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中国传统管理:用人之道

中国传统管理:用人之道

时间:2023-05-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传统管理思想的主流认识是“为政在人”,“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所以,管理效果好坏,主要取决于管理者,管理者管理效果的好坏,主要依赖于其用人艺术。这里主要依据《贞观政要》和《资治通鉴·唐纪》的史料,对李世民的用人艺术予以分析,以管窥中国传统管理中的用人艺术。这一团队的组建、加强、各尽其能、优势互补和成就卓尔,既得益于上述的管理之道,也得益于李世民的用人艺术。

中国传统管理:用人之道

中国传统管理思想的主流认识是“为政在人”,“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所以,管理效果好坏,主要取决于管理者,管理者管理效果的好坏,主要依赖于其用人艺术齐桓公刘邦李世民等都是善于用人的典范。尤其是唐太宗李世民,他开创了初唐盛世——“贞观之治”,被尊为“千古一帝”,足见其治理国家的巨大成就。这里主要依据《贞观政要》和《资治通鉴·唐纪》的史料,对李世民的用人艺术予以分析,以管窥中国传统管理中的用人艺术。

20世纪之前,对李世民管理思想的研究多侧重治国方面。如:明宪宗认为,李世民取得辉煌成就的原因是“太宗克制自己、励精图治,而魏徵等大臣感念太宗深厚的知遇之恩,竞相奉献有益的建议,改正有害的政策,辅佐太宗处理政事。君主圣明而臣子贤良”。清高宗认为其中的原因主要在于“任用贤臣、接纳谏言”。现代学者从文化社会管理、企业管理诸方面研究李世民的管理之道,观点大概是:(1)求贤若渴,取才当下,任人唯贤,知人善任;(2)虚怀若谷,从谏如流;兼听则明,偏信则暗;(3)集思广益,以能问于不能;(4)信任部下,充分授权;(5)崇文重教,培养人才,等等。我认为,李世民的管理成就得益于能力、品性相得益彰的团队,也即“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这一团队的组建、加强、各尽其能、优势互补和成就卓尔,既得益于上述的管理之道,也得益于李世民的用人艺术。譬如,贞观十四年,魏徵上疏:“臣闻君为元首,臣作股肱,齐契同心,合而成体,体或不备,未有成人。然则首虽尊高,必资手足以成体;君虽明哲,必藉股肱以致治。”这里可见他们对团队的重视,以及对管理团队中的角色定位、协作关系、团队利益的认识。又譬如,贞观二十一年,李世民让侍臣议论“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过之”的原因,他自己总结为5点:(1)欣赏而不是嫉妒别人的才干,乐处之乐用之;(2)知人长短,弃短用长;(3)既敬德才兼备的人,也同情、怜悯无能之辈;(4)尊重、使用、宽容、褒奖正直之士;(5)心态开放,天下一家。利用现代管理理论分析,李世民的用人艺术体现在以下6个方面——

