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FDI与新古典増长理论

1956年，美国经济学家Solow与英国经济学家Swan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的基础上，提出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其中，Y=f（K，L，A）以正增长率增长，即如果使长期经济增长能够达到Kaldor所总结的典型化事实的稳定状态，技术进步必然是劳动增大型的。

在新古典增长模型中，FDI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第一，FDI是资本来源，将会直接促进经济增长。工厂新建、机器购置、建立并发展基础设施等为经济体的资本净存量，其净增加即资本形成。FDI属于私人投资，FDI增加会直接促使总投资增加进而促进经济发展。第二，FDI对经济发展也有间接影响。它可以增加宏观经济变量，如国内生产总值、外汇储蓄、产品出口量等其他因素来促进经济发展。第三，FDI会同时影响投资质量和投资水平。FDI的流入会提高东道国的技术、设备与基础设施水平。但从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来看，FDI只有短期效果，而劳动力的增长与技术进步这两个因素才是经济长期增长的根源。

（二）FDI与内生増长理论

20世纪50年代以来，Solow等新古典经济学家提出技术进步可以推动经济增长，从而将经济增长划分到经济领域来分析。但新古典增长理论不能明确阐释经济增长的动因，特别是不能阐明技术进步的内在原因，这导致增长理论研究不能向前发展。这一局面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得以改变。内生增长理论的提出重新引起了经济学家的重视。内生增长理论是当前最热门的研究课题之一，是宏观经济学的一个新方面。Romer、Lucas等经济学家的相关研究衍生出内生经济增长理论。他们对新古典增长模型进行了进一步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对长期增长进行了探讨。经济系统内生决定经济的持续增长是这一阶段理论的主要研究内容。内生增长理论认为，FDI不仅给东道国带来了资金，还转移了相关生产要素，如管理、技术等，由此转变并更新了国企的观念。人才、质量等方面的观念更新使得各产业的竞争力得到增强，即为FDI的“溢出效应”。简单地说，就是FDI对东道国的发展能力或经济效率产生了间接影响。内生增长理论在经济模型中引入了当事人行为来分析技术进步的内在原因，是经济政策的理论依据。它说明政府介入市场进行经济政策干预的重要性。政府的干预能够有效克服市场自身存在的缺陷。事实上，影响技术进步的政府政策确定了经济的持续增长。因此技术外溢的实现一般有以下5种方式：

第一，人力资本的培训及流动效应。虽然外企拥有的设备和技术更为完善，但若缺少人力资本，国外资本也无法进行正常运转。因此，跨国公司必须在当地开发人力资源以确保海外投资项目的正常运行。跨国公司可以通过培训相关知识的方式开发当地的人力资源，让他们进入企业并参与专家的项目。另外，外企开发培训人力资本的方式很多，如直接交由当地企业对他们进行培训，或直接将外企内素质较高的人员调到国企中来。

第二，竞争效应。在发展中国家，外企很明显占有资金、管理经验和技术上的优势。外企的进入迫使国企不得不完善管理和生产手段，更新旧的思想观念，采用新技术来提高自身的竞争力。从竞争力角度看，FDI的竞争效应在此显得尤为重要。Barrio的研究发现，FDI对东道国企业存在正向的外部效应和负向的竞争效应，并呈现出“U型”的特点。FDI刚流入时可能对东道国企业造成冲击，从而竞争效应可能强于外部效应，后期则与之相反。^[43]

第三，前向联动效应。前向关联是指，外企与分销商联系时从中产生的外溢。下游产业则将外企中质量好、成本低的产品进行加工，从而获得更高收益。

第四，示范—模仿效应。外企进入国内后，国企可以通过了解其产品、技术和管理方式，对当地企业进行改革，从而提高国企的生产效率。东道国可以通过学习外企的创新，积累工作经验，避免新技术在运行开发过程中遇到困难，及时解决发生的问题，从此获得优势。沈坤荣和耿强提出FDI能通过外溢效应与学习效应提高要素生产率，促进国民经济增长。^[44]姚树洁等也认为FDI是提高生产效率的助推器和生产前沿的移动器，通过这两重作用，FDI是新兴化国家赶超发达国家的重要因素。^[45]

