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厚黑暗的地母——迪尔西
吴培宏[1]
摘 要:本文对福克纳笔下的一位边缘人物——迪尔西的形象做一较为全面而深入的论述。迪尔西是福克纳代表作《喧哗与骚动》中的一位黑人女佣,她正直、善良、自尊,有“忍耐精神”,也有坚定的人生信仰;她是仁慈的象征,是耶稣的返世。
关键词:《喧哗与骚动》 仁爱 信仰 忍耐精神
本文试图对福克纳代表作《喧哗与骚动》中的一位黑人女佣迪尔西的形象做一论述。对这一人物形象的评论散见各处,而在笔者看来,评论尚不够全面、深刻。本文力图做到补以往之不足。《喧哗与骚动》是福克纳最有代表性的一部作品,也是第一部被广泛评论的作品。书名取自莎士比亚的悲剧《麦克白》中的名句:“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这部作品分为四部分,分别为班吉篇、昆丁篇、杰生篇和迪尔西篇,从这四个人的角度叙述了康普生家的历史。故事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县杰弗生镇上贵族康普生家。这是一个名门望族,祖上出过一位将军,一位州议员,有田产和奴隶,家族由盛而渐衰,如今儿子上大学也得卖了田地才能出得起学费,家中也只剩一个上了年纪的黑人女佣了。一家之长康普生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却很少营业。他嗜酒如命,终日浑浑噩噩,他悲观厌世,高谈阔论,终日讲些不切实际的空论。康普生太太精神抑郁,心理畸变,多年来一直无病呻吟,顾影自怜。她自私、冷酷,家中没有一个人能从她那里得到温暖和爱。这对夫妻有子女四人。大儿子昆丁是贵族子弟的代表,家族的衰败对他心灵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传统的观念在他的大脑中根深蒂固。他把门弟与荣誉看得高于一切,他认为妹妹的失贞败坏了家族和自己的名誉。为此,他感到羞于见人,“宁可和妹妹一起下地狱”。他陷于自我狭窄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幻灭、痛苦和绝望与他形影不离,她终于投河自尽,了却一生。女儿凯蒂从“南方淑女”的规约下冲出来,是这个家庭的叛逆,她不遵从“大家闺秀”应守身如玉的规约,最终走过了头,成为一个举止轻佻的浪荡女子。她被丈夫抛弃后,把私生女小昆丁寄养在母亲家,自己到社会上闯荡。杰生是凯蒂和昆丁的大弟,他是生活在“荒原”的现代人。他性格暴戾,冷酷无情,他的生活充满喧哗与骚动,空虚而无意义。随着金钱势力的上升,他顺应潮流,成为一个实利主义者。他仇恨姐姐凯蒂,仇恨小外甥女小昆丁,仇视关心凯蒂母女的黑人女佣迪尔西,仇视弟弟班吉,他甚至对他的母亲也不尊重。他的利己主义达到极点,他甚至把在外漂泊的姐姐寄给女儿的生活费据为己有。班吉是康普生太太的小儿子,他先天性白痴,三十三岁了,但是智力水平相当一个三岁幼童。他没有思维能力,脑子里只有感觉与印象。家中唯一能关心他的姐姐凯蒂出走后,他非常悲哀。现在能关心照顾他的只有黑人女佣迪尔西了。这便是小说中描写的这个家庭的生存状况与精神面貌。
纵观整部作品,衰败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康普生家族。在这个名存实亡的家庭中,家庭成员之间缺乏真情与关爱,伴随着他们的是痛苦、堕落、虐待与疯狂。似乎人世间的种种悲剧和丑陋都集中展现在这个家庭生活中。在这样一个弥漫着没落气息的环境里,福克纳塑造了一位上了年纪的黑人女佣迪尔西这样一个人物形象,她正直、仁慈、自尊,有“忍耐精神”,也有坚定的人生信仰;她是仁爱的象征,是耶稣的返世。
黑人女佣迪尔西处于社会边缘,但她以一颗基督的爱心,不知疲倦地劳作,支撑着这个家庭。在迪尔西部篇的开始,作者如此描述迪尔西的外表:
“她原先是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可是现在骨架都显露出来,上面松松地蒙着一层没有衬垫的皮,只是在鼓胀似的肚子那里才会重新绷紧,好像肌肉与组织都和勇气与毅力一样,会被岁月逐渐消磨殆尽似的。到如今只有那副百折不挠的骨架剩下来,像一座废墟,也像一个里程碑,立在困倦的、麻木的内脏之上。”[2]
