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锄季节是农业的大忙季节,主要农活是耪地和薅地,这期间社员劳动强度大、要求时间紧、劳作任务重。为了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地耪出来薅出来,要求社员中午不下山,生产队统一管饭,由做饭的把饭送到田间地头。主食大多都是小黄米年糕,一斤米给一斤四两年糕,还有小米饭汤,是解渴灌缝的,每人有一碗熬青菜,一般是熬菠菜、熬水萝卜、熬小葱或熬韭菜等,有时还腌点水萝卜咸菜,每人发一包(一毛钱的)白糖,蘸年糕吃。因为每人饭量大小不一,吃的多少不一,所以每人吃多少年糕要记账,除了生产队给每人每天补助的一斤米外,超出部分从口粮中扣除。饭汤随便喝不记账,菜、咸菜、白糖不收钱。一般饭量的,一斤米的年糕足矣,饭量大的能吃一斤半米的年糕甚至更多。队里有个叫鲍雅轩的饭量最大,每顿最少吃一斤半米的年糕,最多能吃二斤米的年糕。曾经有个社员和他打赌说:“鲍雅轩,如果你一顿把二斤半米的年糕全吃了就把账记在我名下。”鲍雅轩应了,称了二斤半米的年糕不一会儿全吃光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众目睽睽之下,打赌的那个社员只好把账记在了自己的名下。大家满以为下午的贴晌饭鲍雅轩肯定吃不动了,没想到贴晌饭来了他还是照吃不误。也有顾家的男人,称年糕时多要点,自己再少吃点,糖也要剩一些,把剩下的年糕和糖一并带回家,让家里的老人或老婆孩子也吃几口解解馋。但当着众人面只能说,年糕称多了没吃了,因为年糕一般是不准带回家的。
每到中午,人们不停地向山下张望,看送饭的是否上山了。当人们看到送饭人的影子,都喜出望外,脸上露出笑容,把没有耪到头的地以最快的速度耪完,找个背人的地方撒泡尿,做好饭前准备。饭挑子一到,人们马上围拢过来,先盛碗小米饭汤喝下去通通路,然后按着自己的肚量称年糕,再盛上一碗熬菠菜,夹点水萝卜咸菜,把糖放在年糕上,一顿饭很快地吃完了。吃完饭后,找个树荫凉躺在地上休息一会,不管天多热又开始耪地了。有的年份生产队存粮比较宽裕,到下午三四点钟,又送来了贴晌饭,这顿饭很简单,有时是玉米面发糕,有时是米饭,有时是绿豆稀饭,这顿饭没有熟菜只有咸菜。
有的年份生产队的粮食比较充裕,耪地、薅地的男女社员都管饭,有的年份生产队的粮食不宽裕,只管耪地的男社员的饭,薅地的女社员意见很大,她们说男人是干活的,我们女人也不是打谷茬的。妇女队长代表半边天,替女社员抱打不平,找队长提出管饭要求。有时队长也会照顾一下面子,管上几天饭,堵一下她们的嘴。如果生产队的粮食特别紧张,这个口子说什么也不会开的。有时专业人员(大小畜饲养员、牛羊倌、大车老板子等)也提意见,要求生产队管饭,他们说如果不干专业工种,我们也能耪地,他们耪地我们也没闲着,为什么不管我们饭。队长强硬一些就顶回去,队长软弱一些就得满足这些人的要求。不要小看一个生产队,每办一件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www.daowen.com)
到了秋天,庄稼成熟就要抓紧收割,防止变天(刮风下雨),还怕割倒的谷子落[lào]要子。六十年代中后期按着上级要求,庄稼进场不让打场,男女社员要到山上修梯田,一直修到上冻,梯田不能修了才开始打场。割倒的庄稼,要及时拉到场院垛起来。在拉庄稼之前,首先要把庄稼码到一起,这样便于装车。白天没时间码地就得靠夜间,那时叫“打夜战”。晚上收工吃完晚饭就组织青壮年“打夜战”,一般从晚上八九点钟干到夜间十一二点钟。打完夜战生产队要管一顿饭,这顿饭一般是黏粥,每人两大碗不记账、不扣粮食。每次夜战男女青壮年们都积极踊跃参加,我想这顿夜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连续从事几个小时体力劳动的青壮年们吃完了夜饭回家倒头便睡了,有时甚至还没脱完衣服就进入了梦乡,也没有撑着的、胀肚的和胃肠不舒服的,第二天早饭还是照吃不误。现在的人说晚上吃饱了睡不着觉,那是因为他不饿、不累、不困。那时候的人正好和现在的人相反,是饿得睡不着觉。
这两次管饭,是生产队一年当中对社员的最大恩惠,时间长了就形成了夏锄、秋季夜战管饭的习惯,偶尔一年生产队不管饭,社员们很不习惯,如果是换队长了,社员们会说这个队长没能耐,不关心他们。当然也会影响生产,社员们劳动的劲头就没那么足了,劳动质量也没那么高了,有时还要找队长提意见要求管饭。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也进行攀比,那时队与队之间影响很大,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每个生产队长都不甘示弱,都想当个强人,不想当弱者。一年当中这两次劳动大餐,作为对社员强体力劳动的犒赏,一直延续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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