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知识 安娜琳·斯旺-与荒诞结婚,帕尔曼与伟大琴手的情感交融

安娜琳·斯旺-与荒诞结婚,帕尔曼与伟大琴手的情感交融

时间:2024-04-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当帕尔曼和他理想的伴奏者桑德斯最后演奏到弗里茨·克赖斯勒选曲的时候,台上台下情感交融。帕尔曼今年三十四岁。过去的像约瑟夫·约阿希姆、尤金·伊扎伊、弗里茨·克赖斯勒和约瑟夫·西盖蒂这些人的名字至今仍在我们的耳边回响。

安娜琳·斯旺-与荒诞结婚,帕尔曼与伟大琴手的情感交融

伊萨克·帕尔曼是当代世界上最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之一,不久前曾来我国演出,这篇文章原来发表于美国《新闻周刊》1980年4月14日,作者情况不明,想系该刊的记者或编辑。文章很具当代美国报刊文章的特点:具体,生动,充满事实与细节,作者通过这些来表达观点,一般不发空论。当然,作者在选择事实细节与叙述口吻时,其实也总是有倾向性的。

雅沙·海菲茨曾经说过:一个小提琴演奏家必须“具备像斗牛士那样坚强的神经,像夜总会女老板那样充沛的活力,并像和尚那样的专心虔诚才行。”帕尔曼不仅兼有这三点,而且还是一个天才的好出洋相的滑稽大师。最近,在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举行过一次演奏会。演出前几分钟,帕尔曼站在化妆室里,嘴里一边嚼着意大利馅饼,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樱桃汽水。胖乎乎的圆脸,一头卷发,简直就是弗朗斯·哈尔斯画作里活灵活现的人物。当大厅里的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他转过身来问一个助手:“安一个灯泡得用多少加利福尼亚人?”助手摇摇头。帕尔曼咧嘴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人拧灯泡,还有三个人站在旁边学呀!”

他说完,便拖着沉重的腿夹,架着双拐(他是小儿麻痹症的受害者),麻利地登上了舞台。为他伴奏的钢琴家塞缪尔·桑德斯走在他前面,替他拿着他的1714年造的斯特拉迪瓦利小提琴。在舞台上,帕尔曼把双拐靠在椅子上,把提琴拿过来夹在颚下。此时此刻,他的滑稽相顿时全消。他演奏莫扎特的《K454降B大调奏鸣曲》,从第一弓起,便俨然以一个干练、圆熟的小提琴演奏家出现在观众面前。他一面掌握着乐曲的旋律,一面悠然自得地让琴声欢鸣。小提琴演奏家都是站着拉琴,而他却是坐着的,演奏时好像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他的脸上不时地掠过微笑,有时蹩额紧眉)。他的神态是那么大方、自若,好像就在起居室给朋友们演奏。他粗大的手掌和五指忽而灵巧如梭,忽而又迸发出震撼寰宇的力量,好像拉威尔的小提琴钢琴奏鸣曲里的轻渺的高音G忽而疾滑到贝多芬不朽的《克罗采奏鸣曲》的无限宽阔、浑厚雄伟的低鸣。听众无不为之惊叹,无不为之倾倒!

情感交融 帕尔曼看来远远不是在演奏乐曲而是通过乐曲在抒发情感。激荡奔腾的感情随着琴声急流般地涌泄出来。当帕尔曼和他理想的伴奏者桑德斯最后演奏到弗里茨·克赖斯勒选曲的时候,台上台下情感交融。听众随着演奏哼起了乐曲,有些人欢呼起来。继海菲茨之后,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小提琴家能像帕尔曼那样对听众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其原因看来是不言而喻的。除去他的令人生畏的音乐家天资和技巧之外,他还具备仅仅鲁宾斯坦、罗斯特罗波维奇、塞戈维亚、霍罗威茨这样一些最伟大的艺术家才有的东西——如饥似渴地热爱演奏艺术。

