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探航

白令万万没有想到，在圣彼得堡，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和赞誉，而是劈头盖脸的挑剔和指责。

17世纪末，由于蒙古族的衰落和俄国势力的兴起，俄国的统治权力从其原来的东部边界向东扩充了数千英里，一直延伸到太平洋沿岸。但是，新夺来的这一大片土地（即西伯利亚）却并没有得到认真的考察和开发。彼得大帝之所以雇佣白令，正是为了尽快弄清这一带的情况。但当白令这次远航考察归来时，彼得大帝和继位的凯瑟琳一世都已相继去世。当时正在执政的是沙皇彼得二世，国内形势发生变动，白令所受的待遇自然也不同。

当白令来到海军部汇报时，受到了一连串的刁难。海军部的官员们不喜欢听繁琐的探险过程，他们只关心结果。他们质问白令凭什么断定亚洲和美洲的大陆被水域隔开？为什么不从东角继续航行，去寻找那可能存在的陆桥？此外，科学院里一批想像力丰富的名流学者、地理学家们的意见，在堪察加半岛外应该还有一大块他们称之为“迦马大陆”的陆地。他们质问白令为什么没有找到它，并以此来贬低白令的功绩。

这些指责和刁难并没有使白令屈服。相反更增强了他再次证实自己意见正确的决心。他迅速草拟了一个更庞大的探险计划，其中的内容除了上面提到的外，还将考察北美沿岸，如果可能的话，同那里建立贸易关系；开辟一条同日本进行贸易的海上航线；取道勒纳河和鄂毕河打通到俄国北方的交通线，并绘制西伯利亚极北地区的海岸线。

白令提出这项建议的时机很有利。因为当时俄国正雄心勃勃地从事对外扩张。

◎安娜·伊凡诺夫娃女皇画像

1730年，女皇安娜·伊凡诺夫娃继位。她完全秉承了前辈们的野心，继位之初即开始着手推行彼得大帝制定的振兴计划。她想借此招徕西方世界一些有名望的科学家，以提高俄国的身价和自己的声望，而且这对俄国的对外扩张有着重要意义。那些权臣们也发现这次探险中能捞到一些经济上的利益。于是，当这项计划经过层层官僚机关而最后得到批准时，其规模滚雪球般地扩大了好几倍。它几乎包括了所有的科学考察项目：考察西伯利亚的地理、气候、河流、森林、山脉、海岸，以及西伯利亚游牧部落的源流、风俗和语言。他们还责成白令在沿途建立炼钢厂、造船厂，创办海洋学校，推广畜牧业；在堪察加半岛与圣彼得堡之间建立邮政联系；安排去西伯利亚的一批人员的食宿等等。

这次探险的总负责人是白令，指定给白令的两个副手是曾参加过第一次探险的马丁·斯潘伯格和阿列克谢·奇里科夫。奇里科夫和白令将率领几只船去美洲；斯潘伯格则率领三只船去考察日本西面和南面的太平洋海域。

1733年初，庞大的探险队伍分批从圣彼得堡出发。3月18日，白令率领了近600名人员启程向西伯利亚的河川和沼泽冻土带进发。队伍中包括他自己的妻子、女儿，以及船工、木匠、铁匠、水手、士兵、牧师、地图绘制人员和农艺家。斯潘伯格已先此出发，以便在鄂霍次克先造好船，然后试航去日本。奇里科夫则和大部分科学家连同其他物品最后跟上。

负责人的困难境遇

白令因为是外国人，所以权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他不仅要把重大决策付诸表决，而且一切重要行动都要得到奇里科夫的批准。白令对随行的科学家们无权管辖，只能配合他们的行动，保证他们的需要。许多科学家也瞧不起白令，甚至公开和他做对。其中有一个德国籍的青年博物学家、矿物学家兼医生导师在这次探险中帮了白令的大忙。(www.daowen.com)