迪尔西在康普生家辛苦操劳了三十年,随着岁月的流逝,如今骨架也显露出来。在这段外表描写里,两次出现“骨架”两个词,我们可知她经历沧桑,体力似乎为了康普生家族而消磨殆尽。在班吉篇中,我们可看到迪尔西操劳家务的情景:
“你给我坐下。”迪尔西说。“他们那儿有客人,你们一身泥,不能去。你也给我坐下,凯蒂,快把饭吃完。”“把他的碗拿来。”迪尔西说。
“快吃饭,昆丁。”迪尔西说,“你们都快点吃饭,快给我把厨房腾出来。”
“你们别跟我烦个没完,孩子。”迪尔西说,“你们吃完了,我还得给那么些大人做饭吃呢。”[3]
从迪尔西的语言与动作中,我们可看出她任劳任怨、一天到晚忙于服侍他人。迪尔西在康普生家中地位之重要,远远超过了表面上的主妇康普生太太,她们主仆之间的差别如白天和黑夜。她照顾全家人的饮食起居,如慈母般地体贴周到。凯蒂对班吉的照料虽然曾一度无微不至,但自她出走之后即告中断。迪尔西对班吉的照顾却是自始至终,永不改变。我们来看下面班吉的独白:
“她走过来,把我从椅子上抱下来,用一块热布擦我的脸和手。”
“我把手伸到刚才还有火的地方。”
“我把手猛力地蹦了回来,我把手放进嘴里,迪尔西一把抱住了我。”
“迪尔西把手伸过去,在勒斯特脑袋上打了一下。”[4]
这些描述显示迪尔西细心照顾班吉的情景。班吉将手伸到有火的地方,烫伤了手,迪尔西责怪外孙勒斯特没有将班吉照管好。班吉从他的母亲那里得不到爱,而迪尔西则以仁慈的心肠去关心、照顾这个不幸的孩子。班吉过生日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迪尔西用自己可怜的薪水给他买生日蛋糕。面对班吉的哭号,其他人都感到心烦意乱,而迪尔西却慢慢地抚摸着班吉的头,这时班吉感受到迪尔西母亲般的温暖,于是变得安静起来。班吉只有在燃着火炉的有迪尔西在的厨房里才能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迪尔西不仅关爱班吉,她还同情、怜悯其他不幸者。当凯蒂被别人引诱失身遭到家庭抛弃而走向堕落时,她没有鄙视她,而是体贴、同情她的遭遇。她也关爱呵护着凯蒂的私生女小昆丁。当凯蒂回到家中渴望见自己的亲骨肉小昆丁时,杰生却想方设法阻挠。这个时刻迪尔西挺身而出想办法让他们见面。当小昆丁偷走了杰生的存款之后,她为小昆丁担心:“我不会让他打你的,”迪尔西说,“你不用害怕,好宝贝。”“好啦,好啦,”迪尔西说,“俺是不会让他碰你的。”迪尔西以博大的胸怀照顾寄养在外婆家的小昆丁。
迪尔西是个佣人、黑人,然而她正直、勇敢,能保持自尊。对于杰生的横暴,其他人都得忍气吞声,而迪尔西却敢当面责骂杰生不该对外甥那么无情。迪尔西对主人说:“我倒要问,让可怜的小姐看看她自己的孩子,这又有什么不对!”“杰生,如果你总算是个人,那你也是个冷酷之人。”“我感谢上帝,因为我比你有心肝,虽说那是黑人的心肝。”[5]她从不计较和考虑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畏惧主人,具有谦卑的德行而又能保持住自尊,在她身上显示出了伟大的人格力量。
在当佣人的三十年的日子里,她尽心尽力地操劳,关心爱护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不幸者。她把那个靠变卖祖上田产过日子的康普生先生一直照顾到病亡,她细心服侍整天怨气冲天、不断折磨人的康普生太太。“在整个阴郁的画卷中,只有她是一个亮点;在整幢坟墓般的宅子里,只有她的厨房是温暖的;在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只有她是一根稳固的柱石”[6]。她经历沧桑,“看到了始,也看到了终”。她正直、善良、仁爱,更重要的是,我们从她身上还能看出她在面对世间苦难时表现出的高度的“忍耐精神”。她的非凡的忍耐精神贯彻她的一生。
环境越恶劣,日子越难挨,越发体现出迪尔西的毅力与忍耐精神。小说的第四部分是迪尔西篇张,这部分以迪尔西在复活节清晨起床开始。这一天在萧索与寒冷中破晓了。她刚开始准备生火做早餐时,康普生太太在楼梯口喊起她来了。她的喊声“很有规律,毫无变化”,也没有“抑扬顿挫,没有重音,也一点不着急,好像她压根儿不期待回答似的”。迪尔西应了一声,停下不再摆弄炉子。可是还没等她穿过厨房,康普生太太又叫喊她了。接下来作者反复描写迪尔西上楼、下楼的动作。她“费力地爬上楼梯,气喘吁吁,身体像一团不成形的东西”。康普生太太能听得到迪尔西下楼的声音。她的动作“迟缓得叫人难以忍受,难以置信,要不是一下子被食品间那扇门啪啪嗒嗒的响声盖过听不见了,真会叫人发疯的”。