帕尔曼今年三十四岁。最近几年,他已被公认为小提琴界的“帕瓦罗蒂”。跟他的朋友露西亚诺一样,帕尔曼身上样样东西都是不同凡响的:他的天资、他对生活的热爱、他的近乎稚气的热情和活力。帕尔曼的酬金经常可至五位数字,是古典音乐家中收入最高的人之一。他每年在美国、欧洲和远东的演出都超过一百场。在日本,他的声誉几乎与摇摆乐歌星并驾齐驱。他的录音之多也常常居古典音乐录音之冠。二月份,纽约举办了由电视转播的“交响乐团——帕瓦罗蒂”音乐盛会(在整个节目中,帕尔曼只唱了歌剧托斯卡》第三场男高音独唱曲之前的男中音狱卒那一小段歌曲)。那些当时没有能够在电视里看到他演出的人,在后来无数次的谈话节目里都能见到他。他自己就说:“我上过《今夜》、《明天》、《今天》、《昨天》和《不久》等节目。”

他无论到哪儿,从夏天在科罗拉多州举行的阿斯彭音乐节到佛罗里达州兰德代尔举行的音乐会,他总是吸引大批的狂慕者。一次在衣阿华城一家中国餐馆里,一对夫妇认出了帕尔曼,对也说:“我们是专程从芝加哥赶来听您演奏的。”他的朋友也极多。最亲密的有著名的音乐“犹太帮”——朱宾·梅塔、丹尼尔·巴伦鲍伊姆、艾萨克·斯特恩、弗拉基米尔(沃瓦)·阿什肯纳齐以及另一个也是从以色列来的才华横溢的年轻小提琴家平奇斯·朱克曼。帕尔曼的生活方式是:大型中国筵席、晚上跟孩子们打扑克、给纽约扬基棒球队和尼克篮球队当拉拉队、和妻子托比及四个孩子一起举行兴高采烈的生日聚会——这一切与他演奏的风格是完全一致的:丰富多彩,生趣盎然。

音感灵敏 从十九世纪初期尼古洛·帕加尼尼使小提琴进入演奏乐器之列以来,小提琴独奏家们一直在从事一项最令人心醉神迷的、充满风险的艺术工作。首先,这种乐器本身就变化莫测。它在音色上与人的嗓子近似,而且与人的嗓子一样对瑕疵非常敏感。在演奏一节乐曲时,四根弦很可能会有一根降下半音来,这就使演奏者不得不铤而走险改变指法。天气也会使琴走调。有报道甚至说小提琴在横渡英吉利海峡后听起来有晕船之感。

小提琴还是极难演奏的乐器,要有非常灵敏的听觉,才能摸到合适的音高。这是由于小提琴不像吉他那样有定音的档子可供手指顺弦摸音。从初学到能登台演奏其间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并要培养出一种几乎是万无一失的直觉能力才行。像颤音,手在指板上颤动的速度与幅度这样一些演奏的细微之处是无法由教师来教授的。帕尔曼说:“影响小提琴演奏的因素太多了。连运弓快慢你都得用心考虑。弓子很直吗?应该用多大力量把弓子压在弦上?这一切都得靠右手来操纵。还有左手的功夫呢!……要想拉得声音清正得度,就得花几年时间。也只有在那时候才能开始考虑演奏乐曲和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

难怪逐一排除障碍,最后完全征服小提琴的音乐家寥若晨星。过去的像约瑟夫·约阿希姆、尤金·伊扎伊、弗里茨·克赖斯勒和约瑟夫·西盖蒂这些人的名字至今仍在我们的耳边回响。期近的则有:阿瑟·格鲁米奥克斯亨利克·塞林、齐诺·弗朗西斯科蒂等以及杰出的俄美派小提琴家艾萨克·斯特恩和最为杰出的海菲茨。海菲茨在多年来连续多次登台演出之后,于1972年退休。人们把他的退休看作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帕尔曼说:“小提琴音乐已经是非常注意声音的优美的,而海菲茨对小提琴演奏进行了彻底的改革,使它在技巧的圆熟和艺术表现能力等方面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海菲茨是以往最富朝气的演奏家。”

