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每个生产队都有几百头(只)大小牲畜,加上个人养的猪、羊、驴等就更多了。猪,除了留作产仔母猪和种公猪以外的公母猪都要劁,育肥后作为肉用猪。公马、公牛、公驴、公羊,除留作种公畜的不骟,其余的都要骟,这几种母畜不骟,公骡都要骟。过去农村有一个劁骟牲畜的小行当,不是兽医也不给牲畜治病,只是劁猪、骟羊,不骟骡、马、驴、牛。大牲畜的劁骟都是由兽医来做的,还轮不到他们,况且人们也不相信他们的“医道”。他们就是普通的庄稼人,只是有了一门劁猪、骟羊的手艺。分布也没有规律,有的一个大队有一个,有的在毗邻地区有一个。因为活计不多加之季节性很强,所以也构不成一个专门的职业,属于身兼的小手艺。有时出去转转谋点收入,有时候坐家等客挣点小钱,谈不上用这个手艺养家糊口,混点零花钱填补点家用罢了,在人们眼里就是个小营生。
这个活计也不是这个行当独揽的,兽医也兼着劁骟这门手艺。过去的兽医很少是专科学校毕业,一是靠家族传承,二是学徒,三是自悟加名医指点,实际就是为牲畜治病的江湖郎中。他们在适合劁骟的季节里,为牲畜治病的同时顺手也劁个猪、骟个羊的。记得过去我们村里的牲畜病了,就到河北省围场县羊草沟门请一位姓曹的兽医,他就不是专业学校毕业的,不过医道还不错。他的行医范围南北四五道川,东西近百华里。这个人除了行医还兼着给牲畜劁骟,但这不是他的主业,都是顺手而为。而从事劁骟这个行当的小手艺人则不然,到了劁骟季节走乡串户上门劁骟,每到一村都要停留一会,吼上几嗓子——劁猪骟羊喽!对这些生面孔的劁骟手艺人,骟大牲畜人们是不敢用的,劁个猪骟个羊的人们不用怎么担心。有的或被请进门,劁头猪、骟只羊的,至于劁骟费早有定价,劁骟的价格因畜种不同价格各异,羊是最低的,猪分公母,公猪低于母猪。劁骟艺人边劁骟边告诉主人注意事项,不一会就把一只羊或一头猪劁骟完了,主人端来一盆热乎水让劁骟艺人洗洗带血的手,主人不用问价早已把劁骟费准备好了,顺手把钱递给了劁骟艺人,尽管主人热情地请劁骟艺人进屋坐坐,喝碗水、抽袋烟,但如果不是特殊关系,艺人们是不会进屋的。
五六十年代,我们村有个叫郑天禄的,他不是兽医,只会劁猪骟羊,上下营子谁家劁个猪、骟个羊的都找他,他的手艺只限于劁公猪和骟公羊,母猪和大牲畜他劁骟不了。
劁骟艺人当然也包括兽医,他们都有一把形状很特殊的劁骟刀子,刀头呈心形,刀的两面中间位置呈鱼脊形,刀尖和两个刃面磨得锋快,心形刀片的底部有一个铁把。还要配一个很精致的刀套,是用熟压杠皮缝制的,像个尖底的烟荷包,除了装劁骟刀子还要装一根带着针眼的三棱针,是用来劁母猪时缝合刀口的,还有一根大宽针是用来放血的,不用时把这个装着刀子的套子别在裤腰上。(www.daowen.com)
劁骟公畜时,劁骟艺人用特制的刀子把牲畜的睾丸皮割一道口子,然后把连接睾丸的血筋、白筋用手指撸细自然止血,防止大出血,在最细处用手指盖刮断取出睾丸,然后用碘酊在睾丸皮里冲洗消毒,不用缝合,最后用“来苏儿水”喷洒裆部,防止蚊蝇近前。骟过的大牲畜尾巴上都要拴一根红布条,防止有感染源的人和持有感染物品的人靠近。
劁骟时间要选在清明后,一是这个季节天气凉爽、不冷不热,便于刀口的愈合;二是没有蚊虫的袭扰,减少刀口的感染概率。在一天之间要选在上午而且要选择晴天,避开下午和阴雨天,防止潮湿,避免刀口感染,易于刀口愈合。对劁骟后的牲畜要进行专门护理,大牲畜骟后要有人牵着遛,不能趴下防止淤血,也防止因刀口粘土造成感染。也有的兽医主张对骟过的大牲畜减少活动量,避免因活动量过大造成刀口的第二次损伤,延长刀口的愈合期。那时候生产队一次就骟几十只羊羔子,小畜饲养员就有事干了,拿个树枝看着羊羔子不能趴下,有趴下的用树枝赶起来。大牲畜则由大畜饲养员牵着找个清闲的地方来回遛。个人家刚劁骟过的猪和羊也要有专人看着,防止趴下淤血。
现在生产队没有了,集体的大小牲畜也不存在了,除了专业户其余的农户几乎不养家畜了。而专业养殖户买来的小猪在养殖场已经给劁好了,所以这个行当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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