他们在西伯利亚境内所用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平底河船，所以行进速度非常缓慢。白令一行人到达西伯利亚最西面城市托博尔斯克后，就停下来等待后续供应品运到。白令在这里停留了一年，修造了一艘二桅纵帆船。1734年5月14日，他派了一批人乘这艘船顺鄂毕河到北极区海岸进行考察。五天后，白令出发奔赴勒纳河上的城市雅库茨克。他准备把这个地方作为下一步探险的营地，因为从那里到堪察加半岛只剩下1/3的路程。一路上，黑蝇嗡嗡，咬得人不得片刻安宁。有的地方无法行船，他们就徒步行走。此时人员和马匹随时有掉进冻土带沼泽中去的危险。雅库茨克实际上只是一个靠近北极区的荒凉的小村落，是西伯利亚最冷的地方。白令了解这一点，所以他早就派先遣队到那里做后勤工作。但当白令到达后，发现什么都还没做好。白令非常生气。第二天，他就亲自投入工作，领导大家建造营房、仓库、一座炼铁厂和一个造船厂，还建造了四只驳船和两只河船。到了这年冬天，雅库茨克已经变成一个繁荣热闹的地方了。

◎白令两次探险的路线图

“科学院分队”

这个所谓的“科学院分队”使白令大为头疼。他们带来的设备满满地装了90车，其中包括一批15英尺长的望远镜、一批绘图桌和几百册图书。科学家们还带着自己的助手、秘书、制图员和警卫员，甚至还带来了在这里难以弄到的美酒佳肴。他们与其说是来探险，倒不如说是来参加一个豪华的游览观光团。他们还极为傲慢，责成白令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保证他们生活过得舒适，稍有不如意就要公开作对，根本不把总指挥放在眼里。白令工作负担之重，实在难以想像。但他在这里的四年期间以其超人的毅力很好地挑起了这一切重担。可是还有不少人不满意，说他的坏话。圣彼得堡当局也抱怨探险的费用太大，而计划又不好半途而废，于是就给白令减了半薪以示惩罚。

1735年仲夏，奇里科夫运送大量物资来到这里。10月份，大部分科学家也来了。这使探险队的人马达到了2000人。

1737年，白令率队来到鄂霍次克，不过大批物资还留在后方有待于运输。气急败坏的海军部已冷静下来，认识到白令并不是唯一应当受到指责的人，正如白令为自己所做的辩护一样，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的手下人和西伯利亚的官员们并不和他好好合作。帝国内阁派出了两个专员于1739年离开首都，全权负责向地方当局征调探险队所需的援助和资源。这下白令肩头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他率领他的手下开始悉心造船。

1740年6月，两艘长80英尺的木帆船圣彼得号和圣保罗号正式下水。这时距离白令从圣彼得堡出发时已过去了七年多。

9月4日，两艘新船和两艘运粮船一道开赴堪察加的阿瓦查湾，这是他们的最后营地和启航港口。

阿瓦查湾是白令派人在1739年勘测出来的。他们在那里造了几幢房子、一座教堂，并在湾中发现了一个深水不冻的良港。白令到后对这里的一切深为满意。他把这个小村落称为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探险队在那里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冬天。此年春天，有两个科学家来报道。比较年轻的叫斯泰勒，是个德国小伙子，早年曾在不同的大学学习博物学、矿物学、医学和哲学。他和科学院分队的其他人不同，是个谦虚、热情的小伙子，白令很欣赏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成了白令的主要助手。

按照原来的预定计划，白令要在海上度过两年，并在北美过冬。因此他在鄂霍次克过冬期间就认真做好了准备，包括烘制供整个航行期间食用的饼干。现在只待把这些东西从鄂霍次克运到堪察加半岛的阿瓦查湾了。可是就在这时，一艘载运物资的船在沙洲上搁浅了，全部饼干都被海水浸坏，而从陆地运输的供应品又迟迟没有运到。白令只好改变计划，准备在夏天前只去美洲航行一个来回。此外，圣彼得堡的科学院院士们还坚持要白令再去寻找一次“迦马大陆”和“耶索大陆”。

◎白令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