非凡的天资 到本世纪60年代,曾一度在世界范围内出现过缺乏年轻的弦乐独奏家的情况。但在那以后已涌现出一代新人。苏联的弗拉基米尔·斯皮瓦科夫是具有精湛技艺和细腻风格的演奏家。韩国出生的郑京和是一位温文尔雅、稍带含蓄的演奏家。在远东新崛起的音乐家中她是最富天资的了。声音宏阔、技巧娴熟的意大利演奏家萨尔瓦托雷可算是西欧首屈一指的年轻小提琴家。

最有生气、最富才华的小提琴家多聚集在美籍以色列人的行列里。斯特恩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逃到以色列或美国的欧洲人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站稳脚跟、形成势力的。现在已非孕育时期了。”在过去十五年里,相继崭露头角的帕尔曼、朱克曼、米里亚姆·弗里德以及初出茅庐的年仅二十二岁的施洛莫·明茨均属此列。他们在不同程度上都是斯特恩的门徒。其中,帕尔曼和年仅三十一岁的朱克曼都明显地继承了那位大演奏家的传统。但多才多艺的朱克曼同时在许多方面均获卓越成就——他也是世界上杰出的小提琴家之一,而且新近被圣保罗室内乐团聘为音乐指挥——这就使帕尔曼独占了人所公认的小提琴“王储”的地位。

小提琴演赛总是把观众搞得心醉神迷,少见的是帕尔曼的演奏,是使别的小提琴家们心醉神迷。斯特恩说:“他的天才是无与伦比的。”没有人能用小提琴表现出跟他一样的东西。他的手宽大(在钢琴上可跨十二个键),而且演奏起来是那么惊人地准确和灵巧。帕尔曼还有极高的定音本领。他的朋友阿什肯纳齐最近举行了一次独奏音乐会,演奏肖邦前奏曲时由于雷鸣般的敲击,钢琴的弦断了。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看来很难判断是哪根弦出了问题,可帕尔曼轻轻地说了一声:“A弦。”他说对了——就是A弦。

银铃般的声音 帕尔曼一直轻视音调优美的重要性,起码看不上在十几年前还得宠的那种温柔而多愁善感的咖啡馆情调。他曾说:“如果你能拉出优美的音调,那很好,人们也很容易被你的演奏所吸引,但一些最优秀的小提琴家如海菲茨、西盖蒂等并不太讲究音调。”帕尔曼够得上是一名骑士。他演奏的音色纯正婉转,犹如银铃。可是人们很快会发现他拉的音调也是洪亮有力的。其效果就像提善的画:画面华丽闪烁,内里苍劲有力,给人以无比深刻的印象。

可是,海菲茨的风格还不只是在音调与技巧方面令人惊叹。现在就断言帕尔曼继承了那位出类拔萃的天才大师的表现手法还为时过早。但已有的征兆表明他是大有前途的。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他的极为质朴的风格。说到此,人们会马上想到他演奏的音乐:脉络是那么清晰,分句是那么自如。这种自如既不脱俗也不稀世少见。他把每个音符都处理得无懈可击。他演奏一些最令人生畏的乐段时好像毫不费力。他自己说过:“最杰出的演奏也是最简单的演奏,这时,你对自己说,‘当然,应该是这样演奏的。’”

帕尔曼还是一个富于变化的小提琴家。他显然熟悉演奏的全部节目的细微之处,使自己的演奏风格与作品的内容协调一致。他拉莫扎特的作品完全是古典气派;他演奏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又充满柔情和伤感;他演奏布拉姆斯的作品则热情洋溢,如火如炽。不管他演奏什么乐曲,人们都可以听到一种浪漫主义的激情(俄国“屋顶派”小提琴家的风格)与古典主义的沉静完美结合的格调。他像海菲茨一样,是一位最有抑制力的演奏家;他也像期特恩:演奏时兼容理智与情感,并且总是用听觉在探求着乐曲的条理。

