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地理、历史环境下产生的西方文化及其传统,与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天壤之别。简言之。(1)中国融个人于家庭,融国家于社会,是道德礼俗社会,视礼仪、道德、乡俗、传统、人伦为必须遵守的社会规则,法律必须服从而不能践踏这些社会规则;西方融个人于集团,融集团于国家,是宗教法治社会,视契约、规则、法律、宗教仪轨为社会准则,个人自由与权利必须在这些规则内行使而不能超越这些规则。(2)中国是乡土社会,重农轻商,安土重迁;西方是商业社会,尊重商人与贸易,习惯航海冒险。(3)中国重义轻利,贵官贱商,社会精英多从事国家治理等政治活动,鲜有从事商业活动的;西方认为追求利益是天经地义的,社会精英多从事商业活动,部分从事政治活动。(4)中国“文化早熟,理性早启”,不用力求利,反对争斗,主张向内用力,修身养性;西方文化“强势崛起,本性十足”,以力求利,习惯竞争,鼓励向外用力,力求完胜。(5)中国的管理长于国家治理,短于商业管理;西方的管理长于商业管理,短于国家治理。
文化的迥异,必然带来管理思想上的差异。概而言之,中国的传统管理与西方的现代管理相比,前者是人本的,后者是物本的;前者是人治的,后者是法治的;前者是哲学的,后者是技术的;前者传播着普遍性的结论,后者传播着具体性的结论;前者的管理理论是形而上的,后者的管理理论是形而下的。
中国改革开放后,引入了西方先进的现代管理理念与方式,西方现代管理的许多观点在中国都有追随者和实践成功者,中西方管理甚至形成了藤缠树树抱藤的奇观,分不清主次和你我,均以解决实际问题为出发点和归宿。
但是,在中国最受欢迎与尊崇的西方管理大师只有德鲁克一人。这是一个奇特的现象。究其原因,可能在于,其他西方现代管理观点工具主义色彩过于浓厚,与中国儒家文化的理想人格相去甚远,而德鲁克管理思想中的人文情怀与中国传统管理思想中的人文情怀(“仁”)自然亲近,二者均把管理工具融合进了人文精神中,实现了理想人格与现实人格的完美统一,以人为本与绩效目标的基本统一,效率与公平的基本统一。(www.daowen.com)
表1-2列举了中西方管理因为文化不同而产生的差异。这种差异彰显着管理的文化逻辑。
表1-2 管理的文化逻辑
在互联网时代,中西方管理面临着共同的创新任务。当代管理创新的方向,就是要把人从组织中、从制度管理中、从单纯逐利中解放出来,让人重获自由,能够自由地创新、自由地创造、自由地工作、自由地组合、自由地销售、自由地生活,让管理成为人的需要而不是枷锁,让管理激发人的善意而不是唯利是图,让管理给人带来快乐而不是痛苦,总之,当代管理应该朝着个性解放、个体自由、合作共赢、自我实现、促进人类社会进步的方向进行创新,而不是相反。事实上,人类历史已经反复证明:一个国家多大程度上解放了单个国民,决定了它在人类历史进步历程中的位置与高度。无论身处何种文化环境之中,唯有更好地发挥自身文化中激发个人潜能的优势,更好地解读人与组织的关系,才有可能赢得竞争。作为20世纪最成功的学习者与追赶者,日本完成了文化的嫁接、融合、新生。它曾经独领风骚,从文化的输入者变成输出者,给世界留下了宝贵的经验,但是,它似乎从未成为一个真正的超越者。原因可能在于,唯有具备原创力的文化基因,才能长久地支撑起经济奇迹。而在这个方面,中国文化自我发育,别具一格,源远流长且不弃细流,充满善意且具有韧性,虽一度遭受蹂躏却生生不息,具有开放精神与学习基因,是我们的国家及国民企业最核心最持久的竞争条件,有足够的实力与自信长久地支撑起中国奇迹。但是,我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不管基础条件多好,愿景多美,路线设计得多合理,我们都得一步一步地走,边解决问题边向前走——有时需要迂回着朝前走,只有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才能继续朝着愿景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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