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东故事
熟悉晚清广东地方掌故的人,对于刘华东其人,应该不会陌生。民国年间有部《广东戏剧史略》,称刘华东乃是晚清举人,善扭计,精刀笔,“尝以一状摄两广总督徐广缙,使之收回压迫十三行华商之成命”;“以扇头当街痛击满清将军而不敢与较。”
刘华东的故事,一直作为民间传说广为流传,是非真伪,难以断定。不过在历史上,刘华东实有其人。他是广东番禺人,字子旭,号三山,生活在嘉道年间,当世称他为“怪才”,他亦自谓“品学柳下惠,文学柳宗元,字学柳诚悬”,自称为“三柳先生”。刘华东卒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64岁。
《刘华东故事》正文
民间流传的有关刘华东的故事很多,地方戏曲也有一些和刘华东有关的戏目。但刘华东被写入通俗小说,《刘华东故事》是目前存世的唯一一部。
这部小说未见诸家书目著录。笔者所见的是香港五桂堂分局刊本,封面失去,亦无序跋。全书共九章,题“颖侣著”。此书的作者其实就是那位撰有《七载繁华梦》、《禁烟伟人林则徐》等小说的梁纪佩。
全书九章,除第一章绪言和最后一章结论外,其他七章所叙均为有关刘华东的轶事。第一章绪言其实即作者自叙。作者这样写道:
己酉暮春之末,本社新联开幕,于羊石西湖药洲右之天台别墅西楼上。时阴云墨布,细雨丝霏。余琴书襆被,甫草草安置,信步前楼,凭榻俯瞰楼下。忽见前座诸客如云,料是因避雨而群相坐谈者。座中忽一人起立,向街上头戴雨笠步途者呼曰:“亚乜,前日之事如何?”戴笠者回头一顾,得得履声而回,手句头顶下了雨笠,从容而入座,连声曰:“不好了,不好了。”此人问曰:“有何不好?”入座者答曰:“该禀之捉刀者错了,今被官批出,已铸成大错矣。吾料势难挽直,今若要得直,除非刘华东再世不可。”余聆此言,不知此人说甚么案件,是甚么批词,况且事属官讼,例不合向人诘究。因此“刘华东”三字印吾脑根,臆起刘华东昔日之历史,是以编其故事,以作绪言于首。其言曰:(www.daowen.com)
徵诸古往今来,留名之辈,无论君主也,政界也,文士也,商界也,工业也,其间必有一二鹤立鸡群,为铁中铮铮,士中谔谔,故得以流传于后世者也。今就文人之笔而论,合汉之庄子作《逍遥游》,东坡之作《赤壁赋》,《史记》司马迁之作《平准书》,唐王勃之作《滕王阁序》,骆宾王之作《讨武曌檄》,其余唐宋诸大名文家,所撰诸文,至今里巷相传,几于家置一编,人所乐诵。余言此,因感夫文字之流存,而生出刘华东撰状之思想于脑际。
刘华东为昔日最著名撰讼师,有一字百金之价值。其笔与利器相四,计工绝巧,与飞船新机器相若。当时上自督抚,下自村夫愚妇,莫不耳刘华东之状名若畏利刃者也。呜呼!刘华东已往,后起撰禀词诸辈,要与刘华东并立者,吾未之闻也。或者驳余曰:今以子之崇拜刘华东,岂不是眼界之坐井乎!后之荒唐镜、陈梦吉,近前十余年,已故之区次彭,可不谓非著名之刁状根耶!余曰:唯唯,否否。又曰:其荒陈区辈,对于刘华东,有绿草不及幽兰,羸马与能骏若以比较,仅能及刘华东万分之一,岂能我立哉!驳者默然。余又言曰:“刘华东之后,吾不敢决将来不无驾夫刘华东之且,要之今比,盖未有闻也。”
这篇序文较长,这里节录的只是开头的一小部分。这篇序文不仅点明了作者编撰此书的缘起,而且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对刘华东其人的崇拜之情。
小说记载了很多刘华东的野史逸文,涉笔成趣,读来颇有意思。少年时代,刘华东一次在学堂和一群小孩一起嬉戏,忘记了返馆时间。塾师意欲责罚他,刘华东说:“顷返馆时,途中遇一老者,白发胡须,自言能知人休咎。予就而下之,他云尔异日必成大器,但今日必须遭先生鞭挞,今果先验其一矣。”塾师哪知这是刘华东为了逃避责罚胡诌的话,竟因为听了这番话,而没有责罚他。
刘华东代人官讼,专事作状词,有一字百金之价值。道光间南关失火,延烧至西关,损失惨重。时广东刚刚通商,英商洋行十三行也被这次大火殃及。后来当地复建商铺,英人恐再遭大火,要求商铺间必须相隔一里火路。其实,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称的“消防通道”,并不属于无理要求。但在当时那个年代,人们没有消防意识,肯定接受不了。华商坚决不允,英商处处施压,都督收了贿赂,允了英商所请。华商于是请来刘华东作一状,此事后来闹至南海令处,因为害怕刘华东刀笔之利,弄起风潮,最终竟同意了华商所请。作者发出了这样的议论:“伟哉,刘华东一禀能吓倒一堂堂总督!”
此书成于晚清,相去刘华东生活的时代不过短短数十年。而且作者系广东人,采集地方掌故无疑颇为便利。故而此书不仅是可读性较强的一部小说,对于研究刘华东其人其事,亦是不可多得的一部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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