火星飞进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帕尔曼具有已故的乐团指挥索尔·休洛克称之为“超越舞台限制的能力”。帕尔曼自己曾说:“你演奏时,人们只是用一半注意力听你拉的乐曲而另一半则看你演奏的动作。”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帕加尼尼的喧闹嘈杂的曲调演奏得火星飞进。连被认为是最苛刻的批评家之一的海菲茨也称赞帕尔曼。他告诉《新闻周刊》的记者艾比盖尔·库夫利克说:“帕尔曼不但是一位杰出的小提琴家,而且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联想到帕尔曼身上的残疾,他所取得的成就简直是不可置信的。优秀的小提琴家们总是站着拉琴,为的是整个身子可置于弓后。“可帕尔曼由于残疾的障碍不得不坐着拉琴而且拉得极为出色,这实在是奇迹。”朱克曼说。同样令人惊奇的是他必须对付无数机场、旅馆和舞台的巨大勇气。一个独奏音乐家是少不了跟这些地方打交道的,然而这些地方在设计时却从未考虑过一个残疾人的困难。他在旅途中总要提前想到将会遇到的障碍,但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灰心丧气或发脾气。朱克曼说:“他身上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良品质,这一点,在他的演奏中也表现出来。”

小儿麻痹症 在帕尔曼的记忆里,他从小就醉心于小提琴。帕尔曼是一个波兰移民的独生子,两岁半时就能随着收音机学唱歌剧咏叹调而且音调还很准。三岁半时,他爱上了收音机里小提琴的声音,向大人要一把小提琴。四岁,他患了小儿麻痹症。从医院一回来他便如饥似渴地学拉小提琴了。他所以这样,原因之一是他丧失了做其他许多事情的能力。“可我还在街上踢足球呢,”他回忆说,“我是守门员,腿、拐杖并用。谁也甭想把球踢进来。”他的当理发师的父亲卖掉了在市中心的店铺,在居民区买下了一间洗衣店,这样帕尔曼就可就近上学了。帕尔曼说:“当时的习惯是把有残疾的孩子打发到别的地方去。可我的父母本能地做对了。他们对待我的态度是听其自然。”

帕尔曼是在每天练三小时琴的情况下长大的。“练音阶,做手指练习,拉练习曲,练习海菲茨经常拉的东西。”在特拉维夫音乐学院,他与里夫卡·戈德加特一起学习。他经常给有名望的来访者像斯特恩、阿瑟·鲁宾斯坦和莱奥纳德·伯恩斯坦拉琴(“我拉过克赖斯勒和魏欧当的小曲子”)。在耶路撒冷,他还与电台乐队一起为广播音乐会演奏过。他自己说:“我是受父母的推动的,可我自己还是觉得大型独奏的生涯高不可攀。”

梦想1958年情况有了变化。那一年帕尔曼被选为代表以色列参加“埃德·沙里文节目”的演出小组“埃德·沙里文明星旅行团”成员赴美,并在美进行巡回演出。帕尔曼说:“在以色列,被选参加这样的演出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事。在一个小国,人们总想到国外去,这次就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实在得之不易啊!”他和他的母亲(现已去世)随团旅行了两个月。“我们那时还是奉守犹太教规的,”帕尔曼回忆说,“所以我们只吃面包、黄油和沙丁鱼。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到达洛杉矶时找到了一家犹太熟食馆。”最后,他们母子二人在曼哈顿上西区的一家旅馆里住了下来。(www.daowen.com)

他在美国的最初几年是很艰苦的。帕尔曼老惦记他的朋友们和他的爸爸(一年之后也赴美)。在美国,他先是在家里跟家庭教师学琴,一方面是由于他的残疾,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父母总想让他有最充分的时间练琴。他通过在犹太人的筹款宴会上演奏来维持家里的生活。他回忆说:“在筹款宴会之后,我要演奏到十一点半左右,有时甚至到深夜。而且,我是在招待员收拾餐具的丁当响声中演奏的。那真是绝妙的训练。相比之下,我后来在卡内基音乐厅第一次登台演奏就只能算是‘家常便饭’了。”

