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创立本无宗的最主要根源,只能从当时政治、经济关系中去寻找。它的客观作用,也必须从当时社会历史发展的角度去进行考察。
我们可以看到,道安的思想适应了当时的门阀士族地主阶级的需要,是为统治阶级效劳的。
东晋时代各民族之间的矛盾、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统治阶级和人民群众的矛盾异常尖锐,到处是正在爆发或一触即发的火山。门阀士族地主阶级偏安江南,过着兴败遽变、得失急骤、祸福无定和生死无常的日子。自秦汉以来农民斗争力量的威胁,一直使他们心有余悸;其他民族统治者的扩张侵犯,使他们坐立不安;统治阶级内部争权夺利的火并也常使他们有朝不保夕之感。紧张烦躁、恐惧惊疑、颓废空虚和悲观绝望等各种复杂心情困扰着他们,因此他们迫切地需要有为自己苟安和寄生生活作辩护的护身符,需要有逃避祸害的精神避难所,需要有掩饰血腥的残酷统治的虚伪面纱,需要有愚弄人民群众和麻痹统治阶级内部反对派的思想武器。道安的佛教哲学思想也是投合了统治阶级的这种需要。
道安懂得愚弄人民,他引用《论语》的话“人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劝说人们要“无为”、“无欲”,他说:
……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忘之又忘之,以至于无欲也。[80]
人民这样做,统治者就更可贪欲无厌,胡作非为了。他在《大十二门经序》中影射社会阶级斗争,透露了取消阶级斗争的议论:(www.daowen.com)
怨憾之兴,兴于此彼,此彼既兴,遂成仇敌……是以如来训之以等……等心既富,怨本息矣。[81]
这是说人与人之间互相敌对是由于怨憾,而怨憾是由于分别了彼此,只要有不分彼此的平等的心,就不会互相视为仇敌了。这里在客观上暴露了道安思想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政治实质。道安思想的社会政治作用,正是通过宣扬现实世界是虚幻的,彼岸世界是真实的,使人们不留恋、不执著、不关心现实生活,把希望和理想寄托在禅定成佛上,从而安于被剥削被压迫的地位,放弃对统治阶级的斗争,使剥削阶级的统治得以巩固和加强。
由于道安的“本无”思想对统治阶级极为有利,道安又善于宣传,所以在道安教化所到之处,各地官僚都力争请往开讲,而道安也甚为卖力,以致博得“道俗欣慕”[82]。正由于道安麻醉人民有“功”,得到了东晋孝武帝诏书表彰:“居道训俗,徽绩兼著,岂直规济当今,方乃陶津来世!”[83]这也充分地表明道安的佛教哲学思想是封建统治的精神支柱。
东晋时,北方少数民族统治者虽然在武力上是强大的,但是对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更为发达的汉族,他们则缺乏统治的政治经验和思想武器,他们是心怯的。匈奴族靳准说,“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84],就反映了这种心理状态。因此,他们也极为迫切地需要保护自己和统治汉族的思想武器。佛教是外来的宗教,正好可以利用来作为从思想上钳制和奴役汉族的工具。石虎就下书:“佛是戎神,正所应奉。”[85]道安是东晋时期宣传佛教的旗手,所以成为少数民族和汉族统治者之间争夺的对象。据《高僧传·释道安传》记载,晋帝和秦王苻坚曾激烈地争夺道安,为此苻坚发动十万大军攻打襄阳,取得道安,苻坚把道安看做“以天下不易”之人。显然这些都是《高僧传》作者的吹嘘和夸张之词,苻坚攻打襄阳,主要是为了扩张地盘,他也绝不愿以自己的天下易道安。但是,这也的确反映出道安及其佛教思想对统治者的价值和作用。
道安以宣传佛学来忠诚地为当时地主阶级服务,这绝不是偶然的,而是有深刻的阶级根源和经济根源的。道安出身于士族家庭,从小受传统的封建教育,出家后又得到师父的赏识,醉心于佛学,热心于教化。当时,佛教寺院尚未形成独立的经济力量,生活来源需要依靠统治阶级的支持,在频繁的战乱中,道安等僧侣也需要得到统治阶级的人身保护。道安深深懂得不依靠统治阶级是不行的,他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86]当时佛教在经济上和政治上是完全依赖统治阶级的。道安及其弟子的生活、寺庙建筑和佛像塑造的经济来源都是来自统治阶级的大力捐助、全面支持。《高僧传·释道安传》记有晋孝武帝下诏,道安的“俸给一同王公”。道安在襄阳时,高平郗超赠米千斛。道安建檀溪寺,“建塔五层,起房四百”,“大富长者,并加赞助”。凉州刺史杨弘忠“赠铜万斤……助成佛像”。可见道安的经济地位是完全依附当时的统治阶级的。经济上的依赖关系,决定了在宗教理论上必然反映为对玄学的附和,以适应统治阶级的需要。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