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2·伯克希尔公司的股票

巴菲特在1965年买入了他现在控股的伯克希尔公司的股票，拥有了控股权。这家公司原来是做纺织业务的。那时美国的纺织业一天比一天萧条。因为受到亚洲一些发展中国家低成本劳动力的强烈冲击，美国的纺织厂逐个逐个地倒闭了。收购后的20年期间，巴菲特手下的伯克希尔纺织厂管理人员用尽一切方法，维持他这个纺织厂的运转，但到后来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巴菲特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纺织业务全部停掉。伯克希尔纺织厂的面积多达近7万平方米，其设备的购买成本高达1300万美元，经过一系列折旧，账面价值还有86万美元。就是这套设备，如果重新购买，起码要花3000万美元。那么，账面价值只有86万美元，从市场重新买一套这种设备要花3000万美元，是不是这个纺织厂的资产价值被严重低估了呢？后来，巴菲特把这批市场价值高达3000万美元的设备拿去拍卖，结果拍到16万美元。他前两年新买的纺织机，当时一台5000美元，拍卖的时候，巴菲特一台开价50美元，结果还是没人要，最终只拍到了一台26美元，相当于卖废铁的价格，连付搬运工的运费都不够。

因此，巴菲特感叹：“有些投资者在买卖股票时，把账面价值看得很重，就像我早期一样，也有些经济学家相信资产重置价值是估算一家公司股价是否合理的重要参考依据。关于这两种说法，拍卖纺织机器设备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

通过这件事情，我们就可以明白所谓资产的账面价值，只是历史的一种记账方式，并不一定是真正的资产。这些资产并不能带来收入，不是真正的资产。“如果一家公司不能经营、不能盈利的话，那么它有再多的资产，再好的资产，也只会严重贬值。购买股价远远低于账面价值的烂公司的股票，相当于花了小钱买了张旧船票，上了一条破船。便宜是便宜，上了那条破船后，才发现船底有很多破洞，不停地在漏水。”对此，巴菲特说：“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一艘长期漏水的船上，那么造一艘新船要比补漏洞有效得多。”

巴菲特发现，估值的关键不是看一个公司的资产价值是多少，而是看这个公司的盈利能力有多大。巴菲特经历了许多购买那些股价超过账面价值的便宜货吃大亏的教训后，终于明白：以一般的价格买入一家盈利能力非同一般的好公司要比用非同一般的好价格买下一家盈利能力一般的公司好得多。

很多投资者之所以犯下巴菲特当年的错误，就是犯了把历史成本理解成为一种成本的错误。其实，过去投入多少，和现在无关的。真正的财富是要向未来看的。经济学家张五常说：“如果你是富有人家，考虑在后园建一泳池。你估计未来每个时期该泳池给你的最高用值，以利率折现而求得一个现值，那是你愿意以现金购买该泳池的最高之价了。泳池的成本又怎样算呢？起码有三项你要加起来。一、泳池的建造费用；二、水的费用与清洁水的费用；三、放弃了的花园给你的最高用值。这三项你都要以利率折现加起来而求得一个现值总成本，然后以这现值总成本与预期的最高用值折现相比。上述的泳池例子，有两个重点我们要澄清。一是成本可以是流动的，每期皆有，甚至期期不同。但成本也可以是静止的，以利率折现后而得的一个没有时间的现值。一般来说，要与现值相比，最可靠的办法是大家都折现，以现值比现值。以流动比流动是可以的，但远为复杂而出错的机会甚大。若以‘年金’（annuity）的算法相比，那就等于以现值相比了。第二个重点，是泳池建成后，你若考虑要不要继续保留该泳池，建造泳池的原来成本与你的考虑无关。这是因为建造成本已成历史陈迹，不能收回来。历史成本不是成本——这点重要。”

张五常对成本的阐述，这对很多投资者都是有帮助的。他让我们明白，什么是成本，什么是有价值的资产。他认为：“如果你考虑是否保留泳池，若将整间房子连泳池卖出去，房子的售价会较高，那又作别论。历史的建造成本不是成本，但因为有泳池而房子售价较高，这较高的那部分是不保留泳池的代价成本也。要是政府发了神经（政府神经是常常发的），禁止城市再建造私人泳池，那你的房子之价可能因为有泳池而急速上升。这样，不保留泳池的代价（成本）会急升，你的保留意向就增加了。”(www.daowen.com)