帕尔曼曾拜多萝西·迪莱和伊万·加拉米恩为师。这两人都是朱利亚德学校最优秀的小提琴教师,也是当代最杰出的小提琴教师。(斯特恩曾说:“我们这儿有个说法:加拉米恩能把椅子都教会拉小提琴。”)迪莱回忆说:“帕尔曼由于绝顶聪明并具有丰富的想像力,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他总是保持在创造性的最高水准上,从不停顿。我始终认为他把我教给他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吸收进去了。”迪莱不仅教他拉琴,还带他去博物馆,鼓励他的父母给他上绘画课。她还教他开汽车。(他现在有一辆带手控器的沃尔沃牌汽车。)

戏弄在梅多芒特——一所有很多迪莱和加拉米恩学生学习的音乐学校里,他遇到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托比·弗里德兰德,她也是小提琴家。托比回忆说:“在一次下午的音乐会上,帕尔曼演奏了拉威尔的乐曲《茨冈幻想曲》。我听完第一个分句之后就说‘这是为我演奏的!’于是我就跑到后台。要他娶我。帕尔曼的回答是‘你一定在戏弄我’之类的话。”但三年半之后,即1967年,他们结婚了。

当时,艾萨克·斯特恩已是帕尔曼的良师益友了。斯特恩曾亲自去听帕尔曼荣获“利文特利特”奖的演奏。帕尔曼说:“当时身边有这样一位权威小提琴家,实在太好了。这意味着各乐团将对我刮目相看。他们对比赛获奖者通常持有怀疑的态度,因为人家到底还不真正了解你。”这次对帕尔曼来说可算是马到成功。在米尔斯坦毁约之后,帕尔曼应邀参加蒙特利尔交响乐团协同演出。朱宾·梅塔回忆帕尔曼参加演奏柴可夫斯基协奏曲的情况说:“听这小伙子拉琴实在受益不浅!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部作品。”梅塔是帕尔曼此后演奏中共事最久的一位指挥。梅塔还说:“为他伴奏实在令人高兴,他总是努力使他的琴声与乐队的演奏融为一体,同心协力地进行精心的音乐创作。”

他的朋友,朱利亚德弦乐四重奏乐队第一小提琴手罗伯特·曼说:“帕尔曼无论干什么都是专心致志的。他对生活极其热爱。他若走起极端来,他就会变成一个十足的享乐主义者。”帕尔曼还爱当众露一手。在阿斯彭一次野餐晚会上,他从一个用自制乐器演奏的乐队队员手里抓过一把提琴就拉了一曲声音沙哑的《火鸡伏窝》,节奏快赶上音速了。在他公寓里举行的一次令人难忘的除夕晚会上,他宣布愿意为来宾演唱任何独唱曲。接着,由丹尼尔·巴伦博伊姆钢琴伴奏,他就唱起了著名的咏叹调,他只是“马马咪呀”地哼着歌词,而唱的声调则是从假声一直到庄严的男低音。

掩饰 有时帕尔曼的幽默简直达到神经质的程度。托比说:“帕尔曼之所以如此滑稽,原因之一是他从未享受过自己的童年时代的欢乐。”再有就是他的残疾经常造成旁人也感觉得到的窘境。他总想用幽默来掩饰这种窘境。他想让人看起来极为正常。他好出洋相,爱出风头,还有从不练琴的名声,这一切使人看来好像他是一个轻浮的人。

事实并非如此。“帕尔曼是一个很容易给人以假象的人,”尤金妮亚·朱克曼说道,“他开玩笑的背后还隐藏着不少别的东西。”玩笑的背后隐藏的是帕尔曼为人极其严肃,很少为人所知的方面。很明显的一个例子是帕尔曼宁愿用一把斯特拉迪瓦利小提琴而不用格纳里小提琴。根据通常的经验,一个性格外向的演奏家传统上爱用声音圆厚、强劲有力的格纳里小提琴而性格相对内倾的演奏家则比较喜欢用斯特拉迪瓦利小提琴,因为它的声音纯正、音色柔美。

