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生产队的专兼职生产人员及管理

生产队的专兼职生产人员及管理

时间:2023-05-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生产队除了队委会管理人员外,还有一部分专兼职生产人员。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都是生产型的。有的兼职生产人员采取误工补助的办法。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有全体社员推选的,也有自荐的,如牛羊倌、大小畜饲养员和大车老板子。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虽然是群众推选,最终还是由生产队长一锤定音。大畜饲养员属于专职人员挣固定工分,每年三百六十至四百个劳动日。

生产队的专兼职生产人员及管理

生产队除了队委会管理人员外,还有一部分专兼职生产人员。专职生产人员包括放牧员(牛羊倌)、大畜饲养员、小畜接羔保育员、大车老板子。阶段性的专职技术人员,包括木匠、小畜配种员等。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都是生产型的。常年专职生产人员每年生产队给三百六十个至五百个工日不等,阶段性专兼职技术人员按天记工分,工分标准高于普通社员,比如木工每天比正常劳动力的工分要高出一倍多(包括技术含量费和工具磨损费)。有的兼职生产人员采取误工补助的办法。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有全体社员推选的,也有自荐的,如牛羊倌、大小畜饲养员和大车老板子。受人口的局限性,有的专业职务则非他莫属,没有选择的余地,比如木匠只能谁有这门手艺用谁。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虽然是群众推选,最终还是由生产队长一锤定音。这些专兼职生产人员比其他社员的工作责任更重,虽然有些工作也很枯燥无味,但对有些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顾名思义就是放牛、放羊的。生产队有三百来只羊,用两个羊倌,社员个人有一百三四十只羊,要雇用一个羊倌。生产队有常年牧饲的大牲畜(牛、马、骡、驴)五十多头(匹),社员个人有十几头驴骡,用一个牛倌。牛羊倌属于专职人员,挣固定工分,羊倌每年四百五十个工日,牛倌每年四百个工日。

村里人常说,百事百行不如放牛羊,远离了人群远离是非,又不像体力劳动那么累,这可能就是人们羡慕这个行业的原因吧!其实则不然,他们每天吃完早饭,带上雨衣(用白布涂上清油做的,用着硬邦邦的,披在身上发出刺鼻的味道),拿上中午吃的干粮,直到晚上快天黑时才能回家。中午,独自一人在大山上吃凉饭喝山泉水。夏天要全天候承受着酷暑和太阳的暴晒,下雨的时候没处躲没处藏,下雹子的时候头顶上还要顶一块石板防止砸破脑袋。到了冬天,顶着寒风跟着畜群转。每当下大雨、下冰雹、下大雪、天气寒冷时,家里的人特别担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节假日天天如此。

牛倌清早一声高吼:撒牛了啊。人们便把自家的驴骡赶出来交给牛倌。到了晚上再把这些牲畜交到生产队饲养员和个人家中,如果发现牲畜少了还要到山上去找。到了冬季羊倌的后背上又多了一样东西——羊包,即用羊毛或牛毛擀成厚厚的毡片缝制成一个大兜子,再缝上两条毡带或绳子做背带挎在双肩上,是用来背羊羔的。在寒冷的冬日母羊在山上产了崽,为了给小生命御寒,羊倌便把刚出生的小羊羔装在羊包里,晚上圈羊时背回去交给饲养员。让我更赞佩的是那些羊倌的观察力、辨别力和记忆力,是常人无可比拟的。比如一大群羊从一米多宽的羊圈门口一起放出,他能一个不差地数出它们有多少。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只羊,他能分辨出哪只羊是谁家的,这些,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有的放牧员还真当了公安的侦查人员,真是好汉子不愿干,赖汉子干不了的行当。

 顾名思义是管理饲养生产队集体所有的大牲畜的,比如拉犁、拉车的牛,使役的驴,即将产仔和产仔后的大畜,管喂不管放,除了喂草喂料饮水,每天都要清理牲畜粪便,还要推土垫圈。大畜饲养员属于专职人员挣固定工分,每年三百六十至四百个劳动日。

