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知识 道教与书法-隶书的渊源

道教与书法-隶书的渊源

时间:2024-03-1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隶书的渊源小篆和以前的文字称为古文字,而隶书和后来文字称为今文字,期间的转变过程称为隶变。的确隶书的左右结构占多数,但这未必能成为篆隶之间形体差异的根本原因。至于隶书之后的书体演变,无论草书、行书还是楷书,几乎都直接渊源于隶书。[1]其中以东汉为隶书典范不无商榷之处,但以隶书为今文字书法之渊源则当无异议。虽然郭沫若主要是对比小篆与隶书的差异,而且实际字例也有例外,但他所说隶变的

道教与书法-隶书的渊源

第一节 隶书的渊源

小篆和以前的文字称为古文字,而隶书和后来文字称为今文字,期间的转变过程称为隶变。传统认为隶变自秦朝开始,《汉书·艺文志》说秦“始造隶书”,《说文·叙》也持这种见解,后来人多沿用这种观点。但是1965年山西侯马出土的《盟书》、1957年河南信阳出土的战国楚简、1953年湖南长沙出土的仰天湖楚简和1942年发现的长沙子弹库楚帛书,都证明至少在战国晚期就已经出现相当规模的隶书。

接下来我们需要思考的是隶变的原因何在?许慎在《说文·叙》中指出,是秦末公文交错职务繁重所引发的书写加速,带来了新的书体变革,由严谨端庄的篆书变成了草率易通的隶书。虽然时间判断有误,但是很多学人认为他对隶变原因的描述基本正确。的确,我们不可能否认隶变过程中实用主义因素的影响:隶书的书写要比篆书迅速快捷,直接带来书写的便利和效率。但是一种便利的工具能够具备一种审美典范的意义,期间还需要别的精神性因素做支撑。从书写笔画上看,明显的变化是篆书藏头护尾的写法变成了自然的入笔出笔写法。当然有些隶书的起笔也是藏锋起笔,但是出笔则多是挥洒而出的雁尾,这甚至成为隶书的符号化笔画。从书写结构上看,周秦篆书多取纵向竖立结构,而多数隶书采用了扁平式结构,放弃纵向的气脉贯通而寻求横向的气息相连。有人认为,这是因为篆书以象形为主体,可以纵向排列组字部件,而隶书以形声为主,左右结构占四分之三,这是隶书采用横长方形的根本原因。再者,是因为隶书笔画中波磔为主笔而造成的横向延伸。其三,是书写介质的竹简形制所造成。在细长的竹简上书写,需要纵向字和字之间拉开距离才方便认识,而压成扁平字型则是有利于节约空间。

以上的几种观点都有相当的道理,但是还存有通过以上理论无法完全解释的现象。先从书写速度的问题来看,有些变化是为了应付繁杂的文字书写而提出的改良,但是为什么后来隶书会成为官方通行的文字形态?如果是下层民众粗率的写作,那么应该出现上层书写同它的对立,很多文化系统中都有雅俗两种文字的并行结构。以中国秦汉强大的中央集权系统,也不允许下层的俗文字侵袭上层文字系统,采用新文字系统必然得到了来自上层的嘉许。那么上层嘉许一种新文字通行的动机,根本的考虑不是效率,而是尊严。我们看到汉代的代表性碑刻,肃穆端庄而细致入微,无论是写手还是刻手都非同寻常。可见他们当时对于文字的处理,绝非都是从功利实用的方便入手,很多是为了营造国家意识形态而精心打造的神器,这种对文字神圣性的态度延续自上古以降。那么这时隶书的书写成本,无论是时间、精力还是金钱等等,都不比篆书要少。所以,单纯从书写便利的角度来解释隶变的原因不是很充分,虽然很重要。

再从隶书形体结构的变化来看,隶书的横向书写也并非出于书写介质和字型的限制。的确隶书的左右结构占多数,但这未必能成为篆隶之间形体差异的根本原因。因为相反的例证很多:篆书可以横向布局,我们可以在楚简篆书中见到很多扁平的字体;另外隶书也可以布置成纵向取势,汉简的书写中纵向取势的例证也不在少数。所以说,字的象形与形声、左右结构和上下结构之差异,不足以构成书写结构中纵横的差别。另外书写介质之差别也未必是决定性因素,因为不是所有的隶书都写在狭长的竹简之上,还有木牍和碑版,都有足够的空间自由布置。在这种自由布局的情况下,大家依然采用了横向布局的字体结构,其间必然有超乎书写介质的其他因素在起作用。至于字体压扁和纵向留空,是方便释读与节约空间,其实两者是矛盾的:节约了空间就不便于释读,必须要在两者之间寻找一种平衡,关键是为什么当时要寻找这样一种平衡方式。

