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冰川行

我没有到过草原和冰川，我心目中草原和冰川的美丽靓影，来自于草原歌曲中的深情赞美、电影电视中展现的精致画面以及报刊杂志中优美的文字描摹。我虽生活在大西北，境内及周边地区也分布着十分壮观的草原和冰川，遗憾的是我始终都没能投入到草原的怀抱和冰川的脊梁，近距离感受她们雄浑与博大的壮美，丰盈与坚贞的格调，无私与宽畅的凌厉情怀。初冬的季节，我冒着粗粝的严寒和阵阵裹挟着荒草的风沙，兴致勃勃地陪同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轰轰烈烈地去拜读了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的哈尔腾大草原，和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的透明梦柯冰川。

草原途中的“惊险一跃”

我同行的客人，有来自兰州的贵宾，也有千里迢迢从北京和上海大都市邀请而来的宾客。因为人员较多，形成了一个蔚为壮观的越野车队，远远望去，还是很有气势的。与我同车的是来自北京国泰基金公司的两位基金经理，一位是漂亮贤淑的隋女士，一位是温和沉静的刘先生。为我们驾车的是技术过硬、心底纯善的阿克塞县委办公室的小袁师傅，他的悉心和周到、热情和好客，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和我留下了值得回味的印象。我们一路同行，互相体谅和关心，和谐而愉快。

我和客人都是第一次去和草原约会，心中不免充满了新鲜、好奇、刺激以及隐隐的担忧。这种担忧主要来自于我们的身体能否承受草原高海拔的层层气压？隋女士的这一顾虑就来得提前一点，反应也较为敏感一些。

好在细心的小袁师傅准备了音质和画面都较为出色的DVD车载音响设备以及草原歌曲，我们长长的车队一启程，雄浑辽远的草原歌曲就萦绕在我们的耳畔，渺远的思绪和流淌着的音乐，伴随着我们在当金山上盘旋而上。语言交流的情感舒缓和音乐神奇的艺术魅力，无意中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缓减了微微紧张的心理预期。转眼我们的车队就穿越了当金山垭口的最高点3648米，两位客人的心理稍稍放松了一点，呼吸也趋于舒畅。又过了片刻时间，车队进入了视野开阔的茫茫戈壁与草滩，而深情的小苏干湖已经远远地向我们“秋波”四射了，在无际的旷野中显得缥缈而悠远。

谁曾想到，当我们热情四溢地奔向草原的怀抱时，草原怪兽一个狰狞的睨视，就将我们同行的一辆车掀了个四轮朝天，好在车中的重要客人身体强壮，只受了点轻伤，但因年事已高，惊吓也不小，只好送往医院观察疗养。草原途中的这一“惊险一跃”，让所有的客人都心有余悸，惊恐不安。人们开始议论是继续前行，还是打道回府。受了轻伤的客人坚持让我们大队人马继续前行，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大家的考察活动，他也于心不安。领队最后决定让两辆车送受伤的客人前往医院检查疗养，留下几个人负责处理受伤车辆的托运和处置事宜，其余车队和客人按原计划继续向哈尔腾草原挺进。

“出师未捷车先翻”，这让我们继续挺进草原的人们还是多少增添了隐隐的顾虑，丝丝的担心，与我同车的两位客人明显惊魂未定。我作为这次活动的总联络和总协调，责任和担忧更深一层，顾虑更多一些。面对远方来的客人，我只能表面显得轻松无忧，不停地给客人打气说：没关系；静心听歌，放眼看草原；心急路就长，心躁车就颠；用心体悟大都市与戈壁草原的生命落差，把此行看作成一次生命的探险之旅等等。加之小袁师傅对路况熟悉，技术娴熟，行车较为顺畅。我们在《我与草原有个约定》《蓝色的蒙古高原》《我思念的草原》和《自由飞翔》等优美的歌曲中，或出神地遐思神想，或三言两语地娓娓交谈，间或进入音乐伴奏的草原梦乡，逍遥自在地飞翔于草原辽阔的天际。

醇美关切的草原情怀

越是美好的东西，人们渴望见到的心情就越急切；心越急，时间就越长，道路也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从地理方位上讲，哈尔腾草原距离阿克塞县城只是200公里的路程。由于大多是砂石路面，许多地方还是高低不平的“搓板路”，加之有了开头车辆的“惊险一跃”，我的心老是高高地悬挂着，感觉路途太漫长，草原很遥远。以至于走了两、三个小时，还未见到草原丽人的一角面纱，更遑论观瞻她惊鸿的芳容，以及她情态各异的家族子民们。

