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如何办公共食堂:实行集体统一劳动保障粮食平衡

如何办公共食堂:实行集体统一劳动保障粮食平衡

时间:2023-05-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成立人民公社后,国家就有了调控粮食的基层组织,从而保证全国的粮食平衡。成立人民公社,实行集体统一劳动,有的地方首先办起了农忙食堂,让社员统一到集体食堂吃饭。很快公共食堂在城乡全面铺开。开办公共食堂,首先要求社员把家里的粮食都交到生产队,生产队按交粮数量发给“食堂专用粮票”。

如何办公共食堂:实行集体统一劳动保障粮食平衡

那个年代,粮食非常短缺。上至国家领导人,下到普通居民,都实行最低的口粮供应标准。为保证全国粮食平衡,国家对粮食实行非常严格的管控,对农民也规定最低的口粮标准,剩余的都要以公粮和购粮的形式交给国家。当然如遇歉年,国家也会从外地调入粮食补足国家规定的最低口粮标准。成立人民公社后,国家就有了调控粮食的基层组织,从而保证全国的粮食平衡。

就各家各户来讲,过日子的方式千差万别,对粮食的消费也就多少不等。会过日子的人家总是根据家里现有的粮食有计划地用粮,甚至计划到每一天每一顿吃什么、吃多少,省吃俭用细水长流,粮食不足就添加野菜和米糠来撑饱肚子。而有的人家就不一样,他们从不计划,有米一锅有柴一灶。记得我们那个生产队,有一户农民就特别不会过日子,不会省吃俭用,到了秋天第一顿新粮总是他家先吃。玉米还没长成就开始烀青玉米,谷子还没全熟就开始掐熟谷穗,上午分荞麦中午就吃荞面饸饹,头天分黏谷第二天就吃年糕,队里分了麦子马上淘麦子轧面,吃上一顿白面条子。有细粮不吃粗粮,有粗粮不吃野菜,只顾当下不顾长远,像这样的户是极个别的。更多的缺粮户是因家庭人口多、家庭成员男士多和家庭存粮少、底子薄等诸多原因,家里吃粮常常青黄不接。

成立人民公社,实行集体统一劳动,有的地方首先办起了农忙食堂,让社员统一到集体食堂吃饭。办食堂的出发点主要是为了节省粮食,节省烧柴,节省人力,节省时间,让人们减少铺张浪费,集中精力、集中时间搞生产。先办食堂的生产队,都是比较富裕的队,领导者的能力强,管理得好,凸显出一定的优越性。共产党办事向来是哪里有新经验,很快就推而广之,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很快公共食堂在城乡全面铺开。一九五九年秋我们生产队也办起了公共食堂,为了办好公共食堂,促进生产发展,当时上级下派了工作队,给每个生产队下派了一名工作队员,他们一边抓生产,一边抓公共食堂建设。我们生产队的工作队员名叫王玉申,背后人们都叫他“王克篮子”。他一般不回家,每天都很忙,抓生产他是二把手,因为他不懂生产,有些事队长得听他的。

开办公共食堂,首先要求社员把家里的粮食都交到生产队,生产队按交粮数量发给“食堂专用粮票”。社员们听说要把家里的粮食全部交到生产队,有个别社员留了后手,把家里的粮食偷着留下一部分装在缸里、坛里、罐里,藏在灶坑下面、柜底下、炕洞里,留着在食堂吃不饱时充饥。可是当时有规定,消灭“三把火”,即早、午、晚,各家不许点火,不允许各家各户烟囱冒烟,其实就是不让在家做饭,下达上述规定说明工作队和生产队长知道有些社员家里还有粮食,才有针对性地制定了相应的措施。还派人到各户巡查,如果发现谁在家里偷着做饭,除了没收粮食以外还要进行相应的处罚。有好多社员在食堂吃不饱,饿急了就借着烧炕的机会偷着做点简单的饭食,胆小的就在夜里摸黑偷偷地做饭吃,如果是玉米等,还要在夜里轧成面再做饭,很费时间,待饭做熟了再吃完了也快亮天了。这样的家庭一是原来存的粮食稍多一点,二是头脑聪明。有好多家庭原来存粮本来就不多,更没想到吃食堂会挨饿,所以就没有私藏粮食,在食堂吃不饱只能挨饿。还有的饿急了在庄稼成熟时,夜里到集体庄稼地里偷粮食,在山上直接打场,比如荞麦、谷子、玉米等。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九五九年秋刚办起集体食堂,一九六〇年就遇上了严重的自然灾害,直到一九六四年才有个丰收年。人们常说的“三年自然灾害”,其实我们那里是连续四年闹灾荒。粮食不足,夏天就用瓜菜代,冬天就用糠来代。把谷子、谷秕子不脱皮,直接轧成粗面馇粥,人们称“谷碴子粥”;把秕棒子用碾子破碎馇粥,人们称“秕棒子粥”;把好粮食掺上苞糠(谷糠)、荞麦花轧成面做干粮;把好谷子掺上苞糠、荞麦花轧成面做糠炒面。食堂的主食很单调,谷碴子粥、棒子面粥(包括秕棒子粥)、糠炒面、糠窝窝头等成了家常便饭。夏锄时天长、活累,为了加快进度,中午给耪地的撒年糕,其他人是无权享受这个待遇的,不过还真管用,装病的懒汉和年龄大的老头为了能吃到久别的年糕也都下地干活了。

