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森的旅程

东北航线的打通为北极探险事业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接下来，接过阿道夫手中的大旗将北极探险事业再次推向高峰的是伟大的挪威探险家南森。

1888年，为了对尚未为人所知的格陵兰岛的内陆地区进行勘察。南森建议滑雪横越格陵兰。然而他这一提议不为世人所理解，许多人认为这是沽名钓誉的鲁莽举动。卑尔根的一份幽默报纸还极尽调侃之能事对南森进行了讽刺：“好一场表演！博物馆长南森要去格陵兰做一次滑雪表演，冰缝里有的是好座位，用不着买来回票。”不过世人的轻视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挪威政府拒绝资助他，他就去丹麦募集资金。这年5月，他同五位助手乘坐一只海豹捕猎船登上了荒凉的格陵兰的东海岸。7月，他们到达了格陵兰岛西海岸的歌德霍普港。一路上他们战胜了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翻阅了一个又一个覆盖着格陵兰大部分内陆的光秃秃的冰帽，在这个“绿色之地”（“格陵兰”意即“绿色之地”）中寻找每一片新奇神秘的地方。经过400多英里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完成了横越格陵兰的旅程。第二年春天，南森回到挪威，挪威人的态度产生了180°的转变，因为他做到了前人从未做过的事。他成了挪威人的英雄。

◎南森

挪威探险家南森

南森的一生可以说是神奇而成功的一生。如果光用探险家来概括多才多艺的南森还是不够的，他同时还是享有盛名的科学家、政治家。1888年，27岁的南森获得了哲学博士学位，同时兼任卑尔根博物院动物学馆长。1888年5月他领导了一次滑雪横越格陵兰的探险。1893年他又进行了最有名的探险活动——让洋流把封冻在冰堆中的船漂浮到北极。这之后，他被公认为动物学家和海洋专家，还担任了挪威出席国际联盟代表团的团长，领导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大规模国际救济计划的实施。1922年他被授予了诺贝尔和平奖。他还是一位出色的诗人、作家和版画家，本文开头所引的对北极光的美妙描写就出于南森之手。他的辉煌成就令千千万万的挪威青年所崇拜，他是挪威人的英雄。1930年他病逝于自己的家中，享年69岁。

南森的这次探险不仅改变了国人对他的态度，赢得了支持和信赖，而且为他一个更伟大的目标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那就是利用洋流在北极漂流。

1890年，南森获得了政府和公众的资助，开始着手准备乘船漂流北极。

他和著名的苏格兰造船家柯林·阿切尔共同设计了一只粗短而坚固的船。这只船的船头、船尾和龙骨都呈流线型，使冰块无法抓住船上的任何一部分。按照南森的说法，整条船能像鳗鱼一样挣脱冰块的怀抱。它能容纳13个人和够5年用的燃料和食物，还装有一台可由轮机、手摇或风车带动的发电机供在北极圈内过冬使用。这艘船被命名为“前进号”。

1893年6月24日，前进号正式开始向北极区航行。当他们的船沿挪威海岸北上时，受到过往船只和岸上人们的热烈欢送。前进号载着挪威人的希望向北极驶去。

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前进号就从挪威的最北端绕过，驶上北极海域。南森和他的船员战逆风，劈恶浪，不停地向东行驶。在浮冰群中迂回了几个星期后，远处海平线上透过海雾隐约地显出一条细长而致密的冰缘。南森从浮冰群中找到一个缺口，命令把船头朝向冰堆驶去，关掉发动机，以静观动。(www.daowen.com)

9月24日，前进号已被厚厚的冰块围住了。四面看不到海水，只见一望无际、高低不平的冰原。这都是些缓慢漂移的巨大的浮冰块，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发生碰撞，一块滑到另一块上面，堆积成巨大的冰脊。处在其间的前进号随时都有被挤破的危险。10月9日，这种情况果然发生了。南森日记中这么记载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船体摇晃，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冰堆上下起伏着，向前进号挤压过来……”

◎南森的船“前进号”

前进号在缓慢而艰难地行进，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移动。探险队员们只有耐心等待洋流把他们漂送到北极。在这之前，他们也只有安下心来读书、唱歌、打牌；天气晴好时则到冰上打猎，捕捉北极熊。他们根本不像是探险，而更像是旅游。路上每一个美丽的去处都让他们惊叹不已，尤其是美丽壮观的北极光，更令他们神往不已。南森甚至还雕了一帧木刻来描绘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冬去春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在第二个冬天到来时，南森再也无法忍受困于冰上的生活。他在日记中写道：“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消极被动的生存，使我感到气憋。唉！连灵魂也会冻结。我宁愿选择去拼搏，去冒险，即使只给我一天时间。”于是他准备带一个助手离开前进号，用冰屐、滑雪鞋、狗拉雪橇和兽皮船从冰上直奔北极，然后再从北极向南走。

1895年3月14日，南森和他的助手，海军预备役军官约翰逊离开前进号，踏上了旅程。他们在一望无际、似乎可以一直通到北极的平坦冰原上疾驰。最初的几天，他们往往每天可以前进14英里多。不过很快他们就陷入了由无数冰脊组成的迷宫。一堆堆冰砾布满了冰脊之间的通道，雪橇常常翻车，他们不得不花大力气把它们扶起来，有时甚至还要抬着它们翻越冰包。有时狗拉着沉重的雪橇翻越高耸的冰脊时特别吃力，他们必须从雪橇上下来帮狗一起拉。在这连绵不断的冰原中前进，神话中的巨人也会被累垮，南森和约翰逊的状况就更不用提了。他们经常在滑行中睡着，脑袋一沉，猛地撞在自己的滑雪鞋上才被惊醒。他们汗湿的衣服在晚上便被冻凝成铁衣甲胄，举手挪步，毕剥作响。南森说如果能把衣服脱下来放在冰上，也一定能笔挺挺地站着不倒。他的腕部甚至被冻硬的袖口磨出了深深的血口子。

渐渐地，南森开始怀疑了，他们似乎并没有向北极靠近，而只是在原地打转。虽然他们每天都向前跑了几英里，但到晚上对照星座一测量，却发现他们仍停留在昨天的位置。原来他们像是在踩踏一只巨大的转磨。他们拼命向北跑，而浮冰却向南移，两者一抵消，他们便只得在原地不动了。南森这位一向善于利用自然力的科学家，终于发现了自然力的伟大和人类的渺小。

他们改变了计划，决定放弃向北极挺进而掉头向南撤退。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北纬86°14'，离北极只差224英里了。带着遗憾，4月9日，离开前进号已26天的南森和约翰逊开始掉头向南面大约400英里的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出发。出发前，南森回头向北极方向深情地看了一眼，嘴里喃喃自语：“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趟。”他的愿望后来被美国探险家皮尔里实现了，但那已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回程也充满了种种艰难险阻。南森和约翰逊不得不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又回到可以看到人类的地方。而此时，挪威人都以为他们早就死在北冰洋上了。与他们分头行动的前进号，则按照最初预想的那样，继续随着洋流漂移，尽管最后偏离了北极，但还是安全地通过了北极海区。

●美国探险家罗伯特·皮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