这时，我们外地来的车辆的师傅们已不断地担心车辆的燃油问题了。虽说进草原时所有车辆都在县城加满了油箱，由于路况太差，车速缓慢，耗油加大已是必然的。草原上是没有加油站的。阿克塞县本地的师傅都有行走草原的老到经验，他们不但加满了油箱，还每人备了一大桶汽油，以供进入草原腹地时补给燃料。实践出真知，生活处处皆学问。使草原之外来的我们对此不服不行。我们只好求助于当地乡政府的干部，他们的宽厚和无私，帮我们解除了这一后顾之忧。

在我们风尘仆仆、浩浩荡荡地走向草原的途中，我定定地远眺，总能看到缥缈无际的大海中，沉浸着一个个小岛、小树和小山丘，间或兀立出一院院层次有致的村落住宅，像是一幅幅山水国画，恬静宜人。我刚看到时，询问小袁师傅，那是什么地方？他说是海市蜃楼，人间仙境。虽说戈壁沙漠中海市蜃楼的奇观我已司空见惯了，但哈尔腾的海市蜃楼景致还是清晰可鉴，回味悠长的。以至于我在懵懂中师傅说前面的村庄就是我们午餐的地方时，我还以为那也是海市蜃楼呢。

我们午餐的地方，是处于草原中的一个村委会所在地。宽敞的四合院落，房子看起来是新装修的，热情的哈萨克牧民身着鲜艳的民族服饰，手端五彩的糖果盘子，满含微笑地向我们每一个人抛撒糖果，用自己民族的礼仪热忱欢迎和祝福我们的到来。按照礼节，我们每人弯腰捡起了几块糖果，表明我们接纳了哈萨克牧民的盛请和友谊。我注意到，牧民们绽放笑容的脸庞红里透黑，这是常年在高海拔地区生活缺氧造成的。我们所处的村委会驻地，海拔在3300左右，与我同车的隋女士已有不轻的高原反应，痛苦起来轻轻地摇头和叹息。庆幸的是阿克塞的朋友们已为我们准备了抗高原反应的药物，让隋女士吃了一份。我也提前吃了一份，算是未雨绸缪吧。

草原上的午餐，充沛和醇香相宜，美酒和纯朴相伴，饱满纯真的羊头，献给了我们最尊贵的客人；精选的羊肋条，鲜美的羊腿，风干的羊肉，以及特色奶酪、奶豆腐和奶茶，让远方来的客人大快朵颐，赞不绝口。的确，在草原上吃羊肉，吃的是真正的“放心肉”，地道的“绿色食品”。牧民们称赞他们的羊，“吃的中草药，喝的矿泉水，尿的太太口服液，拉的六味地黄丸”。这样的羊肉吃了，如不能强身健体，那只能说明你的身体彻底报废了。

大家美美地吃饱了肉，稍微喝了一点酒，准备再次启程。牧民们提醒我们，刚到高海拔的草原地区，只能稍稍喝点酒，下车时要慢慢行走，不可快跑。事实上，自从进入草原以后，我就感觉大脑有点发懵，走路脚下有点失重发飘，呼吸有点费力。这是草原在考验我们，检测我们的身体技能，进而想淘汰我们，想让我们“望草原而兴叹”！

自我们进入草原后完全就与世隔绝了。午餐出发前，大家对受伤返回检查的客人充满了关切和焦虑，要想办法了解一下在医院检查的具体情况。在乡政府人员的引导下，我们专门派一个车到草原的一个卫星电话点去打电话，用了半小时左右，大家都略显焦急。反馈的情况是受伤的客人情况良好。大家这才安心地开始新的草原征程。

壮美雄浑的草原景色

我们的车加满了油，人吃饱了肉，领队为我们敬了“压惊酒”，陪同的阿克塞朋友还让我们吃了抗高原反应药。我们攒足了劲，信心百倍地投向草原雄厚博大的怀抱。

我们的车队进入了真正的草原地域，这里没有具体的道路而言，只是带路的师傅凭借曾有的草原知识在任意地“造路”，高低起伏，弯弯曲曲的草原之路，在我们的车轮下凸现出来。“草原上本没有路，车走得多了便也有了路”。伟人的话被我稍稍地篡改了一下。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试图发现草原上的野生动物，以满足我们远程而来的虚荣与自负。我极目远眺，哈尔腾草原广袤而辽远，初冬的草场枯黄而沉静，肃杀之中透视着一种粗粝顽强的韧劲，一簇簇紫花针茅、驼绒藜、羊茅等草丛，在粗壮的草原劲风的吹拂下，傲然挥动着单薄的腰肢，坚韧地扎根在草原的怀中。草原尽头是连绵不绝的褐色大山，褐色大山的背后是雪白雪白的大雪山，就是这一座座高洁无瑕的雪山，涵养了肥美的哈尔腾草原，还汇集成汩汩流淌的哈尔腾河，养育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阿克塞、肃北和敦煌的父老乡亲们。雪山之上，就是瓦蓝瓦蓝的草原天空，碧空如银，洁净的让人想呐喊、想飞翔和想流泪。