其次从笔法上来看,隶书的书写显然比篆书更为自然流畅,但是这种变化是出自于实用的角度吗?固然隶书比篆书书写要方便流畅,但是篆书、隶书本身也有不同的书写方式。通过仔细分辨,我们在金文中也能发现自然的出入锋痕迹,说明隶书的书写未必都是费时费力。而初期隶书的小雁尾发展到后期隶书的大雁尾,初期隶书的自然入笔发展到后期的绞转入笔,其实书写方式更为复杂,这同所谓的实用方便是背道而驰的。所以说,单纯从使用方便书写迅速来解释隶书笔法,无法得到透彻的解说。

对于隶变的种种特征,我们现今仍然没有穿透性的洞察和有说服力的概括,是因为大家习惯于从外部的社会、文字变迁来揣测书法艺术的内在变化规律。外部社会性因素的影响当然是无法忽视的因素,但这不足以让我们放弃对艺术精神性内涵的深入探讨。因为如果缺失这个环节,那么必然对于复杂现象的涵盖将漏洞百出。

隶变是文字演化的关键环节,从隶变开始,古文字才演化为现代人可以识读的今文字。就书法艺术而言,隶书的重要性在于它位于承前启后的关键环节。它包容了在此之前各种古文字书写的元素,同时也演化出各种新字体的书写形式。

至于隶书之后的书体演变,无论草书行书还是楷书,几乎都直接渊源于隶书。毛启俊曾讲“举凡东汉以后历魏、晋、南北朝、隋、唐直至今日,各种书体,无论其为楷、为草、为行,其形成与繁衍,殆无一不导源于东汉;其所具有之各种美丽态势,亦无一不蕴含于汉隶中。”[1]其中以东汉为隶书典范不无商榷之处,但以隶书为今文字书法之渊源则当无异议。

隶变之后文字书写同前代的不同,主要表现在用笔方面。郭沫若在《古代文字之辩证的发展》文中曾讲:“在字的结构上初期的隶书和小篆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在用笔上有所不同。例如,变圆形为方形,变弧线为直线,这就是最大的区别。画弧线没有画直线快,画圆形没有画方形省。因为要写规整的篆书必须圆整周到,笔划平均。要做到这样,每下一笔必须反复回旋数次,方能得到圆整,而使笔划粗细一律,这就不能不耗费时间了。改弧线为直线,一笔直下,速度加快是容易了解的。变圆形为方形,表面上笔划加多了,事实上是速度加快了。要把圆形画得 圆整,必须使笔来回往复,那决不是三两笔的问题了。此外,当然还有些不同的因素,如省繁就简,变连为断,变多点为一划,变多划为数点,笔划可以有粗细,部首可以有混同,……这样写字的速度便自然加快了。”郭沫若认为隶变的关键在于变曲为直、变连为断、化繁为简。虽然郭沫若主要是对比小篆与隶书的差异,而且实际字例也有例外,但他所说隶变的规则基本成立。

至于隶变的动机,多认为出于使用便捷。《说文解字序》为这种观点奠定了基调:“是时秦烧灭经书,涤除旧典,大发隶卒,兴役戍,官狱职务日繁,初有隶书,以趣约易,而古文由此绝矣。”依照许慎的观点,隶书起源于大量公务文书的书写需求。包括甲骨文和金文在内的古文字,大多应用于宗教领域,与社会日常活动没有密切关联,所以其书写的难度和速度不成为障碍。但礼崩乐坏之后,政治、经济和军事的复杂程度使得非官方(周王室)书写需求大为增加。这时书写的动机中实用性需求就超过了宗教性需求,而要求方便、简易和快速。如春秋晚期的侯马盟书,虽具有重要政治意义,但仍采用了接近俗文字的手写体,而没有采用镌刻宗教性青铜器皿的古文字体。毕竟盟约是暂时的世俗活动,而祭祀是神圣的宗教活动。战国的形势,正所谓“官书烦冗,战攻并作,军书交驰,羽檄纷飞”,世俗的功利性压倒了礼乐制度的神圣性。书法的便捷倾向,是大势所趋。