其实，在这方面，张五常也犯过错误。他举例说了：“成本究竟是真是假，是由个人的判断决定的。有时历史成本不应该是成本，但个人所知不足，认为是，就中了计，作了错误的决策。记得七十年代时，我在美国要出售一个照相机的镜头，登报叫价三百美元。是几年前我以五百美元买回来的，用过，折旧二百，看来是适当了。殊不知广告一出，几个买家一起来抢购，结果我以四百元卖出。后来我才知道，该镜头的新市价是一千多美元。讯息不足会影响成本的估计。每个人的决策都是今天做，或决定将来再作打算。但我们不能回头到昨天补作决策。昨天的决策今天看，对是对，错是错，覆水难收。以成本作为决策的衡量，我们只能从今天看，或推到明天才看，但时光不可以倒流。历史成本可能误导（我卖镜头的例子），但若不是讯息不足，历史成本不是成本。”

回归到投资问题上，其实还有更复杂的问题。还有一些情况就是，看起来账面是很赚钱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钱可以赚。因为有很多销售是赊账卖出去的，可能那笔账款最后变成了坏账，收不回来了。但是，原来销售出去的时候，尽管是应收账款，却已经在账面上记为利润。

有的时候，公司在进行生产经营时，有些营业费用在做账时按照估计的金额下账，但企业总是想少估计一些费用，多做一些利润，使报表变得好看，股东会更高兴。但实际未来发生的费用可能要大得多，甚至产品也有可能出问题，公司面临诉讼，有着一大堆的后遗症，需要公司大把大把地往里面填钱。所以说账面上的利润往往跟实际上的利润差别很大。有些公司管理层为了能让自己的脸上有光，为了多得奖金，或者为了推高股价，会有意无意地把每股收益做得很高，但是实际盈利并没有那么高。巴菲特喜欢引用林肯总统经常问的一个脑筋急转弯问题：“如果尾巴也算一条腿的话，那么一条狗有几条腿？”听起来很简单啊。尾巴也算一条腿，然后再加上四条腿，那不是五条腿吗。林肯总统说：“不对，不论你再怎么说尾巴算一条腿，可尾巴还是尾巴，永远不是腿。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愿意帮你证明尾巴也算是一条腿，狗也不会因此多一条腿。”

当年，巴菲特买入了伯克希尔公司的股票，这给他教训很大。但是他能够从中学习，反思自己，从而明白投资股票需要看企业的未来。如何判断一个企业的未来？巴菲特从日常生活中找到了一个好办法，帮助他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每个人在结婚寻找终身伴侣的时候，图的是什么呢？图的是未来。未来会怎么样呢？两个人要在一起过上几十年，谁能说得准呢？那怎么办呢？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在你认识的人里面找一个最稳定、最可靠、最符合你标准的作为终身伴侣。

对此，有关分析就是：“这个公司既是你有能力评估的，又是你很熟悉的，你又很懂它的业务和管理。只有选择那些你有把握推断其业务长期稳定的公司，你在预测未来现金流量时才不会有太大的差错。这类非常稳定的公司未来现金流量的预测方法，其实很简单。你看它的现金流量表，其中有一项是每股经营性现金流量，你可以根据过去的长期稳定经营情况，大致推算未来的现金流量，然后再扣掉这个公司的平均每股长期资本支出，得出来的就是每股自由现金流量。长期资本支出是维护这家公司长期竞争优势所需要的支出，就像我们个人要不断地培训自己，不断锻炼身体，目的是维护我们自身的竞争优势。那么，估值的第二个重要因素折现率选什么比较合适呢？由于你选的都是最稳定、最可靠的上市公司，所以说你可以给它一个比较低的折现率，相当于20年或者30年的长期国债利率。”

就这样，巴菲特通过各种方法分析一个企业的未来。他投资一个公司股票，就要判断该公司将来的盈利情况。再次强调历史成本不是成本，任何成本都要向未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