草原的地貌远远望去，看似平坦无崎，车跑起来可是出人意料的惊险。小袁师傅凭借固有的经验，左拐右转，攀爬下滑，惊得隋女士不停地唏嘘。许多地方看似平展展的一览无余，车到跟前一看，都是雨水冲积的小沟槽；有的小山丘远看不高，车辆俯冲上去一看，甚是陡峭；尤其是几个小山丘，下山路比上山路要陡多了，有点车将栽头的错觉。正是草原的路陡峭不平，车队拉开的距离也很大。进草原时我们的车居倒数第二，有一阵我们后面的一辆车怎么也不见跟上，好心的小袁师傅调转车头就去找，所幸在一个沙丘后面找见了。师傅说车辆若在这个地方迷失方向或陷到沙丘中，非冻死不可。客人们直夸师傅的热心肠。我们找见了掉队的车辆，怎么追赶却也看不见前面的车队，草原的辽阔和起伏可想而知。从草原返回途中，车辆到处遭遇绵软的沙丘。很快，车况不良的两辆车又掉队了。我们和师傅一直念叨和担忧着，不停地向车后看，却一直不见两辆车的影子。当我们的车行至一处制高点等待时，我们高兴地看到这两辆车已抄近路赶回了。顿时，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净。

为什么草原的人如此醇厚无私，草原的羊和动物纯洁无瑕？我认为是草原的人和动物，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样以纯粹的草甸为温床，以博大的蓝天为屋顶的宏大屋宇中，濡养了他（它）们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宽厚为怀，救助在先，和谐相处，热情豪爽的襟怀和品性。所以，当我们站在这样广阔的草原上，感觉心胸出奇的广阔，视野分外的辽远，呼吸也格外的粗壮，一切的名缰利锁都随风飘逝远去了。

应说在这样的环境中，人显得有点渺小和自卑。但我们以草原、雪山和蓝天为背景，照了无数张照片，我们每个人感觉都很高大，都很智慧。我想，那是因为我们的心胸被草原放大了，心智被草原提纯了，人格和心理就被映衬和外显的一时高大起来。这应是我们艰难行走草原，用心感受草原的收获。草原真像一位睿智的大师，她源源不断地接纳了不懂事的孩子们，用她无私豪爽的性情，点石成金的智慧，禅悟开化了每一个平凡庸俗的人。

也许真的来得不是时节，我们在哈尔腾草原这个国际狩猎场上，走到了海拔4000米的高度，都没有见到野牦牛、藏野驴、雪豹和盘羊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只是偶尔见到了几只奔跑不息的野兔子，几只野骆驼和一群家养的骆驼。倒是我们前面的车辆不断地停下来，捡拾一个个盘羊头，我不知这是人类捕杀的结果，还是动物们“物竞天择”的遗存。当人们将盘羊头制成标本挂在家中的墙上，是增加审美的情趣，还是割裂审美的意境，只有主人知道。我想这应是审美意趣的血腥警示，提醒我们不要让一个又一个动物全都成了标本挂在人类的墙壁上。如果此情了无止境，说不定哪一天墙上就会挂着人类自己的标本。我的假设也许有点残酷，但现实比预想的情况还要残酷和血腥！

为什么草原上不见了这些珍贵的野生动物呢？我想人们捡到的盘羊头就是最好的回答。

苏干湖碧绿的传说

如果说阿尔金山南麓平展展的戈壁是临风无惧的汉子，那温柔澄澈的大、小苏干湖就是两个柔媚纯洁的女子。一个汉子和两个女子，不仅为戈壁荒漠增添了无穷生动的色彩魅力，更是演绎出一个个生动传奇的碧绿色的爱情故事。

在南方生活的人，对水、对湖泊、对河流都没有过于深切的怜惜之情，感觉不到水的稀缺和珍贵。在大西北生活的我们，因为缺水，对水和湖泊的认识是有切肤之感的。所以，当我在茫茫戈壁上看到苏干湖时，真的很惊喜，心情也非常的愉悦。就如在沙海中见到了月牙泉一般的令人欣喜。在间隔不到一周的时间内，我连续两次来到苏干湖边，看着这两个镶嵌在戈壁中如镜子一般光鉴的湖泊，有一种来到南方水乡的错觉。看着大苏干湖，我凑成了这样的句子：“明镜骤开冬阳照，湖光潋滟山翩跹；蒹葭苍莽湖中倒，骏马昂首白云绕；栈桥飞插天光割，宾客健步湖心摇；清风拂面着亮妆，笑语坠湖乐陶陶。”我想这些句子算是把苏干湖边的景致大概勾画了一、二。

