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民办博物馆经营方向试探

杨　茜

摘　要：民办博物馆的资金问题及自身拥有的资源条件等使得民办博物馆在经营方向的选择上呈现了突出的特色。受台湾、大陆部分私营博物馆在经营方向的选择上的启发，依据陕西省博物馆的现状，私营博物馆在经营方向的选择上将会更加灵活、多样。随着政府有关政策的出台，陕西省可能将会涌现出更多的专业性私营博物馆和民俗性私营博物馆，也必将使博物馆的收藏、教育、研究之职能发挥得更好。

关键词：私营博物馆　专业性私营博物馆　民俗性私营博物馆

博物馆，就像荆三林先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文章中所述，它并不是一个古物的保管机关，也不是任何物品的保管机关，它是整个社会文化的教育机关。因而，若从社会文化教育这个角度来看，它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图书馆。因为图书馆是仅仅供知识分子阅读和参考的，而博物馆则可以用娱乐的性质来供给一般人欣赏和观览，传播一般的知识和文化。另外，文化产业的发展、民风民俗的保护等，要求我们所要建立的是一个全面的包括自然科学知识、社会科学知识和专门知识在内的博物馆群，以便其更好地起到博物馆“收藏、教育、研究”之功用。而民办博物馆作为对公立博物馆的有力补充，它比公立博物馆具有更强的灵活性和自主性，是博物馆业发展的趋势之所在。可以说，民办博物馆的发展为传播整个社会文化开拓了新的渠道，可能也将是社会文化教育、保护民风民俗、发展旅游产业的有效途径之一。然而，相对于公立博物馆，民办博物馆经营方向的选择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问题。之所以说它特殊，原因在于我国的公立博物馆的创立，多为遗址性博物馆，所以博物馆经营方向的选择大多以考古发现为基础。而民办博物馆的发展有其自身的特殊性，这些特殊性决定了民办博物馆如果要保证自身正常的运转，其经营方向的选择是至关重要的。但是，由于私营博物馆和公立博物馆的差异性，决定了其在经营方向的选择上是极其不同的。

一、民办博物馆与公立博物馆的差异分析

民办博物馆与公立博物馆是有差异的，而这些差异决定了民办博物馆的特点，进而这些特点引起的私营博物馆在经营方向的选择上的差异。也就是说，民办博物馆与公立博物馆的差异性是影响民办博物馆经营方向的主要因素。而二者的差异性集中表现在以下几点：

（一）经济来源的差异性

世界上不少国家颁布的“博物馆法”中明文规定创办博物馆要具备五个条件，即：要有藏品；要有可靠的经济来源；要有专门的学问家；要有固定的符合建馆职能、并有发展余地的馆址；要有详细的建馆计划和展览设计书。由此可以看出，可靠的经济来源是建立博物馆应该具备的五个条件之一。目前，我国绝大多数博物馆尚属于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出于文物保护之目的而建立的博物馆，再加上博物馆自身具有一定的公共性，因此，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以政府财政拨款为主、公众付费（门票收入）为辅的资金筹集方式。因而财务问题在公立博物馆中不是特别突出。但是，作为私营博物馆，其经费问题大多来自于民间，以个人、企业、社区等为主要筹资对象。因此，私营博物馆的资金问题目前还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探讨的问题，再加上私营博物馆的治理问题并没有明朗化，其筹资方式变得更为困难。而这个问题也将伴随着部分公立博物馆免费向公众开放而变得雪上加霜。

（二）占有资源的差异

公立博物馆大多为遗址类博物馆，这从近年来我国增加的博物馆有关信息中可以看到。很明显，这些文物遗产大多归国家所有，并受国家文物法保护。相对的，私营博物馆几乎都分布在民间，大多数为当地的民风民俗，以民间收藏为主。另外，还有一些自然科学类博物馆，这大多是对某一领域感兴趣的收藏家建立的。可见，私营博物馆由于其大多数分布在民间，因此拥有与公办博物馆不同的资源，它更容易发掘民风民情，传播当地文化，形成当地文化特色。

（三）功能的差异

从博物馆的一般功能来看，二者都具有收藏、教育、研究之功能。但是，具体来看，二者收藏、教育和研究的内容是有差异的，这些差异决定了其功能的差异。公立博物馆收藏、教育、研究的多为国家、官方宝藏，因此，注重的是文物保护和文物研究；而私营博物馆在民风民俗维持方面的优越性是公立博物馆达不到的。它的建立是文化繁荣、民俗保护的重要方式。

