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由于行业性质的不同,适合的市场结构也不相同。如具有规模经济性、范围经济性的行业,如果由于某种制度安排,形成了竞争性的市场结构,容易导致重复投资、经济低效益等情况,垄断性的市场结构更具经济效率。而本身属于竞争性的行业,由于政府采取的政策措施,形成了垄断性的市场结构,则不仅会降低行业的运行效率,还会由于政府需要对垄断性行业进行管制而增加政府的运行成本,导致社会运行成本上升。
对天然气产业而言,天然气开采业以及下游销售环节具有可竞争性,仅管道运输业具有强自然垄断性质。从西方发达国家对天然气产业的市场化改革来看,也是采取放开天然气开采业的生产价格以及下游天然气销售价格,仅对管道运输业进行严格监管,从而实现天然气产业的市场化,快速推动了天然气产业的发展。学者对北美、欧洲率先开展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地区进行了研究,其重点集中于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效果评估方面。Brown and Yucel(2008)针对美国天然气产业监管体制改革进行研究,认为天然气终端用户对天然气的消费行为存在差异,商业和居民用户只能通过地方配气公司购买天然气,价格受到政府管制,电力和工业用户不仅能通过地方配气公司购买天然气,还能通过期货市场采购天然气,更可通过其他能源替代天然气的使用,因而电力和工业用户的天然气价格更接近市场化。Mohammadi(2011)针对美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情况,对美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效果进行了研究,发现天然气上游价格能够传导给下游,使得上下游价格呈现相同方向变化,但是天然气上游价格变化对发电用气、工业用气以及居民和商业用气的价格影响不同,表明美国天然气市场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市场化,但仍然受体制机制的影响。Olsen et al.(2015)对美国和加拿大的11个天然气市场展开研究,发现天然气产业市场化改革使得美国和加拿大的天然气市场化程度加深,呈现市场一体化的特点。Scarcioffolo et al.(2018)对放松管制后美国的天然气市场进行研究,发现美国天然气市场平均在短期与长期均显示出一体化。此外,欧洲国家也对天然气市场化改革进行了诸多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效。欧盟先后推出三项天然气产业改革指令,主要内容包括实行管网第三方准入,将管道运输业务从天然气产业中剥离出来,明确欧盟天然气产业规制改革的目标,形成一体化的欧盟天然气市场。Robinson(2007)对芬兰、法国、爱尔兰、荷兰、西班牙、英国的天然气市场一体化程度进行检验,发现对绝大多数国家而言,天然气市场价格趋同,初步形成了欧盟内部一体化的天然气市场。Renou-Maissant(2012)则对法国、意大利、英国、比利时、德国、西班牙的天然气市场进行分析,着重研究了西欧6国在1991—2009年工业用气价格的变化情况,认为自2001年后,西欧6国的工业用气天然气价格开始趋同,天然气市场化程度加深。Mihaela(2018)对欧洲天然气市场进行了研究,认为欧洲天然气市场自由化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不仅降低了能源利用价格,还提高了欧洲国家的能源供应安全。
从学者对北美以及欧洲地区的天然气市场化改革来看,天然气市场化改革产生了诸多良好的效果。但是不同国家的天然气市场发展阶段不同,其发展模式也具有较大差别,许多国家仍然对天然气产业进行严格管制,如俄罗斯、中国等。学者对这类国家的天然气市场化改革也开展了研究,主要集中于政府管制改革方面。Tarr and Thomson(2004)对俄罗斯天然气定价方式进行了研究,指出: 由于俄罗斯天然气资源丰富且基本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垄断经营,因此在国内与国际天然气市场上均具备较强话语权。俄罗斯长期对天然气出口价格实行高价而对国内以及独联体国家收取较低的价格,有利于保障国内用户及独联体国家的利益。如果对俄罗斯天然气价格定价机制进行改革,实行统一的天然气价格,将会降低天然气出口收入,也会对国内以及独联体国家的产出产生负面影响。因此,现行的双重定价机制对俄罗斯更为有利。Grigoryev(2007)研究认为,对俄罗斯天然气产业实行市场化改革,将会提高国内天然气消费价格水平,对国内居民福利产生负面影响,同时也提高了国内各产业部门的生产成本,对经济体系造成负面冲击,因而俄罗斯政府不应对天然气产业进行市场化改革,更合理的政策选择在于对天然气产业进行合理规制,确保天然气供应企业获得合理的投资回报率。也有学者对此持不同意见,认为俄罗斯有必要实行天然气产业的市场化改革。Locatelli(2003)认为,俄罗斯天然气工业改革是俄罗斯能源工业发展面临的重要挑战之一,应该对俄罗斯天然气进行市场化改革,但是改革应该考虑到其对经济体系的负面影响以及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应逐步引入市场竞争机制。