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愿意把现代影像的文化生态性,理解为影像对文化史的贡献。法国艺术史学家于贝尔·达弥斯有一个著名的“落差”理论:落差,首先指的是摄影以及作为它的后代的电影在闯入艺术实践领域之后所造成的层面的断裂。这一断裂体现在话语上,在谈论艺术以及艺术史的时候,已经不能不考虑到这一图像制造,乃至模仿或表现的制造的机械、化学和工业形式的闯入。但断裂也体现在各项艺术实践本身之间。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能假装认为,这些实践是处在同一层面上的。这一层面的差别,以及由此而造成的坡度,肯定会产生动力与能量上的后果。电影没有取代摄影,正如摄影将永远无法取代绘画。从中会产生出一种新的动力。其意义并非历史性的,而是分析性的。[1]
这段话的核心就是强调,影像的价值相比于传统的文字乃至绘画,除了艺术性的继承外,还有生态性的意蕴增值。苏珊·桑塔格早在《论摄影》中,就通过对摄影本质的分析和对摄影和绘画的关系的分析提出过。她在说明“摄影是什么?”时说,摄影和其他文化活动相比的艺术价值是明显的,“一个丑陋或怪异的被拍摄物可能令人感动,因为它已由于摄影师的青睐而获得尊严……照片比活动的影像更可记忆,因为它们是一种切得整整齐齐的时间,而不是一种流动……电视是未经适当挑选的流动影像,每一幅影像取消前一幅影像,每一张静止照片都是一个重要时刻,被变成一件薄物,可以反复观看,重复看影像,会使事件变得不真实。”
但她更强调,摄影还是大众娱乐、社会仪式、权利工具和防御焦虑的有效方法。人类生活“需要由照片来确认现实和强化经验,这乃是一种美学消费,工业社会使其公民患上影像瘾,这是最难以抗拒的精神污染形式……强烈渴求美,强烈渴求终止对表面以下的探索,强烈渴求救赎和赞美世界的肉身——所有这些情欲感觉都在我们从照片获得的快感中得到确认。”摄影“最早是纪念被视为家族成员的个人成就,结婚照是结婚仪式,相机伴随家庭生活,对家庭的延续性作用,象征性地提供了散离的亲人的存在,不在孩子小时拍照,是漠不关心的征兆,如同不拍毕业照是青春反叛的姿态。”摄影是“核实经验的方法,把经验转化为影像,旅行成为累积照片的战略,可安慰旅游时的迷失感,平息不工作时的焦虑,拍照和世界的关系,是一种慢性窥淫癖的关系,消除所有事件的意义差别。”在这个意义上,摄影是一门怀旧的挽歌艺术和黄昏艺术。如果和现代政治结合在一起,摄影很“霸道,影像要活得比我们更长,是阴茎,侵扰别人,拍摄和射击都是SHOOT,软谋杀”,摄影导致的影像泛滥和摄影游猎影响了我们的政治秩序。[2](www.daowen.com)
在《摄影信条》中,她还明确:摄影广受抨击时期,在与绘画的关系上被视为弑父,在与人物的关系上被视为捕食。绘画是遭摄影持续地蚕食和热情地剽窃,并仍在火烈敌对中与摄影共存的艺术。摄影篡夺画家以影像准确复制现实的任务。这篡夺事实上是一次解放,摄影通过接管迄今被绘画所垄断的描绘现实的任务,把绘画解放出来,使绘画转而肩负其伟大的现代主义使命——抽象。很多专业摄影师宣称要拍摄不同于记录现实的东西,这是绘画对摄影的深远的反影响的最清晰指数。一张照片在本质上是永远不能完全超越其表现对象的,而绘画确能。一张照片也不能超越视觉本身,而超越视觉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却是现代主义绘画的终极目标。摄影师继续偏好黑白,被认为是比色彩得体稳重、不滥情或粗糙得像生活,其实是暗暗和绘画比较。[3]
而当代的视觉文化研究者也感慨,近年来视觉文化研究中存在的几个问题之一就是在“图文对立”的论断中有严重的“图像偏见”:由于当代文化中以影视网络等新媒体为载体的文化形式的大量出现,二元对立的分析法也出现了,对“视觉污染”“图像泛滥”引发了文化焦虑,但不要简单地有“读图时代”“图像转向”的忧虑,认为“文字比图像更深刻、更重要、更值得珍惜”,影像是肤浅的,文字是伟大的。其实“读图”不会使人幼稚,“读文”也未必使人聪明。实际上,“图文对立”是一场想象中的战争,真正的问题只是“图文结合/互动”,“图文比例完全依赖于知识生产的需要”[4]。图像——影像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的价值在于与文字的交错中共同形成了强有力的文化生态环境,图像的想象力是文字无法比拟的。所以说,影像的宏观价值就在于相对于其他文化创造的文化生态价值。影像主义认为:电影影像所提供给我们的应该与电影讲述的内容有所不同,或是一种补充。对拍摄对象的机械复制应让位于影像自身魅力的发挥。现实中的细节一旦被搬上银幕,就会变得不可思议。影像自身会提供一种迷人的节奏和诱人的魔力(对于现实,文字只能提供一种不完全的解释)。[5]比如2008年中国奥运会为何选中张艺谋任奥运开幕式闭幕式总导演?就是相信张艺谋能把图像和影像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能把传统只能用文字表达的理念完美地体现出来。新华社北京2008年4月16日体育专电的通稿说,张艺谋首先对奥运精髓理解深刻,设计的视觉形象体现了“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的观点,尤其是“人文奥运”,表达的是开放的有生命力的创新理念,要体现唯一不间断的中华文明对奥运的贡献,尤其是和平、和谐、爱、美和天人合一的自然观,是对“更高、更快、更强”的生动补充。其次是国际专家评价甚高。2004年雅典闭幕式上的8分钟表演时间:申奥宣传片《新北京,新奥运》体现了完美的“不变的中国红”,在21届国际体育电影电视节上获最佳影片大奖,同时还荣获“国际奥林匹克博物馆奖”;会徽宣传片《中国印,舞动的北京》,在22届国际体育电影电视节上获唯一的最高奖。两片阐述了中国人民对奥林匹克精神的深刻理解和对奥林匹克运动的热切向往,向世界展示了北京举办新一届精彩的奥运会的决心和承诺,以及北京奥运会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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