这个活是个良心活,使役畜和产仔母畜的料粮,都由他来掌管,喂多喂少他说了算,有的大畜饲养员,还会偷偷地把牲畜料粮拿回家,但这毕竟是极少数。这个职业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他每天都要观察牲畜的状况,采取相应的措施,发现牲畜有病要及时请兽医治疗,喂草料的多少要恰到好处。大牲畜的饲草主要是谷子、玉米和豆子秸秆,把这些作物秸秆用铡刀铡成一公分多长的小段,喂牲畜时要用竹筛子(草筛子)把土筛干净,填草也有学问,要少填勤填。大牲畜“吃饭的碗”叫槽,骡马用的叫马槽,驴用的叫驴槽,牛用的叫牛槽,是用大石块雕琢出来的。也有简易的,用木板和铁皮做的,携带方便,如马车上带的马槽。

那些年,牲畜的料粮一般都是玉米和豆类,先要把玉米和豆子用碾子轧碎,叫做破料。饲喂时,把碎料放在一个柳条编的料斗子里,用温水泡透泡软,然后把泡好的料,拌在牲畜吃剩下的草渣子(草节子)里,不但喂了料而且还把草渣子也吃了,一举两得。牲畜经营得好,膘肥体壮,生长健壮,牲畜的毛向后或向下贴着肉皮长(鬃毛例外),毛色又光又亮。

饲养员与使役员是一对矛盾,开始所有的使役牲畜都由大畜饲养员来饲喂,使役员抱怨饲养员没有把牲畜喂好,料粮喂得不足,牲畜体质不好干不动活。饲养员则责怪使役员使用牲畜过度、伤力,牲畜不上膘。实际饲养和使役脱钩,两个方面的问题都会存在。后来,拉车的骡马改由大车老板子饲喂,使役的牛和驴因使役者太多而且大多是阶段性使役,还是由大畜饲养员来饲喂。饲养员也很辛苦,冬天不管多冷,天不亮就要起床喂拉车(送粪)和压地的牛。到了春种季节饲喂的使役牲畜达到高峰,而且每天起早贪黑地喂三次,除了喂草、喂料、饮水还要清理粪便推土垫圈等。到了夏季轻松了许多,使役的牲畜由饲喂改为专人牧饲。大畜饲养员因长年守家在地足不出村,夏能避开户外的酷暑,冬能避开户外的严寒,加之掌管着所有大牲畜的料粮,所以这个工种颇受年龄偏大社员的青睐。

 农历的十一月到次年的二月是羊的产羔期,在这期间小畜饲养员要搬到饲养处去住,夜里睡觉不脱衣服,不管天多冷每隔一会就要起来一次,手持提灯到每个羊圈转上一圈,如发现有产崽的要马上把产崽母羊和羊羔接到屋里,把羊羔放在炕上,防止冻死或压死羊羔。如果天特别冷,还要在灶膛里点着火,把点着的柴火向外拽一拽,把羊羔身上的羊水烤干,同时也为羊羔暖暖身体。

接羔保育员既是“接生婆”,又是“月嫂”。这个活是个辛苦活,也是个技术活,要把难产的羊羔给接下来,把患病的羊羔给救治好,把瘦弱的羊羔给喂强壮。经营羊羔既要有耐心,又要有经验,喂羊羔的豆子要炒成八分熟轧成面,把豆面用温开水拌好,然后用手指头一点一点地往羊羔嘴里抹,喂多了撑着,喂少了吃不饱,是否喂合适,全靠饲养员的经验。有的母羊不让羊羔吃奶,饲养员还要抓着母羊让羊羔吃奶。同时还要为哺乳期的母羊增加草料。

冬春季节大羊出牧,羊羔要留在家里,早晨撒羊时羊羔使劲地往外跑,要跟大羊一起走,饲养员和放牧员要在羊圈门口把羊羔截住。白天要给羊羔喂草、喂料、喂水,饲养员清理食槽、水槽时,羊羔会围着饲养员转,饲养员走到哪羊羔跟到哪。到下午四点来钟快要圈羊时,几十只羊羔想妈妈、想奶吃,守着圈门口咩、咩、咩地叫个不停。当大羊到圈门口时所有的羊羔一拥而上,在一百多只羊中用很短的时间找到自己的妈妈,双膝跪地咬住奶头用力撞几下便使劲地吸起来。母羊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几眼自己的孩子,有时还要在孩子身上舔一舔,尽享着天伦之乐,这也是饲养员工作中的乐趣。

