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玉英
鼓子词是词体文学中一种较为特殊的形式,它通常采用联章的形式,用同一曲调反复演唱,有的也间以说白,分为只唱不说、有说有唱两种形式。宋代不少词人创作过鼓子词,譬如:赵令畤写过咏崔莺莺故事的十二首《商调蝶恋花》,洪适用十四首《生查子》写了《盘州曲》,吕渭老用二首《点绛唇》写了《圣节鼓子词》,张抡用十种词调分别咏春、夏、秋、冬、山居、渔父、酒、闲、修养、神仙,每调各十首,合成《道情鼓子词》。在鼓子辞的创作中,欧阳修是高手。单从数量上看,《全宋词》所收录的欧阳修词中,鼓子词就颇为可观,可以算作鼓子辞的有《渔家傲》咏十二个月份二套24首,《定风波》赏花辞6首,《渔家傲》七夕辞3首,《玉楼春》琵琶辞3首,《采桑子》咏西湖10首。从艺术表现上看,欧阳修的鼓子词在用同一个曲调吟咏同一个主题的时候,单首面目各异而整个联章却浑然一体,无论写景抒情都臻于佳境。其中最为优秀的是他的十首西湖鼓子词《采桑子》,堪称鼓子词中当之无愧的经典,在全宋词中亦属佳构。
从现存的鼓子词来看,大抵是古代文士于朝廷州府宴会游玩时“娱宾而遣兴”①之作,欧阳修的十首《采桑子》也不例外。他在词作前的《西湖念语》中说:
昔者王子猷之爱竹,造门不问于主人,陶渊明之卧舆,遇酒便留于道上。况西湖之胜概,擅东颍之佳名。虽美景良辰,固多于高会。而清风明月,幸属于闲人。并游或结于良朋,乘兴有时而独往。鸣蛙暂听,安问属官而属私。曲水临流,自可一觞而一咏。至欢然而会意,亦傍若于无人。乃知偶来常胜於特来,前言可信。所有虽非于己有,其得已多。因翻旧阕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阵薄伎,聊佐清欢。②
这里,明确指出了十首《采桑子》乃“聊佐清欢”之作,是词人或独自乘兴而住,或与良友同游颍州西湖时所填的词。千年流传过程中,这组娱情之作从众多鼓子词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了流传千年而魅力不减的名篇。这组西湖鼓子词屡屡受到学者们的首肯,许霄昂、谭献、陈廷焯、王国维、夏敬观、俞陛云、刘永济、钱钟书、唐圭璋等先生或赞其遣词造句之巧,或叹其构境写意之佳。均不乏赞美之辞。③当代研究人员用定量分析的方法研究宋词的影响力,这组词中的《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名列第八十四位,④是宋代众多鼓子词中唯一一首名列百首名篇的作品。是什么样的魅力让这组原本只是“聊佐清欢”的词作成为千百年来生命力不衰的经典作品?换言之,欧阳修这组西湖鼓子词具有什么样的经典性?
所谓经典性,指的是文学作品能穿越时空而不朽内在属性,具体表现为审美的独创性和典范性,情感表现的真挚性与意蕴的丰富性,艺术手法的巧妙运用及情感、哲思的诗性而自由地表达等特征。符合以上特征越多的作品其经典性越强。欧阳修的西湖鼓子词毫无疑问是一组具有较强经典性的组词。
一、十首《采桑子》词意无一重复,艺术手法巧妙而高超。
这组鼓子词,写颍州西湖秀美山水及词人优游其间的闲情逸致。词人从不同角度,采用不同的表现手法,创造了一系列情景交融的优美意境,十首词浑然一体但无一重复之意,构思不可谓不巧妙,兹录词于下:
其一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其二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飏管弦。
其三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其四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濛濛。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其五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谁知闲凭阑干处,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
其六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其七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其八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其九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蘋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其十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www.daowen.com)
