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之前,村民的生育态度以传宗接代和家族兴旺为重点,认为这些都是男孩才能完成的行为。此外,生育男孩还是家庭积累财富的主要途径以及获取村中地位的基本方式。

(一) 生育观念

1. 传宗接代

以往,在该村曾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这里所指的无后,不是指生育子女,而是专指生育男孩。为了实现这一目的,结婚生子便是人生不得不完成的重大事务。传统时期,到了20岁还没有结婚的便会被村民当成嘲笑的对象,一辈子没有结婚的村民在村中的地位甚至与乞丐类似。据艾宝玉老人叙述:“过去,那打一辈子光棍儿哩要么就是没本事哩,要么就是家里穷哩很哩。打一辈子光棍儿,后代都没有,死了都得四邻帮着埋,那在村里能有个啥地位啊。”同时,在结婚前双方必须看夫妻的八字是否契合,其中一个关键的目的就是看妻子婚后是否能生育男孩。结婚之后,如果过了一两年妻子还没有生养,那么夫妻双方便会通过拴娃娃等仪式求子。如果还是无法生育,那么丈夫娶小妾便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有些村民甚至会娶两房或者多房小妾。例如,艾宝玉老人的父亲艾常青实际上家境非常贫寒,但为了生育还是娶了两房小妾。如果纳妾仍无法实现生育儿子的目的,那么便需要过继或者抱养来实现传宗接代的目的。艾常青娶小妾之前,便从亲戚那里抱养来了一个儿子。过去,过继和抱养在该村是非常流行的行为,其核心目的就是实现香火的不断传承。

2. 女儿是“赔钱货”

在该村,女孩不仅不能传宗接代,还不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因此多数村民都不太希望生育女孩。当然,这并不是女儿被称为“赔钱货”的主要原因。以往,女儿被称为“赔钱货”主要是因为女性的结婚成本要比男性高出不少,且女儿一旦出嫁就不能再算作是“自家人”。不过,如果头胎生育的是女儿也可以算作喜事,因为头胎生育女儿有招弟的寓意。

3. 防止财产外流

1949年之前,生育男孩还有防止财产外流的作用。以往,一个家庭的财产主要由儿子继承。如果没有儿子,那么侄子们就可以争夺老人死后留下的遗产。在该村,由于家户独立性相对较强,即使侄子也没有一定要为没有生育的叔伯养老的义务,但却有继承财产的权利。对于孤寡老人来说,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的村民也能在为其办丧礼的情况下继承其财产。在这种背景下,生育自己的儿子或者从其他同姓亲属那里过继子嗣,便具有防止自己财产外流的目的。

4. 获得村落地位

在该村,生育儿子的数量也与村落地位有着密切的联系。如前所述,该村不少村民在村内并没有自己的亲属,因此一个家庭生育了多少儿子是家庭兴旺的重要指标。一方面,儿子较多意味着被欺负时有能力与对方对抗。也正因为如此,村中多数村民都不敢惹有四五个儿子的家庭。有些村民因为生育儿子较多,且儿子又比较蛮横,还会因此而成为村中恶霸。不过,这种情况在民国时期有所缓解,因为有枪已经成为决定村落权势的主要因素。

另一方面,儿子多也意味着积累财富的能力较强。以往,无论是从事农业生产,还是从事其他职业,男性都是最主要的劳动力。与此相对,女性只是辅助性的劳动力,离开了男性,她们无法独立生产。所以,生育儿子的数量越多就越有可能发财致富。然而,这种情况在该村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起作用。随着大地主和大佃户的出现,连片经营的过程更需要依靠牲口,用工问题也能通过请长工的方式解决。同时,儿子越多在分家时需要分配的份数也就越多,因此由富返贫的情况也偶有发生。基于上述原因,村民都渴望生育更多的儿子,但不希望生育儿子的数量超过5个。

5. 养儿防老

在该村,除了拥有土地较多的富户,多数村民在分家后只能依靠儿子为自己养老。如前所述,女儿并没有为父母养老的义务,生育儿子的数量越多也就意味着每一个儿子分担的压力越小。基于此,村民也会渴望生育更多的男孩。不过,由于没有外界的制约,村民是否遵循孝道完全要看自己的意愿。也正因为如此,该村经常出现儿子们相互推卸养老责任,或者干脆不给父母养老的情况。在这种背景下,村民也不会期望生育太多的儿子,只要足够自己养老便可。

(二) 生育仪式及其关系

在该村,生育是一个家庭的基本功能,也是一姓人得以在村中延续的基本方式。除了正常的生育,生育礼仪还涉及过继、抱养等。生育礼仪不仅是为了庆祝村民出生,更有告知周边亲友的意味。