[7]她刚要做早饭的饼干,康普生太太又在宅子深处叫唤她了,在“机械地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并不是要热水袋。她从天没有亮就在烦人心地一遍一遍地喊。迪尔西这时上楼去叫醒睡过头的班吉。她开始“步履维艰”地往上爬,她一边让康普生太太回到卧室,因为外面太冷,一边“费劲地往上爬”。康普生太太站在那儿,望着迪尔西“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提着裙子费力地往上爬”。迪尔西停下来,“她一只脚搁在上一级楼梯上,手扶着墙,那大团模模糊糊的身影一动不动”[8]。班吉还没有睡醒,迪尔西“慢慢腾腾地转过身子往楼下走去,一级一级地往下挪动脚步,就像一个孩童那样,手依旧扶着墙”[9]。她一来忙于操持家务,二来受着康普生太太的折磨。我们在这里看到作者在反复描写迪尔西缓慢的卖力的上下楼的动作,一次比一次费力,描写的语气不断地加重。仓促阅读往往会忽视这一细节,初看去,这似乎是她上下楼的动作而无关紧要,可是反复阅读,我们就会把握这些细节的积累,就会发现它们的意义在增值,它成为一种超越故事本身,具有震撼的象征。在这里迪尔西在康普生家操劳了三十年,受尽各种折磨,她的“忍耐精神”在此得到了集中描写。这正是小说中的“秘密”,即“潜在意义”[10]。迪尔西这个人物在此就会形成一个核心的意象:即坚忍不拔的精神的象征。在这一节里,我们又可发现描写时钟的几处细节。“这以后,除了水壶的咝咝声和挂钟的滴答声外,厨房再没有别的声音了”。“接着他们又能听见钟的滴答声了,也能听到迪尔西慢慢腾腾下楼的声音了”。这里反复描写钟的“嘀嗒声”,“时钟”在此又成了一个意象,它又使人产生联想。“衡量人的一切希望、欲望、努力、挣扎的最终尺度唯有时间”[11]。我们看到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受苦难的一生的历程。
和康普生太太形成明显对照的是,尽管迪尔西历经磨难,却看不出她有任何怨言。在这阴郁的康普生家庭大宅子里,时时能听到歌声,这歌声不是来自别处,恰是来自于厨房,在那里迪尔西时而在唱歌。这歌声盖过了康普生家庭成员之间嘈杂的、不和谐的音调。这歌声是在烦恼痛苦中的泰然自若,是在一种苦刑下的狂欢。“至于人们的不能自持或不镇定的态度却不然,那是丑态低劣的或是滑稽可笑的。举例来说,婴儿碰到鸡毛大的事儿就伤心落泪,就使我们发笑,而严肃镇定的人的眼泪却来自更深厚的感情,完全是另一种表情”[12]。迪尔西经苦难的洗礼,狱火的锻炼,她为人类带来喜悦与抚慰。比较之下,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康普生太太的心情却陷入极端绝望的境界。她产生了永无止境的忧伤抑郁,愤愤不平,悲观失望,对人对己辛酸刻薄,甚至内心也狠毒起来,这是她内心世界软弱的表现。然而迪尔西却具有勇气与力量,以自己坚定的意志去面对现实。她的忍耐力与坚定的人生信仰使她没有在困难面前屈服。
小说中的宗教隐喻颇耐人寻味。它以基督教的受难日为时间背景:班吉部分是圣礼拜六,杰生部分为耶稣受难日,第四部分是复活节,昆丁部分则是受难星期中的星期四。作者这样安排时间背景自然有其深意。福克纳在作品中大量使用基督教典故,明显表现出基督教思想[13]。这一模式反复出现在作家的笔下,故事就获得了象征意义,超越了历史时段和南方的特定地域,而影射人类的生存状况。我们可以在昆丁的失意与苦闷中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知识分子共有的迷茫与痛苦。小说中描写的康普生一家人生活在“荒原”之上,他们精神空虚,个个都是没有信仰的行尸走肉的生物体,而迪尔西和其他黑人则有真诚的信仰。正是真诚的信仰给了迪尔西充实的生活勇气。这一点在小说中迪尔西部分表现得最为明显。
小说的最后一节的故事发生在复活节。这是福克纳有意无意地安排。这一天迪尔西的言行都表现出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复活节安息日的早晨,迪尔西和班吉等一起参加黑人教堂的礼拜。她与班吉如痴如醉地倾听从圣路易斯来的施高格牧师讲道。
“迪尔西坐得笔直,把手搭在班吉的膝盖上,两行热泪顺着凹陷的脸颊往下流,闪耀着万千牺牲与永恒的光彩。”[14]
“在会众的声浪与举起的手的树林当中,班吉坐在那里,温柔的蓝色眼神中透着狂喜。”[15]
