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 呼兰河传
萧红(1911~1942)
走进她的文章,似乎进入了一个至圣至洁的天地。萧红这种天籁的品性,并不是一种表演,她的每一篇文章都是她灵魂的组成。她的这种坦荡与真诚的品质,在中国百年的文坛上并不多见——她是呼兰小城的化身,呼兰河的化身,她是呼兰城的守护神,呼兰因萧红而不朽。
——当代著名作家 阿 城
★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前10名
★中国现代文坛上一部独特的小说
★东北作家群代表作品之一
在鲁迅心里,萧红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会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这位20世纪三四十年代,被众多大家看好,而使文坛无法忽略的大师,一生颠沛流离、短促悲凉,饱受被放逐的寂寞、孤独和痛苦,她的命运与才情一样备受世人关注。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富才华的女作家之一,她的文学创作正是其悲剧人生的真实写照。她以自己刻骨铭心的生命体验,抒写着人的悲剧、女性的悲剧和人类生命的悲剧。
在不足十年的创作历程中,萧红以年仅31岁的生命留下了近百万字的小说、散文、诗歌和戏剧等文学作品,风格各异、体裁多样,可谓现代文坛的奇景。历经时间的检验后,这些作品表现出的顽强生命力,更说明萧红的创作不仅仅依靠天分——她是真正的“大智勇者”。
《呼兰河传》是一座中国的文学高峰,被美国博士葛浩文认为是“世界名著之一”,“是中国现代文坛上一部独特的小说”,在整个20世纪的中国文学中,都很难再找到类似的作品。一部仅仅靠回忆童年生活的作品如此容易地就征服了所有读者绝非偶然,伟大的文学作品自有震撼心灵的传世价值。当人们回过头来审视20世纪留给后人的文学遗产时,萧红的《呼兰河传》便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纪经典之一。她的细腻文风与朴素才华,在《呼兰河传》中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年轻的萧红在灵魂漂泊之后开始了精神上的突围,她永久地回归到《呼兰河传》的文字之中,彻底地得到了安慰。这部由作者灵魂吟唱出的悲歌,充满了对生命消磨飘逝的无尽忧伤和体悟——萧红在自己的精神突围之后,于她的家乡呼兰河畔找到了回归的永生。
旷世杰作
KUANGSHI JIEZUO
《呼兰河传》创作于1942年,正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阶段,远在香港的萧红愈加怀念故土,于是,她以自己的家乡和童年生活为原型创作了这部小说,以娴熟的回忆技巧、抒情诗般的散文风格、浑重而轻盈的文笔,造就了她“回忆式”的巅峰之作。
呼兰河是一个既僻远又热闹的小城,城中的交通要道上坐落着一个“大泥坑”,常常淹死一些骡马和小孩,可居民都在看热闹,却没有人出来整治。有的说应该拆墙,有的说应该种树,尽管填坑并不难,但没有一个人去填。又到了小城举行盛典的日子,人们有跳大神的、唱秧歌的、放河灯的、看野台子戏的、看庙会的,热闹异常。我的祖父已年近古稀,是一个慈祥、温和的老人,家里面只有他最关心我,于是我一天到晚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祖父常教我读诗,带我到后花园去游玩。祖孙俩相依相伴,有着无穷的快乐。
华文精选
樱桃树,明是没有结樱桃,就偏跑到树上去找樱桃。李子树是半死的样子了,本不结李子的,就偏去找李子。一边在找,还一边大声地喊,在问着祖父:“爷爷,樱桃树为什么不结樱桃?”