1. 正常生育

(1) 怀孕与家庭关系

1949年之前,该村妇女怀孕又被称为“害喜”或者是“害孩子”。在该村及其附近村落,有孕妇忌吃兔肉、驴肉、狗肉等的说法,还有忌跳墙头、坐门槛、坐房檐下等习俗,有些讲究的家庭还会不让孕妇参加红白喜事。除了以上习俗之外,妇女怀孕时在家得不到任何的优待,有些婆婆或者丈夫比较好说话,可能会尽量减少媳妇承担的家务活,并尽量给孕妇提供猪肉、鱼肉、鸡蛋等高营养食品。特别是孕妇怀头胎时,婆婆和丈夫通常会比较体恤媳妇。但是,如果婆婆和丈夫只把媳妇看成生育工具,或者是媳妇一连生了两个女儿,那么媳妇可能就无法得到相应待遇。有些媳妇甚至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还要完成家中大多数家务活。据艾宝玉老人叙述:“媳妇怀孕咯,下不下地得看丈夫哩意思,有哩地多哩,怀着孕也得下地干活。那要是怀过五六个月咯,还稍微好一点儿,地可以不咋下啦,家里活还得干。”

(2) 生产过程

1949年之前,该村妇女生育子嗣基本上在夫家完成。如无必要,媳妇在临盆之前的三个月不会再返回娘家。如果在娘家生产,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娘家人无法跟夫家交代,妇女生育时所留血污也被认为会给娘家带来“血光之灾”。如果妇女临时有事必须返回娘家,临盆前又无法回到夫家,那么一般要选择远离住宅的避风处或者破窑口进行生产。

如果妇女有临盆的征兆,可由婆婆在旁陪同并负责接生。如果婆婆接生经验也不是非常足,那么一般由丈夫去请四邻中年岁较大且有接生经验的婶子、大娘负责接生。以往,在该村接生婆又被称为“收生婆”,但是她们均不是职业接生婆,帮忙接生主要出于热心。生育过程中,夫家可以给接生婆弄一碗鸡蛋茶作为谢礼,也可以在孩子顺利生产后给几个鸡蛋。当然不给也可以,有些家庭甚至不会请接生婆前来喝喜酒。如果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接生婆对此不用负责,即使在产妇和胎儿都去世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在该村,如果胎儿难产,丈夫只会去多请几个有经验的接生婆一同帮忙,但较少去请大夫,更没有人会去请西医。

(3) 坐月子及其关系

生产之后,产妇要在家中休养一个月,俗称“坐月子”。无论媳妇在家中的地位如何,丈夫和婆婆都要在媳妇坐月子时善待媳妇。当然,如果媳妇一连生了两个女儿,丈夫和婆婆也会向媳妇抱怨,媳妇对此只能忍气吞声。如果媳妇一连生了两个儿子,那么丈夫和婆婆都会悉心照顾媳妇。有些家庭甚至会为媳妇一日提供4—5餐,所食食物也以村民日常较少食用的白面面条、鸡蛋、鸡肉为主。如果媳妇在生产时失血过多,家人还会为媳妇购入2—3斤上好红糖,以供其补养身体。媳妇分娩之后如果没有充足的奶水,婆婆一般会请邻里、近门或者其他村内正在哺育孩子的母亲给孩子喂奶。此时,如果双方本身关系较为密切,那么有奶水的妇女不会拒绝对方的要求。同时,妇女在坐月子期间不能外出,更不能到别人家做客。如果产妇跨过别人家门,必然会引起对方的不满,孩子满月后丈夫必到对方家中焚香道歉。未出月子的产妇还不能接近村内水井,因为这样会被认为是污染水井,村内村民都可对其进行指责。此外,产妇出月子之前不能去祖先坟地。

(4) 报喜及其关系

以往,在该村及其附近村落生育男孩又被称为“弄璋之喜”,生育女孩也可以被称为“弄瓦之喜”。同时,生育男孩可称为“大喜”,生育女孩则称为“小喜”。如果是头胎,无论男女都可以称为添人进口的大喜事,此时丈夫必须要到岳父母家报喜。到了第二胎,如果还是男孩或者生育孩子的性别与第一胎不同,那么丈夫也仍需要报喜;如果生育了女孩或者与第一胎性别相同,那么也可以不去报喜。当然,讲究的家庭或者富裕的家庭生育每胎都会报喜。报喜时,丈夫通常要带“四色礼”,具体需要携带哪几样视家境以及婴儿性别而定。同时,也有老人表示,生了男孩的要带一只大公鸡,生女孩的则带一只母鸡。岳父母得知后,便会带着礼物去看女儿。

