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是大政府悲观主义得以合理化的基石。它是所有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从华尔街奖金和CEO高薪到高昂的能源与药品价格、金融崩溃以及其后的经济衰退。那些规模庞大而成功运作的公司,或者那些进行劳工管理却招惹了强势工会的公司,几乎总是被指责为“贪婪”。这些指控在恐吓政治对手时非常有效。媒体和投票的民众也常常接受这种表面化说法的影响。
而我们真正要问的问题是,你说的是谁的贪婪?
1930年代,休伊·朗(Huey Long),一名由销售转行的律师,成功地运用“贪婪”的咒语推进了政治野心的实现。他成为路易斯安那州的州长和后来的国会议员。他是那个时代最有权势又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在1920年代,朗以攻击企业[标准石油(Standard Oil)]利益和富人而推动了他在本州政治格局中的兴起。1934年,他供职于美国参议院并正争取可能的总统选举。当时他在“分享财富”电台讲话宣扬的主题与今天占领华尔街者所表达的主题非常相似:
我们今天要谈的不是问题所带来的困难,而是事实上这个国家的富人——我指的是超级富人——不允许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或者说不允许我们解决那个一直在折磨着这个国家的小问题。因为要医治我们所有人的苦痛,就有必要把大的财富打碎,然后我们可以分散财富,让所有的人一起分享。[17]
在他的自传中,朗表达了极权论者经典的“零和”的财富观点,即财富的集聚是通过残酷地取自他人才得以完成的。
如果一个人想要住得比另外99个人更多的房子;如果一个人决定他必须拥有比其他99个人更多的食物;当一个人决定他必须为自己和家人比其他99个人拥有更多的衣物……一个人,通过他饕餮般的贪婪,为自己拿走了99份,留下一份给剩下的99人……
他可能会说“这些食物、衣服和房子是我的,虽然我用不上,但只有当其他人得不到的时候,我的贪婪才能得以满足”。[18]
当然,真实的故事是朗自己对权力的贪婪。在当路易斯安那州长期间,他成为一名实质上的独裁者。他用自己的支持者替换掉了几千名州雇员,而这些支持者预期会为他的政治机器贡献出他们的一部分薪水。他上马了几项激进的公共项目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以产生出更多能带来政治捐助的工作岗位。捐赠课本和廉价的能源让他的权力再获提升。
朗对路易斯安那州的紧密掌控、无情策略以及其过度的修辞,甚至都让他的民主党伙伴感到害怕,包括FDR,他们把朗看成是蛊惑者和独裁者。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贪婪的人。但认为市场或者市场的问题——由贪婪而起似乎一直有争议。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的著名经济学家和政治哲学家托马斯·索威尔(Thomas Sowell)指出,任何剂量的“贪婪”都不能让一个人致富,除非他能提供一个让别人受益的产品或者服务。
想想看,我非常贪婪,想要比尔·盖茨财富两倍的财富,但这一贪婪并不能给我的收入多带来一毛钱。(www.daowen.com)
如果你想要解释为什么某些人坐拥巨额收入,这一定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他们自身的欲望(无论“贪婪”与否),而是因为其他人愿意付他们很多钱。[19]
认为CEO的薪酬或者药品的价格会及时达到每个人认为的合理的水平,这是索威尔所谓的“贪婪谬误”的典型特征。
这位经济学家认为,即使是受过教育、智商很高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一个市场的所有情况。这似乎类似于哈耶克的观点。
恰如威尔·罗杰所言,每个人都是无知的,但针对的事情却不同。需要计算机专家告诉脑外科医生如何做手术吗?或者需要驯马师告诉另外两位同行要怎么做吗?
中央计划听起来很棒,但却败得很惨,以致20世纪末许多国家都放弃这一做法。其原因之一是,没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没人可以预测每个人的情况。[20]
索威尔作了最后总结:对“贪婪”的判断会因政治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当几年前石油价格上涨时,对石油公司“贪婪”的控诉和要求征收更高能源税以及进行更多监管的呼声主导了新闻媒体。当价格下跌时,贪婪之声也减少了。他说:“这意味着石油公司已经丢掉了它们的‘贪婪’了吗?”
至于华尔街的“贪婪”,索威尔提出如下问题:人们在20世纪90年代对挣钱不那么感兴趣吗,那时候听不到反对“贪婪”的呼声?当房利美和房地美的高管们为其前10名高管发了近1 300万美元的奖金时,奥巴马政府怎么没有抗议“贪婪”啊?
房利美和房地美没有为经济发展作出太多贡献。像私营部门的银行一样,这两家政府创设的按揭贷款主体也必须进行救助。这两家机构正是过度承担风险、过度扩张和房地产市场崩溃的主要元凶。投资于两家公司的股东们(他们被联邦政府剥离掉了)遭受了巨大损失。这些巨额奖金发放后不久,美国证监会就起诉了两家机构的前CEO,控告其在房地美和房利美的次级按揭贷款上误导投资者。而政客们一面惊呼私营部门的银行的奖金发放,一面又对两家前政府机构的奖金问题保持沉默。两家机构作为公众公司,却长期以来一直是华盛顿的取款机。
米尔顿·弗里德曼在多年前就指出,在很大程度上,“贪婪”是别人才会犯的事儿。他的原话是,“当然,我们中间没有人是贪婪的,贪婪的只有那些家伙们。”[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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