与上述学者的观点不同,Tsygankova(2010)认为俄罗斯天然气产业是否要实行天然气市场化改革,应该要考虑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在欧洲市场份额与俄罗斯市场份额的大小,如果实行市场化改革,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进行拆分,只有当俄罗斯工业股份公司在欧洲市场份额较小而在俄罗斯市场份额较大时,俄罗斯国家福利才会增加。因此,俄罗斯是否要对天然气产业进行市场化改革,取决于其生产的天然气在欧洲市场以及国内市场的份额。Kirsanov et al.(2018)对俄罗斯的自然垄断问题进行了分析,认为俄罗斯工业股份公司的管理效率较低,使得国家的税收收入下降,因而俄罗斯应该将行政管理与经济控制相结合,以此为基础对天然气产业进行改革,进而提高国家财政税收收入,改善人民生活质量。学者对俄罗斯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研究表明,俄罗斯天然气市场要实现完全的市场化在目前而言并不现实,而是需要渐进性的改革,对天然气产业实行更加有效的政府管制。(www.daowen.com)
与俄罗斯天然气市场情况类似,中国天然气市场也具有高度垄断的特征。中国政府正在着力推动天然气市场化改革,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在我国天然气价格改革的早期阶段,檀学燕(2008)认为我国天然气价格未能建立与可替代能源合理的比价关系,不能反映天然气的供求关系,其价格偏离了真实价值;随后,中国对天然气价格进行改革,对天然气价格的定价从成本加成法向市场净回值法转变。王婷等(2012)主要针对天然气价格上涨产生的经济影响进行模拟,结果表明天然气价格改革对中国宏观经济影响较小,但是对于居民的影响较大,需要针对居民采取适当的措施进行合理补偿。Paltsev and Zhang(2015)认为中国对天然气定价从成本加成法向市场净回值法转变的过程中,天然气价格更加可预测、更加透明,但是当前天然气定价仍然受到政府规制,并未形成由天然气供需双方共同决定的竞争性的天然气市场。张颙等(2018)对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问题进行研究,认为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总体思路在于“放开两头、管住中间”,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下一步应促使运销分离,放开天然气的气源价格以及门站销售价格,对管道运输业以及下游配气环节实行严格的价格管制;发展天然气交易中心,促进形成能够反映天然气真实供需的价格形成机制。刘满平(2018)对中国天然气价格改革问题进行了分析,认为中国天然气价格改革要放开直供用户用气门站价格,以此为基础,放开非居民用气价格,形成市场基准价格;下一步,中国应继续推进非居民用气价格市场化改革,采取措施消除交叉补贴,建立天然气上下游协同的定价机制,推动建立峰谷定价,反映天然气的调峰价值,推进天然气交易中心建设,以市场供需决定市场价格;同时还要制定相应的配套政策,促进天然气市场化改革有序推进。经过近年来中国对天然气的市场化改革,仍然还存在诸多问题需要解决,如当前中国天然气产业依然缺乏自由化、天然气进口仍然不能完全根据天然气市场供需变化进行调整等(Shi et al., 2017)。Sun et al.(2018)对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研究表明,目前中国天然气定价体系依然受到政府高度管制,天然气管道运输业务垄断程度较强,国有油气集团公司在中国天然气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要放松天然气定价机制,将管道运输业务从天然气产业中剥离出来,继续推进第三方公平准入等,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需要较长时间。针对当前中国天然气价格改革的进展,还有学者对中国天然气价格改革进行了预判。吴刚强(2018)认为当前中国不断推进天然气行业价格市场化,未来中国将会在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等天然气利用较普及的地区针对天然气价格市场化进行试点,未来天然气交易中心的价格将成为天然气市场价格的标准;中国应尽快督促相关主管部门,理顺天然气价格,形成不同气源相互竞争的市场格局。
我国已经放开了页岩气、煤层气、煤制气等非常规天然气气源价格,并允许社会多元主体参与非常规天然气的生产开采过程。但是,我国常规天然气气源价格尚未放开,并且其生产和开采仍然掌握在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三大国有油气集团公司手中。而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最终目标就是“放开两头、管住中间”,放开天然气气源价格,推动多元生产主体共同生产和开采天然气,最终形成不同气源之间相互竞争的市场格局,这是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最终目标。在此,笔者对这一政策情景进行模拟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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