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小村到城里念大学时,有两件事不得其解:一是冬天吃三顿饭,二是每天跑早操。总感觉冬天吃三顿饭是一种浪费,有时还在想,大学里没有体力劳动,夏天也可以吃两顿饭。另外,认为跑早操更是一种浪费,不但增加了饭量,浪费了粮食,而且又费衣服又费鞋。这种想法追根溯源是农村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小农经济意识的体现。从我记事,我的家乡冬天就一直吃两顿饭,目的就是为了省粮、省柴、省事。可是现在粮、柴充裕了,大多数人家还是吃两顿饭,是传统习惯还是什么原因,也没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我想可能是因为冬闲,白天时间短的缘故。六七十年代虽然冬天也要组织集体劳动,但因为白天短劳动时间也短,一般从早晨八点多钟出工到下午三点来钟收工,所以在缺粮的年代冬日两餐就有了另一层含义——为了省粮。在集体经济时期,每逢秋天打完场,生产队长要在社员大会上宣布:“从明天开始上工一开厢,改吃两顿饭。”到了第二年春种开始前半个多月,生产队长又在社员大会上宣布:“从明天开始上工两开厢,改吃三顿饭。”在六七十年代人们为了节省粮食,不但冬季吃两顿饭,在夏秋季节不能劳动的连雨天也改为两餐,而且家家都这么做,因为雨天不能上工,虽然天长,少吃一顿饭也不会太饿。
记的小时候遇到连雨天,父母格外开恩,总是在八点以后才叫我们起床,因为下雨天不能干活,起来早了也没用,没事干,没处去。父母深知我们的肚子饥肠辘辘,闲饥难忍,不如在被窝里多躺一会。即便是有学生的家庭也不用担心,因为有三分之二的学生住得比较偏远,而且没有雨具,连雨天学校也不上课。有一次连雨天,八点多母亲才开始做饭,因为头一天下午就开始下雨,也没挖山野菜,所以这顿饭就能吃纯粮饭了。母亲捞了满满一瓦盆小米饭,饭做好了,母亲让我到自家的小园里摘黄瓜,且一再叮嘱不要摘准备留作种子的黄瓜,不要摘没长大的嫩黄瓜。雨还在下着,我光着脚丫,披上一块破塑料,进了园子摘了五六根大黄瓜,拔一掐子葱,薅几棵芫荽(香菜),掰些生菜叶,进屋前找个水坑涮涮脚。母亲接过青菜放在盆里洗干净,黄瓜切成条,大葱、芫荽(香菜)切成小段,然后抓把大青盐,放在菜板上用玻璃瓶擀碎,撒在腌菜盆里,用筷子把盐和青菜拌匀,一盆独具青菜芳香的咸菜端到桌上。“龙王爷”赐给的纯粮米饭加上腌黄瓜和生菜蘸咸菜汤,一顿完美的早餐就这样完成了。回想起来还真像朱元璋回味“珍珠翡翠白玉汤”一样,也不亚于现在几千元一桌的大餐,那么可口。
在我的记忆里,过去的连雨天特别多,有时一连就是四五天。一两天还可以,超过两天,吃的和烧的都会出现饥荒。有时早晨起来没吃的,就饿着肚子一直等到停雨,趁着中午晾晌时,我们哥几个拿上筐和口袋到山上挖野菜,还不能到庄稼地里去挖,那样会把地踩硬的。挖回来的山野菜除了给人吃,剩下的还要喂猪。父亲、母亲便拿着口袋挎着筐,飞快地到小镐头地(自留地)摘豆角、扒土豆,每次都要摘半口袋豆角,扒一大筐土豆,回到家母亲快速地把锅刷干净填上大半锅水,边掐豆角夹边洗边往锅里填。过去农村用的锅很大,一般都用九印铸铁锅,上口直径七十多公分,能容下三十多斤土豆和二三十斤豆角。熬豆角时,首先将轧碎的麻籽用热水泄开,然后用箩过滤,把过滤出来的麻籽汤放在熬豆角的锅里,开锅后分若干次把豆角下在锅里,还可以把土豆放在豆角上面一起做熟。饭做好了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但还是早饭,尽管早饭吃得很晚,但是晚饭还是要吃的,晚饭要换换样了,熬一锅野菜粥或者熬点饭汤烀锅土豆即可。(www.daowen.com)
为了省粮,在阴雨天把一天三顿饭改成两顿。也有不同说法,有的说一顿不吃两顿赶上,也有的说两顿总比三顿省,没有做过试验也不知道两顿是否比三顿省粮,但村里人还是坚持在阴雨天吃两顿,省不省粮倒不说,至少省了一顿烧柴,这毋庸置疑。秋天打完场以后,白天也逐渐变短了,我们那地方都改吃两顿饭,一省粮、二省柴、三省事,夏天吃两顿饭就是在阴雨天。那时缺吃的、少烧的,为解决这两个问题啥法都想、啥招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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