十首词中前三首首先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一“轻舟短棹西湖好”主要侧重写西湖的静景,表现词人陶醉于山水之间的怡然自乐之情。其二“春深雨过西湖好”则别是一番风味,无论上片还是下片,都是描写西湖的动态之美。在对西湖动景的描述中,洋溢着词人对生活的热情,洋溢着词人对颍州西湖的喜爱。第三首“画船载酒西湖好”则采用虚实相结合的方法,用充满诗意的想象,形象巧妙地刻画了词人的醉态、醉意和醉眼中的西湖之景,以此来写春天载酒游湖之乐及乘着酒兴所见的西湖美景,而尽兴尽欢中,则透露出词人几分豪逸情致。以下几首则或写西湖的热闹繁华,或写西湖的宁静悠然,无论是闹境还是静境,均各具特色。
第四、五、九首写西湖静谧之美,其艺术手法便各不相同。其中,第四首“群芳过后西湖好”当作于欧阳修熙宁四年(1071)六月致仕归颍后。这首词的特色,俞陛云在《唐五代两宋词选释》中就曾说过:“西湖在宋时,极游观之盛。此词独写静境,别有意味。”⑤但与第一首中展现的清幽静谧也不同,这首词展现的是繁华喧嚣、热闹绚丽之后归于平淡的宁静之美。第五首“何人解赏西湖好”?其旨趣和“群芳过后西湖好”有异曲同工之妙。突出词人对西湖的热爱实是对西湖澄静的山水的热爱,是对西湖自在的生活的热爱,但表现手法却与其四迥异。它采取对比和以宾衬主的映衬之法,以上片为宾,下片为主,通过上片的热闹繁华映衬下片的宁静悠然之美。第九首“残霞夕照西湖好”写的则是夏去秋来,游客无踪时候的西湖景象。此时,春夏之际畅游西湖的游人已不见踪影,只有主人公凭轩倚槛,独自欣赏着西湖静谧清幽。
同样都是写西湖闹境,第二、六、七首也各具面目。第二首“春深雨过西湖好”写的是雨后西湖生机勃勃的灿烂春景及湖中美景及游宴之乐。第六首“清明上巳西湖好”则通过朱轮钿车争道、游人簪花而归的特写镜头,形象描绘了一幅颍州西湖清明上巳时期繁华热闹的风情画。第七首“荷花开后西湖好”则主要写西湖夏季荷花盛开的艳丽之状以及荷花深处的宴饮之乐,洋溢着欢快的气息,透露出作者怡然自得之情。
至于第八首和第十首则无论是情还是境都迥然不同。其八“天容水色西湖好”突出西湖鸥鸟“应惯寻常听管弦”、游人“人在舟中便是仙”,各得其乐的美好境界,表现西湖的天光水色及悠游于水国云乡的惬意。至于最后这首作于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致仕退居颍州时的“平生为爱西湖好”,则是直抒胸臆,写富贵浮云、物是人非的人生感慨。既表明了自己二十余年对西湖的眷恋之情,又抒发了二十余年后重归西湖的深沉感慨,可谓是词人西湖情结的总结。
至于各首词的遣词构意,则时有妙笔。如第一首“轻舟短棹西湖好”,在这首不足五十字的小令中,通过动与静、视与听的结合,将主人公的心境与自然物境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上阕写堤岸风景,“绿水逶迤,芳草长堤”,从视觉着笔,写西湖的幽静。而“隐隐笙歌处处随”一句又从听觉的角度写游览西湖的欢乐情调,而且,“隐隐”和“处处”,形象地突出了轻舟划过水面的动感。下阕亦是先渲染西湖的静谧。在清澈而平滑的西湖水面,游人“不觉船移”。接着词人笔锋一转,写船动惊禽,划破了湖面的平静,“无风水面”、“惊起沙禽”,静动转换之间,展现了一派充满生机的西湖春景。再如,其三下片之“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一语,看似平常,实际上却形象而符合逻辑。它道出了天光云影倒映水中的景象,它道出了“行云”之所以看似在“行舟”之下的原因,乃是由于“空水澄鲜”。此语真可谓是妙语。再譬如,其九之“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词人巧改一字,巧用一字,便十分形象地将夕阳残照下的“静”表现了出来。“野岸无人舟自横”,只将韦应物《滁州西涧》中的诗句中的“野渡”换成“野岸”,这既表现了西湖之静,又合西湖无渡口之实。而“十顷波平”,只一“平”字,便让我们可以想见此时的西湖,断无人荡舟其上,自然更无笙歌宴饮等人世之音。只这一“平”字,让人仿佛进入无声无息的境界。诸如此类的妙语巧思,组词中不时出现,兹不赘述。
二、情感表现真挚,思想意蕴丰富,闲雅中蕴含着丰富的人生体验和感悟。