1.严格自我管理,以身垂范领导团队。(1)他有清晰的个人目标——做尧舜那样的明君。如:贞观二年,太宗谓侍臣曰:“朕今所好者,惟在尧、舜之道,周、孔之礼,以为如鸟有翼,如鱼依水,失之必死,不可暂无耳。”可见,李世民一直以周孔之礼约束自己,以尧舜之道鼓励自己,兢兢业业,誓做尧舜一样的明君。(2)用确立的目标约束自己的欲望。魏徵提醒李世民:“嗜欲喜怒之情,贤愚皆同。贤者能节之,不使过度,愚者纵之,多致失所。”李世民也作诗自励:“纵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节欲慎行说易行难,但李世民切实做到了。譬如节情欲——贞观初年,王珪谏将已收入皇宫的庐江王李瑗的爱姬送还给其家人;贞观二年,魏徵谏阻纳隋通事舍人郑仁基的女儿为妃,唐太宗均接受了谏言。戒奢侈——贞观四年,太宗下诏征发士卒修建洛阳乾元殿做行宫,张玄素谏阻,太宗立即下诏停修,并赏张玄素绢帛五百匹。(3)经常以史为鉴,反思得失,坚定自己的方向。唐太宗曾经谓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然,上畏皇天之监临,下惮群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所以,他经常反思。譬如,上谓侍臣曰:“朕观《隋炀帝集》,文辞奥博,亦知是尧、舜而非桀、纣,然行事何其反也?”魏徵对曰:“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炀帝恃其俊才,骄矜自用,故口诵尧、舜之言而身为桀、纣之行,曾不自知以至覆亡也。”太宗评价隋文帝曰:“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群臣。”并反思道:“天下至广,一日万机,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故应该“择天下贤才,置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纵横反思是管理者免错受益的有效途径,也是学习能力的体现。李世民的言行足可以作为当代管理者的镜鉴。(4)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绪,勇于改过,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贞观十一年,柳范奏弹吴王恪畋猎伤害百姓,上曰:“长史权万纪事吾儿,不能匡正,罪当死。”柳范曰:“房玄龄事陛下,犹不能止畋猎,岂得独罪万纪?”上大怒,拂衣而入。久之,独引范谓曰:“何面折我?”对曰:“陛下仁明,臣不敢不尽愚直。”上悦。魏徵多次犯颜直谏,搞得太宗非常恼火,甚至要“会须杀此田舍翁”。但是,他不仅没有杀魏徵,反而把魏徵比作雕琢他这颗璞玉的良工,在魏徵去世后,“登苑西楼望哭尽哀”,“自制碑文,并为书石”,发出了传颂千古的感叹:“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徵没,朕亡一镜矣!”臣子谏诤有时虽让作为最高管理者的唐太宗没有面子,抑或难以接受,但是,他能管理自己的情绪,辨理纳谏,从而引导了整个组织犯颜直谏的风气,激发了组织和团队的活力。贞观八年,陕县县丞皇甫德参上疏,不合太宗的意旨,太宗就认为他是攻击诽谤。经魏徵劝谏后,不仅没有对县丞治罪,还赏给他绢帛20匹。李世民这种勇于改过、立即改过、敢于担当的作风,无疑给他的团队树立了榜样,定立了规矩,从个体和整体上化解了蚁穴溃堤的组织风险。

2.坦诚沟通,消疑增信,强化团队凝聚力。毛泽东评李世民工作方法有四,其中之一就是“勤于政事,喜好与人讨论问题”。唐太宗自己也说:“为人君者,驱驾英才,推心待士。”(1)唐太宗非常注重与大臣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他多次向侍臣提到晋武帝时何曾不谏之过,要求君臣真诚相待。贞观六年,太宗谓侍臣曰:“古人云:‘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焉用彼相?’君臣之义,得不尽忠匡救乎?……公等为朕思隋氏灭亡之事,朕为公等思龙逄、晁错之诛,君臣保全,岂不美哉!”贞观七年,太宗与秘书监魏徵从容论自古理政得失,……顾谓徵曰:“玉虽有美质,在于石间,不值良工琢磨,与瓦砾无别。若遇良工,即为万代之宝。朕虽无美质,为公所切磋,劳公约朕以仁义,弘朕以道德,使朕功业至此,公亦足为良工尔。”(2)唐太宗还非常善于以书面进行正式沟通。贞观十一年,魏徵上《谏太宗十思疏》,太宗亲自撰写诏书答复:“公之所陈,朕闻过矣。当置之几案,事等弦、韦。……迟复佳谋,犯而无隐。朕将虚襟静志,敬伫德音。”(3)唐太宗还通过日常言行与臣子进行非正式沟通。贞观十七年,“郑文公魏徵寝疾,上遣使者问讯,赐以药饵,相望于道。又遣中郎将李安俨宿其第,动静以闻。上复与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其真心真情,能不激励下级赴汤蹈火地追随吗?通过坦诚地沟通,唐太宗从别人处获取了信息,也对别人发出了信息,从而在团队成员之间增加了了解,增强了互信,加强了团队的团结。这也足见李世民不仅智商超人情商更是卓绝,能在轻松交流中润物无声,于不知不觉中增强了团队的凝聚力。

