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敦煌收获
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
张大千敦煌之行,唤醒了全国乃至世界对于东方艺术宝窟的重视,对张大千本人的绘画技艺、艺术认知以及生命力的锻造具有了极大的帮助和提高。几个世纪以来,文人画成为中国画家对于绘画认识的标准,或者说是唯一的标准,而敦煌的发现,让国人看到了中国绘画另一面真实的存在,敦煌作为活体的历史遗存,以铁的事实向世人证明古人优秀的文化和辉煌。林木先生说:“敦煌的考察对张大千来讲是一个重大的转变,这之前他也是在笔墨里边去糅,在那种糅合啊,临摹啊,在这个里边去讨生活。敦煌一看,他后来的画风发生重大的变化,色彩增加了,而且隆重了,尺寸变大了,画得很雄壮,造型也壮硕了,不管是男的女的,特别是一些侍女。他以前的侍女都很柔弱,到敦煌看了以后,他的侍女都变得壮硕起来了,充满着一种健康向上的生气。他当时的山水也好,人物也好,色彩都变得丰富起来,变得伶俐起来。这也使他跟文人画之间有些划清界限的那个转折。”
《观世音像》
巴东先生说:“张大千发现艺术创作是要用生命奉献、灌注,就像敦煌的那些佛教艺术的创作者一样。那敦煌的佛教艺术有什么特色呢?第一个在线条。它的线条跟以前文人画家那种飘逸、写意的画法不太一样。敦煌的那种佛教艺术,画人物画,画道场人物画,那个线条是要非常精准的,就在线条上张大千得到了很高的一个提升。那么第二个就是在色彩上。因为唐代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时代,他们的色彩很鲜艳,它用的是矿物质的颜料。可是鲜艳的颜色并不好用,因为很容易画得俗气,可是,经过一层层的敷染,这样颜色看起来就又醇厚又美。这样一种非常艳丽的色彩,在张大千手上又重新恢复过来。”
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的意义还反映在如下几个方面:一,他将中国最高峰佛教文明的成果记录下来。也对当时社会民俗、衣着服饰有了明晰的认识。张大千说:“一般人都集中在佛像上,而供养人的衣着、服饰与当时的社会不会有错。”二,他将敦煌莫高窟壁画分门别类,进行编号,为以后研究敦煌提供了初步的研究基础。好多年后,在常书鸿带领下的敦煌研究所还沿用此编号方式。三,引发社会开始关注和重视敦煌文献艺术价值。四,让后来人了解北朝唐五代中国绘画之辉煌成就,将中国绘画史的脉络贯通起来。当然,经验和认识也是相互融合。就张大千本身而言,其内心的体悟,对世界的关照也是大开生面,获得今后艺术的大步发展。正如高阳所说:“对他自己是一种考验,也是磨炼;特别是自我培养而成的那种‘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意志与经验,对于他以后的‘闯天下’很有帮助。”
张大千敦煌临摹壁画(www.daowen.com)
张大千临莫敦煌壁画
张大千早年的人物画受任伯年影响,又上溯陈洪绶、赵孟頫,之后取法华嵒、张风、唐寅、仇英、吴伟等人,逐渐形成自己的早期人物画理论。而敦煌之行,成为他绘画的一个转折点,即被人评为:“中年西上敦煌,临摹石窟,振千年之颓势,开艺苑之新风,气象雄伟,着色瑰丽,使人物画为之一变。”张大千早年师法唐寅,线条清丽婉约,19世纪40年代后,人物画线条虽细,已见内含骨力,减弱了早期峻刻的燥气,这无疑来自敦煌壁画的影响。在设色上,早期张大千的用色取之明、清,清淡浅绛,而敦煌大胆奔放的颜色对张大千的后来绘画也起到了解放作用,在以后的山水画边线,更是不拘成法。正如单国霖所言:“借敦煌壁画着色法,施与衣裙,图案服饰和背景树石,造成画面绚丽的装饰效果。仕女脸部的渲染每用唐人的三白法,胭脂色的敷染细腻柔和,产生肌肤细腻、红润的娇艳感。”敦煌临画之后,张大千眼界大开,在以后的绘画创作中更是不再园囿于之前的表现。
张大千一生没有什么相关绘画著述,仅有诗词和一些零散的绘画言论,所出版的唯一一本著作或曰学术论文就是莫高窟记》。此书于1943年写就,之后交曾克瑞整理、加注,张大千过世后,由敦煌研究专家苏莹辉点校出版。全书约1.1万多字,分为5大部分对敦煌艺术分门别类做了介绍和认识。文中,张大千写道:敦煌壁画不是工匠所为,而是名手之作。还特别提到中国为何看重文人画而鄙视工匠画到这步田地,我们古代不是有“大匠”“匠心独具”“意匠惨淡经营”这些话吗?。张大千曾自豪地对人说:“我不是文人画,我是画家画。”其实也反映出张大千对中国绘画认识中的自信,敦煌绘画让张大千看见中国古人的卓越,看见了中国绘画另一种不同于文人画的绘画,他意识到从这里进入,可以攀上一个新的高峰,进入中国绘画一个新路径。这对他以前的传统绘画观念是一个彻底的颠覆。
对于张大千的敦煌之行,社会反响很大,各新闻媒体纷纷给予报道,夸赞不断,但也有负面声音,其中,“损坏敦煌文物”成为一时之“罪状”。关于“损坏敦煌文物”之事,张大千在他的《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展览目次》中亦做过介绍:莫高窟重遭兵火,(该窟)宋壁残缺,甬道两旁壁画几不可辨。剥落处,见内层隐约尚有画,因破败壁,遂复旧观。画虽已残缺,而傅彩行笔,精英未失,故知为盛唐名手也!窟内东壁左,宋画残缺处,内层有唐咸通七年题字,然犹是第二层壁,兼可知自唐咸通至宋,已两次重修也……”
“损坏敦煌文物”一事据说闹到甘肃省府,最后在南京方面的干预下,才不了了之。张大千去世后,张大千研究专家李永翘将当时状告张大千的文件旧本交给徐雯波,徐雯波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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