民办博物馆与公立博物馆的差异性，从根本上决定了民办博物馆经营方向上选择的不同。首先，资金问题使得民办博物馆既要符合博物馆本身的特性——公共性，即作为对公办博物馆的补充，充当教育、收藏和研究的职能，又要面对维持自身的可持续性这一不可回避的问题。因此，私营博物馆要在经济上维持其自身的生存与发展，它面临着两难的困境：既要有公共性，又不能是完全无偿的。其次，占有资源的不同决定了民办博物馆不可能像公立博物馆那样，拥有着国家文物古迹、历史遗址。而这些文物古迹、历史遗址具有不可复制性，因此就减少了市场上的竞争性。相比而言，私营博物馆的馆藏大多来源于民间，来源于民风民俗，收藏者个人的爱好。因此，对于私营博物馆，“特色才是生命力”，它追求的是收藏品的新、奇、特、专等。再次，私营博物馆既然要发挥的是拾遗补阙的作用，发挥的是发掘民风民俗、传播当地文化、防止民俗流失的作用，那么其经营方向的选择就应该与发展当地文化产业相结合，与传播当地文化风俗相结合。

二、台湾和大陆私营博物馆在经营方向上的借鉴

（一）台湾私营博物馆经营方向上的借鉴

据山海平原·博物馆——宜兰县博物馆家族协会的有关资料，它将博物馆按照属性的不同将其分为社区型、学校型、个人经营型和产业型四种。

社区型私营博物馆向公众呈现的是其社区多年来社区故事与生活价值等。比如“白米木屐村”，这个村受水泥厂的空气污染较为严重，于是村民避开空气污染，从制作手工木屐中找到了该社区产业的方向；“稻草工艺馆”，是由于珍珠社区原来在冬山河畔种植水稻，后来因为社区经济转型，转向了观光旅游，稻草工艺和风筝是从传统中寻觅的展览道路。

学校型私营博物馆。比如“五结乡国小”，他们在传统的校史馆的基础上形成了“校园采风馆”，将校史馆布置成昔日教室的模样，由经过培训的高年级学生担任解说员，每个学生与家长因此都乐于来参观学习。还如“五结乡孝威国小”，校园里拥有原生植物、蝴蝶园、昆虫标本、实习菜园、农具及农村生活器物、中国结工艺等乡土教育资源，并且充分融入教学活动中，整个校园就像一座博物馆，学生每天都能认识学习自己故乡的事物。又如 “三星乡志明国小”。它的产生主要是学校老师为了收集整理乡土教学的资源而建立的。他们搜集陈列了数百件伐木工具和农村生活用具。这种类型的博物馆，不仅能帮助学生深入认识家乡，还记录了历史，更重要的是，将文化意识普及到了日常生活中。

产业类博物馆。比如“甲子兰酒文物馆”，它是宜兰酒厂附属的博物馆，本身也是一栋历史建筑，介绍酒厂历史、制酒、品酒和酒的文化。“蜂蜜馆”，由养蜂产销班经营，介绍蜂蜜生态、养蜂产业、蜂蜜产品。前者可以试饮，后者除了品尝蜂蜜、花粉，还有精彩生动的游览和实地观察蜜蜂，十分吸引观众。“胜洋水草场”是一所专业水草栽植场，拥有400多种水生植物，除了销售水草到国内外，该场也特别开发水生植物园供游客参观，通过解说、影片介绍，带领观众认识水生植物的世界，了解其与人类生活密不可分的关系。

个人经营型博物馆。比如珊瑚法界艺术馆、碧涵轩鸟园、北关螃蟹博物馆、吕美丽精雕艺术馆等。珊瑚法界艺术馆是赖荣兴先生创立的，他原本从事珊瑚贸易，因为舍不得美丽珍贵的珊瑚不断卖往国外，于是结合自己的佛教信仰，创作了意蕴深远的珊瑚雕刻。碧涵轩鸟园的张汉钦先生和北关螃蟹博物馆的李冠兴先生，在偶然的机会里遭遇鸟类和螃蟹，从事专注动物的研究，成为这方面的专家，通过他们的鸟园、螃蟹馆，观众分享到了探索知识的喜悦。吕美丽精雕艺术馆主要展示吕美丽女士的木雕、金雕与琉璃创作，艺术家以日常生活为题材，其作品兰花、昆虫、饭盒、毛巾令观众惊叹。

（二）大陆私营博物馆经营方向上的借鉴

大陆私营博物馆以浙江省为例。浙江省私营博物馆建设起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它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国内私人博物馆数量最多、影响最大的区域之一，据浙江省文物局2003年的不完全统计，全省共有民办博物馆53家，其中属于私人或非公企业投资建设管理的有23家之多，浙江省民间博物馆所涉内容丰富，有历史文物、中草药、珠算、像章、民俗工艺、动物标本、古典家具、老相机、锁具等多个门类，是国有博物馆较少或者未关注的领域。以宁海县为例，其东方艺术造像馆、大佳何灯具博物馆、前童民俗博物馆等都有着知名企业、文化名人的底蕴。

