死于墟巷。魏武之初,九州云扰,军旅之资,权时调给,于时袁绍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南,取给蒲蠃(《晋书·卷二十六》)。又曹操曾乏食,程昱在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程昱传》注引《世语》)。
魏初时,用度大部资于军旅,皇室官吏遂力求节约。时后宫衣不锦绣,侍御履不二采,帷帐屏风,坏则补纳,茵蓐取暖,无有缘饰。皇后以国用不足,减损御食,诸金银器物皆去之。至明帝时天下凋惫,将吏俸禄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诸受休者又绝廪赐。度支经用,每更不足(《魏志·卷二十五》)。于此足见,终魏一代国用匮乏之窘状。
吴据三江,号称丰阜,然亦仅见皇室贵族之豪奢,至于公用,则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库廪空于无用,士民饥于糟糠(《吴志·卷六十五》)。魏、吴如此,蜀之财政状况亦非富裕,故诸葛武侯有“益州疲弊”之叹(《前出师表》)。
魏平吴、蜀,暂建统一和平之局,二十余年间,经济小康,财用略裕,盖太康元年既平孙皓,韬干戈于府库,破舟船于江壑,河滨海岸,三丘八薮,耒耨之所不至者,人皆受焉。世属升平,物流仓府,宫闱增饰,服玩相辉。惠帝永宁之初,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宝珠金银百余斛(《晋书·卷二十六》)。(www.daowen.com)
八王内讧后,继以五胡之乱,怀愍被掳,一时晋室土崩瓦解,故惠帝北征,荡阴返驾,其布衾两幅,囊钱三千以为车驾之资。怀帝为刘曜所围,王师累败,府帑既竭,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火烟,饥人自相啖食。愍皇西宅,馁馑弘多,斗米二金,死者太半。刘曜陈兵,内外断绝,十饼之曲,屑而供帝(《晋书·食货志》)。自是以还,北部沦于异族,晋室偏安江南,宋、齐、梁、陈内乱不绝,益以南北征战频仍,民生疾苦,国用凋残。
元魏统一北方,再建北方经济,新立田制,北方财政暂获安定。总之,本期各朝财政状况自一般言,固属历史上非常之局,但亦有其种种特点,如三国时魏之大规模国营农场。北魏以还,基于均田制所定之田地税制,货币制度及其他各种税制之变更等,俱为本期财政制度可注意之点。
关于三国至南北朝间各代收支情况,更无详记,所可知者,收入方面仍以田地及人口所征收之赋税为主,次为工商税及国营经济等。支出方面则以军政费为主,皇室之浪费其数额亦巨,而国民财富直接间接之消耗于佛教寺院者,尤不可数计,此亦本期消费特点之一。其次,本期内政治安定时少,而危殆时多,一般财务行政,方之两汉远所不及。如行政费最重要之官禄,亦时有间断(近人颇有谓,自三国迄两朝,均无官禄之制,则非是,由《魏志·高堂隆传》明载将吏俸禄,其非完全无禄可知,惟其实数当较汉为减)。盖五胡之乱,北方陷于混战,军需之资高于一切,故北朝官禄制正式停止,而南朝官禄则或停或减。观《魏书·卷二十四》及《魏书·卷四十八》,均言百官无禄。《宋书·卷五》称,元嘉二十七年二月,以军兴减百官俸三分之一,三月,淮南太守诸葛阐求减俸禄,同内百官,于是州及郡县丞尉并悉同减,可以为证。
北魏于建国六十年后始恢复颁禄之制,太和八年六月诏曰:置官班禄,行之尚矣,自中原丧乱,兹制中绝,先朝因循,未遑厘改,朕永鉴四方,求民之瘼,故宪章旧典,始班俸禄,罢诸商人,以简民事,户增调三匹,谷二斛九斗,以为官司之禄,均预调为二匹之赋,即兼商用,虽有一时之烦,终克永逸之益,禄行之后,赃满一匹者死。同年九月诏曰:俸制已立,宜时班行,其以十月为首,每季一请,于是内外百官受禄有差(《魏书·卷七》)。由此可知,北方在太和八年以前,官吏无俸,俱自营所业以资生计,其为弊害岂可胜原,至是乃革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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