(5) 送粥米及其关系

婴儿出生12日后,一般由孩子的祖父母择吉日通知亲友。亲友得知后,通常要备馓子、油条、鸡蛋等食品去探望孕妇和孩子。有些近亲还会送衣服、首饰、被褥等给孩子。探望结束后,祖父母要在亲友的筐子中放上少量的馓子、油条等压筐,以示对亲友探望的感谢。

(6) 吃喜面条

在该村及其附近村落,一般只给“头儿大女”摆满月酒,也就是村民俗称的“吃喜面条”。无论头胎是男还是女,都被该村村民认为是喜事,所以村民通常都会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摆满月酒。当然,有些家庭如果较贫穷也可以不摆满月酒;较富裕的家庭如果头胎生的是女儿,二胎生了男孩,也可以为第二个出生的孩子摆满月酒。有些家庭在亲友前来探望时便会摆下酒宴招待亲友,有些家庭也可能在孩子快满月的时候摆满月酒。不过,大多数老人都认为摆满月酒的时间应在孩子未满月之前。

(7) 拜祖先与命名(www.daowen.com)

在孩子出生后,如果孩子比较健康,村民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坟头祭拜。不过,大多数受访老人表示,如果爷爷还在世,村民去祭拜祖先坟墓时一般由父亲带着孩子去,有些父亲也可能自己去祭拜。在祭拜的过程中,孩子的爷爷不会一同前去。孩子生下之后,通常由孩子的父亲起名,也有爷爷给孩子起名的情况。父辈或者祖辈为孩子起名,通常起的是乳名,或者称为俗名。如果是为男孩起名,所起名字以“贱”为标准,当地俗称为“贱名好养活”。与男孩相对,女孩则没有这么讲究,起名时冠以梅、香、巧、莲之类的字眼便可。

(8) 走满月及其关系

以往,婴儿满月之后,娘家人必要将女儿和外孙一同接回娘家住上几日,村民俗称其为“走满月”。但是,男孩和女孩在外祖父家住的时间不一定相同。一般而言,女孩住的天数为7天或9天,男孩住的天数为5天或者8天。如果在走满月期间,孩子因非人为原因而不幸去世,娘家人对此不用负责任。走满月结束之后,妇女回到家中时也要遵循一些习俗,例如在孩子背上插一根桃枝。如果妇女不按这些习俗行事,孩子回到夫家后出事,妇女将负全部责任。走完满月后,村民还会为婴儿“剃胎毛”,有期盼孩子健康成长的寓意,但这属于私人行为,并没有太明显的社会关系蕴含在其中。

2. 过继

以往,在该村,过继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行为。同时,过继又是一种发生在关系亲密村民之间的行为。

(1) 过继对象

过继行为主要发生在兄弟以及近门亲属之间,过继的对象则基本上是未成年的男孩。在过继时,村民要先从自己的兄弟中选择合适的对象。例如,自己的兄弟有2个儿子,那么村民便能询问自己的兄弟是否有过继意愿。如果自己的兄弟只有1个儿子,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兄弟那过继儿子。如果自己的兄弟比较有钱,或者兄弟关系不是非常和睦,他们也可以拒绝过继请求。在村民依次询问过自己的兄弟后,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过继对象,可以向外继续寻找,也就是在自己的堂兄弟中寻找合适的过继对象。在堂兄弟那里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村民还可以向其他近门亲属询问是否有过继孩子的意愿。如果近门亲属中都没有合适的对象,村民还能从具有明确血缘关系的同宗村民中过继子嗣。同时,也有少数村民会过继成年男性为子,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某一村民成年的儿子去世且自己没有其他儿子时。此时,村民过继子嗣主要是为了养老,该村民死后财产将全部留给过继子。此外,还有极少数村民会从亲戚那过继女孩。这种情况通常出现在某一村民的独子在成年后去世而自己又无法在亲戚那过继来儿子时。此时,村民会从亲戚那里过继来一个未成年女儿,抚养3—4年便为其招婿。