施高格牧师讲道是用黑人心灵中所听到的语言,单纯而热情感人。他用灵目看到了羔羊被宰、耶稣受难的场面,而竭力想把这种动人的景象现场传给他的会众:
“我看到了它,兄弟们,我看到了它!我看到了那狂暴耀眼的异象!我看到了耶稣受难的地方,和那里的圣树,我听到了在黄昏的哀歌中人们的悲叹;我听到了哭泣;看到了上帝侧面而哭的样子,他们杀死了耶稣;他们杀了我的儿子。”[16]
牧师越讲越动人,好像在用自己的肉体维持着声音,直到他的声音也化为乌有,只剩下他们的心与心在交流。这时迪尔西在呜咽:心与心在沟通,灵与灵在交流。她真诚的信仰与本性合二为一。她关于班吉上黑人教堂一事说的话比布道辞更能体现基督教的真谛。有一次迪尔西的女儿福隆尼劝她不要总带班吉上黑人教堂,以免别人说闲话。迪尔西说:“我知道是些什么人,没出息的白人,那就是他们。他们认为他不够资格上白人的教堂,又认为黑人的教堂不够格,不配让他去。”迪尔西又说:“告诉他们,仁慈的上帝才不管他的信徒聪明或是伶俐呢。”她认为在上帝的眼里人人都是平等的,她对班吉说:“不管怎么说你是主的孩子。”这些朴素的话是对基督教教义的最好诠释,她将其融进自己的生活,甚至生命之中。
一般认为小说的第四部分是迪尔西部分,包括福克纳本人也这么看,但有趣的是,在这部分里杰生的活动更富戏剧性。作者在这部分用了并置对照的技巧,通过迪尔西和杰生之间的对照在更深层次上揭示他们内在本质上的不同:即迪尔西有信仰,而杰生则没有。小说仔细地描述了黑人教堂中的人们在亲切交谈、众心交融之时,那气氛同康普生家的死气沉沉判若天地。教堂的复活节弥撒正处于高潮之时,康普生家里只有康普生夫人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在迪尔西上教堂时,她叫迪尔西把《圣经》放在床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没有读一个字。最重要的对照还是黑人教堂里的活动同杰生追赶小昆丁的对比,这一对立面将小说推向高潮。教堂里的黑人在热烈地追求自己的信仰时,他们感到灵魂的升华,而此时的杰生正在发疯地追赶带着杰生的钱同情人逃走的昆丁。他所感到的只是愤怒、孤独、空虚与绝望。杰生以监护人的身份,借昆丁骗取凯蒂的赡养费,十五年中他共骗取了七千余元,结果被昆丁全部偷走。正当黑人们再一次体验到“永生”之时,杰生后脑勺撞在铁轨上差一点丢了性命。特别有意义的是杰生在追赶的路上看到路边的教堂时的意识:“在他看来,每一个教堂都是一个岗亭,里面都站有‘命运’的后卫,他们都扭过头偷偷地瞅他的腿。他想起自己如何带了一队士兵,拖着上了手铐的警长往前走。他们要把全能的上帝也从他的宝座上拉下来,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与黑人们对上帝和教堂的崇敬形成鲜明的对比。对杰生而言,除了金钱以外什么都是没有价值的。这里福克纳把以物欲为中心的精神畸态完全无遗地表现出来,进而我们也会看出在现代社会里人失去了正确的信仰会堕落到何等地步。
女作家赵玫认为:“《喧哗与骚动》是一首忧伤而残酷的长诗。关于灵魂的。有点像那种黑人的灵歌。那种蓝调,还有那些淋漓尽致的句子,很前卫的形式。而在那所有先锋性的探索背后,福克纳所要表现的是那种生命的疼痛和意义。他深情悲哀,把人带进苦难,又引导他们从苦难中走出。然后,他们终于在太多太深的生存之不幸中找到了那种不可摧毁的东西,那种生命的力量,那种人的精神。”[17]黑人女佣迪尔西勤劳、善良、仁爱、忍耐,并有真诚的信仰,正是在她身上体现着不可摧毁的人的精神力量。(www.daowen.com)
无独有偶,鲁迅先生在他的作品中也热烈歌颂伟大的母性。他以无限深情怀念他儿时的保姆长妈妈。长妈妈与福克纳笔下的黑人女佣一样处于社会下层,她青年守寡,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她把未得以实施的母爱倾注在鲁迅身上。直到长妈妈去世三十年之后,鲁迅还仔细地回忆:“我的保姆长妈妈,即阿长辞了这人世,大概也有三十年了罢。我终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经历;仅知道她有一个过继的儿子,她大约是青年守寡的遗孀。”[18]他并且祝祷:“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灵魂。”[19]我们可否将黑人女佣迪尔西的形象比做“仁厚黑暗的地母”。
参考文献
