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三”战后,本馆为了贯彻“为文化而奋斗,为困难而牺牲”的素旨,在既定计划下由沪厂分出一部分铅石印机器内迁湖南长沙。当时因交通尚无大阻,由沪宁路而镇江,由镇江而汉口,再由粤汉路直下长沙,路上虽经敌机不断袭乱,但大体尚称顺利,全部于二十六年十月间迁竣,十二月间开工,这就是本馆长沙分厂,也就是本厂的前身。
二十七年双十节后,武汉战事一天吃紧一天,不久广州被迫弃守,时局急剧地在变化,使长沙的地位起了很大的动摇。那时候,长沙已人心惶惶,十室九空,敌人亦开始由粤汉路向南推进,敌机更不断地飞长沙上空窥扰,这些证明长沙不久将成为战场。本厂迁川计划虽早已决定,但并没有急急地进行,主要原因是由于交通困难,因水路运输既被统制,陆路运输又受汽车商人高抬运价,而时局一天紧张一天,战争的火焰已燃着了眉梢,似乎一刻也不容等待。
我们除在2个月前由水路运出一些纸张,由公路运出一部英式印刷机器外,其他大部分重要的机器及材料都无法搬运。这时候摆在面前有两个迫不及待的问题——搬运机器材料,调遣工人,最严重的还是机器搬运问题,因为活的人还可以靠着脚走,几十吨机器却没办法使他装上翅膀飞到重庆。于是第一步先把不必留的工人全部遣走,每人随身带了一些便于携带的零件工具,剩下的便是笨重的机器,只有等待汽车装运。
长沙原无汽车可租,不得已,连夜赶到桂林,因为那里尚有车行数家,或可租到。
到了桂林,就四出找寻汽车,但因困难又来了:第一,汽车公司说,广西汽车向不做省外交易,虽是运费可以加高,但长沙如此吃紧,放出车子,怕收不回来;第二,广西的交通工具,早由军事当局严厉统制,无论如何,不准出者。这无疑是在满腔热望上浇了一勺冷水,似乎已绝无希望,且眼看着把后方最可宝贵的生产机器及物质都送于敌人之手,我岂甘愿?在这时长沙留守的同人,又接二连三不断地来了几次告急电话。
可是不管局势如何险恶,环境如何艰难,我们只有努力,把这些难关打破。那时第一道难关先须打通交通统制当局,设法办妥出省护照。第二道难关应以高价催到汽车,使汽车公司愿意放车出省,当时就想起与我们比较有关系的,是广东教育厅,就呈请广东省教育厅救助,由教育厅备文转请交通统制机关签发护照,费尽多少气力,这道难关总算通过。有了出省护照,再出高价催车,第二道难关也算通过了。但汽车公司还是慎重从事,车子不肯多放,结果只租到两辆汽车。
有了护照,有了汽车,我们迁厂目的,不久快要达到了。但湘挂路程,汽车须走两天,往返一次,至少需时四天,预计要3个星期方能全部运竣。但局势一天紧张一天,只得临时改变计划,在湘桂的中途湖南祁阳设立一个临时运输站。先将全部机器材料,由长沙抢运至祁阳,俟运竣后,再运往桂林,这样分段抢运,时间可节省一半,当时又和汽车司机约好,如能于一星期内抢运完毕,当有重赏。
谁也没料到,这个计划正执行了3天,长沙还没有见到敌蹄,却被误国者误之于火,把长沙烧得一干二净,全部机器只运出1/2,可惜又复可叹!
在无可奈何,总算尽了最后最大的努力,保了一部分机器,也是不幸中之小幸,如果再迟三天的话,恐怕全部机器都将付之一炬!(www.daowen.com)
这一部分仅存的机器材料,在运输途中,也并没一帆风顺,在桂林待运的时候,适逢敌机狂炸,险遭牺牲,最后于二十八年二月中旬全部安抵重庆。但这时又传来恶耗,由长沙经宜水路运出的一部分材料——白报纸——驶过秭归时撞沉了。又牺牲了一大批的纸张,真太可惜!
在重庆经过1个多月的筹备部署,本厂始于二十八年三月在重庆全部开工。
综观此次本厂由湘迁渝,所以不能按预定目的完成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交通工具的困难,以至迁出略迟。本厂能在重庆再生,这个失败中的小成功,是全靠沿途热心协助的人士——尤感谢前广西教育厅邱昌渭先生和本公司同仁的协力同心,才有这点收获,至今思之,不尽感愧!
[迁川工厂出品展览纪念册,1942年2月]
【注释】
[1]钱宗泽,字慕霖。
[2]此件系由工矿调整处编1941年6月底止各种放款明细表中抽出。
[3]原表“保证人”、“备注”栏因无内容,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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