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文化的艺术化思路——民办博物馆的家具展示策略

高诚临

摘　要：吾国之古典家具文化为世界文化史之独特现象，亦是中国起居文化之重要组成部分。有效展示古家具艺术，合理利用古家具文化资源实成当下古玩界之热门话题。本文从古家具之展示入手，提出一系列展示之具体策略，不仅提出宏观之思想方向，还指出具体操作过程中之诸多细节。同时所涉现代展示理念与当下发展特点，多方位地论述古家具展示中体现之文化意义和时代特色，于博物馆之展品展示提供新思路与新方法。

关键词：家具　展示　文化

吾国好古之风由来久远，藏古、玩古、鉴古自唐宋历代皆有盛行。自20世纪80年代始，古玩热遍及四海，形成风尚。经近30余年探索，似繁盛之音渐弱，而崇以理性之思考和精谨之作为。古玩艺术品已经从初期的收藏阶段开始进入有效保护与发展阶段。发展终是目的，保护乃必要之手段，然保护之方式莫过私人收藏和博物馆收藏两者共生。私人收藏由于种种原因基本鲜现于世，而博物馆收藏却呈开放之势，一方面于文化宣传之功，另一方面也便于研究整理和发展。

古玩之瓷器、书画、玉器、青铜、家具甚或诸等杂项皆有其展示之题。展示不过显于世，示于人，放信息，立标称，续文明。于此意义，当首推博物馆之作用，可堪其首。博物馆有两种，一私立，一公立。公立皆政府所养，国家拨款，经长期运行，后已形成庞大专家组群与相应发展体系，且有相关政策扶植，故生存之忧扰，名分之响落从未成害，而世界之模式亦基本持此方针。然私立博物馆景况与之则有大不同者，因其私属之性，遂为一般企业对待，各种管理与钳制亦不为之卸。又因其博物馆之名，多涉特殊管理项目与交流形式，成本甚高，仅以一方私家之能，经营实是惨淡。但吾国终有能士动其思想，周其环邦，以其机动灵便之机制，运活四方，使私立博物馆蒸蒸日上，虽有数难，依然不断涌新，各尽所能，“观复”可谓一鉴。

今就博物馆家具之展示问题出言而呈，望能为私立博物馆出一己之策，献谋划之点滴。秉一家之思考，愿与诸君共飨。

家具乃木器之形式尔，吾国此业之兴早于秦汉，成于唐宋，盛于明清，尤以明之成就为最高。无论于思想理论之建树，抑或实践器物之生成，皆能达四海之美名，誉全球之至哉。明时家具制作工艺与水平后无来者，这一点主要体现于其作为家具艺术的思想性上。思想之表达无外两种，一重之以整体，一重之以局部或曰细节，展示亦应持此原则。

一、整体性展现

此整体性乃广义上的完整，它不仅包括宏观上文化思想的全面，还应表现为微观上具体的细节展现。

（一）原件的完整性

古家具原件为一器物从造型、材质到工艺制作之原始状态，没有后来人为之痕迹，诸如改造、补漏、修损等。示人之时，宜尽显前后左右上下各面，于不同之角度所呈之状态，均应有目所能及之处，可查其做工，断其材质，定其归期。

完整器是该器物最真实的展现，亦是把握某类器形最全面的实物样本，表现为原汁原味，不增亦不损，气息浑厚，思想完整。

（二）套件与空间

家具展示通常以模拟生活环境之形式展示，家具作为工艺品首先表现为使用功能，其次方见其审美意趣。陈设于传统建筑之厅堂、卧室、书房所用家具的类型、风格样式、尺寸及其蕴涵的生活态度，应体现出传统生活方式之于家具之功能与文化思想之倾向和追求，诸如床、案、椅、柜、架、箱等，以及其他生活小物件，皆为影响其展示形式之主观因素。场地之形状大小、空间分布、软硬件服务设施以及所处的周边环境，则是影响古家具展示之客观因素。

艺术之功用是文化的认知和审美的愉悦，参观者无论其审美与学习之目的，俱应能获得一个完整的信息概念和审美过程。对于全套家具之展示，应努力做到全面性、完整性以及与相应空间的有机结合，诸如配套家具之陈置和功能介绍，以能客观地表现传统审美之特点，尽显中华起居文化之特色。

（三）残件

老子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在家具收藏中，较多注意收藏完整器，一般至少也是应保持基本结构的大件存留，而鲜有人注意家具残件之收集。其实家具残件是整个家具的实物组织元素，因为年代久远而残损，只剩下一些残件，就在这些残件中，才能看到家具制造的内部结构和工艺之美，在某种意义上，它更具价值。

家具之成型有赖于结构的组织与技术发展之水平，家具之美感获得亦需通过结构组织和材料得以实现。家具作为实用器物，有形有理，形之为外显，理存其内，形易现而理深藏，形依理而立，理托形而存。儒者荀卿说：“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则变化起”。中国哲学思想统摄阴阳观念，宇宙观均显和谐统一原则，故在器物的表现上，亦主张心灵、个体、主观之意趣与使用功能之美妙结合。比如榫铆结构，榫与铆本身一属阴一属阳，连接之中入丝入扣而成器。中国文化较之西学，多于细微之中尽现思想之精深。

二、交流与互动

器物展示应是多方面，于此观者才能达到学习与研究之目的，而赏者可在其间游走中，感受参观之丰富性与趣味性。对于博物馆所藏精品家具，应予妥善保护，但与观者之交流又不可仅停于静态欣赏，看过便罢，实无滋味。方今之人，目及全球，思维灵活，见识颇广，传统对立形态的“走马观花”模式已难满足其求知之欲，探奇之心。相反，一种良性互动与参与能于此中见新效。