但是在隶变过程中出现了并不吻合便捷倾向的因素,最明显的就是隶书的波磔和横向取势。

汉代官方隶书又称为八分,依胡小石之解释:“即以八字之本训言,亦云:八,别也。像分别相背之形。今人言八,犹以拇指与食指分张,示相背之意。故知‘八分’者,非言数而言势。”[2]所谓八分,指成熟隶书同古文字在结构上的不同。古文字笔画多向心,而成熟隶书笔势多外拓有离心之势。[3]其撇捺如同八字之分飞,所以号称八分。在隶书向外拓展的笔势中,最为重要的是水平延伸,而水平延伸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波磔元素。(www.daowen.com)

首先,横向取势和书写介质之间矛盾。曾有学者提出隶书横向取势的原因,在于节约简牍狭长空间而书写更多的文字。该观点有一定道理,若干简牍中可以见到文字密布如蚁聚的布局。但是这种纵向密集书写情况仅见于日常文档,在碑刻隶书和重要简牍(如《仪礼简》)中,字距远超过行距。由此可见隶书的横向取势,不是为了节约书写空间。

其次,波磔和书写速度的矛盾。前面提到,当前学者多认为追求书写速度是隶变形成的重要原因。但是如何解释对书写速度的追求和波磔之间的矛盾呢?楚简和盟书中重入轻收的写法,不是比隶变之后的波磔更有速度上的优势吗?日本学者藤枝晃提出解说道:“为何要如此运笔呢?在篆书体中,相当于隶书波磔的末笔是细长的。他们似乎不太欣赏这种柔弱的表现,于是在收笔时特别用力,像是要倾诉甚么似的。不,恐怕这种说法的表现力度还不够,说是为了夸耀显得更贴切。他们所要夸耀的无非是文字本身所具有的权威。只有天子在行使权力时,他们才得以作为发言人使用文字。因此他们在书写文字时,心里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和自豪,这种特有的重捺就常常跃然纸上了。”[4]

藤枝晃的解说很难令人信服,文字同天子权威之间未必有必然的关联,波磔和自豪的因果也并非一目了然,这种解说更多是建立在臆想而不是实证之上。但是藤枝晃给我们提出了一种具有启发式的思路:隶书的书写难道完全是出于功利性的实用动机?它是否也可能体现了某种文化性的精神元素?这恰好是当前书法艺术研究领域应该反思之处:我们是否过于重视艺术演变过程中实用性因素的影响?实用性因素对于书体的演变可能是首要的,但是对作为一种艺术存在的书写来说,它必定蕴含了特定的精神性元素才可能成为一种艺术——虽然这种精神性元素缺乏解释的确定性,因为考古再进展我们也无法复原古人的想法。如果我们的眼光局限于外部社会变迁对书体书写的影响,那么我们就可能忽略掉艺术性书写的内在精神内涵,也可能忽略掉书法中非实用性元素的重要意义,同时还会忽略掉时代文化背景对于书写过程和结果的影响。

藤枝晃对于隶书波磔现象有些随意的解说,恰好给我们提供了方法上的警觉:如果仅仅就书法作品来解释其风格的形成,可能会形成过度解释的困境,最终不过以见智见仁为结局,无法形成建设性成果。因此我们需要稍微放开眼光,将隶书置于更宏观的文化背景中。从大系统中相对具有确定性的结构,来重新分析小系统所具有的内涵。

隶书萌芽于先秦,兴盛于汉,衰落于六朝,虽清代有复兴之象但成就远逊于汉,因此本文仍以汉代为隶书展开之主要舞台。汉代之宏观文化背景,一般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主题。表面上看汉代文化归于儒学无疑,其实内在结构相当复杂。

即便是倡导“独尊儒术”的董仲舒,其学术也并非完全来自先秦儒家。他以外在阴阳五行天人感应来解说儒家伦常,较孔孟基于内在心性天道讲述儒学,已是大相径庭。其变化原因在于董仲舒有意无意接受了当时燕齐流行的阴阳家理论。[5]不仅董仲舒如此,整个汉代思想莫不受齐、楚文化之熏染。而齐、楚文化与周原文明颇为不同,其不同在于保留了浓重的神仙信仰氛围。史载“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德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於鬼神之事。驺衍以阴阳主运显於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6]燕、齐文化一体,同时倡导五行与神仙之说,黄老之说也兴起于齐地,而与神仙之说相通,加上楚地固有神仙信仰,遂使得五行、神仙之信仰共同泛滥与汉代社会。如武帝对封禅、求仙的热忱,即是这种社会风尚的集中体现:“而楚人辞赋,其学与齐之黄老阴阳实相通。其言神仙,则《远游》。言鬼物,则《招魂》。言宇宙上古,则《天问》、《离骚》。南人之有楚辞,犹海疆之有黄老阴阳也。”[7]