到了夜晚大羊趴在地上,羊羔依偎在大羊的身边休息。大羊还时不时地把白天吃到胃里的草,返到嘴里咀嚼后再咽下去,人们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倒嚼,这样既有利于营养的吸收,又有助于消化。在饲养的食草类大小牲畜中只有羊和牛有这种功能,所以羊和牛的粪便要比骡马驴的粪便细腻得多。

冬天,小畜饲养员在大风天、大雪天不能出牧时还要和羊倌一起背草喂羊。那些年我们生产队的接羔保育员一直由宋国忠担任,羊羔成活率都在80%以上。春天青草长出地面,生产队找个半桩小子把羊羔子赶到小山上放牧,待羊羔身体强壮后再和大羊一起去远山出牧。夏秋季节小畜饲养员轻松了许多,用木制手推车(木架、木轱辘,在木架上面拴个抬筐)每天推几十车子土垫垫圈就完事大吉了。小畜饲养员是挣固定工分的,每年三百六十至四百个工日不等。

 不能小看这个职业,需要全才人物才能胜任。首先要会伺候牲畜,能把牲畜经营得膘肥体壮,能有驯教牲畜叫一套拉一套的本事。这个人还要有应变能力、交往能力、办事能力,是个强势人物,到哪都不吃亏,到哪都能说上话,是个八面玲珑的门面人物。所以大车老板子没有孬种,当然一般人也当不上,除具备上述条件外,生产队长还要看得上用得了。一辆大车是一个生产队的半个家业,也是每家每户的依靠,谁家有大事小情都离不开它。所以大车老板子的身价自然就提高了,谁也不敢得罪,谁也不敢惹,时间长了,大车老板子的性子也被大家惯成了。有的大车老板子还参政,是六七十年代汽车司机的缩影。

大马车是生产队的门面,要用好木料做,要用好骡马拉,要把生产队最好的骡马用在马车上。一辆马车必须要有一个好辕马,下陡坡时要靠它控制车速防止意外,倒车时靠它把车倒在适当的位置,临时停车除了刹车主要靠辕马把车立刻刹住。还要有一个好打里的(拉车时靠左边的),能按着老板子的口令、鞭子指向(拐弯抹角用鞭子和专用口语来指挥)掌握行进方向,指哪去哪。一辆马车一般用四个骡马,一个驾辕的三个拉梢子的,也有五套的。车老板子要把马和车装扮得漂漂亮亮,看着上眼听着有声。大鞭、小鞭和骡马的脑门都拴上红缨,有的在骡马的脑门上还用熟压杠皮打着中国结,在夹板的下面还拴着小铜铃铛,走起路来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又威风又漂亮又好听。车老板子甩出的鞭声又响又脆,鞭子也打得特别准,指哪打哪,要打牲畜的耳尖绝打不到耳中。

那时候生产队和社员一样穷,到了农闲时节,为了给生产队挣点零花钱,大车老板子还要赶着马车出去拉脚。一是到锡林郭勒盟盐泡子拉盐,价格很便宜,进货价每斤二三分钱,拉回来的盐按进货价分给社员一些作为食用盐,生产队留一部分用来啖羊,剩余的高于进货价卖给供销社(那时供销社盐的零售价每斤一毛四分钱),既解决了生产队和社员的廉价用盐问题,又能赚点钱。按理说这种盐没经过处理是不能食用的,但在那个经济不发达的年代,人们管不了那么多。拉一次盐来回十几天,有很长的一段路无人烟。那时也没个电话,从出村到回村这期间无影、无信、无踪,家里的人每天都在惦记着。从赶车出发的那天起,家人就一天一天地掐指算计着回来的日子,在快要回来的前一两天,每当大街上有啪啪的鞭响声和吱吱的刹车声,家人就会马上跑出去看一看,如果是自家赶车的回来了,家人喜出望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赶忙跑到车前收拾东西往屋里拿行李,还要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如果是过路车,家人感到很失望,悬着的心不但没有放下来反而还增添了几分不安。二是去赤峰给供销社进货,去赤峰拉一趟脚往返要七天时间。去三天,回来三天,装一天货,这个时间是约定俗成的,也是个定制,我们大队各生产队的大车老板子都坚守这个定制。有时六天就能拉一趟脚,但是谁也不能改变这个规矩,否则这个大车老板子就会受到其他大车老板子的谴责。记得有一次有几挂大车去赤峰给供销社拉货物,第七天一早就赶回来了,在供销社卸完货,为了拖延时间,就把骡马卸下来拴在大车旁喂草。当时公社书记王景阳看到这几挂车从早晨一直到下午两三点钟还在那停着,就问车老板子你们是哪的,老板子们说是老水泉子大队的,王景阳又说大忙忙的你们不回家搞生产在这里待着,你们想干什么,老板子们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什么来,赶紧套上车溜了,走到半道又歇了两三个小时才回去。即便这样,去赤峰拉脚七天的时间也没有改变。(www.daowen.com)

