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气候学家竺可桢先生认为,唐代我国的气候进入一个温暖期[54],平均气温要比现在高。宁夏地区气温也要比现在高得多,诗人王昌龄的《塞下曲》描写的是今固原一带的风光,他写道:“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复入塞,处处黄芦草。”有蝉鸣桑林,表明气温较高。灵州等地几次奏黄河水清[55],也说明唐代时宁夏植被情况良好。优越的自然条件给发展农业、畜牧业提供了先决条件。
唐代宁夏地区的农业、畜牧业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宁夏地区农业、畜牧业得以较大发展,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依赖于唐政府在军事上的特殊需要。屯垦、官牧是经济发达的两大重要支柱。
宁夏北部地区在隋代已经大兴屯田。当时,军旅四起,粮食长途转运非常不便,朝廷命在“长城以北,大兴屯田,以实塞下。又于河西勒百姓立堡,营田积谷”[56]。唐代初年,政治形势稳定以后,灌溉农业得以恢复,修复了许多水利设施。汉渠,位于灵武市南五十里。从汉渠向北流四十余里有一“千金大陂”。陂,有水堤、水塘的意思。其蓄水量可能很大,因为在“千金大陂”的左右,还有胡渠、御史渠、百家渠等八条支渠。灵武市北四十二里,有一“千金陂”,长五十里,宽十里。回乐县北魏时期大将刁雍曾开艾山旧渠,引黄河水可灌溉公私田多达四万余顷,唐时得以继续利用。其县南六十里的薄骨律渠,可灌溉一千余顷。贺兰山的东面黄河之西,有平田数千顷,可以引水灌溉,“如尽收地利,足以赡给军储也”[57]。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听(一作昕)对灵州境内光禄渠重加以修浚,可灌溉良田千余顷。长庆四年(公元824年),灵州特进渠又被修通,可有营田六百余顷。唐代仅宁夏北部地区便有可灌溉的良田多达五万余顷。天授初年,大将娄师德受命在灵州等地督导营田,他勤于领导,“检校屯田,收率既多,亦坻遽积。不烦和籴之费,无复转输之艰,两军及北镇兵数年咸得支给”[58]。生产粮食的数量当相当可观。除此之外,果树的栽培在宁夏地区也获得巨大的成功,诗人韦蟾写道:“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水木万家朱户暗,弓刀千骑铁衣鸣。”塞北江南景色跃然纸上。宁夏南部的原州也有一些可耕种的土地,宰相元载议修复州城时曾说:“原州虽早霜,黍稷不艺,而有平凉附其东,独耕一县,可以足食。”[59]灵州,不但是当时的粮食生产基地,而且也是转运集散地。陈鸿祖《城东老父亲》载,“岁屯田,实边食,余粟转输灵州,漕下黄河,入太原仓,备关中凶年”[60]。
▲瑞兽花草纹铜镜(唐 原州区征集)
▲菱花形仙骑铜镜(唐 原州区城内出土)
农业生产的发展是和农业人口密切相关的。从《旧唐书·地理志》《新唐书·地理志》《元和郡县志》和《通典》等书提供的灵、原二州人口数据来看,宁夏地区人口在唐时有很大的增长。《旧唐书·地理志》中所谓“旧领”人口数,目前学术界一般认为是贞观年间人口数。[61]从唐代灵州、原州人口统计表中所列可以看出,贞观年间开始,宁夏地区人口有较大幅度的增长,到开元年间,七十余年中,原、灵二州的人口几乎增长了三倍;开元到天宝四十余年中,人口总量继续保持增长,虽然没有原州人口户数数据,如果仅从天宝年间的两组数据分析,原州人口仍保持增长趋势。可以肯定,天宝年间宁夏地区人口达到唐代的最高峰,这一现象和全国人口总数“天宝十四载,管户总八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九,管口总五千二百九十一万九千三百九,此国家之极盛也”[62]的情况完全相吻合。
唐代灵州、原州人口统计表
*《新唐书·地理志》卷三七所载天宝年间人口与《旧唐书·地理志》卷三八载人口完全相同。(www.daowen.com)
尽管唐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旨在鼓励人们屯田的措施,但是灵州等地仍有一些可耕之地荒芜,这种情况在吐蕃占领时期变得更为严重。太和末年,灵州等地土地辽阔而且十分肥沃,但是,当地居民耕种技术却较为落后,以致户部尚书王起奏请在灵州等地专门设置营田官吏,督办营田事务。[63]唐与吐蕃在清水结盟时规定,双方边界之地均不得筑城耕种,贺兰山界中间全部为闲置良田。大中三年(公元849年),原、安乐、秦三州七关被唐朝收复以后,唐宣宗曾特别诏谕,以鼓励耕垦营田。“秦、威、原三州及七关侧近,访闻田土肥沃,水草丰美,如百姓能耕垦种莳,五年内不加税赋。五年后重定户籍,便任为永业。”“凤翔、宁、灵武、泾原守镇将士,如能于本戍处耕垦营田,即度支给赐牛粮子种,每年量得斛斗,便充军粮,亦不限约定数。”[64]并且规定,今后京师内罪犯有适于流放处罚者,均发配三州七关等十处[65]进行耕垦营田。
