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住房
人居于住房,鸟栖于巢穴,此乃人和动物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从我童年知事起,便时时梦想我们家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栖身住房。
1969年我的母亲响应国家“城市工干家属下乡”的政策号召,举家投靠乡下的嫡亲家。从此,我们过起了寄人篱下、受人歧视、饱尝羞辱的艰难生活。由于我们没有自己的住房、更没经济条件自己建房,为了寻求一处遮挡风雨严寒的避所,我的母亲便在亲戚家选择了忍气吞声以及忍无可忍的争吵甚至打架;我们兄弟姊妹们只有面对无尽的责骂、委屈、欺辱和流泪;我的外公和外婆对此也气愤不已,以至于气淤成疾,但也爱莫能助,只有深深的叹息和偷偷地对我们几个孩子施予点滴的关爱。
我们选择忍耐屈辱,只因我们没有自己的住房。
童稚的我常常在梦中哭醒,盼望着我们能有自己的住房。我作为无助的孩子,每年夏天便在亲戚家房后的树林中,用树枝围圈遮盖出能住人的“小茅屋”,先在地上放上一层厚厚的细沙子,然后再铺上散发麦香的麦草皮,我就可以在我修建的“小茅屋”里放心地睡觉了。只是我白天可以在此睡觉,晚上母亲怕我着凉而不让我在此过夜。
在母亲与亲戚的矛盾实在无法调和的情况下,当时队里一户好心的邻居爽快地接纳了我们,将一大间闲置的住房借给我们居住,我们倍感亲切和温暖。但好景不长,我的亲戚又给这位邻居施加压力,不让接纳我们居住。
为了住房,万般无奈之下,我们求助于村队干部。刚好当时的下乡知识青年全部返城,村上修建的“知青点”被腾出来,村上将其借给我们家临时居住。后来,我们队里的一户外来移民返回原乡,我们买下了这户移民修建的两间破破烂烂的住房,尽管十分简陋,但它是我们家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住房。这两间房子的后院墙是用土块垒起来的,有许多地方连泥巴都没糊,老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前院墙的简易门扇是用芨芨草编制的席子做成的。后来我的亲戚为了将我家撵出这个村队,趁我们家中没人,用锄头将我家的门挖了一个大窟窿,使本已破旧的住房越发显得破烂不堪。这既羞辱了我们家庭,也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挖了一个黑洞。我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完整住房。(www.daowen.com)
1982年,我父亲作为社会最最普通的工人,经过多年的苦苦努力,终于落实了我们家应享有的“返城”政策。虽然我们全家的户口进城了,但住房仍没着落。我父亲最终找了一间约10平方米的小仓库,并在门口简单挡了一个遮雨顶,支了一个火炉子,全家6口人就此安身下来,这是我们家进城以后真正意义上的住房。虽然简陋不堪,却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不被别人骚扰的住房。1984年,父亲的单位新建住房,我们有幸分到了一套四间的带院落的崭新平房。我们全家喜不自禁,感觉就像生活到天堂中一般逍遥自在。我在内心里由衷感叹:拥有自己的住房真好啊!
我工作后,结婚成家又一次面临住房问题。1990年,我领取结婚证后,一方面向单位申请住房,另一方面千方百计到处借房租房。由于当时单位和住房市场的整体房屋数量相当短缺,到了1991年末,才在单位领导的关心下,终于租到一套住房,结婚三个月后我搬到了单位分配我的28平方米的旧楼房。三年后,我又搬到了单位新修的65平方米的新楼房。这一切来得都很快,我对自己拥有的新住房非常的心满意足。
时代的变化和经济发展的速度是我所始料不及的。10年后,我没有想到我会住到近200平方米的复式楼房中,这一切,深深得益于党和政府修建的价格优惠的福利住房和我收入水平的连年提高。从我小时候梦想住房、树林中自搭简易“小茅屋”,到现在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一切只经过了短短30多年的时光,恍若梦中一般。
现在,我们兄弟姊妹4人分别居住在4个城市的4所楼房当中,共同沐浴着晨曦与夕照,自足而安逸。只是我常常会想起童年时梦中的住房记忆,怀念我早逝的、清苦的、善良忠厚的父母亲。
(原刊2009年6月30日《酒泉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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