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贡》记九州之山川、地势、土壤、物产、交通、贡赋等颇详,后代郡县虽迁而山川不易,故知其断非向壁虚造。《吕氏春秋》就九州地望,以春秋诸国释之云:河汉之间为豫州,周也。两河之间为冀州,晋也。河济之间为兖州,卫也。东方为青州,齐也。泗上为徐州,鲁也。东南为扬州,越也。南方为荆州,楚也。西方为雍州,秦也。北方为幽州,燕也(《吕氏春秋·有始览》)。九州地域颇广,以今日中国版图言,惟不及北方蒙古,东北吉黑,南方之云贵两广,余均包括在内。说者谓《禹贡》之荆徐二州,周代尚为蛮族所居,幽扬二州亦非中国政治所及,因疑所记不真。其实九州若视为地理分区而非政治分区,则其说自可通,九州所记偏重经济之物,殆即此理。
今为明确起见,爰就《禹贡》《周礼》(职方氏)、《逸周书》(职方解)、《史记》(货殖列传)、《汉书》(地理志)、《管子》《尔雅》(释地)、《淮南子》(隧形训)等书记载,加以综合研究,则知当时经济地理有如次表所示:
九州物产表(附释义)
续表
表中各物产依次择要释之如次:
縠:绉襞之纱曰縠,练麻曰。《孟子》云:妻辟。
旄:犁牛尾也,以饰旗杆。《尚书》云:右秉白旄以麾。又舞者持以指麾(见《周礼·春官》)。
织文:帛类之染色而有文者。《诗经》云:织文鸟章。
纨:熟丝所织之物,粗者曰绢,细者曰纨。
:细葛所织之布。《诗经》云:为为绤。
枲:牡麻也,大麻之无实者。《尔雅》云:无实为枲。
翟:雉羽也,乐舞所用。《诗经》云:右手秉翟。
纤缟:缯帛之细者谓之纤(《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黑经白纬曰纤(《礼记》),白色生绢曰缟(《礼记正义》)。
桐:制琴之材,峄阳所产。
五色土:青黄赤白黑五色之土,用作颜料。
玭珠:蚌所生珠之小者。
齿:象齿也,象产南越,牡象上颚二门齿长六七尺,牝者长尺,可作器物饰品,如象床(见《战国策·齐策》孟尝君献象床),象弭(《诗经》云:象弭鱼服),象笏(《礼记·卷二十九》:史进象笏),象觚(《仪礼》盥、洗象觚),象揥(《诗经》云:佩其象揥),象路(《周礼》驭象路)等。
织贝:丝织具有贝文者。(www.daowen.com)
丹砂:朱砂水银硫磺之天然化合物,用作红色颜料,并为提炼黄金白银之剂。故丹砂生产多,即表黄金生产之盛。《史记·卷十二》云:丹砂可化为黄金,即指此。
珠玑:珠之大而圆者曰珠,小而扁者曰玑。
玳瑁:龟之属,背有主甲十三片,淡黑微黄有黑斑,可制装饰品。
箘、楛:均强劲之竹,可作箭杆。
菁茅:或作青茅,或作苞茅,青茅可作黄色染料。菁茅见《管子》云:江淮之间一茅而三脊,是为菁茅,可用以编席帽及包裹。苞茅用以漉酒,《左传》云“尔贡苞茅不入”,指此。
玄:丝织之币。《尔雅·释器》云:三染谓之,更染则为玄,汉桓帝以玄之币征处士韩康。
组:丝织之条带。《诗经》云:执辔如组。组之具文绣者,亦用为币,如穆王见西王母献锦组百纯(《穆天子传》)。
砺砥:磨刀琢玉之器,为砂岩所成,粗者曰砺,细者曰砥,亦军中必备之物。《新唐书·卷五十》云,人具弓、矢、横刀、砺石。
砮:石之可为矢镞者。《战国策》云:韩有强弓劲砮。
大龟:龟之大者,用以占卜,亦作上币,易损。《卦》云:十朋之龟(注:每朋二系,每系五贝,十朋则为百贝)。
纩:絮也。
磬错:治磬琢磨之石。
熊罴狐狸:皆珍贵之毛皮,或为服物,或用作币,如孟子称太王赐狄人皮币。
镂:铜铁之可供镂刻者。《说文解字》云:镂钢也。
璆琳:璆琳为美玉,可为磬。
琅玕:为似玉之石,可为器用。
(日人田崎仁义著《中国古代经济思想及制度》,对于九州物产有所考释,惟其所释未备,且多谬误。)
上表所记九州物产大体与事实相近,观于先秦其他诸文献足供印证者颇不孤乏,如《逸周书》所记中国四境之方物是(见《周书·王会》四方献令)。而《史记·货殖列传》《汉书·食货志》及《汉书·地理志》等对于中国各方物产之记录亦必皆有所本。又《史记》言齐人邹衍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史记·卷七十四》),亦属经济地志之书。至晋,裴秀上考《禹贡》与九州,为《禹贡地域图》十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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