每当大车要出门,消息传得都很快,村里很多人找大车老板子捎东西,捎的东西都是在附近的供销社买不到的。有的实在没钱而又急用钱的,和大车老板子关系不错的,就偷偷地让大车老板子捎着卖点自留地产的杂粮杂豆,这种事不能让队长知道,否则日后缺粮时,他会不借给你粮食的。拉脚走时要带七八袋子干草和一大口袋料粮,自带行李和盘缠(路费)。到了大车店抽两个鞭响,大车店主便快速出来迎接,满嘴的客套话说得你很肉麻,一边帮着卸牲畜,一边问着吃什么,实际问不问都是猪肉炖粉条子。大车老板子吃饭、住店不花钱,住店费由生产队报销,炕也烧得很热乎,吃完了饭大车老板子把牲畜喂饱饮完水,打开行李睡得也很惬意。第二天老早起床先把牲畜喂饱,自己却不吃饭天不亮就出发赶路了。

大车老板子在生产队的各类工种中属于高危工种。大牲畜本身就很不定性,当周围环境发生异常变化时,使骡马的视觉、听觉和肌体受到严重刺激时,就会无所顾忌,兽性大发,难以控制。有时遇见不曾见到过的物体或听到一些特殊的声音都会使骡马受惊,比如汽车、飞机、拖拉机等的声音。还有牲畜的视觉误差(眼差)也会使骡马受惊,夜间行车时偶尔遇见一头猪也会把骡马吓得魂飞胆破。拉车的骡马受惊后出现的异常举动,轻者,赶车的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控制住;重者,就会车毁人亡(伤)。还有机械故障,比如车辆在下陡坡时,刹车失灵,马车“放箭”导致重大事故的发生。

说来看到大车老板子冬天身上穿着公家发的大皮袄,脚上穿着公家发的高腰毡疙瘩,手上戴着公家发的皮手闷子,坐车、吃饭、住店都不花钱,外出拉脚时,除了生产队每天给十二分工分以外,还有六毛钱的出差补助,出差补助比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劳动日钱还要多,这些优越性很诱人。人们往往只看到了大车老板子工作的优越性,而没有注意到这个工种的辛苦和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的危险性。当看到大车老板子们所付出的辛苦和承受的危险时,就会让人们对大车老板子这个行当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识。

生产队有两挂牛车也叫铁车,轱辘是用榆木和盖瓦钉制作的,车上整天挂着个黑黑的厚厚的油瓶子,油瓶子里还有一把膏油的刷子,送粪时每送一趟粪都要给车轴膏一次油。牛车不出远门,送粪、拉垫圈土、拉庄稼等等,人称牛车是压地头子的。牛车比起马车来就寒酸多了,人们常说“老牛破车疙瘩套”。牛车没有固定的赶车老板子,用车时生产队长临时安排赶车的,虽然这个岗位不固定,但是也有几个固定人选。

 是生产队必不可少的工种。生产队和个人家所有的木工活都由木匠来完成,如搭房盖屋的木工活,农具、家具的制作与维修等等。木匠给生产队干活也和其他社员一样不挣现钱挣工分,因为是技术工种,还要自带木工家具,所以他比正常劳力挣的工分高出许多。个人家用木工干活就得给工钱了,有的实在给不起现钱就得把自己挣的工分等价拨给木匠,个人家请木匠还要管饭呢,而且要做点好吃的。那时候我们生产队的木工活和大多数个人家的木工活都由周木匠来完成,他叫周庆云,需要小工时,儿子周惠国是他的首选。

过去的木匠是真正的手艺人,用的工具虽然也很专业,但比起现在的专用工具就逊色多了,所以有很多技术环节要靠人来把控。比如盖房子把两根檩子连接到一起要用卯和榫对接,桌面和桌腿也要用卯和榫来连接,包括抽匣帮也是用卯和榫连接在一起的,而且比现在胶粘的、钉子钉的都牢固,它的技术性在于凿卯和开榫的精准度,卯大榫小不牢固,卯小榫大安不上,即便强力安装上了也容易把卯撑开。