3.开放用人,遍取良才壮大团队。人才短缺似乎是古今中外管理者普遍面临的难题,员工的忠诚度更是难以量度、难以把握。所以,大多数管理者一方面高呼缺少人才,另一方面又关起门来寻找人才。李世民则既知“为政之要,惟在得人”,又能开放取才、开放用人。(1)李世民用人只问才、德,不问出处。唐太宗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如鲜卑族人尉迟敬德、南蛮酋长冯智戴、东突厥的李思摩、西突厥的阿史那社尔、铁勒部落的契苾阿力等都投奔到李世民麾下,后两人于唐太宗死后甚至想殉葬。在唐昭陵周围有功臣大将陪葬墓67座,其中少数民族将领即有15人。这颇值得当今管理者深思,再不能错误地认为“只有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才是可信的”。(2)李世民爱才惜才,取才当下。贞观二年,针对封德彝“但今未见有奇才异能”的说辞,太宗当即批驳道:“前代明王使人如器,皆取士于当时,不借才于异代。……何代无贤,但患遗而不知耳!”所以,从太原起兵前的刘文静到起兵后的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张玄素,再到玄武门之变后的魏徵、王珪,以及前朝大臣萧瑀、封德彝和起于布衣的岑文本、马周等,无不被李世民“尽入彀中”。(3)李世民知人之长,用人之长,容人之短,善用人。李世民说:“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使“贤不肖各得其所”。所以,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商量计策;开始行动时,让出身瓦岗寨、具有反叛精神的尉迟敬德打头阵,并提着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头迫使李渊把兵权授予秦王李世民;刚即位时任用魏徵、王珪做谏议大夫,治理国家的事情由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实施;政权稳定之后,任用李靖、李勣、侯君集等西北平叛、镇守边疆,选拔岑文本、马周等协助并逐步替代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治理朝政。

4.顺乎人性,尊重个性,看主流用人,顺喜好奖赏。中国管理者用人,向来讲求“德才兼备”“志同道合”,而“德”的表现就是君子贤人的完人形象。事实上,不论贤愚,均有人性和个性,都有自己的诉求和需要。作为管理者,能否把满足个人诉求跟实现团队目标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恰是评价其是否优秀的指标之一。李世民在这方面做得颇好。(1)李世民尊重、理解人性,用人不计嫌隙。李渊起兵时,李靖准备到长安告发他,却被李渊和李世民抓住。但是,他们不仅没有杀李靖,反而赦免了他,让他一起打天下。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分别向时任灵州大都督李靖和行军总管李勣问计,均遭拒绝。李世民不仅没有因此怨恨他们,反而更加器重二人。李世民重用二人戍边,封李靖为卫国公,任李勣为太子詹事并加封特进、仍兼知政事。(2)李世民尊重个性,关心人到细微处。魏徵抗直,追求名节,李世民就任用他做谏议大夫,不仅容其不讳直言,而且每每将自己比为“璞玉”,誉他为“良工”。对其他人的奖赏多是金银绢帛和升迁官职,但对魏徵则多以尊重、褒奖、请教为主,物质奖赏不过是诸如赐予布被、用太宗本来建造小宫殿的钱为其盖正堂等带有精神鼓励的手段。对待侯君集等将帅之臣,则深知“廉慎者寡,贪求者众”,是以宽容其贪求,多赏赐以钱财。“房谋杜断”更是其用人的精彩案例。唐太宗强调用人“必须以德行、学识为本”,但是他更明白“用非其才,必难致治”。所以,实际用人时他是坚持才干第一,品行兼顾的。当代管理者以德才取人、用人时,该首先尊重人性,其次尊重人才的个性,然后才能结合个人特点和组织需要科学地使用。

