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秦宫殿。秦统一后,宫室建筑豪侈远逾前代。史称秦每破诸侯,辄写仿其宫室,作之咸阳北阪上,咸阳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南临渭,自雍门以东,至泾渭,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其阿房宫高数十仞,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铸铜人十二于宫前,北门以磁石为门,著铁甲及怀刃者止不得过,宫中高广,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旌旗不挠(参《史记·秦始皇本纪》,《汉书·贾山传》《三辅旧事》《元和郡县图志》)。
二、汉宫殿。汉初萧何治未央宫务极观瞻(《汉书·卷一下》)。未央宫周回二十八里,前殿东西五十丈,深十五丈,高三十五丈,台殿四十三,池十三,山六,门闼九十五。以木兰为棼橑,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重轩镂槛,青璅丹池,黄金为璧带,间以和氏珍玉。中有温室,以椒涂壁,被之文绣,香桂为柱,设火齐屏风鸿羽帐,规地以罽宾氍毹(见《三辅黄图》及《西京杂记》)。
汉武时之宫殿,建筑豪华不逊于前。班固《两都赋》谓长安西郊,离宫别馆,三十六所,神池灵沼,往往而在。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马,黄支之犀,条支之鸟。上林苑中广长三百里,苑中养百兽,天子遇秋冬射猎苑中,取禽无数,其中离宫七十所,皆容千乘万骑(《太平御览·卷一九六》引《汉旧仪》)。班固描写其胜况云:于是广开上林,穿昆明池,营千门万户之宫,立神明通天之台,兴造甲乙之帐,落以隋珠和璧。天子负黼依,袭翠被,冯玉几,而处其中。设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作《巴渝》都卢、海中《砀极》、漫衍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及赂遣赠送,万里相奉(班固语)。其宫殿之著者有建章宫、长乐宫、长门宫等,规模均极壮丽。建章宫武帝时建,周二十余里,千门万户。其正门曰阊阖,高二十五丈。东凤阙高七丈五尺,中有神明台、井干楼,咸高五十余丈,北有太液池,池中有渐台,高三十丈,南有璧门三层,高三十余丈。中殿十二间,阶陛咸以玉为之。铸铜凤五丈,饰以黄金,楼屋上椽首薄以玉璧,因曰璧玉门(《水经注》及《西京杂记》)。此外尚有长乐、长门等四十余宫,制作称是,而观之建筑亦达百数(分见《汉书·三辅黄图》《三辅故事》《古今图书集成》《太平御览》等)。其长乐宫咸阳宫之间有渭桥广六丈,南北三百八十步,六十八间,七百五十柱,百二十二梁。宫殿之陛极崇,有高于平地四十级者(《西京杂记》)。墀以丹漆,故曰丹墀。窗户则饰以绿琉璃、云母珊瑚(见《汉武内传》《汉武故事》)。
新朝王莽起九庙,太初祖庙东西南北各四十丈,余庙半之,为铜薄栌饰以金银雕文,穷极百工之巧(《汉书·卷九十九》)。
当时宫殿寝庙壁画石刻已称发达。如景帝之子恭王于鲁建灵光殿,壁画精丽,有云: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山海神灵。写载其状,托之丹青。千变万化,事各缪形。随色象类,曲得其情。上纪开辟,遂古之初。五龙比翼,人皇九头。伏羲鳞身,女娲蛇躯。鸿荒朴略,厥状睢盱。焕炳可观,皇帝唐虞。轩冕以庸,衣裳有殊。下及三后,媱妃乱主。忠臣孝子,烈士贞女。贤愚成败,靡不载叙。恶以戒世,善以示后(王延寿《鲁灵光殿赋》)。其绘事之繁而工,足为壮丽建筑生色不少。今山东尚遗鲁梁祠石刻,亦富有艺术价值。(www.daowen.com)
汉新二代建筑工师,名匠辈出,其显者有公玉带(武帝时人)、李阑(成帝时人)、仇延(新朝时人)诸人。其制作中程,实集殷周以来千百年之大成,故风格雄视百代。两京壮丽建筑纵先后俱沦于兵燹(西都毁于赤眉,东都毁于董卓),但后代所余残砖坠瓦,尚足以想见其结构巨玮。其壁砖柱砖面平角端,形大中空,其瓦质细而坚,图案美朴,俱为鉴古者所珍。
三、陵墓。陵墓建筑盛于秦汉,其制皇帝生时即预建陵寝,故始皇初即位,发七十万人治陵骊山,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万,奇器珍怪,徙藏满之(《史记·卷六》)。刘向亦云:秦始皇帝葬于骊山之阿,下锢三泉,上崇山坟,其高五十余丈,周回五里有余,石椁为游馆,人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雁,珍宝之藏,机械之变,棺椁之丽,宫馆之盛,不可胜原(《汉书·刘向谏起昌陵疏》)。
汉代陵墓建于渭水北原者有长陵(高祖陵)等九陵,合灞陵杜陵共十一陵,绵亘九十余里。诸陵皆高十二丈方一百二十步,徙民置县者凡七,长陵、茂陵各万户,余五陵各五千户(《长安志》引《关中记》)。汉之昌陵(成帝所置,今陕西临潼县东)、茂陵(武帝陵,今陕西兴平县东北),构筑宏敞,与咸阳同列。《晋书》云: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供赋三分之一: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汉武帝享年长久,其树皆已可拱,赤眉取陵中物不能减半,于今犹有巧帛委积,珠玉未尽(《晋书·卷六十》)。观于秦宫汉殿及诸陵寝之伟构,行之过度固不免劳民耗财,然亦可表达民族之精神与魄力,以视埃及之金字塔,雅典之巴登仑(Parthenon)女神庙,罗马之剧场浴室,中古欧洲之峨帝式教堂,有过之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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