祖父老远地回答着:“因为没有开花,就不结樱桃。”
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得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外人绝对看不出来是他家已经没有了父亲或是失掉了哥哥,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是关起门来,每天哭上一场。他们心中的悲哀,也不过是随着当地的风俗的大流逢年过节地到坟上去观望一回。
我们的几家邻居,有喂猪的,还有开粉坊的。他们常常一边劳作一边唱歌,过着快乐的生活;厢房里住着个拉磨的;粉坊旁的小偏房里是赶大车的胡家。胡家养了个12岁的小童养媳——小团圆媳妇。可胡家想给这个成天乐呵呵的小姑娘施下马威,总是无端地打她,左邻右舍也支持胡家的行为。胡家就越打越凶,时间也越打越长,小团圆媳妇被折磨得生了病。老胡家听了“大神”的话,决定用开水给小团圆媳妇洗澡。洗澡时,很多人来看热闹,只见她被滚烫的水烫了三次,几天后终于死去了。
我有一个叫有二伯的老光棍亲戚,他性情非常古怪,不大与人搭腔,却喜欢同石头、麻雀、黄狗谈天。祖父告诉我,有二伯30年前就到了我家,日俄战争时,多亏他在,才保住了这个家。他最怕人骂他“绝后”,一听就会伤心地大哭起来。
人们都管拉磨的那个邻居叫“磨倌冯歪嘴子”,他不但会拉磨,还会做年糕。冯歪嘴子和同院老王家的大姑娘王大姐成亲了。然而他的幸福生活遭到邻人们的羡慕和嫉妒,大家都说王大姐坏,谣言层出不穷,冯歪嘴子受尽了人们的冷嘲热讽。过了两三年,王大姐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难产死去,冯歪嘴子常常含着眼泪,但他看到大儿子已会拉驴饮水,小儿子也会拍手笑了,于是就不再绝望。在儿子身上,他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在《呼兰河传》中,萧红找到了一种最能表达自己与故乡血肉联系的笔调。在这种沉实有力的书写中,她重新确认了自己与故乡、与呼兰河的关系:她与愚昧保守的故乡不再对立,而是开始平静地对话。故乡给萧红展示了新的启示、新的内涵——那毕竟是与她血脉相通的根。
经典导读
JINGDIAN DAODU
小城故事
《呼兰河传》给我们看萧红的童年是寂寞的。
一位解事颇早的小女孩子每天的生活多么单调呵!年年种着小黄瓜、大倭瓜,年年春秋佳日有些蝴蝶、蚂蚱、蜻蜓的后花园,堆满了破旧东西,黑暗而尘封的后房,是她消遣的地方;慈祥而犹有童心的老祖父是她唯一的伴侣;清早在床上学舌似的念老祖父口授的唐诗,白天缠着老祖父讲那些实在已经听厌了的故事,或者看看那左邻右舍的千年如一日的刻板生活,如果这样死水似的生活中有什么突然冒起来的浪花,那也无非是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病了,老胡家又在跳神了,小团圆媳妇终于死了;那也无非是磨倌冯歪嘴子忽然有了老婆,有了孩子,而后来,老婆又忽然死了,剩下刚出世的孩子。呼兰河这小城的生活也是刻板单调的。
一年之中,他们很有规律地过生活;一年之中,必定有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四月十八日娘娘庙大会……这些热闹、隆重的节日,而这些节日也和他们的日常生活一样那么单调而呆板。
呼兰河这小城的生活可又不是没有音响和色彩的。
大街小巷,每一茅舍内,每一篱笆后边,充满了唠叨、争吵、哭笑,乃至梦呓,一年四季,依着那些走马灯似的挨次到来的隆重热闹的节日,在那灰暗的日常生活的背景前,呈现了粗线条的大红大绿的带有原始性的色彩。
呼兰河的人们当然多是善良的。
他们照着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他们有时也许显得麻木,但实际上他们也颇敏感而琐细,芝麻大的事情他们会议论或者争吵三天三夜而不休止。他们有时也许显得愚昧而蛮横,但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害人或害自己的意思,他们是按照他们认为最合理的方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曾对人说中国现代文学史中有两位女作家是最纯粹和不可替代的,一位是张爱玲,另一位便是萧红了。我最初写作的时候还没读萧红的作品,后来读了,马上就爱惜得不得了,她的《呼兰河传》让人百读不厌。
