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章中，我们采用工业企业数据库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企业注册和登记数据库，并通过匹配方法，选取企业层面数据，进一步用实证方法检验了我国制造业企业投资服务业企业、制造业企业被服务业企业投资的绩效变化。然而，以上实证结果是基于制造业企业和服务业企业全样本层面来进行验证，并没有通过更加细致的分类别、分行业层面来进一步验证。从行业层面而言，不同行业之间差异性较大，异质性企业参与投资与被投资的行为对于绩效的影响具有差异性变化。根据我国2017版《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制造业行业共计31个^[1]，服务业行业分类共计54个^[2]。由此可知，行业种类繁多以及复杂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总体实证结果，无法反映特殊行业或我国比较优势行业中的制造业企业和服务业企业参与投资与被投资绩效的变动水平。此外，由于本章关注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进程对于绩效的影响，而“制造业服务化”这一概念强调传统制造业参与和与制造业行业联系甚密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过程。因此，服务化进程更加强调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供应链等生产性服务业的投资行为。基于以上背景，本章按照行业编码，将制造业企业和服务业企业进行分类，进一步分析我国不同行业的制造业企业对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企业的投资与被投资行为，进而分析不同行业企业的投资与被投资行为是否均能促进制造业绩效的提升。在本章中，企业绩效这一变量同第七章中的被解释变量是一致的，分为TFP、企业增加值、出口交货值以及就业人数。

仿照第七章的研究思路，本章首先从制造业企业投资服务业视角来分析，根据第七章国内外文献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划分以及篇幅限制，本节仅讨论我国制造业企业投资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住宿餐饮、信息技术、金融、房地产、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等生产性服务业的情况。表8.1汇报了制造业企业投资不同的生产性服务业企业之后，自身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结果。从回归表的结果中可知，我国制造业企业在投资了信息技术产业和金融业后，生产率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变化，但二者回归系数符号呈相反方向。结果显示，在1%的显著水平下，当制造业企业投资信息类服务业企业时，不利于自身生产效率的提高；而当制造业企业投资金融类企业时，能够促进投资方自身效率的提高。

表8.1　制造业企业投资分行业服务业对TFP的影响

续表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2汇报了制造业企业投资表中所列生产性服务业对企业增加值影响的回归结果，发现其与表8.1所示结果呈现高度相关性，即制造业企业参与信息技术投资并没有提高增加值，反倒产生了负影响；而制造业企业对金融业企业投资有利于自身增加值的提升。结合表8.1和表8.2的结果，我们可知，相较于批发零售、交通运输等行业，制造业企业参与金融业投资行为能够显著带动企业生产效率与增加值的提高。金融行业本身涵盖范围和业务较广，如银行、保险、信托和证券行业等，而制造业企业在生产和经营中离不开融资活动，同时资金融通过程能够盘活企业资产运营，也能够为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起到“造血”功能（乔晓楠和杨成林，2013）。因此，制造业企业参与金融投资活动在中短期内能够提高生产效率和额外价值。相反，信息技术产业通常存在技术壁垒与进入门槛，中短期的投入容易陷入“投入大、见效慢”的特点。并且，传统的加工企业与中小微民营企业，由于受到规模、融资、管理理念的约束，贸然投资或开拓计算机、科技信息类业务并不能与企业本身经营状况做到有效对接，因此很难在短期增加额外价值（夏杰长，2015）。

表8.2　制造业企业投资分行业服务业对增加值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接下来，我们分析制造业企业投资生产性服务业对出口交货值的影响。根据表8.3的回归结果，我们发现在5%的显著水平下，制造业企业参与金融和房地产行业投资有利于提高出口交货值。结合表8.1和表8.2的结果，相比于劳动密集型的生产性服务业如批发零售、交通运输和仓储等，制造业企业参与对资本密集型行业如金融和房地产的投资能够达到短期见效快、收益高的效果。根据Melitz（2003）异质性企业理论，生产效率和增加值的提高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企业出口的概率与出口量，即提升企业出口的集约边际（Intensive Margin）和扩展边际（Extensive Margin）。因此，制造业企业对资本密集型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投资很有可能有利于企业自身规模和实力的增强，进而达成出口扩张的意愿。

表8.3　制造业企业投资分行业服务业对出口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下面我们分析制造业企业参与分行业服务业企业的投资行为能否改变原有的就业水平。表8.4汇报了回归结果，发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制造业企业参与金融与科技服务类的投资能够增加投资方的就业人数，吸纳更多的社会就业人口，R2为0.916，拟合程度较好。结合表8.1至表8.3的结果，制造业企业对金融行业的涉猎能够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企业增加值和出口交货值。就此思路，制造业企业对金融的参与和投资行为能够提升企业综合水平和整体绩效，在中短期内壮大企业的业务规模，增强企业的发展态势，因此更容易吸纳更多的社会就业人口。此外，我们发现，传统制造业企业参与科技服务类企业的投资能够增加企业就业人数，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企业早期的科技服务是人力密集型，而技术服务能够延长企业从生产到销售的价值链，企业产品销售和后续服务往往包含技术咨询与知识信息服务（夏杰长和倪红福，2016）。但在短期投资中，制造业企业科技研究的投入与金融服务的投资相比，就业人数带动作用较弱。