（一）原件模拟

馆所藏精品家具及具代表性家具应以原样精心复制，其中有成形之物，置于原件近处，于观者赏完之后，亲身使用摩挲，用身体感受古人的坐、卧、躺、用，不仅其身体与古人并肩，其心灵与先人同感，又可增以观赏乐趣，有财丰者亦可定制若干，享其家居。

（二）互动专区(www.daowen.com)

历史是在传承中得以发展和延续的，文化需要实物保存往者信息，实物恰是今人与古人沟通之最佳介质。

1.馆藏家具可选择一部分展品，开放某些观者可适当触摸区域与完全接触区域（应有工作人员进行引导），以摆脱文物的神秘感与距离感，增进人与物，尤其是与古物的近距离交流，给人以亲和力，加深观者的印象与兴趣。

2.馆中可设置专区，展示展品全部的部件，旁有匠人进行拼装，观者近距离观看传统工艺制作部分流程，体会工艺制作之美，欣赏妙手巧夺造化之功。

3.同时于此区中可设置一定量的家具结构部件，由工作人员指导观者亲自动手进行拆装。比如攒边技法即为制作桌面、椅面的技术，先制作出大边与抹头四个边框，后于边框内侧横断面取槽，再装薄板(或叫芯板)组装成家具面子。有芯板与边框平齐，亦有芯板略低于边框的落堂做法，形式各有不同。此法让芯板入槽，隐藏木材横截面之粗糙，显露光洁平滑的纵直面，面呈材质色泽与纹理之自然美，再于芯板下加穿带装入边框，使薄板有厚板之强度，非但节省材料，且形成大小、厚薄、宽窄、高低的不同变化。再有，芯板会因季节的干湿程度变化发生胀缩，面凹槽内因已留有余地，不会影响其结构的坚固。这些经观者动手操作和讲解，便可使之窥见明式家具之科学性及其所蕴涵之美学规律。而于学习研究者亦可观察到细节，解决一些学习与研究的困惑。

一些小型木器或模型，在装拼后可作为观者留念。

（三）现代生活的再创造

古家具收藏不是为了囤奇，亦不应成为死板之摆设。它是古代的文化遗存，应以其文化思想之境界精神来服务于当代社会。故而在民办博物馆中可以设专区以显传统古家具与现代家居结合的样式与理念。或实物，或模型，或图像，这是它对于广大群众的意义的现实体现。

三、辅助展示

展示永远不只在展示的主体上做文章，还应体现在其他一些辅助的手段上，这样才能使展示在空间和丰富性上有更大的拓展。

（一）图文资料

古家具艺术不仅限于其作为坐卧使用的功能上，更大程度上是一种思想之美、艺术之美与制作之美的展现。以精美印刷的图片和相关书籍研究资料作为家具展示的有效补充是必不可少的。一方面体现了观者作为游乐的最终纪念，一方面也为研究和收藏爱好者提供家具背景文化的文字与图片资料。

（二）新型媒体

运用一些当代新型媒体来进行辅助展示，尤其是三维动画的运用是进行家具常识传播与历史画面再现之绝好形式，可以直接穿越时空，甚至设置一些历史场景再现家具与生活文化之联系。

制作多媒体画册，其优势是无需任何纸张和印刷，一次投入，终身受益，不必重复制作。且发行平台多样，公司网站、各种商业网站及展厅、展会等，不受时空限制，可永久使用。

（三）学者参与

任何一门学问俱为艰辛求索之过程，任何人之成果都离不开前辈之劳动与汗水。研究家具文化应尊重海内外著名学者之历史成就，一方面搜集整理文献（这里包括文字文献和实物文献），一方面还应及时组织当代专家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挖掘。任何一种思想必然是在不断创新中向前发展，家具文化不能停留在老祖宗的碗里翻滚。

对民办博物馆而言，培养自己的专家群亦很重要，不定期举行家具交流与研讨活动及相关文化活动，能促进家具文化之传播与博物馆宣传。努力开展各种学术研讨活动，一方面有利于文物文献之研究和整理，另一方面也能提升文物之文化价值。

四、结语

家具展示为一综合工程，它不是有了家具即可进行展示之简单劳动，而是在人性化设计之理念指导下，融合现代展示设计、工程材料以及装饰装修和灯光音效等一系列工作相配合之复杂细致劳动，须根据古典家具所处的状态进行科学分析，以展示到位、方便为原则，处理好入口、界面、内外交通、宣传的统一协调等问题。

民办博物馆不仅需重视藏品收集，且宜注意专业技术人员的引入，于民办博物馆来讲，应注意贪大求多之思想，而宜以专、精、尖为原则。只在专精尖上下工夫，而无需扩大规模，一方面可办出特色，另一方面亦可避免因规模之大而造成成本的提高。而这，恰恰是民办博物馆应尽力发展之方向。

民办博物馆之蓬勃发展给公立博物馆带来了一定压力，笔者一向反对民办博物馆是对公立博物馆之补充的说法，以为民办博物馆与公立博物馆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在作为上是相当的，在精神上是均衡的，何以是补充？民族文化的拯救与保护不应有主次之分，更不可有尊卑之别，在吾国先贤所创造之文化面前，吾等俱为其子孙，均有义务继承之，光大之，切不可有“争饭吃”之意识，那实是小人之所为。

（高诚临：西安美术学院国画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