对于缺水的西部戈壁来讲，苏干湖的水面还是颇为壮观的。小苏干湖面积约11平方公里，大苏干湖约110平方公里，两者相距20公里，中间有一条河流紧紧相连，是为大、小苏干湖友谊和命脉的纽带。1982年苏干湖被列为省级候鸟自然保护区，鸟类有白天鹅、斑头雁、楼雁、黄鸭和云雀等，成为“甘肃的鸟岛”。苏干湖的海拔在2800米左右，属于山间断陷盆地，水源来自哈尔腾流域地表水的储集。地表水先注入小苏干湖，再由小苏干湖汇入大苏干湖。小苏干湖为淡水湖，大苏干湖为咸水湖。为什么相距如此近的两个湖，水质会截然地不同呢？这在海子草原的哈萨克族中流传着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的海子草原上，来了一个专吃牧民牛羊牲畜的恶魔，让善良忠厚的哈萨克族牧民深恶痛绝。恶魔的暴行，激起了一个名叫阿尔金的青年的愤怒，他决心用龙泉宝剑与恶魔进行一场生死决斗。阿尔金的勇敢之举，同时赢得了名叫苏干的两姐妹的倾慕。决斗前夜，两姐妹分别向阿尔金表达了爱慕之情，两人都表示要等阿尔金胜利归来后缔结姻缘。阿尔金与恶魔决斗了七天七夜，终于将龙泉宝剑刺入恶魔的心脏，杀死了恶魔；当阿尔金将龙泉宝剑从恶魔心脏拔出时，恶魔又重新复活。为彻底铲除草原恶魔，阿尔金再次将龙泉宝剑深深刺入恶魔心脏，并将自己化作一座大山，牢牢地压在恶魔身上。这座大山就是现在的阿尔金山。恶魔被杀死后，苏干姐妹苦苦等待阿尔金不见归来。姐姐知道阿尔金回不来了，思念的泪水长流不止，就化作了大苏干湖，所以湖水就是咸水。妹妹心中始终充盈着甜蜜的希望，坚信阿尔金一定会回来与自己完婚，于是妹妹就化作了小苏干湖，湖水就是甜水。

还有一个传说是，王母娘娘率众赶赴敦煌月牙泉开蟠桃盛会，因路途遥远，行至海子草原时，干渴和燥热难耐，就接连吹出两口仙气，一口仙气化作了甜美的小苏干湖，她美美地喝了个够，还将随身携带的仙桃洗了个干净；另一口仙气化作了大苏干湖用于她洗澡，因王母娘娘喜欢洗盐水浴，随行就将青海冷湖的盐撒到了大苏干湖中，湖水就变成了咸水。苏干湖这个人间仙境，说不定还真是王母娘娘赐给的。

尽管传说是美丽诱人的，但苏干湖的现实景色更令人向往。尤其是到了夏秋两季，苏干湖畔的景色如诗如画，美不胜收。湖边的绿草铺天盖地，恣意地向湖泊和游人宣泄着她的柔情蜜意；海子草原上马儿飞奔，羊头攒动，“姑娘追”的青春气息渲染着草原的生动色彩；白花花的圆形毡房内光鲜凉爽，马奶飘香，欢快的歌声吹散了朵朵白云；湖边的芦苇荡就像是等待检阅的三军方队，或静静地站立，或次第地随风摇摆，倒映在水中的倩影，为湖水平添了优雅的魅力；更加惹人心动的是碧波湖水中翱翔展翅的候鸟，尽情游弋的野鸭，成为草原这个大舞台上的主角。而云雀滑过天际的鲜亮叫声，就是写在海子草原上最优美的诗句。

苏干湖，真是一个如诗如画、美不胜收的旅游避暑胜地。

透明梦柯冰川坚贞的守望(www.daowen.com)

肃北县是甘肃省唯一以蒙古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自治县，在她近7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不仅有宽阔繁茂的草原和牛羊，更有一座座极负魅力的现代冰川。这些冰川像大山的守护神一样，终年不渝地守望着祁连山和山下那一片片肥沃的牧场。而她的透明梦柯冰川就是全国最美丽的一位“冰川圣女”。

攀登这座“冰川圣女”，是我们这次考察活动的重点内容之一，也是路途较为漫长的行程。我和隋女士、刘先生及小袁师傅仍是一个“患难与共”的小团队。我们有了穿越哈尔滕草原的路途和海拔的考验，对自己攀援冰川有了更为充足的信心。人的信心足了，但天公又不作美。我们行进在双塔至石包城的路途中时，强大的沙尘暴呼啸不止，暗无天日，能见度很低，这让隋女士和刘先生真正领略了一下西北地区恶劣的气候。我们揣测着、议论着说，这样的气候可能不适宜于攀登冰川，而冰川下面的风可能更大，到了冰川至多也是仰望一下“冰川圣女”的轮廓而已。要攀登，只能再选时机了。

