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从切除到重建

虽然外科有了长足进步，但光靠切除病变部位还是无法解决所有的疾病。人们于是希望用新的器官来代替旧的、损坏的器官，而且这一想法可谓历史久远。早在250年前，法国医生、哲学家拉美特利在笛卡尔“动物是机器”观点的影响下，提出了“人是机器”的著名论断。他认为人和动物一样，也是机器，是“许多机械的集合”。他将一切生物的躯体视为复杂的机械装置。拉美特利的思想为器官移植奠定了哲学基础。目前，移植外科的发展已经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趋势。

19世纪的欧洲，人们为了实现用新的器官替换功能低下器官的愿望，进行了艰难的器官移植的实验研究。早在1869年，瑞士医生瑞弗丁（Jacgues Reverdin）就曾描述了成功的皮肤移植。这种自体移植很快用于治疗溃疡和烧伤，皮肤移植导致了“重建外科”的兴起。

首先是维也纳的外科医生维尔曼（Vilman）进行了肾移植实验，他把摘出的肾成功地移植到同一条狗的颈部。这种从生物体内取出器官移植于其他部位并使之具有功能的实验，为器官移植技术的建立提供了重要依据。器官移植的关键是血管吻合术。1905年法国里昂的卡雷尔（Alexis Carrel）医生创立了血管缝合技术，并成功地进行了动物的肾移植、尿道膀胱吻合等手术实验，还进行了异位性心移植实验，将一只小犬的心脏移植于另一只大犬的颈部，术后供心心跳达1小时。1906年法国医生雅布雷（Jaboulay）进行了多种动物的移植实验，但都由于排斥反应而未能成功。当时除了进行同种移植实验外，有些医生还尝试了异种移植，也因不了解移植器官和受者的相互关系，特别是免疫反应，均以失败而告终。然而，这些尝试为以后的器官移植奠定了基础。

在20世纪30年代，Gayei医院进行过胰腺移植的动物实验。1936年乌克兰医生渥鲁沃伊（Vorouoy）也进行了同种异位移植，他把尸体肾移植于急性肾功能衰竭患者的腹股沟，病人36小时之后死亡。1952年巴黎的一家医院摘除了一例患者的损伤肾，用患者母亲的活体肾成功地为这位患者做了移植手术。但由于排斥反应，同种移植与异种移植一样，也落了一个悲惨的结果。尽管器官移植的进展十分艰难，经过了几十年的科学实验，科学家们积累了经验，找出了问题所在，为揭开医学史在器官移植上的新篇章拓展出了一条新路。

临床器官移植的首例成功是1954年美国医生默里（Murray）在一对孪生儿之间进行的肾脏移植手术。因为孪生儿的组织具有相同抗原，受体的免疫系统没有把移植物“视”为异己，所以没有排斥反应，术后患者状态良好，后来还结了婚，有了孩子。这是人体器官移植划时代的标志，它填补了医学史上的空白，实现了人类的梦想。继1954年肾移植成功之后，1955年休默（Hume）医生在肾移植中使用了类固醇激素，效果很好，使同种移植成为可能。1956年戈德里奇（Goodrich）医生进行了肝移植的动物实验；同年唐纳尔·托马斯又做了第一例骨髓移植术，并获得成功。1960年美国夏姆威等医生又进行了狗的心脏移植实验，生存时间为4天至5个星期。1963年哈蒂（Hardy）医生在临床上进行了肺移植。

器官移植史上最激动人心的是1967年南非巴纳德医生进行的心脏移植。1967年12月8日在南非开普敦的一家医院中以巴纳德教授为首的、人数达30人的手术小组，为一位55岁的病人华希坎斯基移植心脏，这是世界上将心脏移植用于临床的第一个实例。病人在同年12月21日死亡。^［8］紧接巴纳德之后，1967年12月6日美国纽约的迈毛尼迪兹医院的胸外科医生埃德里昂·康特劳比进行了第二例心脏移植术，仅比巴纳德医生的第一例心脏移植晚3天。遗憾的是，在术后5小时，移植了心脏的婴儿体温开始下降，出现了呼吸性酸中毒和代谢性酸中毒。心脏移植儿在手术后6小时心脏停止了跳动。康特劳比医生以沉痛的声音宣布手术失败了。1968年新年伊始，巴纳德医生又为另一位病人——牙医菲利普·布赖贝克移植一个新心脏。然而，患者不久就因感染肺炎而死亡。

南非心脏移植外科小组的成员

在各国医学家的努力下，器官移植技术不断完善，迅速发展。器官移植工作在世界各国陆续开展起来。仅1968年在全球范围内共进行了110例心脏移植手术，有22个国家的64个手术小组参与其中。

由于高科技的发展，移植技术日趋完善和精湛，异位性移植和多器官移植更为普遍，多器官移植和组织细胞移植正在广泛应用于临床，特别是细胞移植不需要做血管吻合，其有广阔的前景，脑移植也广泛地开展起来。1982年5月，世界上实行了第一例人类脑移植手术，由瑞典的神经外科教授欠克伦德等人完成。他们成功地将震颤麻痹病人自身的肾上腺髓质移植到脑内的尾状核头部。此后，又做了三例，均获成功。这一创举开了人类脑组织移植的新纪元，推动了器官移植向纵深发展。^［9］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器官移植提供了一个转向“替代外科”的例子。同时，像髋关节、中耳、骨、心瓣膜之类的假体和人造器官、人工内耳已经成为常规治疗。人工替代也表明了在最近几十年里学科间的相互渗透。外科的发展需要与下列学科密切合作：生理学、工程学、药理学和免疫学，以及依靠电子工业、冶金工业和塑料工业的进步。考察现代外科可以看到三个连续又重叠的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切除的时代，接着是恢复的阶段，第三阶段日益重视替代与重建，以生物或人工的器官与组织植入受损的机体。这个阶段需要更系统的治疗方法，也许它会打破外科和医学其他学科间由来已久的传统界限。(www.daowen.com)

注释：

［1］卡尔格·德克尔.医药文化史.姚燕，周惠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142

［2］洛伊斯·N·玛格纳.医学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186

［3］甄橙主编.走进神奇医学.北京：北京大学医学出版社，2005：30

［4］程之范.中外医学史.北京：北京医科大学，1997：54-55

［5］杨兴海编著.古今医学史话.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2009：48

［6］文兹梅尔原.世界医学五千年史.马伯英，李莹，林海群译.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144

［7］芩宇飞，刘生利主编.诺贝尔获奖人物全传生理学医学卷（二）（1920—1936）.长春：吉林摄影出版社，2005：56

［8］尚云主编.物源小百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0：198

［9］张大庆主编.人道主义的凯歌——科学技术与20世纪的医学.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2：151