表8.4　制造业企业投资分行业服务业对就业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以上结果是基于制造业企业对分行业服务业企业投资与不同的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回归结果。而根据本书的样本，解释变量分为企业投资与被投资两种情形，因而下面我们根据被不同服务行业所投资的制造业这一主体，来分析被投资的制造业企业是否在生产效率、企业增加值、出口交货值、就业人数四大指标上具有显著影响。遵循前文的思路，我们重复了以上实证过程。根据表8.5、表8.6与表8.8的回归结果，可知我国制造业企业被批发零售、租赁和商务服务以及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企业投资，其生产效率、企业增加值显著提高，就业人数也得到明显增加。其中，在租赁和商务服务与批发零售行业对制造业的投资中，被投资企业整体水平的全要素生产率、企业增加值和就业人数的提升作用更强。在我国，租赁和商务服务以及批发零售行业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能够在短时间内吸引并盘活劳动力市场要素，也是聚合我国二、三产业上下游的黏合剂，并且与制造业产业联系更为紧密，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扩展我国制造业产业链条长度，为制造业发展提供坚实的“后勤保障”。

表8.5　制造业企业被分行业服务业投资对TFP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6　制造业企业被分行业服务业投资对增加值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7汇报了我国制造业企业被不同生产性服务业投资之后，对于出口交货值的影响。不同于表8.5、表8.6与表8.8的结果，我们发现，制造业企业被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行业内企业投资有利于自身出口交货值的提高。相反，在被住宿餐饮行业投资后，不利于出口交货值的提高。考虑到住宿餐饮产业的发展与经营特征，该产业大多根植于国内本土市场，尤其是餐饮行业，定位的受众客户大多为本国消费者，海外出口相较于国内市场占据份额较小。

表8.7　制造业企业被分行业服务业投资对出口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8　制造业企业被分行业服务业投资对就业的影响

续表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根据以上的实证结果，我们从制造业企业投资不同行业的服务业企业视角来分析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能否提高企业绩效，其中被解释变量分别为TFP、企业增加值、企业出口交货值与就业人数。从中，我们发现制造业企业参与不同服务业企业投资行为具有差异性的影响，即并不是对所有服务业企业的投资均能够带动制造业企业绩效的提升。资本密集型服务业企业如金融能够在中短期内提升制造业企业绩效，劳动密集型产业如批发零售、科技服务对制造业企业的投资，能够紧密地与传统第二产业相融合，从吸纳就业和日后“产学研用”角度而言，均能够赋予我国工业企业长久的生命力。以上研究是对不同服务业行业企业进行分门别类，研究制造业企业投资与被投资两种情形对其生产绩效的影响，接下来，将根据制造业行业代码，对制造业进行行业细分，研究不同制造业企业对服务业企业的投资与被投资行为是否对各个制造业企业绩效提升具有不同影响，在此，考虑到我国制造业产业种类较多，以下选取了对我国国民经济影响较大的制造业产业进行研究。

首先，我们分析不同制造业参与服务业企业投资行为是否能够提高绩效。表8.9将部分制造业企业参与投资行为与TFP、企业增加值、出口和就业整合在一起进行讨论。表中第（1）至（2）列呈现了酒、饮料与精制茶类企业参与服务投资对其生产效率和企业增加值起促进作用。酒、饮料与精制茶业属于传统的快消品行业，与批发零售、经销代销和售后咨询服务产业联系甚为紧密，对消费环节的服务外包与投资能够完善快消品的行业链条，提高生产效率与市场总价值额度。此外，从第（3）列可知，服务行业企业被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产业投资对以上制造业企业的增加值具有降低的影响，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偏重工业，其发展更是依赖高新技术服务产业的投入与大规模资金支持。现阶段，我国高新技术产业与科技服务企业占比相较于劳动密集型生产服务业企业略低，因此，短期内装备制造业与交通设备运输产业的发展与振兴需要国家战略与社会长期的重视以及科技和资金的大力支持。从出口和就业来看，我国大部分制造业产业被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社会就业得到显著的提升。如处于生产上游的黑色金属矿采选、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以及中下游的通用设备制造，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以及废弃资源综合利用产业，在对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得到资金或不同形式的补给，吸纳了广泛的社会就业。从出口层面来看，我国在国际上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如纺织业，纺织服装、服饰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等产业，在进行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其国际优势更上一层楼，极大地促进了出口交货值的提高。但就表8.9的总体结果来看，我国不同制造业部门对服务业的投资并没有均提升其总体绩效水平，仅有部分类型的企业在对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在出口和就业层面上达到一定的提升效果。

其次，我们分析当不同类型制造业产业被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其绩效是否发生了显著的变动。表8.10—表8.13呈现了分行业制造业企业被服务业投资对绩效的四个指标的影响。从中，我们发现黑色金属以及黑色金属冶炼加工、服装服饰、专用设备、电子设备制造和废弃资源在被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生产效率得到提升；有色金属，酒、饮料和精制茶，服装、服饰，皮革，木材加工，化学原料，电子设备制造和废弃资源等原材料加工的初级生产制造产业被服务业企业投资之后，其增加值得到显著的提高，即服务型制造的进程促使我国传统重工业产业生产模式向更加集约化的方向发展，经历着从粗放向更加绿色高效的方向生产，在实现产业升级的同时也会提高企业的额外价值（郑乐凯和王思语，2017）。同时，黑色金属、纺织、皮革、木材加工、化学原料、通用和专用设备、废弃资源等产业被服务业产业赋予资金和技术的支持与内涵延伸，提升了产业的竞争优势，刺激了更多、更优质的出口。服务对传统制造的生产中间品的嵌入，在一定程度上重组和盘活了食品制造、皮革、专用设备等产业生产模式，拓展了生产与发展的渠道，衍生了不同的就业部门，极大地扩充了社会就业的“蓄水池”，完善了劳动保障市场机制。

表8.9　分行业制造业投资服务业对绩效的影响(www.daowen.com)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10　分行业制造业被服务业投资对TFP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11　分行业制造业被服务业投资对增加值的影响

续表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12　分行业制造业被服务业投资对出口的影响

续表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

表8.13　分行业制造业被服务业投资对就业的影响

注：*、**和***分别表示10%、5%和1%的显著水平，括号内数值均为标准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