宁海县最具特色的博物馆要数“十里红妆”博物馆和宁海环球古船博物馆。“十里红妆”是指旧时浙东一带富家大户嫁女时精心置办的嫁妆，包括日常起居所需的家具、器皿、床褥、衣裤、首饰等，送嫁妆的队伍绵延数里，所以称“十里红妆”，其中留有相当部分值得珍藏的精品，尤其是浙东家具文化独具魅力。另外，由于宁海历史上以渔业为重要经济来源，造船业相对发达。随着造船技术的发展，木船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为了不让船的记忆退出人们的视线，宁海渔民尤子元在故乡海边建立了全国首个古船博物馆。这两家博物馆共同之处就是充分突出地方特色，展示独有魅力，从而吸引了众多国内外游客的视线。

由以上介绍可以看出，台湾私营博物馆经营方向的种类还是较为全面的，馆藏的内容涉及人文馆和自然馆两个方面，且多数场馆的经营方向选择是与社区传统民风民俗相结合，与企业产品的深层文化底蕴相结合，与乐于收藏的企业家、收藏爱好者相结合。其次，不管是台湾还是大陆，都是将私营博物馆的经营方向选择与弘扬当地民风民情，与开发当地旅游紧密结合起来。二者的区别在于：大陆的大部分地区，私营博物馆经营方向在选择上还是主要与民间收藏相结合，这些民间藏品的种类主要涉及红木家具、紫檀、石雕、书画、壁画、陶瓷、木器、玉器、青铜器、奇石、古玩、书籍、报纸、字典、票证、革命文物、宗教文物、钱币、珍邮、毛主席像章、烟标、火花、电话卡、蝴蝶标本、文房四宝、连环画、扑克牌、灯具、丝织品、剪纸等。(www.daowen.com)

可见，目前，大陆私营博物馆的种类还是以民间收藏为主、建馆的参与主体也比较单一，多为民间收藏家，而企业、社区的主体作用不是特别明显。这些都为我们对私营博物馆经营方向的选择提出了思路。基于此，专业型博物馆和民俗博物馆可能成为民办博物馆可选择的经营方向。

三、陕西省私营博物馆的经营方向思考

由于历史和地理的原因，陕西省的博物馆大多为公立博物馆，且以人文馆居多，呈现出了自身的特色。

1.遗址博物馆是陕西博物馆事业的主要力量。例如，从馆藏来看，全省1761件一级文物藏品中，遗址博物馆即占1243件，占总数的70%。从参观人次来看，1994年陕西各博物馆参观的游客达530万人次，其中到遗址博物馆参观的游客即达320万人次，占总数的60%。^[3]1遗址博物馆占多数不仅仅是陕西博物馆事业的特点，也是我国大多数地区博物馆面临的问题。

2.从陕西省博物馆的馆藏内容来看，从人类起源阶段的旧石器时代的蓝田猿人，到与今日现实生活仍密切相关的近百年革命斗争史迹。比如20世纪50年代建立的陕西省博物馆、延安革命纪念馆、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西安半坡博物馆；20世纪60年代建立的乾陵博物馆、铜川耀州窑博物馆、吴旗县革命纪念馆、志丹县革命纪念馆等等，另外，还有20世纪70年代的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昭陵博物馆、扁鹊纪念馆、洛川会议纪念馆、米脂县杨家沟革命纪念馆等。20世纪80年代的蒲城杨虎城将军纪念馆、延安清凉山新闻出版革命纪念馆、渭华起义纪念馆等等。实际上可以看出，它是陕西悠久的历史和中华文明发祥地历史地位的一种表现。这就使得我省的博物馆有一个突出的特征，即以历史古迹、历史事件为主的人文馆占多数，而自然科学类博物馆却为数不多。

3.我省博物馆的兴建与考古工作的关系非常密切。如半坡遗址、蓝田猿人遗址、耀州窑遗址、乾陵及昭陵陪葬墓、秦始皇兵马俑坑、唐华清宫御汤遗址、法门寺地宫等，均为考古发现，后来成为了建立博物馆的优越条件。这也透露出陕西省博物馆建馆的偶然性，许多重要的博物馆都是因为偶然的考古发现而建立的。

由以上可以看出，陕西省目前的博物馆大多为遗址性博物馆，展出的藏品内容多以人文为主，缺乏自然科学类场馆，场馆的建立多以考古发现为依托。一方面，这些特点造就了陕西省博物馆的突出特色，但是其发展确实需要民办博物馆的补充。