——当代著名作家 迟子建
在中国20世纪30年代文坛上,年轻的女作家萧红以她清新自然的笔触描绘了东北边陲小镇呼兰河的风土人情,展示了女作家独特的艺术个性,为世界文苑开出一朵美而不艳的奇葩。
——青年学者 黎 潞
长篇小说《呼兰河传》成书于20世纪40年代初炮火连天的香港。在生命的最后两年,萧红以切入生活的独特视角,把镜头拉回她魂牵梦绕的故土——东北小城呼兰。在这部为故乡作传的小说中,全力描绘了遥远记忆中的风土画面,摄入了时代、历史和民族的多层底色,蕴含着作者对那种病态社会心理的批判,寄寓了她对人生理想的苦苦追索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其乡土特色主要表现在把风景画和风俗画作为典型环境的有机构成因素,并且涂抹上鲜明的时代色彩。(www.daowen.com)
——青年学者 张晓宏
我们对于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不幸的遭遇,当然很同情,我们怜惜她,我们为她叫屈,同时我们也憎恨,但憎恨的对象不是小团圆媳妇的婆婆,我们只觉得这婆婆也可怜,她同样是“照着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的一个牺牲者,她的“立场”,她的叫人觉得可恨而又可怜的地方,在她“心安理得地花了五十吊”请那骗子云游道人给小团圆媳妇治病的时候,就由她自己申说得明明白白的:她来到我家,我没给她气受,哪家的团圆媳妇不受气,一天打八顿,骂三场,可是我也打过她,那是我给她一个下马威,我只打了她一个多月,虽然说我打得狠了一点,可是不狠哪能够规矩出一个好人来。我也是不愿意狠打她的,打得连喊带叫的我是为她着想,不打得狠一点,她是不能够中用的……
这老胡家的婆婆为什么坚信她的小团圆媳妇得狠狠地“管教”呢?小团圆媳妇有些什么地方叫她老人家看着不顺眼呢?因为那小团圆媳妇第一天来到老胡家就由街坊公论判定她是“太大方了”,“一点也不知道羞,头一天来到婆家,吃饭就吃三碗”,而且“十四岁就长得那么高”也是不合规律——因为街坊公论说,这小团圆媳妇不像个小团圆媳妇,所以更使她婆婆坚信非严加管教不可,而且更因为“只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这“太大方”的小团圆媳妇居然不服管教——连喊带哭,说要“回家”去,所以不得不狠狠地打了她一个月。
街坊们当然也都是和那小团圆媳妇无冤无仇,都是为了要她好——要她像一个团圆媳妇。所以当这小团圆媳妇被“管教”成病的时候,不但她的婆婆肯舍大把的钱为她治病(跳神,各种偏方),而众街坊也热心地给她出主意。
而结果呢?结果是把一个“黑忽忽的,笑呵呵的”名为十四岁其实不过十二,可实在长得比普通十四岁的女孩子又高大又结实的小团圆媳妇活生生“送回老家去”!
呼兰河这小城的生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响和色彩的,可又是刻板单调的。呼兰河这小城的生活是寂寞的。(茅 盾)
寂寞呼兰河
呼兰河静静流淌了千百年,当年萧红就读的农业小学传唱着一首歌谣,曰:溯呼兰天然森林,自古多奇才……萧红便是呼兰河的奇才,也是中国20世纪文坛上的奇才。
1940年萧红带着巨大的精神创痛蛰居香港,完成了她最后的杰作《呼兰河传》。离家出走后的萧红一直在找寻“自己的家”,虽然,她也曾有过幸福的时光,但极为短暂。生活艰难,经济拮据,感情一再受挫,几乎成为她生活的主题曲,所谓“所托非人”用在她身上是再恰当不过的了。香港浅水湾的波纹抚慰不了作家孤独难堪的灵魂!故乡的呼兰河、老家的后园子、园子的主人老祖父时时撞入她的梦里,唤起她种种回忆,自传体小说《呼兰河传》产生于这样的感情背景下,它构筑了一个关于故园的梦境。作品共七章,另加一个尾声,章与章可独立成篇,没有什么联系,所以有人对把它称之为小说很疑惑。茅盾先生对此有精妙的论述:
萧红可爱之处,在于写作态度赤诚,不作自欺欺人之谈。
——现代著名作家 孙 犁