食堂分饭是有标准的,干活的分给半斤饭、一大碗菜,干重活的还再分给二两糠炒面,不干活的分给三两饭、一小碗菜,而且早、午、晚数量不等,晚上要少些。那时社员给食堂编了一句顺口溜,“一进食堂冷飕飕,三两炒面二两粥,虽然不是监牢狱,劳动人民在里头”。寥寥数语,道出了公共食堂就餐环境的凄凉,道出了公共食堂饭菜单调吃不饱,道出了农民对公共食堂的不满情绪。糠炒面和谷碴粥吃多了还会憋肚(大便干燥,便不出),那个时候冬天和早春没有青菜,油水极少,憋肚的人不在少数。

食堂里的菜也很寡淡,最困难时,连长满了腻虫的疙瘩白最外面那层老叶子(疙瘩白叉[chǎ]子)、撇拉疙瘩叶子、甜疙瘩叶子都熬着当菜吃,菜碗的上面漂着腻虫,甜疙瘩叶子吃多了拉稀。种的菜供不上吃了,就得组织社员到山上挖野菜吃,熬榆树钱、熬苣荬菜等,野菜加水再加盐熬就是社员下饭的菜。由于吃饭的人多,做饭的人少,挑菜也不那么仔细,吃饭时常常会有虫子漂在菜碗的上面,吃掉的虫子远远比发现的虫子要多得多。有时吃到虫子,嘴里有股虫子的怪味,明明知道是虫子,但还要骗自己,心想如果吐出来真是虫子这碗菜就吃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决定咽下去,因为咽下去要比吐出来更好受些。食堂的菜只有盐没有油腥儿,和猪食没有什么两样,很不好吃,就是这样的菜也要限量分发。

食堂很简陋,生产队腾出三间屋子做食堂,厨房、餐厅都在一个大筒子屋里。厨房只有做饭的厨具,没有餐具,因为吃饭的碗筷都是社员自带的,吃饭时带着碗筷来,吃完饭带着碗筷回,后来允许饭菜打回家里吃,打饭的人连碗筷也不带了,只带盆子、盔子或罐子。餐厅很简陋,用土坯垒两个小垛放上一块破木板就是“餐桌”,没有凳子更没有椅子,大人孩子都站着吃饭,因为吃的东西不复杂,所以很快就吃完了,后面的人还没打上饭,前面的人已经吃完了。两间屋的餐厅,一百六十多人用餐也并不感到拥挤。到了夏季,人们习惯到屋外吃饭,人们把菜碗放在地上,怕屁股着凉、着湿,就找块石头垫在屁股底下,这时餐厅显得更宽敞。食堂设三个专人做饭,食堂管理员有时由会计担任,有时由保管来担任,食堂里的大事由队长说了算,比如饭菜的分配定量,饭菜品种的确定,粮、糠的搭配比例等。开始要求社员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到生产队食堂里就餐,后来因为老人和孩子在食堂就餐不便,社员要求把饭菜打回家里吃,队长在征得下乡工作队员同意后,允许社员把饭菜打回家里吃。每到开饭时间,除了光棍汉,大多数社员都拿着盆子、罐子到食堂把饭打回家里吃。当时有三种情况可以在家里做饭吃:一是家里来客人,可以到生产队借点粮回家给客人做饭。二是女人坐月子,在队里有存粮的可以打个支条支取存粮,所谓存粮就是入食堂时个人交粮较多的超出每人平均入粮数的,生产队单记一笔存粮账,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支回的。没有存粮的户,生产队借给点小米允许在家给月子人做饭。三是过年过节,生产队杀几只羊或杀头牛,给社员分点肉、分点粮回家做饭吃。听人说入食堂的时候,队长、会计、保管、食堂管理员、食堂做饭的都能吃饱。分析一下也符合逻辑,近水楼台先得月,瘦死的厨子八百斤嘛,换了谁也是如此。(www.daowen.com)

有了食堂,烧柴成为生产队的新问题,没办食堂前生产队根本不用烧柴,有了一百多人吃饭的食堂,烧柴也成了大问题。一九六〇年冬天,生产队牲畜缺草,食堂无柴,为了解决食堂烧柴和牲畜饲草,生产队不得不组织社员到大山上搂白草,每交一百斤白草,生产队给记八分工,补助一斤玉米。记得我父亲在全生产队搂的白草是最多的,每天能搂两挑子白草,每挑子白草一百七八十斤。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每天搂白草跑的山路达到五十多里,一挑子白草需要十六托子,每搂一托子草需要走一里半路之多,如果柴草稀少,跑的路还要更多一些,来回的路程也要三十多里,其中重载(挑着白草)走的路程达十多里,这样算来我父亲每天搂白草走的路程达到七八十里。上山的时候要挑上大筢和大筢托子,大约有二三十斤重。第二天如果不转山,要把大筢和大筢托子找个小河沟藏起来,如果没有河沟要找几块石头把大筢和大筢托子压上,防止被风刮跑了,如果第二天转山还要把大筢和大筢托子挑回来。一般到大山、远山搂白草要三五个人成帮结队而行,挑着白草走路时,要会在行进时换肩,否则跟不上帮。早晨天不亮就起身,晚上天黑才回来,在食堂吃完饭回家,累得走路歪歪斜斜腿打战,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到家倒头便睡。为了给家里多挣点工分和补助粮,父亲就不惜豁出命地搂白草。到了夏锄时节,耪地每天每人补助八两到一斤粮食。那时候生产队一些重大和特殊的生产活动,除了记工分还要补助粮食,一是为了激励干劲,二是为干活的人增加些食粮,社员可以把补助粮食领回家里。