我国学者宋伯胤在《博物馆人丛语》一书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博物馆的第一职能是收藏，主要职能是教育，基本职能是研究。”然而，作为对公众的教育，我们提倡要“公众理解科学”，于是，要扩大陕西博物馆的教育职能、收藏职能和研究职能，特别是教育职能，门类齐全的博物馆是当下的需求。而我省由于历史、地理原因聚集着许多民间收藏爱好者。同时，我省的民风民俗一方面值得更多收藏爱好者去发现，另一方面由于许多民风民俗在逐渐遗失，也确实需要对其进行保护。再次，民办博物馆的发展也是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路径，对促进当地经济文化事业的繁荣确实将起到重要作用。而民办博物馆由于其自身的特殊性，特别是民间的特色藏品，可以使得陕西省民办博物馆在经营方向的选择上可以主要以专业型博物馆和民俗博物馆为主，并突出各自的特色。

四、陕西省建立专业性、民俗类博物馆的可行性

（一）建立专业性私营博物馆的可行性

专业性博物馆，可以展示出一个地区或者一个专业的种种特色以及由此而引出关于这个专业的历史叙述。它的突出特点表现为：一是它可以再现历史。在它的展厅里，可以出现过去的作坊或者车间，使人能具体看到已经逝去的生产技术和条件。比如瑞士钟表博物馆，他向人们展示的是钟表的历史故事和技术历程；二则它不仅仅可以诉之于眼，且可以通过听、看、触、闻等，去彻底地感受其本专业的特点。专业博物馆的关键在于“专”，它既可以满足使用者的需要，又有时代性，并且突出了“行业”风味和人情味。比如前面提到的陶瓷博物馆、珊瑚艺术馆、酒文化馆、螃蟹博物馆，等等。

陕西之所以能够发展专业性私营博物馆，一方面在于陕西从古至今一直透露着文化的厚重和古朴，它吸引着大量的收藏家正在并且长期地从事着这方面的工作，这可能也使得专业性私营博物馆在藏品上品种会比较多，藏品特色也可能较为鲜明。

（二）建立民俗类私营博物馆的可行性

建立民俗类私营博物馆也是民办博物馆在经营方向上的一个较好的选择。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挖掘和发展当地文化产业，又可以保证许多民间工艺的不失传，还能对公众起到文化普及和教育的功用。另一方面，民俗博物馆涉及人类的生活、居所等等，规模小的民俗博物馆，最低也能找到相当的材料，设立较为简单，并且经费又不多。

陕西，长久以来形成的民风民俗颇多。比如年画、窗花、剪纸、印花布、挑花、刺绣、木偶、石雕、砖雕、泥塑、陶器等。还有秦腔、陕北民歌、社火等等，这些民风民俗面临着遗失的危险，确实需要得到保护和维持。另外，近年来，安塞剪纸、凤翔泥塑、宝鸡社火、铜川陶瓷等等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这对当地文化的发展与传承、当地经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这也是将文化产业化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既能发展文化产业，又能防止文化遗失，还能起到对公众的教育作用，何乐而不为呢？

五、结语

就像荆三林先生所述的，博物馆不仅仅是一个收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起到社会文化教育的作用。而陕西省公办博物馆品种的单一性决定了本省私营博物馆创办的特色，也就是在其经营方向的选择上具有自身的特色。民俗类私营博物馆和专业性私营博物馆与我们现有的条件较为匹配，它可能将会成为陕西省私营博物馆在经营方向上的较好选择。同时，相信陕西省各种经营方向的私营博物馆的建立，可以作为对公办博物馆的补充，届时我省的博物馆将形成一套包括历史博物馆、工业馆、民俗馆、美术馆、水产馆、农业馆等较全面的包括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知识和专门知识的博物馆群，将更好地起到博物馆“收藏、教育、研究”之功用。

参考文献：

[1] 理智.遗址博物馆研究——兼述陕西遗址博物馆[M]. 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21-27

[2] 宋伯胤.博物馆人丛语[M]. 陕西人民出版社，2002：136-139

[3] 荆三林.民俗博物馆在现代中国之重要性[A].李淑萍，宋伯胤.博物馆历史文选[C].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53-59

[4] 王友棉.民办博物馆生存发展之我见[EB/OL].中国文物信息网.2008-02-26. http://www.ccrnews.com.cn/100014/100015/16635.html

[5] 郭文丰.山海平原·博物馆—宜兰县博物馆家族协会简介[WP].台湾博物馆协会工作论文.2006-03-02. www.cam.org.tw/big5/publish_031.htm

（杨茜：西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文化遗产管理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