罗伯特·曼说:“帕尔曼是一个滑稽可笑、性格矛盾的人。没有人会说他有什么知识分子的气味。可他却是我所知的最聪颖明智的人之一。他并不像别的许多音乐家只是个音乐狂。他无论干什么都干劲十足。他搞起音乐来也是百分之百地投身其中。其他音乐家出人头地可能更多的是靠他们的理智,可帕尔曼则完全靠他的直觉。”他经常去拜访罗伯特·曼和斯特恩,征求他们对他的演奏的意见。帕尔曼说:“歌唱家们都有指导教师,连世界拳击冠军也有教练,但器乐演奏家什么也没有。谁都不会永远正确。”

他相信学习一部新乐曲的最好办法是循序渐进地学,他要花一整年时间来学习一部新作品。他是先看乐谱,然后听乐曲的录音。最后他才开始艰辛的练习。在每次巡回演出之前,他都要把要演奏的曲目搞得滚瓜烂熟,这样在他演出之前仅用几分钟时间活动活动手指就行了。他认为在演奏莫扎特和贝多芬的作品之前不仅需要做身体上的,而且也要做精神上的准备活动。

帕尔曼认为演奏古典曲目是最不容易的事。“演奏浪漫主义作曲家——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以至巴尔托克——的作品,你可单纯地演奏乐曲,因为乐曲本身就表现了思想与感情,但演奏古典作品时,则只有你和乐曲,拍节与速度更为关键。例如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基本上是音阶与琶音,以及少数的旋律。演奏时必须使之彼此完全相互衔接才行。可我总是不能使之尽善尽美。”帕尔曼简直对贝多芬后期的作品着了迷,就像学习一门新的语言那样,完全沉浸到作品里去了。他在阿斯彭两度参加四重奏演出,曾花了一个月的工夫排练贝多芬后期的一首四重奏曲。

有些音乐家演出时像自动化操作似的进行演奏,可帕尔曼不是这样。他说:“不论什么演奏会,至关重要的一条就是我一边用手操琴一边用耳听自己拉出的声音。你必须把感情传递给听众,正如托比所说:必须把你的灵魂暴露给听众。”当帕尔曼完全沉浸在乐曲中时,常常无意识地像歌唱家那样一口气拉完一段乐曲。他自己说:“有时候,我和朱克曼一起录音时,他从带子里听到一声喘气声就对我说:‘听见了吗?你太胖了!’可我告诉他:‘你在开玩笑吧——这半个小时我根本就没有呼吸!’”

“本色”与多数音乐家不同的是:帕尔曼还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有若干经纪人,他能就澳大利亚的金矿高谈阔论,他喜欢参加投资午餐会,而同时又过着简朴的生活。不管什么日子你去看他,都可能看到他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他曾跟沃吉尼亚·李学过中国烹调),而雷米正在地上高兴地爬来爬去,利奥拉穿着新滑冰鞋在大厅里嗖嗖地滑着,电话铃铃铃地响个不停。他说:“你可根据一个人保有的本色来判断他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人们太容易陷入‘名人非凡人’的俗念了。”

到一定的时间,小提琴演奏家的生涯会开始使人生厌(因而朱克曼才决定加入那些由小提琴家改行成的乐队指挥的行列)。原因主要是供小提琴演奏的乐曲数目总是很有限的。尽管有五花八门的小提琴曲:从维瓦尔迪和科雷利奇风异格的作品到现代的斯特拉文斯基和伯格的作品,但比起钢琴曲来,数目就少多了。很多传统的乐曲,帕尔曼都已演奏过并录过音。帕尔曼说:“根据听众要你演奏的乐曲就可说明你的年龄。十九岁时我拉帕加尼尼、柴可夫斯基、维尼亚弗斯基的乐曲,现在我拉莫扎特、贝多芬、布拉姆斯、巴尔托克和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我老了!”