搭房盖屋木匠是主角,打地基(码地盘)木匠首当其冲,由他来确定房向和具体位置,要和左邻右舍的房子方向一致,要确定房屋开间的大小,要确定房子的四个边并挂线定位,还要测出地基的水平线。盖房放树(伐木)时木匠也要到场,看看要放的树直不直、上不上线、够不够材料,把伐倒的树木打枝、去皮、截成所需的长度,然后放线开榫凿卯,把木头做成柁、柱子、檩子、椽子等,再把这些组装到一起(立架),最后用干木头制作出门口、窗口和门窗,就连一块窗台板、一根炕沿都要经过木匠之手。

过去做一件很简单的家具工序也很复杂,首先要把原木晾干放线用大锯破成一寸厚的板,然后再根据需要锯出木牚或小板,用手推刨子找平刨光,用锯开榫,用凿子凿卯,用驴皮胶粘接,组装成型,用腻子抹平,用砂纸打搓,最后刷漆。所以老人们常说土木之工不可擅动。

那些年生产力水平低下,商店销售的生产用具和生活用品匮乏,所以木匠这个行当距离人们的生产生活很近,大到修房盖屋做个铁车马车,中到为故去的人打口棺材,给要结婚的小伙子打口红堂柜做一对箱子,小到用几根小木杆做个简易的猪羊圈门子,弄几块板子粘个菜板面板,安个锨杠、镐把等都要经过木匠之手。生产队里没有木匠很缺手,靠外请,一要给现钱,二要管吃住,本队有个木匠,生产队和社员有个大活小活的,随叫随到很方便还省钱。

 生产队有些技术工种是外请的,我们生产队外请的技术工就是皮匠,两年就得请一次,生产队给工钱管吃住。我记得我们生产队,一连多少年都请河北省围场县一个名叫孙树亭的皮匠,人们都叫他孙皮匠。他个子不高,圆盘脸,脸上有很多麻子,一脸精明相,干活利落,说话办事不惹人,不招惹是非,唠嗑时说远的不说近的,说好的不说坏的,当别人说到敏感的话题时他赶紧打住,岔开话题说别的,没人唠嗑时边干活边哼着小曲,是个典型的手艺人。孙皮匠随身携带二十多件油黑锃亮的工具,井然有序地放在一个用熟[shú]皮子做的工具包里,皮工具包上有很多长短不同、大小不等的分隔,每当打开工具包时,围观的有心人总会琢磨着每件工具的用途。当孙皮匠用这些工具熟练地做活时,有的人还要感慨地说:“人家手艺人不光手巧,家什也妙啊!”

生产队集体经济时期,到了秋末冬初季节总要杀几头牛,保管把牛皮毛朝上铺在地上晾干,放在库房里,一进库房就能闻到牛皮散发出来的腥臭味。不要小看这些臭皮子,它是有大用场的,马车套、牛车套、大车用的刹绳都是用这些牛皮纺制成的,牛马骡的笼头、马车上的搭腰座鞦、大鞭小鞭的鞭头、鞭头上用的鞭梢子等都是用熟出来的熟牛皮做的。有时候生产队的牛皮不够用还要外买,在当时来说价格不菲,一张牛皮要三四十元钱。

孙皮匠每次来熟皮子,都先把牛皮放在大缸或大铁桶里用盐水泡上,之后他又到别处去干活了。过三四天估计牛皮泡软了泡透了他又回来了,找一根粗圆木垫高六七十公分,把泡好的牛皮捞出来搭在圆木上,用一把两头带把刀刃凹成月牙形的专用刮刀,把牛毛和皮里子上的油和肉刮净,然后用他那双巧手,把一张刮了里子刮了毛的生牛皮割成宽约一公分的皮条,一张牛皮只割一根皮条不断头,且皮条的宽窄基本一致。用割好的皮条纺成皮绳,用来做牛马车套、刹绳等。因为皮绳很硬不能系扣,所以做车套时把皮绳两头栓上一个短木棒,用时一头套在夹板的绳套上,一头套在车套根的绳套上,用作刹绳时用绞锥、绞棒来固定。这种皮绳特别硬,怕着水,但很结实。