《呼兰河传》是生活在都市的成年的作者对乡村生活的回忆。儿童视角下的世界是充满童趣、欢乐、富有纯真之美的。时隐时现的寂寞感是小说的潜流,是成年人回忆童年的感受。萧红用散文的笔调来书写故乡。散文的文体是最接近作者内心的。没有真情,永远写不好散文。但是,《呼兰河传》不是散文,是散文化的小说,是诗化的小说。萧红找到一种最能表达自己与故乡的血肉联系的笔调。在这种书写中,萧红重新确认了自己与故乡、与呼兰河的关系。他们不再是对立性的,而是对话式的。在重新书写故乡、回忆与辨认故乡中,故乡给萧红展示了新的启示、新的内涵;同时,萧红在写作中重新确立了与故乡的关系,那是与她血脉相通的根。在这样的写作中,萧红获得了心灵的慰藉。尤其在对祖父的回忆性的描写中,充满了对童年烂漫时光的回味。
——《现当代文学史》
也许有人会觉得《呼兰河传》不是一部小说。他们也许会这样说,没有贯串全书的线索,故事和人物都是零零碎碎,都是片段的,不是整个的有机体。也许有人觉得《呼兰河传》好像是自传,却又不完全像自传。但是我却觉得正因其不完全像自传,所以更好,更有意义。
作者笔下的农人虽然具备与生俱来的善良秉性,但就整体而言更带有保守的劣根性——迷信、无知、麻木,对于生活中的贫苦与悲惨,他们习以为常,认为理所当然。“他们被父母生下来,没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吃饱了,穿暖了。”“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他们这种生活,似乎也很苦的。但是一天一天的,也就糊里糊涂地过去了,也就过着春夏秋冬,脱下单衣去,穿起棉衣来地过去了。”作品笔法细腻,对日常生活细节的描写极为出色,有讽刺、有幽默,乍看活泼轻松,但越往下读也越让人感觉沉重。萧红以一个女性作家的视角,表现呼兰城民情风俗和民众的生活态度,揭示了那个时代的民族劣根性。
华文精选
不久,这些八百年前的东西,都被我弄出来了。有些是祖母保存着的,有些是已经出了嫁的姑母的遗物,已经在那黑洞洞的地方放了多少年了,连动也没有动过,有些个快要腐烂了,有些个生了虫子,因为那些东西早被人们忘记了,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么一回事了。而今天忽然又来到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受了惊似的又恢复了他们的记忆。
蛰居香港的萧红是极其寂寞的,她在给朋友的信中曾这样写道:“我的心情永久是如此抑郁……在这里我没有交往,因为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儿时寂寞的萧红此时更加寂寞,这种寂寞自始至终缠绕着《呼兰河传》: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这个当年叫着嚷着“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小主人”,终究没能回到呼兰河,年轻的生命带着无法消解的寂寞离开了人世。(舟 梓)
大师传奇
DASHI CHUANQI
长篇小说《呼兰河传》让北中国的人文印记深深地烙在读者的脑海中。这部巨著的作者,是东北作家群的著名代表人物萧红。萧红原名张迺莹,笔名萧红、悄吟。幼年丧母的她在冷酷的环境中长大,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官僚绅士,不仅对佃户奴仆十分残暴,对萧红也格外严厉。萧红从小就富于抗争精神,也十分同情理解民间的疾苦和辛酸。在哈尔滨读中学时,曾受到“五四”新思潮的影响,一边醉心于绘画,一边如饥似渴地阅读“五四”新文学作品和大量西方文学作品。1933年,萧红以“悄吟”的署名与萧军合出小说散文集《跋涉》。而在鲁迅的帮助和支持下发表第一部传世小说《生死场》时,她只有24岁,正是这部具有超越了年龄的成熟之作奠定了她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萧红在她短短9年的创作生涯中,共出版过11部文集:《跋涉》、《生死场》、《商市街》、《桥》、《牛车上》、《旷野的呼喊》、《回忆鲁迅先生》、《萧红散文》、《小城三月》、《呼兰河传》和《马伯乐》等,显示了不可多得的艺术才情和创作生命力。