1.Malcolm Cowley.The Portable Faulkner,New York: Penguin Books,1977
2.TaoJie.Faulkner: Achievement and Endurance,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1998
3.Frederick Hoffman and Olga Vickery.William Faulkner: Three Decades of Criticism,New York,Harcourt,Brace & World,In,1963
4.李文俊.福克纳传.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3
5.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
6.李文俊编.福克纳评论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
7.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
8.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9.鲁迅.鲁迅选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
【注释】
[1] 吴培宏,文学硕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文学批评。
[2]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85页。
[3]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8~29页。
[4]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9页。
[5]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26页。
[6]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5页。
[7]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87页。
[8]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90页。
[9]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291页。
[10] 引自殷企平:《克莫德小说观探幽》,见《外国文学评论》,1999年第1期,第110页。
[11] 引自吴晓东:《福克纳的时间哲学》,见《读书》,2002年第9期,第146页。
[12] 黑格尔著:《美学》第1卷,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204页。
[13] 肖明翰著:《威廉·福克纳研究》,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年,第118页。
[14]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313-314页。
[15]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316页。
[16] 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第315页。
[17] 李文俊著:《福克纳传》,新世界出版社,2003年,第206页。
[18] 鲁迅:《鲁迅选集》,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年,第16页。
[19] 鲁迅:《鲁迅选集》,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年,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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