熟皮子是用盐水把生牛皮泡软,用专用刀具退净毛,再用芒硝、盐水浸泡,把皮子里的脂肪通过芒硝的化学作用使其变质,把皮子的纤维泡软、泡蓬松后捞出,把泡好的牛皮割成约五公分宽的皮带浸泡在麻籽油里。搭一个压杠皮架子,把两根约两米半长的原木竖着埋入地下几十公分固定,两根原木之间的距离三米左右。在两根圆木的顶部(距地面两米多高处)横着绑上一根直径二十来公分的木杆子,然后将油浸的皮带宽向对折搭在绑好的横木杆上,皮带的两个头系在一起。然后在皮带的接头处拴上一个磙蛋子,拴好的磙蛋子要距离地面十公分以上,皮带里面穿上一根两米来长光滑的木杠,转磙蛋子给皮条上劲。上满劲后两人各持木杠的一头猛劲向下压,皮带受压后向反方向破劲磙蛋子也同时向反方向转。当木杠迅速抬起时,磙蛋子旋转的惯力把皮带又上好劲,再把木杠向下压到底并迅速抬起。这样反复地上下抬压木杠,直至把皮带压软,把皮带里的脂肪压出来,把麻籽油压进皮带里。成张的皮子也要放在麻籽油里浸泡,捞出搭在一块长条木板上,然后两人用一根木杠在皮子上面来回地推拉、挤压,达到上述效果。这样熟出来的皮子叫熟[shóu]牛皮也叫压杠皮。

孙皮匠熟出来的熟皮子弹性大,韧性强,像缎子一样柔软。他用熟皮带做大牲畜的笼头、纲绳、马嚼子绳等。用成张熟皮子,剪裁缝制成搭腰座鞦等;把熟皮子割成宽窄不同的皮条,手拿转车子通过三次变径熟练地纺制成上粗下细的大小鞭头;把精致的熟皮子割成小皮条制作成经抽、爱响、不易断的皮鞭梢子;用薄熟皮子条编织的中国结,挂在骡马的脑门上显得格外精神漂亮。他用皮绳当线绳缝制皮活,针脚大小、距离长短一致,还能缝制出各种漂亮的图案,增加了制品的美感。孙皮匠制作皮鞭梢子时几个半桩小子在跟前求候着,偷着跟他要几根鞭梢子,有时他会趁队长不在时偷着扯下几根来每人分两根,满足了半桩小子的要求。有时用边角料偷偷地给年龄大的烟民缝制个皮烟荷包,很实用也很耐用。烟民们在一起闲聊时还时不时地拿出来炫耀说:“这皮烟荷包还是孙皮匠给做的呢!”话语里蕴含着对孙皮匠的敬佩和感激。那些年每当生产队请来皮匠,就像生产队里出现了新生事物,给村里的人增添了一些活力,闲聊时有了新的话题,大老爷们有空闲时总爱往“皮匠铺”里跑,孩子们玩的时候也总在皮匠周围转,就连不太好事的村妇路过此处也要瞥上几眼。皮匠的到来给小村传递了许多外界的新鲜事物,同时也把小村的新鲜事物传播到了外村,皮匠表面看来是个艺人,但在某种程度上像个看不见的小媒体。

生产队还有些工种虽然没有确定专职人员,但是用人也比较固定。那时我们生产队挑大粪的一般都用付振明、付振江;赶牛车的一般都用崔广文、崔广兴、周庆荣、付振明等;压地的一般都用付振明、付振江;那些年生产队每到春种、夏蹚、秋翻的时候都套七副犁杖,扶犁杖的也叫犁杖头,一般都用付振有、付振江、付振全、付振明、崔广文、崔广兴、刘汉臣、周庆荣、王兴等。为了防止犁杖头们挑牲畜用,队长组织犁杖头们把使役牛一对一对地搭配分开,一个好用的、能打里的、有劲的,再配一个劲小的、不太好用的,然后让这些犁杖头抓阄,抓着哪对算那对,这个搭配组合一连几年都不变。那时生产队根据每个大牲畜的特点都给起个名字,什么大犍牛、二犍牛、三犍牛、晚骟子、大黑秃子、大黄秃子、黄眼圈、黑眼圈、大花屁股等等,骡马驴也是如此。工种用人相对固定,一是为了发挥劳动者的特长,二是防止使役者乱挑乱选使役牲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这些使役者自觉爱护使役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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