更加了解 但帕尔曼一直在不断地探索新的途径。他曾努力使人们对弗里茨·克赖斯勒的作品再次产生兴趣。他说:“演奏克赖斯勒的作品就像坐在灯光柔和的小房间里,人们吃着松软的萨切尔圆蛋糕。他的乐曲像糖块、像酥糖,可听起来会使你感觉快活至极。”下个月帕尔曼将灌制一套由安德烈·普雷文钢琴伴赛的爵士音乐唱片集锦。在此之前,他们已合作灌制了一套极为畅销的斯科特·乔普林作的“拉格泰姆”音乐唱片。他还打算尽可能地多演奏室内音乐。他与阿什肯纳齐合作录制了贝多芬的全部共十首钢琴和小提琴奏鸣曲,被誉为近年来最杰出的音乐合作典范之一。目前,他正与阿什肯纳齐和大提琴家林·哈里尔录制贝多芬的三重奏曲。除此之外,他还打破独奏家的常规,在阿斯彭教授高级班(经常吸引成千的听众旁听),而且作为布鲁克林学院的教员,他还个别教授学生。他说:“这些工作都使我对自己的演奏更加了解。”

每个杰出的小提琴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即自己的音乐手法,但要发展这种风格是要花费时间的。跟其他小提琴家一样,帕尔曼在做学生时是经历过模仿阶段的。“我有过海菲茨阶段:那时我经常使用快颤和快速奏法;有过奥伊斯特拉赫阶段:那时我试用宽颤奏法并尽力使音调优美、丰富;然后是斯特恩阶段——其间我整整一年没有使用颤音。”帕尔曼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正如迪莱所说的,过去几年里,“帕尔曼的音乐理解能力有了极其惊人的提高。”现在正在兴起一种把颤音、音调、分句和速度混为一体的演奏法——这无疑就是帕尔曼的演奏法。

社会活动 与此同时,帕尔曼在个人方面的活动也在不断地扩大。在过去几年里,随着名气愈来愈大,他一直在利用他的名气来帮助残疾人。他积极参加了由“美国协助残疾人国际组织”发起的使飞机更适应残疾人乘坐的运动。(他说:“要想法把轮椅放进飞机的盥洗室。”)他会见了罗莎琳·卡特和著名建筑师贝聿铭,与他们讨论了建筑方面的障碍问题。贝的公司正在设计一座规模宏大的纽约会议中心。帕尔曼还是两座为严重受残儿童服务的疗养院:纽约瓦尔哈拉的布莱思代尔儿童医院和耶路撒冷的阿林医院的董事会成员。

最近,在从欧洲巡回演出归来之后的一天早上,他带着拐杖和小提琴,乘坐他的沃尔沃牌汽车到离城半小时路程的布莱思代尔医院去访问。他后来说:“我之所以要访问那些地方是为了向那儿的人们表明:尽管我身体有问题,但我从未间断工作。”有一次,在医院里,他面对着一片轮椅和病床,坐着演出了一场对他本人来说也是极其生动活泼的节目。他用一个问题做开场白:“这儿有多少人会演奏乐器?”然后,他把小得琴的弓子拆开,给大家看弓毛。“哈哈——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塞克里特亚特马尾巴上取下的!”他接着把小提琴哞哞、吱吱地拉了一通。他让孩子们随便唱了首歌,并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了它的曲调。然后,他让孩子们向他提出问题。一个小男孩问他:“你拉琴拉了多长时间啦?”他回答说:“我从五岁开始拉琴,今年我三十四岁,也就是说我拉了二十九年琴了。”“你拉腻了吗?”小男孩接着问他。帕尔曼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说:“不腻!”——的的确确,他从来没有拉腻过。好像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拿起弓子,又拉了一通帕加尼尼的二十四号随想曲。这位传奇般的音乐大师简直把琴都拉神了。当他的手指在指板上飞舞如梭的时候,不禁令他想起一位妇女——也是一位残疾人,新近在一次飞行途中,她俯过身来对帕尔曼说:“看到有人从未向困难低过头,实在是太好了!”帕尔曼的回答是:“小儿麻痹症并没有影响我的双手呀!”吴燕泉译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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