从瓜州到透明梦柯冰川近200公里的路程，大部分路段是柏油路，只有约30多公里是沙石路面，行车总体还是比较平顺的。经过2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匍匐在冰川的脚下，海拔高度4260米，这是我第一次到达的最高点。令人奇怪的是，我们到达冰川时下面并没有风，更不要说是刮沙尘暴了，太阳还温婉地挂在冰川与山峰的间隙，“冰川圣女”以她的万千仪态迎接了我们，真是机缘啊。只是温度骤然下降，让我们感受冰川的圣洁时，也体验了她的冰清和寒冷。不过这是情理当中的事。

细致周到的肃北县朋友为我们准备了棉袄、抗高原反应药和氧气袋等。简单休整后，我们开始慢慢攀登冰川。由于海拔较高，我明显感觉头有点沉闷，呼吸也不舒畅，脚下轻飘飘的，爬起来有点费力。我小心翼翼地随着大队人马攀爬冰川，不时从不同的方位为冰川拍照。夕照中的冰川微微斜倾在两座棕色的山峰之中，随着我攀登距离的靠近，她的身姿越来越大，洁白的身躯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宛如一位体态婀娜的妙丽女子，正远眺着慢慢下垂的夕阳。由于我有些高原反应，攀登了一半路程后决定不再冒险前行。我一边欣赏着冰川雪景，一边挑拣石头，揣摩着积累经验后下次整装再来。

从冰川下来，我们原计划直达玉门市就餐住宿，谁知热情好客的肃北蒙古族朋友已经在石包城乡准备了丰盛的民族特色晚餐，坚持让我们简单吃一点再走，领队碍于“民族情面”，只好答应停留半小时。很快，热气腾腾的羊肉、醇香的美酒和深情的歌声簇拥着我们，感染着我们，温暖着我们被冰川冰冷的心。有了蒙古族朋友们能溶化冰川般的滚烫心肠，再寒冷的天我们都不怕，再难走的路我们都能行。虽然天已漆黑一片，但我们还是与蒙古族朋友热闹了整整一个小时，然后开车穿行在黑夜无边的旷野里，逍遥自在地赶往玉门市。只是食言了苦苦等待的玉门的朋友们。

“透明梦柯”是蒙古语，意为高大宽广的大雪山。据冰川资料介绍，肃北的透明梦柯冰川，各种冰雕造型变幻莫测，让人目不暇接；峰、塔、溪、谷、洞、壁、湖、瀑等景物不断闪现眼前；“水挂玉坠”、“河上冰乳”、“冰峡骇浪”、“群鳄戏冰”、“巨鳄啸天”等景致令人眼花缭乱。清《重修肃州新志》记载：“南山千峰积雪，冬雪不消，哺育河西数千年，依天则玉笋嶙峋，映日则琼光璀璨，万里一色，照耀华夷，举首遥看，恍入春辉之府。”这诗一般优美的句子，正是对透明梦柯冰川的生动写照。透明梦柯冰川是全国冰川旅游开发中距铁路、机场和国道最近，且最容易进入和攀登的较大山谷形冰川，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及全国35家媒体举办的“中国最美的地方”评价活动中，透明梦柯冰川被评为全国最美的六大冰川之一。

肃北这块神奇而美丽的土地，可以说是茫茫雪原上处处冰清玉洁，巍巍雪峰中尽显北国风光。据中科院兰州冰川冻土研究所《中国冰川目录》祁连山区资料显示：肃北县境内发育有现代冰川975条，面积849.4平方公里,冰储量45.7立方公里，融水量4.6亿立方米，海拔在5000米以上，是疏勒河、党河、榆林河和野马河的主要补水源泉。据肃北县水文站多年的调查观测记录，党河上游高山区有冰川308条，冰川面积232平方公里，冰储量111亿立方米；昌马河上游有冰川582条，冰川面积568平方公里，冰储量327亿立方米。分别为党河和昌马河提供了36%以上的年径流量。

而透明梦柯冰川长10.1公里，面积21.9平方公里，是祁连山区最大的山谷冰川。冰川脚下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草原、河流、戈壁及生生不息的牧民，就是“冰川圣女”精心养育和呵护的生命瑰宝。大千尘世，不管是多么微弱的生命，都有生存的理由和展现微笑的机缘。在肃北这块本来贫瘠的土地上，之所以生长着强健的蒙古族牧民和肥壮的牛羊，深深得益于“冰川圣女”的垂青和厚爱。当我们站在这块广阔的大地上，举目眺望，冰川、雪山、草原、河流和牛羊，共同编织成一幅秀美动人的山水画卷，荡涤着我们凡夫俗子的灵魂，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满足、不由衷地感恩生活呢？