(2) 过继程序

以往,村民过继子嗣时一般不找说合人,只要双方私下达成协议便可。这是因为过继主要发生在近门之间,村民相互之间比较熟悉,无须中人为过继行为进行担保。当然,有些村民如果在自己的本村近门中无法找到合适的过继对象,或者亲属不愿意过继,也可以请同姓长辈替其寻找过继对象,或者从中撮合。在双方达成过继意愿后,会选择良辰吉日将亲属都请到家中,并正式完成过继仪式。在该村,过继仪式相对简单,双方在亲友的见证下订立口头契约便可,也有少数村民会订立纸质契约。契约主要是为了证明过继行为确实发生。同时,契约还会对过继子的权利与义务做出规定。不过,如果过继双方是亲兄弟,那么在过继时,孩子的亲生父母只要说一声“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对方点头应允并表示以后会善待孩子,过继仪式便正式完成。过继子的权利与义务,此时双方即使不明确说明,也有惯习加以约束。至于合约的效力,通常由亲友特别是同姓长辈见证。过继结束之后,孩子亲生父母往往将孩子的八字告知对方,交代一些与孩子相关的信息,并请对方一定要善待孩子。同姓长辈也从中说一些话,言明过继要注意的事项,避免双方日后发生矛盾。此后,受继的一方还会设宴款待亲朋,不过如果经济比较穷困也可以不宴请。

(3) 过继与四邻关系

在该村,过继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受继的村民通常不会向四邻隐瞒自己的过继行为。不过,村民也无须刻意向四邻说明自己过继了子嗣。村民带自己的孩子出门,见到了四邻向其说明即可。四邻如果见到村民家中多了孩子,有时也会主动向其询问,这并不存在什么避讳。同时,村民过继子嗣之后也无须告知保甲长。以往只有在分宅时,保甲长才会统计户籍信息。

(4) 过继与家庭关系

由于过继主要发生在近亲之间,因此过继子除了要生活在过继父母家之外,平日里也可以回家探望亲生父母。如果自己的亲生父母与过继父母本身就住在同一村落,或者过继双方本身就是亲兄弟,那么过继子更是可以自由往来于双方家庭。当然,前提是过继子必须在过继父母家吃住,并听从过继父母的安排。过继子过继之后,原来的父母便不会为其操办婚事,也不会将家庭的财产留给他。与此相对,过继子对亲生父母也不用尽养老义务。当然,如果孩子孝顺也可以在为过继父母养老的基础上,再为自己的亲生父母养老。在自己的亲生兄妹结婚时,过继子也要前去帮忙,并协助处理各种事务。但是,这也并非是过继子的义务,双方关系不好也可以只去道喜。自己的过继父母去世时,过继子一定要为其送终,并抬灵牌送父母入坟地。如果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世,那么过继子一般以亲友的身份站在亲生兄弟和叔伯的后面。不过,如果村民憎恨自己的父母,甚至可以不出席父母的丧礼。

3. 抱养

除了过继,抱养也是获得子女的方式之一。与过继不同的是,抱养主要是发生在异姓村民之间的行为。

(1) 抱养主体

正常情况下,抱养别人孩子的村民主要有以下三类人:其一,没有生养且不愿过继近门子嗣的村民。这些村民通常与自己近门亲属关系不是很好,或者是亲属虽有男孩可以过继,该村民却对其不是非常喜欢。其二,在本村没有亲戚的村民。在该村,不少村民由外村逃荒而来,在该村并没有亲属。他们虽然可以从外地近门亲属中过继子嗣,但由于与亲戚住得比较远,所以过继成本也相对较高。其三,独子成年后丧生的村民。有些村民的独子在成年后去世,但是自己兄弟的孩子又都已经结了婚,那么村民也只能通过抱养的形式再抚育外姓子孙。其四,一连生了几个女孩的村民。这些村民从子女多的村民家中抱养男孩,主要是为了借助“人丁兴旺”家庭的孩子为自己带来生儿子的好运气。

(2) 抱养对象

以往,村民抱养孩子时往往会选择本村穷困且生育子女较多的家庭。这些家庭如果不能养育自己的孩子,便会同意别人的抱养请求。当然,村民抱养孩子的对象也可以是外村熟悉的村民,甚至完全不认识的村民之间也可以实现抱养。同时,村民在抱养孩子时,一般抱养还未出襁褓的婴儿。抱养时,村民更愿意抱养男孩,抱养女孩的只是少数。

(3) 抱养过程

村民如果需要抱养子女,通常会先询问四邻、本村以及邻村与自己关系较好的村民。对方如果也有让孩子被抱养的意愿,那么双方便会一拍即合。如果村民在熟悉的村中无法找到合适的抱养对象,也可以委托说合人在外寻找。抱养过程中的说合人,并不是村中的排场人,而是村中在外村有亲戚或者朋友的普通村民。他们在得知自己的外村亲朋最近生了孩子之后便会从中撮合,促使抱养顺利完成。就抱养达成初步意愿之后,双方还会约定完成抱养仪式的时间。当天,双方都会将自己的亲友请来一同见证仪式。如果抱养过程中有说合人,那么也要一并请来做见证人。抱养的仪式相对简单,主要是亲生父母将孩子和八字一并交给对方。不过,在抱养过程中还要签订抱养协议,订立纸质合约和口头要约均可。合约的具体内容包括孩子是否改姓、孩子对于财产是否有继承权以及孩子的义务。合约的效力由到场亲友进行见证。