萧 红(1911~1942)
萧红是一位身心俱受摧残的不幸女性,是一个被家庭、爱情和社会所放逐的灵魂。在她内心深处,深藏着难以排解的无家的悲凉感。她的一生,既经受着失去家园的无奈与痛苦,又饱尝了寻找家园的坎坷、屈辱与悲欢。她在无可奈何而又义无反顾地舍弃失去之后,怀着“永久的憧憬与追求”,向着“温暖”与“爱”的方向探索寻求。寂寞的情绪和无家的情结困扰了萧红的一生,同时也铸造了萧红,成就了她的艺术人生。她把自己对生命的体验与感悟真诚地融入笔下的艺术世界,把自己的孤独与忧伤、寂寞与怅惘,通过审美沉思转化为作品的情感基调和美丽诗魂。
萧红有如一部黑白片的电影,在一个个镜头里,世人无法识别其确切的冷暖。透过萧红如炬的瞳孔,最初只能看到平静——有些漠然,有些无奈,有些寂寞,也有掩不住的恻隐之心,而渐渐地便会读出她的爱与恨。身为作家,萧红的写作似乎不是为了写作,只为朴素地记录下自己在世间行走的每一处风景。她已然退到了文字背后,就像躲在幕布背后,任舞台上各个角色热闹地表演着,而她只在一旁独自饮着孤寂和疼痛。在萧红一生近百万字的作品中,流淌不息的是永远纯净的呼兰河水。
延伸阅读
YANSHEN YUEDU
《生死场》是萧红离开哈尔滨到青岛暂居时写成的、真切反映东三省人民沦陷前后奴隶般生活的长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度日如年的卖艺人用傀儡互相打斗安慰自己的悲惨境遇。萧红冷静地撕开了一层层的社会面纱,揭示了中国农民为了生存而匍匐抗争的本质,其中隐含着她对中国乡土的历史惰性、停滞的生产方式以及落后的生活形态的关注和思考。祖国的灾难,故乡的沦丧,个人遭遇的坎坷,使得这本小说带上了凄苦和愤世的情绪。小说营造的乡村氛围犹如一曲悲情低缓的民歌,被看做当时“左翼文学”的代表作之一,是一幅“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的“力透纸背”的图画。
※ ※ ※ ※
萧军的长篇小说《八月的乡村》出版于1935年,作品描写了一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的活动,比较宽广地反映了他们与敌伪军队、汉奸地主的战斗情景,他们内部不同成分、不同成员之间的矛盾,以及他们在不同社会阶层中引起的反应,着重表现出这支游击队在血泊中成长的生动历程,揭示出不前进即死亡、不斗争即毁灭的主题。在民族危机日益严重、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开展的形势下,小说受到了读者的广泛欢迎。鲁迅曾充满激情地评论道:“这《八月的乡村》……,显示着中国的一份和全部,现在和未来,死路与活路。”
※ ※ ※ ※
《丰收》是现代著名小说家叶紫的短篇小说结集。1935年,叶紫、萧军、萧红3人自费出资,请鲁迅编过一套《奴隶丛书》。《丰收》列入丛书第一册,是一部反映“丰收成灾”题材的优秀作品,它以自始至终突出地主与农民的矛盾而独具风采,反映了大革命前后湖南农村激烈的阶级斗争,时代特色鲜明深刻。这部小说集共收入6个短篇,即《丰收》、《火》、《电网外》、《夜哨线》、《杨七公公过年》、《乡导》等。小说内容即是叶紫20余年生活经历的反映,它“深刻地写出了破产中的农村面貌,尽了文学的战斗任务”。
※ ※ ※ ※
《科尔沁旗草原》是现代东北作家端木蕻良的长篇小说代表作,描绘了清朝以来200年间关东大草原的历史变迁和风土人情,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作品表现出了现代叙事艺术的魅力。小说具有恢弘的史诗性结构,从社会经济结构角度审视了土地与社会权力关系的变迁。端木蕻良,这位来自东北黑土地的行吟诗人,以一曲悠扬而顿挫、沉郁而激昂、雄浑而婉曲的动人歌吟,汇入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宏伟乐章。这部以宏大的气势反映了东北家庭关系的真实面貌,特别是关内移民家庭的兴衰,充分展示了民族矛盾、阶级矛盾在这些封建大家庭中的投影的巨著,被评论界认为是一首“无尽长的叙事诗”。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