穿越苍凉的城镇废墟

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阅读余秋雨先生的散文《废墟》一文时，有这样几句话印象很深：“废墟的留存，是现代人文明的象征。废墟，辉映着现代人的自信。”之所以重温余先生有关废墟的话语，是因为我在走向草原冰川的途中，一次次穿越了或大或小的城镇废墟，让我的思绪缠绕在废墟的上空，久久盘旋，一种寂寥、落寞和惋惜的情绪，无以名状，欲说还休。

当我们的车队又一次穿过位于阿克塞县博罗转井镇的老县城废墟时，我的心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坐落于阿尔金山东段北坡中腰，海拔2600米的阿克塞老县城，在她作为现代文明的城市生长繁育时，我曾多次光顾于她，熟悉她的街衢、脉络和气味，熟悉她民族的滚烫豪情和坚韧的精气神韵。我曾在阿克塞老县城钢筋水泥铸就的楼前院落里，见到了悠闲自在踱着方步的羊群；在山坡的草地上听到了冬不拉弹唱的哈萨克民歌，看到了羊群在音乐声中陶醉吃草的优雅景致；还是在这座小县城中我吃着鲜美的羊肉，在哈萨克朋友优美的歌声中喝完了一杯又一杯美酒，穿着她们民族的服饰，摇摇晃晃地翩翩起舞。这些人类和牲畜和谐生活的场景，随着1998年因海拔过高而将这座城市遗弃，瞬间的废墟便接踵而来，铺天盖地，势不可挡。有时候就连我们人类自己都吃惊，我们建设一座城市时是那样的艰辛和漫长，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子子孙孙，薪火相传呀。可是，破坏一个世界，废弃一座城市却是如此之快，轻而易举。我亲眼目睹了阿克塞的老县城演变为废墟的快速过程，以至于站在她的废墟上时，神情恍惚，匪夷所思。我低头怎么也看不见城市原有的轮廓，原有的生命，原有的生活气息。我惊叹于这座城市与昨天的断然诀别，与人类的无情告别，与大地休戚与共的血脉相连，怎么瞬间就沉睡于大地的怀抱之中了？

可见，文明大厦的构筑需要历经千难万险，而人类文明巨著的倾覆却是易如反掌的事。这可能是人类文明最终的宿命和定律。

从哈尔滕草原返回途中，我远远就看到了一簇建筑群落，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废弃的乡政府驻地废墟，那破败的残垣断壁，孤零零的枯树干，残损斑驳的门楣及标语，向过往的人诉说着她曾经的存在和与人的丝丝情感瓜葛。如果不是她的周围有几峰骆驼在孤寂地吃草游离，真还感觉不到生命游动的影子。这个乡政府驻地，不管她过去的功用如何，但现在作为一个废墟存在于草原，远看就像是草原的一个霉斑，近看就是草原上一个撕裂的、流脓的疮口，不忍目睹。这样的废墟，这样与周围景致格格不入的废墟，应是早早归沉于大地的海洋，融化为草原芬芳的泥土，才是她应有的生命归宿。

翌日，我们的车队穿越玉门市茂密的“风车森林”，来到中国石油工业的发祥地——玉门老市区。1939年8月，玉门油田的第一口油井——老君庙油井出油，自此中国石油工业的生产拉开帷幕，玉门在此设市建城。历经70年的石油开采炼化，玉门油田原油开采开始枯竭，加之油矿居于2200米以上的高海拔地区，玉门市政府和玉门油田生活基地先后实施了异地搬迁，玉门老市区又慢慢成为一个被废弃的城市。我们的车队穿行在玉门老市区的街道和楼群中，城市破败的境况虽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但许许多多楼房都被拆除了门窗，院落或楼门被封堵了起来，部分城市公用设施已经关闭，街道上的行人稀少零落。刚好是中午下班时分，仅存的炼油厂等几个单位的下班职工，稀稀拉拉地步行去吃午饭，往日最热闹的街心公园内，也不见人影，只有中国石油地质师孙健初的雕塑像孤立其间，静守着衰落的城市和寥落的居民。石油是这座城市赖以生存的命脉，石油枯竭了，依附其生活的城市和人群终究是要衰亡的，那只是个时间问题。她的结局不难预料，往近比就是阿克塞老县城废墟；往远比，就是我们境内的锁阳城遗址、桥湾城遗址和周边的额济纳旗黑水城遗址。

