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47　汉玉门关遗址

张骞“凿空”西域之后，东西交通仍存在阻力，匈奴虽然退出河西走廊，然而少数骑兵仍然时时骚扰往来使节和客商，汉朝为了巩固对西域的统治，防御匈奴，先后在西域设立了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以及玉门关、阳关的关口。在河西四郡北侧，修筑了长城，设置了大量的烽燧，屯驻官兵，公元前60年，葱岭以东广大地区归汉，汉王朝在此设立西域都护府，使得东西交通呈现出一派繁荣。

然而公元9年王莽代汉，当上新皇帝。在外交上，王莽无故贬低匈奴单于的地位，引起匈奴的反叛，西域各国也跟随反叛。公元10年，车师国投降匈奴，公元13年，焉耆国起兵反对王莽，西域各地纷纷响应，同时汉朝驻西域官员也不满王莽篡位，纷纷响应。后来河西也加入反对王莽的行列，东西交通在战火中完全断绝。

公元25年，东汉政权建立，然而西北仍被匈奴所控制，汉明帝末年，东汉政局已经安定，人民已经安居乐业，社会经济逐渐恢复，收复对西域的管辖正式提上日程。公元73年，汉明帝派窦固、耿秉率军出使西域，占领伊吾（新疆哈密），与此同时，派班超率三十六名吏士出使西域，实行招抚。

班超出使的第一站是鄯善国（今新疆罗布泊西南）。鄯善王对班超等人先是殷勤而热情，几天后态度突然变得冷淡。班超警觉，估计必有原因。他对部下说：“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着邪。”（《后汉书·班超列传》）

图48　班超像

班超把接待他们的鄯善侍者找来，出其不意地问：“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后汉书·班超列传》）侍者出乎意料，难以对答，只好说出实情。班超随后将侍者关押，以防泄露消息。随即召集部下三十六人饮酒，到正酣处，班超故意激怒大家：“卿曹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众人都说：“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班超说：“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有部下说：“当与从事议之。”班超大怒，说：“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后汉书·班超列传》）部下一致称是。

天黑后，班超率领将士直奔匈奴使者驻地。乘半夜风起，顺风纵火，匈奴人乱作一团，逃遁无门。班超率部下三十余人将匈奴一百多个使者全部斩首烧死。第二天，班超把鄯善王请来，将匈奴使者的首级给他看，鄯善王大惊失色，为班超的勇敢所震慑，表示愿意归附汉朝。

班超等人继续向西，沿天山北麓抵达于阗（今新疆和田）。当时，于阗王受匈奴使者监护，名为监护其国，实际上掌握着该国的大权。班超到于阗后，于阗王对他不予礼遇，颇为冷淡。于阗盛行巫风，巫师对于阗王说：“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马，急求取以祠我。”（《后汉书·班超列传》）竟然要求将班超所骑之马祭神，班超爽快地答应，但是等到神巫来牵马时，班超不由分说，将他杀死，把首级送于阗王。于阗王经过班超争取，最终主动杀死匈奴使者，归附汉朝。

次年春，班超带手下人从小道向疏勒国（新疆喀什）进发。当时，疏勒国实际掌握在龟兹人手中。匈奴所立的龟兹（新疆库车）国王倚仗匈奴的势力破疏勒国，杀死国王，另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班超手下官员田虑去招降兜题，并指示：“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后汉书·班超列传》）田虑见兜题没有投降之意，便乘其不备，将兜题抓了起来，并火速到班超处复命。班超将兜题驱逐出国，另立原疏勒国王兄之子为王，此举得到疏勒举国拥护，一致表示归附汉朝。

班超以军司马的官衔屯驻于阗、疏勒等地，和汉朝断绝了65年的西域通道被打通。

公元75年，汉明帝去世、章帝初立之时，焉耆（今新疆焉耆）国围攻西域都护，杀死都护陈睦。班超孤立无援，死守疏勒。朝廷担心班超难以支持，便下诏命班超回国。班超受命将归，疏勒举国忧恐。都尉黎弇说：“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后汉书·班超列传》）说罢，拔刀自刎而死。行至于阗，于阗国百姓都放声痛哭，他们说：“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后汉书·班超列传》）班超见状，深为感动，便毅然决定，不回汉朝，继续留在西域。(www.daowen.com)

公元78年，班超率疏勒国、于阗国、康居国士兵一万多人，进攻姑墨，并将其攻破，孤立了龟兹。公元80年，班超上书汉章帝，分析了西域各国形势及自己的处境，提出了要趁机平定西域各国的主张：

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阗即时向化。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鈆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葱领通则龟兹可伐。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闲，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闲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执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1]

汉章帝见表后非常满意，先后派徐干、和恭率兵增援班超。在汉军增援下，班超先破康居，后又大败了兵力数倍于己的莎车、月氏等国，并迫使龟兹、姑墨、温宿等国于公元91年投降。公元94年秋，班超调发龟兹、鄯善等八国的部队七万人，进攻焉耆，并很快攻陷其国，诛杀其国王。为稳定局势，班超在那里驻守了半年。至此，西域五十多个国家都归附了汉王朝。

图49　班超出使西域路线示意图

公元95年，朝廷下诏曰：

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悖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阗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2]

朝廷封班超为“定远侯”，以表彰班超的功绩。公元102年，班超以71岁的高龄回到洛阳，一个月后便与世长辞，班超在西域整整经营了三十年，为东西交通要道的畅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注释】

[1]〔宋〕范晔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1575页。

[2]〔宋〕范晔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15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