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性与差异性

杜：再有呢，因为全球化导致地方化、区域化，所以多元文化的现象也出现了。有的人就很明确地说，面向21世纪，一个思想家没有文化多样性的视野，他要么就是欧洲中心主义的，要么就是原教旨主义的，他就不可能起很大的作用，因此必须有全球视野。再加上生态环保运动，妇女运动，消费人权益的运动，弱势群体的运动，原住民的运动，各方面的力量在21世纪的影响比在20世纪要大。在讨论、交流中，一方面差异、分歧非常大；另一方面，正因为认同政治的出现，原来我们以为被现代性所消解、掩盖的各种特殊性现在都提到议程上了。族群、语言、性别、地域、年龄、阶层、信仰的差异性都出来了，所以就需要新的制度建构。

所以对自由主义第一个最大的挑战可以从社群主义那儿看出来，自由主义把政治当做一个中立的领域，把宗教排挤到私人的领域，这在美国就不能维持。另外你想把程序政治、人权观念当做普适性的价值，但是不照顾各种文明的多样性，不尊重不同文明的特殊性，是不行的。所以罗尔斯开始写《正义论》的时候用的是A Theory of Justice^[5]（《正义论》），但是后来他在写Political Liberalism（《政治自由主义》）时，就很明确地说他讲的是美国的问题，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原则。这样他就从一个普适主义语境回到特别的脉络主义语境来讨论问题了。这有很多变化。

最极端的是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当然来自解构主义，它要解构的是各种霸权，或者是宏观叙事，文化、国家、科学它都要消解。这是一些新的情况。为什么我对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比较难以认同，反而更认同哈贝马斯进一步发展启蒙的计划（当然我也觉得他有很多盲点），因为我觉得它们最大的困境是有一个绝对无法消解的宏观叙事，就是地球。从“大爆炸”到宇宙的出现，地球的出现，到人的出现，以及现在人成为演化中一个积极的参与者和导引者，弄得天翻地覆，从温室效应到各种生态环境问题的出现，污染问题、物种灭绝的问题、资源的匮乏等问题都提到了日程上。这些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大问题。讲得更具体一些，是人的存活问题。如果人的存活问题提到日程上来，你现在这套思路，关于自由主义、资本社会以及维持和推动它们的所有制度，每一个环节都要重新审视。我想你的思路可以与之配合。

【注释】

[1]《论语·颜渊》。(www.daowen.com)

[2]也叫“绝对命令”。

[3]decency有正派或体面的意思。

[4]参见约翰·莫温和迈克·迈纳：《消费者行为学简明教程》（英文版），272页，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5]指普适的政治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