锁阳城遗址、桥湾城遗址和额济纳旗黑水城遗址，在国内外考古、历史和文物学界都是大名鼎鼎的。我曾多次前往这几处废墟遗址考察，就在这次去草原冰川之前，我刚刚又去拜访了她们。

锁阳城遗址是中国目前保存最完好、规模最大、历史延续时间最长的古城遗址。她始建于西汉时期，绵延1500多年时间，城址面积达1.2平方公里，城墙总长度6.4公里。因疏勒河改道和云谲波诡的征战变迁，锁阳城终被遗弃在历史的风烟中。站在她高耸的城垣上远望，可以看到西部最具特色的自然景观和人文胜迹。我所认识的甘肃诗人徐建群看完锁阳城遗址后，赋诗叹曰：“烈日蒸云在晋昌，无边戈壁最苍茫。登高不望祁连雪，何处花开有锁阳。”

因“康熙夜梦桥湾城”的历史故事而闻名遐迩的桥湾城遗址，城郭残损的轮廓依稀可见，只是曾经气势凌人的康熙和傲骨凿凿的城垣，都敌不住时间的漫漫侵蚀和历史的层层拷打，她的城垣已被滚滚黄沙和连绵风雨剥蚀的不成样子。好在她又被现代人赋予了反腐倡廉的时代主题，展览厅中陈列的“人皮鼓”，娓娓地向人们讲述着康熙大帝惩治腐败的绝敢气势。桥湾城遗址只能凭借“康熙夜梦桥湾城”的历史故事，生动鲜活地珍藏在历史典籍中了。

据史家说，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在西汉时期就是居延地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她地下出土的文物，占了已知出土的西夏文献的90%，其文物价值难以估量。这座城市的废弃，源于1226年成吉思汗率兵破城，明朝初年再次破城而致。“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战火的连连焚烧和人为的杀戮劫掠，今天残存的黑水城遗址，已被流沙重重地湮没殆尽，废弃近700年了，一切也在情理当中。而黑城昔日的繁忙和辉煌，我们只能从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的游记和清代《重修肃州新志》中的有关描述来领略和感知。

对于城市的遗址和废墟，我经常处于一种两难的矛盾心态之中，让她任其自然荒废遗弃吧，因与人类有过亲密无间的生命缠绕和厮磨，心理上难以顿然隔别，怀旧和思念过去又是人类情感的依托和慰藉。何况，她毕竟投入了一代代人的汗水和心智，她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人类摩挲的痕迹、体温和气味，间或闪现出人生命的影子。正因如此，余秋雨才说：“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碾碎凹凸。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

有心全都将城市废墟精心呵护保存下来吧，人类投入的财力又过多，耗费的精力又过密，投注的情感也会越来越浓郁，牵扯掺杂的经济、文化、历史、军事和情感的因子太过稠密。让城市的废墟承担了太多太多的重荷，相应地，曾在这个城市中生活的人以及她的后辈们，心灵上背负的重担也就不会轻松。如果让城市的后来人都承载着代代层累的厚厚历史赶路，细碎的脚步能快得起来、能走多远，还能看到天高地阔的美景吗？而地球上如果摆满了人类建造的一座座城市废墟，无论我们走到哪儿，举目望去都是一片片城市废墟的海洋，一座座城市废墟的森林，我们的视野该怎样穿透城市废墟投向蔚蓝色的大海、翠绿的森林和辽远的天际。当地球村被人类开凿成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的世界时，我不知人类的精神该皈依何处，人类的灵魂应安放哪儿？

正因如此，余秋雨又发出了“我诅咒废墟，我又寄情废墟”的无奈声音。

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还是割舍不下这一座座遗址和废墟。那就让我们裹挟着被提纯清洁了的废墟的神脉，淡然走向现代吧。

遐思重温玄奘的艰难旅程

酒泉的版图是有点大，我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许多地方我并没有用双脚丈量过。这次的哈尔腾草原与透明梦柯冰川之行，算是我在酒泉境内的一次长途跋涉。我们每天500~600公里的车程，早起晚归，且都是高海拔地区，对我及同行的朋友们是一次不小的挑战和考验。在现代交通工具已很发达的今天，我们装备精良，衣食无忧地穿行戈壁、冰川和草原，依然感觉困难不小，费神劳顿。每每这时，我总想起玄奘，遐想玄奘所经历的千难万险、千山万水和千岩万壑，还有千真万确取回真经学问的千辛万苦。因为我们脚下所走过的这块土地，就是玄奘曾经用双脚一步一步丈量过来的。

长途跋涉，尤其是徒步行走西部的古丝绸之路，凡是有点历史知识的人想起玄奘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即便不知，吴承恩的小说《西游记》，以及用此改编的电影、电视剧已是家喻户晓，来源于玄奘的人物造型唐僧也是妇孺皆知，闲暇时津津乐道得话题。著名作家周国平说：“忘记玄奘是可耻的。”那就让我们试着翻开历史的厚厚书页，重温玄奘留在穿越酒泉大地上的历历足音吧。