第五，后向联动效应。后向关联是指，外国企业与上游供应商联系而发生的外溢。这主要体现在5个方面。（1）控制市场。外企在技术和管理方面具有优势，可以引领东道国市场的整体走向。（2）使东道国人才流失。若外企的薪酬比东道国企业的薪资高，那么东道国企业的人才就会大量地流失，不利于其长远发展。（3）排挤国内供应商。外企对原材料的要求高，由此导致东道国企业中水平低、产品差的下游生产企业被排挤在外，不利于其发展。（4）利润汇出。若外企将其在国内所获取的利润转嫁到国外，将不利于国内GDP的增长。（5）挤垮东道国的本土企业。外企不仅资金雄厚，技术和管理也相当完善，若东道国企业不进行内部改革，采用新技术来提高自身竞争力，将会面临倒闭的境况。对此，Venables提出FDI的联系效应可以促进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46]但Glass和Saggi认为联系效应未能完全解释经济增长，FDI并不一定能够为东道国带来先进技术，它取决于母国和东道国之间经济发展和技术水平的差距；当两个国家的技术差异较小时，FDI所带来的技术可能并非先进技术。^[47](www.daowen.com)

一些研究还从其他角度对FDI进行研究，比如外资流入增加国内企业的转型压力，不同进入模式的FDI通过利用外资的效益和优化结构等方式，能有效促进东道国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48]。这一系列研究表明，通过知识溢出和技术扩散效应，可以促进发展中国家生产效率和技术水平的提高。但FDI对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的作用并非总是促进的，可能影响并不显著，甚至影响可能为负向，这也许是由于采用不同时期、不同国家的数据样本所致。如于津平和许小雨认为，FDI对中国的技术溢出效应并不明显^[49]，而且即使FDI产生技术溢出效应，可能由于FDI对国内投资的“挤出”推动资本的扩张，导致对经济增长的效果并不显著^[50]。显然，这些文献资料为FDI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进行了非常有益的探索，但对于影响经济增长的具体机制存在明显的争议，有待进一步研究。

作为生产过程中的基本生产要素，与国内投资相比，FDI包含了东道国原本没有的专有技术和新技术。国内企业为了在跨国企业的竞争中占得一席之地，需要向跨国公司学习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鉴于此，国内企业和跨国企业之间的竞争可能加剧，这有助于资源的利用，缩小稳定状态条件下的技术效率的差距。通过对先进技术的学习，东道国的生产前沿可能有所提高。当然，它离不开东道国实施出口导向战略、丰富的人力资本以及完善的交通设施等条件。

FDI与经济增长呈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关系。FDI会促进一国的经济增长。对于新兴投资市场来说，FDI投资资金对促进经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FDI的流入会带动周边乃至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以及生产经营方式的转变，同时外来设备、技术、管理经验也会刺激企业生产经营方式向现代化转变，使人力资源、土地资源、地方资源优化运用，最终提高经济竞争力。

当前对外投资面临跨国公司与当地企业发生竞争的问题，其中跨国公司要面对一些不利的因素，例如地理文化的差异，因此拥有所有权成为与当地公司竞争的优势。外国企业拥有管理技能经验、资本实力雄厚、更广阔的市场渠道以及更为有效的技术等优势。FDI的进入会有利于提高技术、设备与基础设施水平。然而，从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体现来看，FDI的作用只体现在短时期内，因为直接影响到经济长期发展的两个重要因素是劳动力的增长和技术水平的进步。

综上所述，现有关于FDI影响经济增长机制的研究主要基于以下3种理论。

（1）工业组织理论。该理论主要强调FDI对经济增长影响的直接效应和“外部经济”，并基于此分析了FDI对技术转移和知识传播的作用，以及此后技术对经济增长的外生影响。^[51]

（2）国际贸易理论。该理论主要阐释了FDI产生的原因以及FDI流入东道国的模式。^[52]

（3）内生增长理论。该理论主张FDI是人力资本积累、国际间创新溢出和技术进步的重要来源，强调人力资本、科学技术以及经济增长外部因素。^[53]

这些理论为国内外学者研究FDI影响东道国经济增长的机制提供了良好的理论基础。然而，关于FDI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及其机制，学界尚未达成一致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