欧阳修的西湖鼓子词作作于颍州(今安徽阜阳)是毫无疑问的。但具体作于何时,却并不太好确认。欧阳修一生曾有三次较长时间在颍州居住。其一,皇祐元年(1049)二月从扬州徙知颍州,次年七月离任。其二,皇祐四年(1052)其母郑氏夫人去世后归颍守制。其三,熙宁四年(1071)六月致仕后归颍。⑥另外,治平四年(1067)闰三月欧阳修出知亳州途中,熙宁三年(1070)八月由青州赴蔡州任的途中,他先后分别到颍州停留了一个月左右。⑦考词意,此十首联章组词,当非作于同一时期。又据《西湖念语》可知,词人晚年退居颍州时将其整理成章。
事实上,不论是身在颍州还是身在朝廷,颍州的山山水水是欧阳修心灵的栖息所。而且,越是经历了宦海生涯中的荣宠、毁誉、忧患,他对颍州的眷念越深。他自己曾在《思颍诗后序》中明确地说:“宋皇祐元年春,余自广陵得请来颍,爱其民讼简而物产美,土厚水甘而风气和,于时慨然而有终焉之意也。迩来俯仰二十年,历事三朝,窃位二府,宠荣已极,而忧患随之,心志索然而筋骸惫矣。其思颍之念,未尝一日稍忘于心”⑧所以,十首词虽非作于一时,但可见对颍州山水的喜爱,“……西湖好”的咏叹是发自内心的,是主体情怀的诗意而自由的表达。这使得这组虽仅是“聊佐清欢”,但仍然流露着词人的深情,融化着他丰富的人体体验和感悟。
首先,这组鼓子词描写了颍州西湖一系列澄澈的意境和词人悠游于水国云乡的惬意,见词人超旷情怀。第八首“天容水色西湖好”即是此情此景的典型写照。词上片展现了一幅天人合一的图画。在这幅图画中,云水、鸥鹭、游人和谐地融为一体。在澄澈的湖水映照下,一切的云霞景物都显得那么鲜明。在这片天光水色中,鸥鹭自由自在地在岸边休憩,笙歌阵阵,不时响起,却没有惊扰闲眠鸥鹭。“应惯寻常听管弦”,生动地描绘出人鸟和谐共处,各得其乐的美好境界。词下片写主人公在月白风清之夜泛舟湖上的感受。清风吹拂,在皓月的映照下,西湖之水澄静得如晶莹剔透之玉。此时天上月色与水中月色融为一体,此种境界下,红尘俗世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会烟消云散,“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苏轼《前赤壁赋》)。词人在最后直抒胸怀说“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既是一种浪漫的幻想,也是在水月一体的澄明之境的感发下,词人审美情感的自然抒发。全词上片与下片所营造的意境和谐统一,皆澄明清澈。所谓意境,作者心中之境也。词中超尘脱俗之境正是词人超旷情怀投射于自然物象所产生的结果。再譬如第一首“轻舟短棹西湖好”,一轻舟、一短棹、一片绿水、一堤芳草,一派悠悠笙歌、几只惊飞沙禽构筑的静谧之境亦与词人悠闲的意趣融为一体。而在湖天一色、空水澄鲜中“俯仰留连”、“稳泛平波任醉眠”(其三),在“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其五)中静静地欣赏着西湖之美又何尝不是在澄澈之境中彰显着超旷之怀。
其次,组词中还透露着一股繁华过后的淳真之气,见词人退隐后的恬淡自适之怀。这主要体现在第四首“群芳过后西湖好”一词中。词上片写西湖暮春的自然景光。落花凋零、散乱满地,柳絮随风飞舞、迷迷濛濛,栏杆旁边的绿柳柔条在春风中摇曳不定。通过落花、飞絮、垂柳等意象,寥寥数语,词人就描摹出一幅清寂的暮春图景。当笙歌渐渐声息,游人已然散去时,蓦然之间发现春意即将消失了。但“群芳过后”这一派带着衰残之味的西湖不是令人惋惜、伤感吗?为什么词人一开篇即赞美说“好”呢?答案在下片末韵:“双燕归来细雨中”。君不见,垂杨轻风间,一双燕子正从微风细雨中归来。繁华喧闹消歇之后,一切依然是那么静谧、悠然,得自然之趣。这就是暮春西湖的“好”——不需要百花争妍、游人如织、急管繁弦、笙歌阵阵,当百花凋残,繁华落尽的时候,有这股清淡平和的真淳之气足矣。词人眼中西湖的这种美是一种不同于流俗的美,一种绚丽至极归于平淡的美,是一种曾饮誉文坛、叱咤政坛的风云人物在引退闲居西湖时才可能发现的别样之美。欧阳修晚年退居颍州的恬适自得的胸怀自然流露于这幅西湖暮春图中。
另外,组词不仅流露出对颍州西湖的喜爱之情,还抒发着词人面对人生终极问题时深沉而无奈的永恒喟叹。词人在《采桑子·咏西湖》其五中说过,“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在词人眼中,西湖之美,无时无处不在。不论是春光灿烂、车马如龙,还是繁华消歇、游人散去,词人都能了现它的美。颍州西湖,说到底是词人心灵的栖息所。西湖的繁华与热闹中沉淀着他对生活的热情,西湖的静谧与清幽中沉淀着他的超旷情怀。因此无论春秋冬夏,他都真正热爱着西湖,依恋着西湖。难怪在这一联章组词的最后,词人会写到“平生为爱西湖好”,表达了他对西湖的爱,表达着他面对好山好水所感发的哲思。而正是因为对颍州的热爱,对山水的眷念,所以当年才“来拥朱轮”,到颍州做太守。