唐代宁夏地区的畜牧业依旧占居很重要的地位。《隋书·地理志》中特别指出,安定、北地等六郡“勤于稼穑,多畜牧”,“平凉、朔方、盐州、灵武、榆林、五原地接边荒,多尚武节,亦习俗然焉”。上述诸地几乎完全囊括了现今宁夏地区,多尚武节和多畜牧成为经济和人文的明显特征。
隋代在西北设置陇右牧监,形成以原州为中心的军马官牧,并设置总监、副监、丞以统领诸牧。总监似由原州刺史兼任,因为在唐贞观年间于原州设立陇右群监牧使一职时,仍以原州刺史为监牧使,表明隋代该职也曾由原州刺史充任。隋末,监牧官马成为各种势力掠抢的主要财富,白瑜娑、薛举、梁师都等都曾掠夺官马。监牧官兵曾举行起义,“平凉(今原州区)奴贼”数万人曾围攻扶风郡,后千余骑落入李世民部将手中。唐代初年,由于官马需要量很大,陇右牧监完全废弛,唐太宗仅从赤岸泽(今陕西大荔县)得到牝牡三千,用这些马“于秦、渭二州之北,会州之南,兰州狄道县之西,置监牧使,以掌其事。仍以原州刺史为监牧使,以管四使。南使在原州西南一百八十里,西使在临洮军西二百二十里,北使寄理(治)原州城内,东使寄理(治)原州城内”。“监牧地东西约六百里,南北约四百里。”[66]监牧的建立,在西北形成一个以原州为指挥中心的牧马区。分东南西北四使掌管,而每个使都统有若干监。以天宝年间为例,诸使共有五十监,南使管十八监,西使管十六监,北使管七监,东使管九监。在宁夏境内的最少也有十六监。监又分上中下等,凡马五千匹为上监,三千匹为中监,一千匹为下监。在一马群中还设有牧长尉,管理十分严密。牧监官员的地位也相当高,上监牧监为从五品,中监为正六品,下监从六品。对牧监官还有一套考核办法,“其马皆印,每年终,监牧使然按孳数,以功过相除,为之考课”[67]。在监牧边境修筑城堡,挖掘长壕,加以隔离。原州城西侧的监牧地就“皆有长壕巨堑,重复深固”[68]。通过这些行之有效的办法,马匹增长的速度很快,从贞观到麟德,仅仅三十多年间,马匹从几千匹增至七十六万匹。牧监“跨陇西、金城、平凉、天水四郡之地,幅员千里,犹为隘狭,更析八监,布于河曲丰旷之地,乃能容之。于斯之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秦汉之盛,未始闻之”[69]。后来,还在盐州置八监。这些监,仅有少量的有名称,如乌氏、木峡、万福,大部分监名已佚。突厥、铁勒、昭武九姓和党项降户均以从事畜牧业而见长,畜产品为其生活的主要来源。他们与唐朝互市。王忠嗣在朔方时,曾高估马价,以引诱诸蕃,诸蕃竞相求市,“国家买突厥马年,突厥得国家彩帛”[70],双方互利互惠,各取所需。直至吐蕃时期,唐朝还在灵州、夏州等地购买一万余头耕牛,分给京城附近的贫苦百姓。
▲玉钗
(唐 原州区南郊乡羊坊村出土)
但是,宁夏地区位于边防要地,战事频繁,给畜牧业的发展带来一定影响。广德年间以前,吐蕃人不时入侵掠马,广德后,河陇陷于吐蕃,原州、安乐州等沦为吐蕃领土,唐朝官牧尽失无遗,宁夏地区畜牧业遭受沉重打击,直到唐末依然没有能够恢复。吐蕃在占领区也以畜牧业经济为主。唐与吐蕃战争取胜后,所得战利品主要是马牛羊等畜产品。大历三年(公元768年),朔方军破吐蕃于灵武,获羊马数千。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平凉镇遏使郝玭攻破原州后,获马牛羊不知其数。吐蕃人长期居住原州、会州之间,每次都以牛运粮,运完粮以后,牛以供宰杀外,便没有什么太大的用途。李泌给唐德宗出主意,用库藏的旧缯重新进行染色,再让党项人用这些“恶缯”与吐蕃人进行交换。每头牛不过用二三匹,共用十八万匹缯,可换得六万余头牛,再用这些牛在关中开垦肥沃的荒地,这样,不用减戍卒,不扰百姓,又可得到粮食。[71]吐蕃占领时期有沦陷区百姓,基本上都沦为从事畜牧业的奴隶。
唐代宁夏地区有许多独特的产品向朝廷进贡,主要有野生药材、矿物、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牲畜、畜产品和各种手工业品等。原州有白毡、覆鞍毡、龙须席、布和麻;盐州有盐山、木瓜、狩牛;灵州有甘草、青虫子、鹿皮、红花、野马皮、鸟翎、雕翎、鹿角胶、杂筋、麝香、花苁蓉、赤柽、马鞭、红兰、代(岱)赭、白胶、鹘、白羽、野马、野猪黄、吉莫、、毡、库利、印盐、黄牛臆等。[72]从以上贡品可知,唐代的宁夏自然植被情况良好,野生动植物很多,畜牧业和与之相适应的狩猎业相当发达,并且有一定的手工纺织品,其中以毛纺织品最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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