那么何谓神仙?神与仙本是两个概念。《说文》释神为“天神引出万物者也”,就创生万物之意来解说神[8],神是先天存在的。而仙则象征凡人登天得长生,《说文》对“仙”解释为“人在山上”,在古代山是天人交通的途径,所以登山乃是登天的象征。对“仙”解释为“长生仙去”,仙的含义则侧重于“迁”,从尘世迁走而入长生之界。但后来神与仙两概念之间的运用不复仔细区别,统称到彼岸得长生者为神仙。如《封禅书》载齐人公孙卿言:“仙人可见,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观,如缑城,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也。且仙人好楼居。”但实际上,神与仙的地位仍然有区别。

董仲舒所提出的天人感应系统虽引人注目,但其落脚点在于天子,与平民无涉。其实即便是天子,也不原意接纳董仲舒天人感应体系对天子的苛刻要求,董仲舒就曾因关联辽东高庙火灾与武帝品行一事而险遭杀身之祸。汉代真正被社会上下阶层都接受的观念,是神仙信仰。[9]神仙信仰的普遍性在当时历史记载、文学作品、器物铭文和汉墓壁画中都有充分的体现。

武帝热衷神仙,在《封禅书》中已经有详尽叙述,所以后世许多仙话作品如《汉武故事》、《汉武内传》、《洞冥记》、《十洲记》等多取材于他的求仙活动。武帝求仙之意义与秦皇略有不同,嬴政求仙多出于个人偏好,而刘彻求仙则是一世风气使然。因为除武帝外,追求成仙的帝室贵胄为数众多。帝王好仙道的习气,从西汉延续到东汉,汉章帝、汉桓帝一如前代。总体看来,汉代帝王作为中央集权之首领表面上尊奉国家民众祭祀,但作为个人大多热衷于长生神仙信仰。

帝王贵胄之外,民众对神仙信仰的热衷当然不会见于正史,但可以从其他文献中窥见一斑。如今本《列仙传》所记神仙七十人,有男有女,身份各异,所在地域各不相同,甚至还有少数民族。比如马丹、范鑫是大夫,谷春是郎官,鹿皮翁是小吏,钩翼夫人是殡妃,毛女是宫女,务光、陆通是隐士,卒常生是门卒,琴高是琴师,箫史是吹箫艺人,服阁是流浪汉,阴生是乞丐,子主、幼伯子是雇工,子英是渔人,商丘子青是猪馆,犊子是放牛娃,祝鸡翁是养鸡人,园客是养蚕人,奚谷父是种瓜人,女丸是酒店老板娘,马师皇是马医,赤将子舆是木工,酒客是酿酒师,任光、玄俗是街头卖药人,文宾是卖草鞋者,啸父是补鞋匠等等。“反映了神仙信仰在西汉时期相当广泛、深入到了社会阶层之中,因而仙人们才会在如此广泛的社会阶层和民族中出现。”[10]

汉乐府更为全面保留当时社会通行的思想观念,大致可分为贵族、民间和文人三大类。[11]汉初三大乐章之一的《郊祀歌》中表现出强烈而完整的求仙信仰。[12]现存汉代民间乐府约三十篇,其中比较完整反映神仙信仰的有《董逃行》、《长歌行》、《王子乔》、《步出夏门行》、《善哉行》和《古艳歌》等六篇。[13]自东汉中叶兴起的文人乐府,也不乏神仙信仰的描写,其代表有张衡《同声歌》。其实当时文人的神仙信仰多表现于两汉辞赋。因为汉赋源于楚辞,而楚辞是南系神仙信仰的典范。汉代言及仙境的辞赋包括司马相如的《大人赋》,扬雄的《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太玄赋》、《核灵赋》、《逐贫赋》,桓谭的《仙赋》,班彪的《览海赋》、《北征赋》,冯衍的《显志赋》,傅毅的《洛都赋》、《七激》,班固的《两都赋》、《幽通赋》、《终南山赋》,张衡的《思玄赋》、《七辩》、《西京赋》、《东京赋》,王粲的《白鹤赋》,崔因、齐歆的《甘泉赋》等。[14]

在汉代日常用具的铭文中,同样可以看到神仙信仰流行的痕迹。如瓦当中的“长乐未央”、“长生无极”到铜镜铭文中的“千秋万岁”、“与天同寿”等等,其出现频率之高,准确折射出当时民众的真实信仰。甚至在姓名方面,以“千秋”、“延年”、“彭祖”等求仙概念命名也成为汉代流行的现象。[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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