而俯仰之间,二十年余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如今回首往昔,功名富贵恍若浮云。“富贵浮云”,词人的这一感慨是真诚而深沉的。出仕以来,他历仕仁宗、英宗、神宗三朝,官到枢密副使、参知政事,人生功名富贵可谓极矣。但数十年的仕宦生涯中,他也不断遭受过打击贬谪、诋毁中伤。人生的荣耀与苦痛,备尝之矣。作为一个社会个体,每个人都有无法逃避的责任,但作为一个自然个体,人生的价值当是自由而自在地活着。因此,当年逾花甲的词人终于逃离官场这个是非之所,回归于自然时,曾经的一切,在他看来,真的似镜中花水中月,皆是虚幻。词作下片则借丁令威化鹤归辽的典故抒发物是人非的感慨。当词人终于解职归田,重归颍水之畔,享受自在人生的时候,却发现山水依旧,人事已非。自己是白发苍苍,触目所见,尽是陌生的面目。此情此景,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词人不禁感叹到,有谁认得如今的花甲老翁便是当年曾经的颍州太守呢?“谁识当年旧主人”,这一反问,蕴含着几多人世沧桑与无奈。
三、开启苏轼一派的疏俊之风,具有一定的艺术创作上的典范性。
欧阳修的词,绝大部分也不出花间藩篱,深深打上了北宋词坛流行之风的印迹。但这组西湖鼓子词却清新俊逸,在描山绘水时融入真切的人生体悟,以词抒写个人体怀抱,打破了词主艳情的抒情传统。词史上评价其词“疏俊开子瞻”,殆指此类作品。
刘永济先生在《唐五代两宋词简析》点评“群芳过后西湖好”中就曾言:“此词虽意在写暮春景物,而作者胸怀恬适之趣,同时表达出之。作者此词,皆从世俗繁华生活之中渗透一层着眼。盖世俗之人,多在群芳正盛之时游观西湖;作者却于飞花、飞絮之外,得出寂静之境。世俗之游人皆随笙歌散去;作者却于人散、春空之后,领略自然之趣。其后苏轼作词,皆直写胸怀,因而将词体提升与诗同等。此种风气,欧阳修已开其端,特至东坡方大加发展,遂令词风为之一变。盖风气之成,必有其渐,非可突然而至也。”⑨
其实,整个十首《采桑子》无一不具有刘永济先生说的在写景状物之时表达抒情主人公的胸怀之的特点,这在笔者对情感表现真挚,思想意蕴丰富,娴雅中蕴含着丰富的人生体验和感悟的分析中可见一斑。因而这组西湖鼓子词实际上具有艺术创作上的典范性,开启了苏轼以词直抒胸臆的词坛新路,在词史上具有较为重要的意义。
综上所述,在很大程度上,欧阳修的这组西湖鼓子词本身就具备了文学作品之所以能穿越时空的内在属性——经典性,这就具备了成为鼓子词中的经典、宋词中的名篇的基本条件。当然,能否成为传世经典,这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除了作品本身的内在属性之外,还必然要受到诸多外在力量的影响,诸如不同时代的政治经济情况、不是时空中的文化气候、不时历史时期的艺术审美思潮。一部文学作品最终能不能传之不朽,是内外合力共同作用的结果。限于篇幅,这十首《采桑子》穿越千年时空,最终成为鼓子词的中的经典化之途待它文再述。
注:
①陈世修《阳春录序》,见施蛰存《词集序跋萃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5页。
②唐圭璋《全宋词》,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153页。
③吴熊和《唐宋词汇评·两宋卷》(第一册),浙江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99—201页。
④王兆鹏、郁玉英《宋词经典名篇的定量考察》(《文学评论》2008年第6期。
⑤吴熊和《唐宋词汇评·两宋卷》(第一册),浙江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99页。
⑥刘德清《欧阳修纪年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20、243、463页。
⑦刘德清《欧阳修纪年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418、450页。
⑧欧阳修著,李逸安点校《欧阳修全集》,中华书局2001年版,卷44。
⑨吴熊和《唐宋词汇评·两宋卷》(第一册),浙江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200页。
(作者:井冈山大学庐陵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人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泰和县蜀江村欧阳氏崇德堂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