5.尊重个人意见,彻底授权于贤明,用信任鼓励团队。孟子说:“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管理者对人才最根本的是,尊重其志向和品性,尊重其合理意见和诚意,尊重其人格。李世民堪为这方面的楷模。(1)李世民把立即行动作为虚心纳谏的延伸。王珪谏议公主向公婆施礼,唐太宗立即下诏称许。正是因为他能对魏徵的谏言听而行之,才激励了魏徵一生进谏二百多次。唐太宗还对长孙无忌说:“天下大宁,绝域君长,皆来朝贡,九夷重译,相望于道。凡此等事,皆魏徵之力也。”他甚至把治国的功劳也归到了魏征头上。(2)唐太宗屡屡进行彻底授权,毫无保留地信任贤臣。唐太宗征伐高丽时,有人追到洛阳告发留守长安治理国事的房玄龄。太宗不行审问就杀了告状者,并告诉房玄龄:这些事情你就可以处理了,为什么推到我这里呢?难道担心我不信任你吗?(3)杜绝谗邪,取信臣工,不录大臣小过,不授小臣大权。魏徵担任秘书监时,有人控告他谋反。太宗说:魏徵虽然过去是我的仇人,但他忠于职守,我就选拔任用他。怎么能胡乱诬陷他呢?竟然不责魏徵,立即杀掉了诬告的人。人才在管理过程中的价值就是其智慧和能力。优秀管理者用人当像李世民,不能把物质刺激当作首要手段,更不能勾心斗角、亦用亦疑,也不能做和事佬、搞平衡,而应该真诚相待,尊重其意见、人格、需要和作风,充分授权,充分信任,保护其不受干扰,专心工作。

6.赏罚分明,重赏慎罚,取信于团队。赏罚分明是激励的基本原则。事实上,大多数管理者重罚轻赏,或者创业时重赏,功成时重罚。所以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说法。然而,李世民却做到了赏罚分明,重赏慎罚,善待功臣。(1)李世民坚持有功必赏。读《贞观政要》,处处会看到赏赐,很少看到处罚。不管是谏言有理,还是做事有功,哪怕是给他以启发,唐太宗都会赏财赏物赐名节。有道是“才散尽,人心聚”。唐太宗是爱才轻物的。所以,从李世民起兵到成为唐太宗治国,他的身边始终人才济济,紧密团结,尽心竭力。(2)李世民做到了罚不生怨,错不掩功。大封功臣的时候,其叔父李叔通和爱将尉迟敬德对封赏不服,口出狂言。唐太宗就指出李叔通的种种过错,以历代功臣因为不知收敛而最后遭诛的事实告诫尉迟恭。然而,照样把他们列入凌烟阁24功臣,画像表彰。(3)唐太宗爱才、念才、惜才,不诛功臣。中国历史上,不诛杀功臣的皇帝不过唐太宗和宋太祖,但后者却以“杯酒释兵权”的方式剥夺了开国功臣的兵权。唐太宗李世民不仅重用、善待所有功臣,而且还将为大唐建立和政权巩固立下汗马功劳的24功臣一一画像,挂到凌烟阁予以褒奖。其中除了侯君集和张亮却因谋反被诛外,其他功臣皆得恰当安置,自然终老。李世民这种赏罚分明、重赏慎罚、善待功臣的做法,实在该作为激励的原则。当代管理者亦可据此反思诸如“末位淘汰”“人才更新”等做法的合理性。

【注释】

[1][美]斯塔夫里阿诺斯著:《全球通史:从史前到21世纪》(第7版修订版)(上下册),吴象婴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155页。

[2]梁漱溟著:《中国文化要义》,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8-26页、第274-288页。

[3]冯友兰著:《中国哲学简史》,涂又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5页。(www.daowen.com)

[4]冯友兰著:《中国哲学简史》,涂又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6页。

[5]冯友兰著:《中国哲学简史》,涂又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3页。

[6]冯友兰著:《中国哲学简史》,涂又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4页。

[7][美]斯塔夫里阿诺斯著:《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上下册),吴象婴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265页。

[8]梁漱溟著:《中国文化要义》,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97页。

[9]冯友兰著:《中国哲学简史》,涂又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16页。

[10]冯友兰著:《中国哲学简史》,涂又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17页。

[11]《南怀瑾选集》第十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36页。

[12]参见姜涛:《管子新注》,齐鲁书社,2006年。

[13]梁漱溟著:《中国文化要义》,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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