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8月,我们完成对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的第一次考察,逆黑河而上向东风场区进发。
东风场区就是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我国第一个航天科研基地,之所以是必须要去的地方,是因为我们还承担着帮助他们解决黑河水资源利用问题的任务。那年,东风场区接待外部人士还不多,听说前不久只有法国人去过。到处是穿绿军装的人,很少看到穿蓝衣服的非军人。我们的到来,部队上很欢迎。
东风场区最集中的居民点叫“十号”,在街上有一处像大剧院样的建筑,是场区很重要的标志性建筑物,当时我发现,建筑物周边挖出了约一米深的沟壕,露出地下的管线和电缆。
在十号以南,弱水(黑河历史上的称谓,现在把位于航天基地和额济纳旗的黑河,也叫做弱水或额济纳河)河畔的洼地上有一座平原水库,是1958年建场时候用推土机推出来的土堤而围成的,叫做“河西新湖”,航测地图上就有。
从几公里外的黑河边上开了一个口子,引河水到水库,用于浇灌场区约2万亩的林带和草地,维护生态环境。基地发电厂和科研实验的用水都取自深层地下水,水温稳定,水质良好。这片地域深层地下水含量大约有四千亿立方米,几万年也用不完,对航天基地来说真是“取之不竭”的,而且和地面上的黑河水没有联系,不受黑河水量水质变化的影响。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上尉军官,隶属场区营房部。他说,由于水库渗漏,坝后大片土地地下水位很高,草地盐碱化。
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致力于尖端科学技术,对水利技术和水资源有效利用还是外行。我一来就发现了他们在这方面的问题和存在的隐患。在和他们座谈的时候,我提出三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那座水库的水坝只是一条土堤,没有设置防渗漏措施,所以库水下渗抬高下游的地下水位,致使建筑物地基受损,甚至威胁埋设的管道和电缆的安全。应该改建水坝,制止渗漏和加强坝体安全,绝对不允许垮坝。二是水库的引水渠是没有保证的,如果河流水位较低,或者河床摆动,就引不上水,要兴建渠首引水工程。三是场区沿黑河边沿建设,却没有防洪设施,春季桃花汛和夏秋季汛期河水很大,威胁场区安全,必须要修建防洪设施。营房部的人员和我们考察队的同志都认可我的分析。回来以后我把这些问题和建议都写进了文件,争取按程序解决。这是1982年第一次考察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时候的事情。
黑河水资源有限,甘肃省和内蒙古争水矛盾很尖锐,我们受水利部委托制定水利规划,包括水量分配的内容。经过考察和研究,我们初步建议给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分配水量五千万立方米。(www.daowen.com)
1983年我们进一步考察黑河下游,到了十号基地,营房部接待我们的军官换成一位姓刘的上尉。依然谈到前述水利分配和三个问题的时候。我们要用文件的形式送达他们领导,但要取得他们的反馈意见。
经过后续几年的考察和讨论,基地领导层逐渐接受了我们的建议,只是还没有进入实施的程序。一次我来的时候,基地司令员姓苗,他谈到改建水库、兴建引水渠首很有必要,只是他们自己力量有限,等待上级的支持,等等。
1990年,水利部副部长兼总工程师何璟女士,要全河考察黑河,为批准黑河规划做些准备,我自然成了全程导引和介绍的角色。到达航天基地,时任基地主任是李元正少将,技术干部出身,和我们交流相当顺畅。何部长指出,保证黑河给基地的用水量和解决那三个问题非常重要,李少将完全同意。何部长当即决定,给基地的分配水量,增加到6千万立方米,而且指定我们设计院为基地作水库改建设计,费用由水利部承担。他对少将说:“以我的权限范围,只能做到这些了。”设计完成以后的建设资金,可以由部队筹集或地方支援,按建设程序走,先尽快拿出设计方案。李元正听后非常高兴。
很快,设计院拿出了水库改建以及引水渠首和渠道的设计方案,通过既定程序获得批准,“河西新湖”改名为“五一水库”。
这项工程的提议,对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是很有利的,但多少影响到其下游额济纳旗的利益,内蒙古自治区的技术干部是清楚的。我和额济纳旗的旗长及水利局长谈及此事,他们表示理解,说当初1958年为了建设基地,额济纳旗人民做出过巨大贡献,他们让出了全旗最好的土地,牧民群众搬迁到其他边远地区,旗政府也由当时叫“绿园”,即现在“十号”的地方,搬迁到黑河最下游距离居延海不远处的达兰库布镇。在“十号”边的黑河上建设控制水闸和加固防渗水库,对进入额济纳旗的水量是有影响的,但是他们愿意支持国家的航天基地。
2000年,我受张掖市的邀请考察黑河,来到航天基地,看见这里更加开放,旅游的老百姓很多。五一水库已经改建完成,改名东风水库,风景优美,不仅用于林草地灌溉,还成为了旅游的景点。进水口拦河闸和渠道都建设完好,引水有了保证。营房部那位刘上尉肩上换成了少校肩章,还是他陪同我们参观。我几年未来这里,对于场区建设的飞速发展感到惊奇,尤其是那几项水利工程,是按我们的建议建设的,我心里充满自豪感。
(作者系甘肃省水电设计院原高级工程师,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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