(4) 抱养与家庭关系

以往,抱养的孩子可以改姓,也可以不改姓。孩子改姓的情况主要出现在村民没有子嗣,抱养孩子主要是为了实现财产有人继承以及自己死后有人祭祀的目的。在孩子改姓的情况下,孩子要与原本的家庭切断一些联系,有些村民甚至不会告诉抱养来的孩子并非是自己亲生,周边四邻也会对此保密。孩子到了抱养家庭,除非亲生父母病重或者死亡,否则不能回去探望。但是,亲生父母死后孩子没有为其送终的义务,有时甚至无须在亲生父母去世时出面。孩子改姓之后,也不能祭拜自家祖坟,只能祭拜抱养父母的祖坟。同时,孩子改姓之后也可以享受正常的继承权利,即使养父母此后又生育了男孩也是如此。不过,如果抱养孩子的家庭又生育了男孩,那么抱养来的孩子还可以回归原本家庭。回归原本家庭,就意味着孩子放弃了抱养家庭的财产继承权。

孩子不改姓通常出现在村民已经有了女儿,但没有儿子的情况下。此时,村民抱养孩子主要就是为了给自己带来生儿子的好运气。孩子在抱养家庭生活期间,可以祭拜抱养家庭的祖坟,但不能祭拜自家祖坟。不过,孩子在长大之后却可以返回原本家庭。如果抱养家庭还没有生育男孩,或者养父母与自己关系非常要好,那么男孩不返回原本家庭也可以。如果孩子不返回原来家庭且养父母没有再生育男孩,那么父亲通常会为女儿招婿,招婿后抱养来的孩子仍可以获得相应的继承权。如果孩子不改姓,在成年后可以拜自家祖坟,甚至死后也可以埋入自家祖坟。在亲生父母去世时,孩子可以以儿子的身份将父母送入坟地。与此相对,孩子却不能捧灵牌送养父母下葬,此工作一般由入赘女婿(又生了儿子就由儿子)完成。此外,有些孤寡未婚老人抱养孩子就是为了让孩子为自己养老。特别是一些年纪较大的老太太一般不会要求孩子改姓。如前所述,该村附近就曾有一辈子未婚的两位老太太从别处抱养来了一个男孩。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为养父母送终之后便可以回归原来的家庭。

只抱养女儿的家庭,通常也是比较穷困的家庭,因此他们抱养女孩的成功率要比抱养儿子高出不少。村民抱养来了女儿之后,一般会为其改姓,改姓后女儿也不会再返回原来的家庭。待女儿成年之后,父母就会为其寻找合适的入赘女婿,并把所有的财产留给自己的女婿和女儿。

4. 收养

在该村,收养别人孩子的情况相对较少,收养孩子的家庭主要是经济条件较好且比较热心的家庭。不过,也有亲戚收养近门孩子的情况出现。可以说,多数收养孩子的家庭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收养对象多为外地逃荒到楚铺且父母双亡的孩子,或者本村父母早亡的孩子。当然,村民也会在逃荒的过程中,收留同行与父母走散或者父母去世的孩童。收养孩子无须经过任何程序,双方也不用订立契约,有些养父母也不会要求孩子改姓。养子在养父母家的生活跟亲生孩子一样,改不改姓都可以祭拜养父母的祖先,有些家庭也不会要求养子与他们一起祭拜祖先。

养子在成年后与父母分家,父母可以留出一份财产给养子,但具体能分配多少则要视情况而定。有些家庭较为和睦,分家时养子也能得到和其他亲生子女大致相当的财产。有些家庭成员关系一般,父亲只会留下少数财产给养子,有些也可能不给养子留财产,更有甚者甚至不给养子支付婚姻所需花销。养子成年后,可以独立外出谋生,如果不再回家便可以视为与原来的家庭断绝关系。有些孩子与亲生父母走散,后得知父母身在何处,也可以在养父母的授意下去寻找亲生父母。在养父母去世时,如果养子还与他们保持联系,那么他们也可以跟儿子一样为老人送终。如果没有保持联系,那么养子甚至可以不出席养父母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