有一年我父亲把补助的玉米领回家,我母亲怕我们偷吃,就放在了帽盒的底下,上面用旧布盖上,然后又放了些杂物,满以为这样我们就找不到了。有一天父母都不在家,我们哥几个在家玩,玩一会就饿得玩不动了,突然想起父亲领回来的玉米还没有吃,可是不知母亲把玉米藏在哪了,我们哥几个就在屋里到处找,找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后来看到柜上的帽盒,就窜到柜上把两个帽盒打开,终于找到了玉米。我们哥几个就你一把我一把地吃了起来,然后又照原样把东西放在帽盒里。有一天母亲去拿玉米准备轧了吃,打开帽盒一看,发现少了许多,就问谁吃了,我们谁也不敢承认。后来我母亲告诉了我父亲,父亲把我们哥几个揍了一顿。

那时候还没有引进新的玉米品种,只有“黄八趟”,每个玉米穗只有八行玉米粒,虽然产量低但是玉米的质量非常好,粒大,皮薄,饱满,脐小,出面率高,轧出的面有筋性,口感好。后来引进的“大马牙”品种,虽然产量高,但皮厚,脐大,出面率低,口感不好,没筋道。黄八趟玉米生着也很好吃。当时吃生玉米的感觉比现在吃爆玉米花还香,真是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

那时人们对粮食珍惜的程度是罕见的,食堂分饭的在社员心目中是个实权派人物,分饭时如果给谁打少一点,打稀一点,人们都会恨得直咬牙,记到后半辈,多少年以后还会说,入食堂那几年某某某很缺德打饭不给足量。给谁多打一点,打稠一点,人们也会念他莫大的好处,多年不忘。人们吃完饭两只手捧着一个碗,伸出舌头要把碗壁上粘的粥舔得干干净净,小孩子舔不干净,大人还要再舔一遍,有时不注意弄得额头上都是谷碴子粥,泔水缸里根本见不到粮食和饭粒的影子。我的一位朋友给我讲了他家的一个真实故事,“一天中午他的父母因家庭琐事吵了几句嘴,他父亲一怒之下,把饭桌子掀翻,一盆玉米碴粥扣在地上,这时他母亲也顾不上吵架,赶忙把扣在地上的玉米碴粥捧入饭盆,稍加处理后还是把这盆粥吃了”。那时的地面不像现在的瓷砖地面,也不是红砖铺的地面,只是一个土地面,试想在这样的地面上收回来的稀粥还能吃吗,因为缺少吃的,人们为了填饱肚子,顾不得脏净,只能委屈一下了。

那时,每家每户一没田二没粮,全靠食堂分的饭菜,又没油水,人们是无法吃饱肚子的,饭量小的可吃到七八分饱,饭量大的也只能吃到六七分饱,而且一会就饿,所以人们大腿就像绑着一个铅袋子,走路抬不动腿,有时脚底下像没跟似的,走路打晃。当时邻居见面首先要问:你吃了吗?或问你吃饭了吗?这句话对当时来说特别重要,是一种关心,时至今日有些人见面的问候语仍然是吃饭了吗。那时人们形容吃不饱肚子常说“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孩子们饿得无力玩耍,老人们饿得无精打采,大墙根成了老人和孩子们的“栖息”地。天暖时老人和孩子们坐在墙根下,东一句西一句,有一句无一句无精打采地聊着,有一大半老人和孩子在墙根下睡着了。那个时候油水极少,肚子没底,人们整天吃糠咽菜,没有饥饱,特别能吃。

吃食堂不像开始人们所想象得那样好,年龄大的老人和小孩子就餐很不方便;吃饭的人多做饭的人少,饭菜的卫生状况无法保证,更不用提粗粮细作了;粮食品种单一,再掺糠、掺菜,饭菜的口味不佳;每天都吃那几种固定的饭菜,人们早吃腻了;一家一户节约用粮的积极性得不到充分的发挥;生产队的粮食无法满足食堂的用粮需求,把各家各户缺粮的压力都集中到生产队。原来个人留的“后手”也都用光了,每家每户几乎颗粒皆无。社员对办公共食堂意见纷纷,生产队的粮食也快用光了,食堂也快支撑不下去了,听说有些地方的公共食堂停办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生产队的食堂不得不在一九六一年秋天也停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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