在1300年前普通的一天，被鲁迅誉为“舍身求法，民族脊梁”的柔弱僧人玄奘，以他28岁的灼灼年华，从长安毅然决然地开启了他西行求取真经的漫漫征途。玄奘的西行，因没有得到唐皇帝的批准，只能昼伏夜行，艰难重重。他刚到凉州、瓜州就已接到官方责令返回的文书，但他抱着“宁可西去而死，决不东回而生”的决心，千方百计悄悄闯过玉门关继续前行。出关之后，玄奘行走在“上无飞鸟，下无走兽，草木不生，人禽绝迹；时而风卷沙石，时而暴晒湿蒸；时而见枯骨遍野，战场遗迹；时而见凶恶野兽，鬼魅影像……”的恶劣环境中。玄奘对如此可怕的生活境像，毫无胆怯畏惧之心，反而用一颗虔诚的宗教之心，为那些无祭的孤魂野鬼默默地诵经超度。对于玄奘所走的中国至印度的求经学佛之路，尼赫鲁在《印度的发现》一书中是这样描述的：据记载，从公元五世纪开始，中国的僧侣法显、宋云、玄奘和义净，越过戈壁沙漠、翻过喜马拉雅山，先后往来于中印之间漫长、艰苦、充满风险的旅程。很多中国、印度的香客、学者死在途中，死亡率高达90%。尼赫鲁还大力赞扬了玄奘等中国学者为求取真经和传播佛学做出的巨大贡献。由此可见，玄奘西行之旅所经历的艰难困苦，我们用再冗长的文字，再精美的笔调，也难以阐述到位。要么我们亲身行走体悟，要么用心遐思怅望。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只要看到尼赫鲁所说的死亡率，一定就会对玄奘的西行之路望而却步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玄奘靠的是什么克服千难万险、矢志不渝的呢？拷问这个问题，我认为美国孤独而智慧之人梭罗的著作《瓦尔登湖》中的一段话就是最精彩、最贴切的回答：“一个人若能自信地向他梦想的方向行进，努力经营他所想望的生活，他是可以获得通常还意想不到的成功的。他将要越过一条看不见的界线，他将要把一些事物抛在后面；新的、更广大的、更自由的规律将要开始围绕着他，并且在他的内心里建立起来；或者旧有的规律将要扩大，并在更自由的意义里得到有利于他的新解释，他将要拿到许可证，生活在更高级的秩序中。他自己的生活越简单，宇宙的规律也就越显得简单，寂寞将不成其为寂寞，贫困将不成其为贫困，软弱将不成其为软弱。”

玄奘就是靠着这种物我两忘、坚韧顽强的信念和精神，九死一生西行5万里，历时17年，到印度取回真经；并穷尽一生译经75部、1335卷；撰写的十二卷《大唐西域记》，全面记载了西域、印度、锡兰等138个国家的历史、地理、宗教、神话传说、风土人情等。一位欧洲的著名历史学家甚至说，没有玄奘和《大唐西域记》，要完成印度的古代史是难以想象的。玄奘以其卓越的贡献，成为我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翻译家、旅行家、外交家和中外文化交流使者，他灿烂的思想光华和智慧魅力成为世界人民共享的精神财富。

令我们深为感动的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来自国内外的科研机构、新闻媒体、社会团体以及社会名流、专家学者，先后发起组织各类“玄奘之路”学术考察和旅游活动，聚焦了来自世界各国的目光，人们不断重温1300年前有关玄奘的历史经脉和灵魂的脉搏，洗涤喧闹世界里人们所背负的名利沉疴，探寻生长洁净思想的土壤与空气。我所关注的万科集团公司董事长王石先生，就是一个爱追问历史、追问当下的人，他两次踏上“玄奘之路”，并在我们的瓜州境内发起了集体徒步行走部分路段的灼热行动，让我惊羡不已，感叹连连。还有徒步行走中国的上海旅人余纯顺，他虽然悲壮地倒伏在了西行的大地上，但他思想的明灯照亮了未来行走的人。这也是我每次走近瓜州锁阳城、葫芦河和敦煌玉门关，以及经过茫茫戈壁沙漠时，常常想起玄奘还有王石、余纯顺们的缘故。

诚然，重温玄奘西行之路的艰辛，以及王石、余纯顺们的浩然壮举，我们走向草原和冰川所遇到的困难问题，也就显得无足挂齿，甚至十分汗颜了。我想，只要灵魂能跟上脚步，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涉不过的水，走不到的路。

（原刊2010年5月《新边塞》文学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